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可是丞相千金,真正的金枝玉叶,二表小姐怎么能让你随咱们这些做奴婢的一般行走呢?”
听到东珠的声音,池晚妆转首,别有深意的望着她,低嘲道:“她连步摇都戴了,让我走几步路又算得了什么?”
她的目光不算锋利,却愣是让东珠失了嗓音,那股叛主的心虚感油然而生。
见对方垂下脑袋,池晚妆不以为意的又笑了笑,声音轻而浅:“罢了,左右我也坐不舒服,这样走着还舒畅些。”
“小姐说的是。”没有被责怪怀疑,东珠已是万分庆幸,再不敢多说什么挑拨的言语。
池晚妆的视线触及她头上的两支梅花响铃簪,眸底飞快闪过一抹厌恶,真以为自己不知她为何总要出言挑拨吗?仗着身后有纪妙,想给大夫人尽忠,却又受不了在陆家的冷言冷语,这方积极的去巴结陆秀,明里暗里可谓是占尽了便宜。
自己和陆秀的关系有多恶劣,她东珠的价值便有多高,毕竟她可是自己身边唯一的婢女,更深得己心。陆秀想要压过自己这个丞相府嫡长女,夺尽她的一切,还能不对东珠下心思?
前世的这个时候,许是自己还不曾真正通晓世事,又或者太过期盼有人能永远伴在身边关切她,故而留了东珠许久。虽说后来在嫁进东宫后,东珠因想勾引赫连浠而被自己处置,但终究是养了这头白眼狼许多年,更甚者被她出卖了许久!
现儿暂不动她,回头等陆秀有了报应,自然有人收拾她!
池晚妆目视前方,华丽的马车上彩色流苏随风飘扬,想着须臾便会遇着的场景,心中快意大增。上辈子,赫连浠以需要雄厚财力为助,使劲哄着诱着说服自己,愣是将陆秀给纳进了东宫,之后的日子里,可真吃了她不少亏。
想起赫连浠,池晚妆的心就被揪得紧紧。自己真是有眼无珠,居然相信了他的爱!
他若真的爱自己,就不可能迎娶其他女人;他若真的爱自己,又怎会一次次的将她放在刀刃上,将她置于危险境地;他若真的爱自己,就不会受别人几句挑唆,便怀疑她的付出、她的感情、她的忠贞!
男人的话,果然都是屁话!
那年赫连浠泸州赈灾被困,自己千里赶去,路上遇伏,不正是陆秀的杰作?若非大部分随从亲信死伤,她最后又怎会与二皇子赫连枫上路?而如果没有那遭,赫连浠不会以为自己失节,玉致最终也不会命丧黄泉?
虽然陆秀后来并没有得到好下场,而她可能与东珠一个性质,只是纪妙母女在东宫给自己添阻的一枚棋子,但独她间接害死玉致这一项罪名,便死不足惜!
池晚妆心中冷笑,对于前世那些害过自己的人,必须先下手为强,各个击破,看她们还怎么联手使绊耍阴招!
她正专注沉浸在上辈子恩怨中的时候,队伍突然停下,抬头望去,只见马车的前方被七八个衣衫褴褛的大汉给拦住,他们个个手持刀刃,为首的男人脸上三条鲜明刀疤,显得可怖之极。
一切都如记忆中的在上演!
池晚妆袖下的双手握紧,感受着身边婢女们的颤抖惊吓,听着那些劫匪的污言秽语,眼睁睁的见他们打趴了陆家家丁,看着两个男人伸手拽开车厢的帘子,将瑟瑟发抖的陆秀从中拖出来。
“小姐!”
陆家的奴仆开始叫喊,却都忌惮于对方手中的刀刃,不敢上前。
“放开我!你们要做什么?!我可是柳州陆家的人,得罪了陆家这柒水一带你们就休想再混下去,还不快赶紧放了我!”
陆秀一张妆容精致的脸蛋惊恐万分,眼见着自己就要被强壮汉子拖走,哪里肯配合,拼命的想挣扎,口中还不断出言警告。
那拖着她左边胳膊的汉子刚伸手在她娇女敕的脸蛋上模了把,脸上婬笑猖狂,乍听到陆秀这样的话,有些疑惑的望向身后的刀疤男领头,似乎是在询问。
那领头的人皱起眉头,像是也拿捏不准某事,但当他见车厢内再无其他女子,目光就朝那边因惊吓而聚成一团的侍女仆妇望去,发现其中并无姿色过人若大家闺秀的女子,再次将视线转回陆秀身上。
池晚妆见状,更加断定了早前的猜测,这些人果然是冲着自己来的。而观他们迟缓犹豫的模样,是压根就不认识池家大小姐的容貌,纪妙做事向来滴水不露,否则也不可能蒙骗了自己那么多年。
她不会用京都的人,为防止受制于人更不可能暴露她丞相夫人的身份,定是使底下的人在这柳州附近随意找了几个劫匪办事。至于那对出自京都琼玉楼的金海棠步摇,便是认人的凭证。
不能让他们发现陆秀其实并非是他们雇主要对付的人,不能让自己暴露,否则这等紧要关头,也不可能再有人出手相救。
更何况,陆秀的所作所为,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思及此,池晚妆一把拉过旁边的巧儿,小声吩咐道:“巧儿,二表姐被劫,你还不快想想法子?否则二表姐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看二太太不扒了你的皮!”
她家主子此刻落于人手,身为近侍自然难辞其咎,巧儿心底亦担心恐惧,但她更怕被那些亡命之徒带走。本来对方的目标就只是马车中的小姐,没有顾忌到她们这些做奴婢的,如果自己出头,不等着被人宰吗?
但听了池晚妆的话,本就左右为难的巧儿几乎就要哭出来。她在府中仗着是二小姐的亲信总是作威作福,其他人已经很不满了,若今日自家主子真出个意外,大家肯定会把自己推出去的,到时候二太太发落,还能有命活?
“表小姐,您说说该怎么办?奴婢不想小姐出事的,怎么办、怎么办?您快救救小姐。”巧儿紧紧拉住身边人,简直是将她当成了救命稻草。
池晚妆便出言低语:“巧儿,你是二表姐的近侍,这救主的差事自然得落在你身上。你若不站出来,别人会以为你勾结贼人谋害主子的。”成功的见她越发六神无主,方轻声建议道:“不过,民不与官斗,你说该怎么办?”
巧儿自知不能退缩,又受了点拨,不得不壮着胆子冲贼人喊道:“你们快放开我家小姐,陆家和京都丞相府可是亲家,伤了我家小姐,惹怒了池丞相,你们承担得起后果吗?”
“可不就是,你们识相得赶紧放开我,得罪了陆家得罪了丞相府,你们会吃不了兜着走的!”陆秀素来颐指气使惯了,摇晃着两边胳膊四下摇头,就是想回自家的队伍去。
“老大?”挟持住陆秀的两个汉字开口征询领头人的意见。
那刀疤男本就在仔细打量陆秀,此刻她动作一猛烈,那对嵌在众多金银珠钗中的海棠步摇更加晃眼,亦让他确定了此女便是雇主吩咐的对象。
他低头朝地啐了一口,上前两步就一个巴掌扇过去,“叫什么叫?臭婆娘,待会要是伺候哥几个的时候也有这股劲,老子就大发慈悲让你少受些苦。”
他故意在众人面前表达那份意思,随后大手一挥,让两个手下将被打得有些发懵的陆秀用麻绳绑了塞住布条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