()他这一声叫得极大,在场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人们忽知另外有人到场,都不由吃了一惊,以在场人的功力,若来人不是具有十分本领,早就已被发现。众人闻声望去,这才发现远处竟然站着一个旁人,都不约而同地暂停了打斗,有人斥道:“谁?”
定睛看时,只见雪的微光之中,一个衣着粗陋的邋遢青年,脸上被斑驳的渍痕画成了花猫一样,像刚刚经过了一场大哭,面容相貌模糊得难以辨认。
封明阳本来不想让人发现,更不敢介入此场打斗,但既已被人看见了,便只好硬着头皮走了出来,向在场众人长长打了个揖,有意改变了嗓音,歉声说道:“对不住,诸位大侠,诸位大仙,在下纯属路过,只是忽然见到各位仙侠大发神威,着实惊奇,才不由失声,实在是打扰了。在下这便告辞,诸位请继续,请继续!”说完转身要走。
“且慢!”
曲剑老者哈哈一笑,“这位小哥,看你这身打扮,并不像江湖中人,观你的言行,也不像是什么五大鸟派的人,呵呵,但要说大半夜的从这鸟不拉屎的林海雪原路过,大爷我可不大相信。你刚才那一声叫唤分明就是想妨碍老子行乐,今天你想走是不行了,嘿嘿,依我看,你也是看上这仙娃了罢?不如留下来,等一下哥哥我与她快活够了,没准一开心让你也尝尝余味,哈哈,像她这么极品的仙女,别说二手了,就算是第一百手货,那也是天底下最抢手的!说吧,小哥是哪路人马,来此何干?”
“原来,这里是西北地区有名的‘林海雪原’。”
封明阳早已对曲剑老者生出极度的厌恶,见他既然要强留自己,索xìng也就不走了,转过身来悠悠站定,说道:“依在下看,打打杀杀的多伤和气,各位不如停手罢斗,各走各路罢。听说修仙练魔,成百上千年方有所成,都不容易。像两位前辈这般欺凌一位弱质女流,就不怕毁了修行么?”
曲剑老者嘿嘿一笑道:“年轻人,不要被女人美丽的外表所蒙骗。她是弱质女流,那咱们大伙简直就弱爆了!你可知地上躺着的尸体,有多少都是拜她所赐?呵呵,敢咒我,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他脸上笑着,手上却是曲剑一伸,直取封明阳的面门,向他额头剌来,剑风既快且毒。
曲直双剑一向同起同发,曲剑刺往封明阳头部的同时,直剑已向他下盘右腿扫到。
曲直双剑来得虽快,但招式却平平无奇,显然对封明阳甚为轻视。
封明阳微微一惊,匆忙之中,脚步不移,右脚抬起向左挑踢、身子向右斜长成为一根优雅的树枝,同时头部左旋向右后一歪,轻巧地同时避过了曲直两剑的攻击,虽是临危使出,但动作看上去浑然天成。
“好!”白衣人群爆出喝彩。
封明阳刚刚避剑的招式,正是仙河派的武功“醉柳扶风”与“仙鹤回头”同发。其实他自己并不知道这是仙河派的武功招式,只是小时候在逃荒途中,在八宝府城下见锦言用这两招躲避飞蝗时,使出来姿态甚为巧妙美观,后来自己学了武功,便私下模仿练熟。
仙河派的武功本注重美逸之感,封明阳所习《八荒神剑》更是重于飘洒自然的意境,他使出这两招时,其实是融合了两种武功的源流,潇洒之态又别具一格,加之他身法奇速、招式娴熟,像是已将仙河派武功反复修练多年一般,令早已jīng熟这两招的在场仙河派众人都佩服不已。
曲剑老者见了封明阳的招式,嘿嘿冷笑道:“吗逼的,大意了,大意了!仙河派的高手,什么时候也学会装起孙子来了?”
他口中说着话,手上却不停,未待封明阳收式立定,曲直双剑又刷刷刷突起一串连环快招向封明阳杀去,连一声招呼都不打。
他们剑虽快,但封明阳“流空闪”的功夫已十分纯熟,岂会被他们轻易取了xìng命?当下脚尖微一发力,身影划个扇形、如风飘退,轻巧避过。他除了站位后移之外,全身姿势丝毫未动。
此身法一露,众人惊异不小,曲直双剑停了下来,曲剑老者道:“阁下这身法特别得紧,不过,想管这里的事,光凭这个恐怕还不够资格。阁下是何方高人,要来淌这趟浑水,何不报上个万儿?如果是仙河派的那就不必了,呵呵,仙河派除了刚刚和我神交这位极品仙子,其余都是一帮见不得人的东西。”
封明阳答道:“在下并非甚么仙河派的人,也绝不认识仙河派的任何人。这里的事与在下毫无干系,我刚才说了,纯属路过。”
初见封明阳使出的两招,白衣人与僧人一方本以为他是仙河派哪一个不熟悉的同门,或是仙河派的外家弟子,自己一方又多了一个援手。但听封明阳如此否认,便已知他确实不是仙河派中的人了,不由大失所望。所有五大正派的弟子,无不以自己是五派中人而骄傲自豪,哪有像他一般矢口否认、埋没师门的道理?
封明阳虽从未涉足江湖,但经杜文甫与方红渊的口述言授,对江湖中人行事之风早已知之甚详。一般而言,江湖中的遭遇战都是一触即退,不会轻易以死相拼,更不会像眼前的这场打斗一样激烈。这场惨烈的拼杀,牵涉到天下第一仙真大派仙河派,定然关系着极大的利益之争,江湖之事,往往是“见者有份”,既然被自己碰见,此次就算自己不参与任何一方,恐怕也很难置身事外了。
他转眼看向方才与曲直双剑老者相斗的那名白衣女子,此时她剑上光彩尽去,周围已暗,封明阳夜视虽强,也看不太清她的面目,但能感觉到,她也正在盯着自己。
他似乎感受到一种请求和期待的目光,心中一凛:那明明是个陌生人,怎地却感觉如此熟悉,像是前一辈子就认识了一样!
当下心神一动,稀里糊涂的就趟上了浑水,对曲直双剑老者道:“在下虽只是路过遇见,但也深感二位前辈所言所行甚欠妥当,如果前辈喜欢将我归于仙河派一方,也未为不可。”
曲直双剑老者闻言,禁不住哈哈一阵狂笑,直剑老者道:“真是初生牛犊,不知天高地厚,你小子可知道老子是谁么?别到了鬼门关也报不出大爷的名字!”
封明阳不答他的话,而是转身对众白衣人和僧人说道:“曲直剑侣,合二为一,曲剑主攻而不擅防御,直剑主守而不擅攻击。在下有个建议,等一下再战之时,我试着与使紫光宝剑的这位仙子共同对抗曲直双剑,我的武功以快为要,专攻曲剑老者,以便让仙子的仙术能顺利施展,只要仙子的仙术有暇施放,这些人便不难对付。”
曲直剑侣闻言,微有变sè,曲剑老者嚷道:“你他nǎinǎi的究竟是什么人,竟然知道我曲直双剑的底细?哼哼,我看你是来者不善!”
“路人而已。”
封明阳继而对众白衣人道:“在下习惯使剑,怎奈手无兵器,还期望哪位大仙能借把宝剑一用。”
白衣人和僧人一方见有了帮手,虽然不知他本领济不济事,仍是无不大喜过望。光听他对“曲直剑侣”攻防特点的深度见解,便可料定他多半并非泛泛之辈。伤员人堆中,便有人争相献剑,鼎剑横也将自己的长剑递过,说道:“多谢朋友出手相助,朋友若要用剑,我这把‘问天’在此可算极好的了,足可与师妹的‘蜃歌’宝剑一同对抗曲直双剑。”
他把剑递给了封明阳,又不无担心地道:“只是,‘曲直剑侣’恶魔十分厉害歹毒,方才本门中人试着与之对抗以助采瑶师妹,都难在其手下抵过几招,只可恨我遭群魔暗算,身负重伤,不能与采瑶师妹联手……公子本与此事无关,若是为难,你尽可月兑身自去,看这情形,我们今天是注定要栽在魔教恶徒的手里了,即便有公子拔刀相助,只怕也不过徒添伤亡而已。”
他话虽这么说,但心里实则希望封明阳能够出手,不然也不会献剑了。虽然当下自己一方生机渺茫,但多一个帮手,总是多一分希望。在场的仙河派其他人,也都是作此想,仙河派弟子一向睥睨江湖,若在平时,是断然不会看得起五大正派之外的其他人的,但此时面临生死危难,绝望之余,竟然也不由将希望寄托在了一个无名小子的身上。
封明阳接过“问天”宝剑,觉着剑身过于冗大宽长,又过于沉重,极不称手。当下对鼎剑横谢道:“多谢宝剑。天下人管天下事,行与不行,总要试一试。”
走到了紫剑女子的身边,对她说道:“仙子等一下迟滞仙术尽管放手施为,在下专管进攻,定当全力以赴。”
那女子轻轻“嗯”了一声,声音清妙中有几分冰凉,说道:“我亦可攻可防,公子请自己小心。”
对方有人大声说道:“曲直双怪,那臭小子好像知道得不少呢,如真按他说的打法,只怕你们要有点麻烦了。”
曲剑老者哈哈笑道:“知道再多有什么屁用?打架得凭真功夫。仙河派的喽啰都难挡老子几招,无名小卒,刚才我们不过跟他耍耍而已,老子真要发起彪来,三招过后他还能有命在,便是天下奇闻了。嘿嘿,我看他是sè迷心窍,为了能与这美貌仙子快活一把,连命都不要了!想和我抢女人,找死么!”
封明阳与那白衣女子齐齐并立,他双手虚提剑柄,将剑倒竖胸前,向曲直剑侣打个谦躬,道声“请!”
对方众人一见,不无哄然大笑,直剑老者笑道:“哈哈,今天才知道,‘问天’神剑,还有这么个用法。”
“问天”剑,乃是修练界颇有名气的仙剑之一,使剑者若有一定功力,便可催其神光四放、大发神威,而封明阳的起剑姿势,完全是江湖凡俗剑士一类的模样,“问天”剑在他手上毫无光华,仙河派的人与众僧人见了,都不禁大摇其头。
有另一名白衣女子对众同门叹气道:“唉,还道得了一位帮手,原来他真的只是痴迷了采瑶师妹……的过路人,这个人,唉,真是辱没了大师兄的‘问天’神剑。看来,我们今天是在劫难逃了。”
紫剑女子听了,却是皱了下眉头,一语不发。
别人只知道封明阳这个悬剑问礼的姿势十分庸俗,却不知道,这普普通通的一个动作,乃是“血芒”方红渊作为江湖第一雇佣杀手的惯用冷着之一,下一招,将是取利于此势,出手奇快绝伦。
听着众人的冷言冷语,封明阳一言不发,礼过之后,他剑尖一晃,闪身疾进,使出“冷风残”的武功,直奔曲剑老者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