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晚妆到了荣安居，规规矩矩的给老夫人行礼后，乖顺的站在旁边。
“晚妆，到祖母这来。”
老夫人唤她近身，待其坐定后拉过她的手轻问道：“昨晚的事吓着你了吧？唉，该怪你母亲治家不严，平日待家里的那些个奴才太过宽容，竟是养出金妈妈这等欺下瞒上的刁妇，险些害了你三妹妹不说，还差点殃及你。晚妆，你刚回家就受这样的委屈，是祖母疏忽，但你素是懂事的，可明白我找你来的意思？”
她的话，表面虽和蔼亲切，但实际上字字暗含警告，这是要她息事宁人的意思。
毕竟，昨夜那场闹剧非同小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到底是谁在背后操纵，是以即时都将罪责推到了金妈妈纪妈妈等身上，但今日府中下人对大夫人尤存议论。
池晚妆抿唇起身，垂头对老夫人屈膝回道：“孙女知晓，家和万事兴，晚妆不会做出任何不利相府的事。”
老夫人眉眼一眯，面露欣慰，再次拉过对方坐在自己身边，满意道：“果真是善解人意，这孩子，真讨人喜欢。”她侧首望向旁边的常妈妈，浅笑吩咐道：“晚妆跟前总要有个知事稳重的人伺候，就让碧蝉到绛绫阁去吧，你交代好她，往后要尽心伺候大小姐。”
“是，老奴这就下去让碧蝉收拾好，等会就随大小姐走。”
碧蝉是常妈妈的亲闺女，虽说名义上只是个侍女，却因这份缘故颇得老夫人喜爱，都说其实是将她当半个小姐养着的，在荣安居里乃至整个相府都是极说得上话的。现如今能提出将她给了自己，这算是天大的恩德，池晚妆心知老夫人此举多为补偿安抚，但内心终究一暖。
至少，祖母是顾着自己感受，说明她心里有自己这个孙女，不是吗？
她心中雀跃，但面上却一脸惶恐，起身推拒道：“这是祖母身边的人，孙女怎么能要了去？您必定习惯了碧蝉的伺候，还是留在这服侍您吧，孙女那不缺人。”
“傻孩子，这可不是缺不缺的事，祖母赏你的，你尽管收。”
老夫人亲赐婢女，还是个如此有分量的婢女，这可不单只是添使唤的丫鬟如此简单，而是表态，在池家众人面前表态。池晚妆这个大小姐，老夫人认可了，且还是深得她心的，如此，以后谁还敢再小觑？
池晚妆愣了愣，似乎亦想明了这层，跪在老夫人脚边磕头道：“孙女谢过祖母垂怜。”
“好孩子，快起来。”
见她这般诚恳懂事，老夫人不由再添了三分欢喜，拽着她细细话语了番才放她走。
常妈妈将碧蝉交给大小姐又送她们至院门口，看着她们走远才转身回屋。而刚跨过门槛便听得自家主子的低赞道：“晚妆这样的智慧和度量，真不愧是我池家的嫡出大小姐。”
“老夫人，昨夜里的事……”
后者抬手制止，精简接道：“我不管过程如何，总之晚妆让我肯定了她，这就是能力。我们池家，要的是就是这种智慧双全的小姐，如今想着，过去那些年放任她在外面历练，到底也是有成果的。”
常妈妈听出了对方语中的高欣赏，亦笑着附和道：“奴婢也瞧着大小姐进退有度、能张能弛，今儿这事若发生在旁人身上，哪里肯轻易压下？大小姐年纪轻轻，能辨清如何于自己有利，光这份随机应变的本事就非寻常人可有。”
“可不是？”
老夫人心情畅悦，她原还以为得恩威并济方能让池晚妆对昨晚的事不再追究，谁知对方竟早就揣测出了自己的深意。能为大局着想而委屈自己，不曾揪准这事就对大夫人步步紧逼，不骄不躁的性子，如何能让人不喜？
她对这新归来的长孙女可是百般欣赏千般满意，只是……老夫人皱了皱眉，无奈道：“唉，晚妆就是从小不得老大喜欢。”
“相爷这是还因先夫人去世的事儿怪罪大小姐呢。”
“呵，他倒是也念的出来！当初这还在丧期呢，就、就做出那等事来，逼得我不得同意他将纪妙娶进门来。”思及那事，老夫人就面色阴寒，言辞恼道：“老四那孩子就算再好，终究也是名不正言不顺！”
常妈妈站在旁边没有言语，老夫人重礼教规矩，心底里从不愿接受四小姐，不怪她会对大小姐寄以厚望。
池晚妆带着碧蝉回了绛绫阁，明笙明艺两人的举止不由拘谨戒备了些，直到见自家主子满脸真诚笑容的招待对方时放缓了心弦。
“碧蝉，往后要你呆在我这里，可真是委屈了你。”
碧蝉容貌秀丽清甜，性子单纯，闻言即弯身回道：“大小姐见外了，婢子能有幸服侍您高兴还来不及，还记得小时候奴婢还陪伴过您呢。”
对于眼前人，池晚妆印象不差，她因是常妈妈的女儿，幼时亦曾同处过，原就有些感情。前世因回来没多久便被纪妙送进了宫中选秀，和她交集不多，但偶然在荣安居或府里相遇时，对方都是和善以对，只是后来她命途到底忐忑了些。
池晚妆想着，今生她既为自己身边人，能替她避过便避了吧。
是日，风和日丽，池晚凤的婢女春桃来绛绫阁寻她，道四小姐邀她去园中湖心亭。
池晚妆神色微滞，开口问道：“可知四妹妹寻我何事？”
“大小姐去了便知。”
池晚妆即朝门口的明艺使了个眼色，后者点头退出，她便对春桃笑道：“容我进屋换身衣裳，明笙，你带她去隔壁喝杯茶。”
“是。”
池晚妆由碧蝉陪同进内室换衣裳，许是她神色有些沉重，身边的人便问道：“大小姐，您可是觉得有什么不妥？若是不想去，不如回了四小姐。”
“无碍，四妹特地相邀，我推了她未免显得太不近人情。”
“也是，小姐刚回来没多久，确实不要落人口舌的好。”碧蝉一脸为她着想。
而没多会，明艺就进了屋，她拐至屏风后便禀道：“大小姐，是这样的，四老爷带了太子殿下和二皇子回府，就在湖心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