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色小鸟飞进赵昌居住的院子,在他房间的窗户上停下,“唧唧——”叫了起来,声音与平常的小鸟差不多,但要尖锐一些。
赵昌猛地睁开眼,连外袍都未披就冲到窗户前,把窗户打开,那只青色小鸟转头看向赵昌,尖锐地鸣叫一声,展翅飞走。
赵昌看着那青鸟飞走,走回去披好衣服,束好发,快步朝西厢房走去。
客房里。
本闭着眼,睡的酣甜的苏小羽缓缓勾起了唇角,悠悠睁开眼,披上外袍,随意拿丝带把头发扎好,轻手轻脚地离开了房间,纵身一跃,飞向房顶,而后朝西厢房飞去,不多时,在西厢房的屋檐上停住,见赵昌匆匆赶来,眯了眯眼,俯身,掀开一块瓦片。
“离落少爷传来消息,离风少爷和离城少爷做了点小动作,他这次就不来了。”三长老的声音响起。
四长老开口,“我们这次一定要把药玉拿回去。”
“哼,这是自然。”三长老说道,“好了,赵昌来了。”
“三长老,四长老,十一长老。”赵昌平日温和的声音变得十分恭敬。
“事情准备的怎么样了?”三长老问道。
赵昌顿了顿,道,“长老,我已把信鸽准备好,每只信鸽都画好他的画像,明日夺宝大会开始之前,我便将信鸽发出去,量他跑到天涯海角,也能被找到。”
“好的,把这个药丸吃了,你的功力将大大提升。”十一长老的声音。
“谢谢长老们。”赵昌的声音很激动,又恭维几句,便退了出去。
十一长老说道,“明日我们找机会抓住曲吟,然后逼苏小羽交出药玉,万万不可恋战,把他留给赵昌的人。”
“真想亲手杀死他。”三长老阴狠地说道。
十一长老的声音里带着些不悦,“我们三个人加起来,都比不过苏小羽血瞳诀第七章的力量,三哥别逞能。”
“我知道。”三长老不耐地说道。
室内恢复了安静。
苏小羽仰躺在房顶,拿双手垫在脑后,翘着二郎腿,讥诮地笑着。
死老头儿啊死老头儿,总是算计别人去死的人,有没有想过自己的死期是何日?离落果真最在乎谷主之位,连一点消息都没透露给这帮老不死的,生怕她把药玉拿回去么?
晨风拂面,还带着一丝微凉。
苏小羽觉得鼻子有点痒,忍不住揉了揉,困倦又袭上心头,纵身跃起,快速回到自己的房间,正轻手轻脚准备关门,却见曲吟走了过来。
“怎么醒那么早?”苏小羽疑惑地问道。
曲吟一点没有刚睡醒的懵懂,一双清亮的眼睛泛着点点光芒,嘴角微微上扬的弧度说明她此刻心情很好,“小羽,西云传来消息,那个掳走你娘的人,找到了,就在白楼。”
苏小羽本温和的笑容僵在脸上,眼睛似惊似喜地睁大,渐渐蒙上一层轻雾,她张了张口,良久,才轻轻的出声,声音里有她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真的找到了?”
“真的,小羽很快就可以找到娘亲了。”曲吟见她的情绪有些失控,心疼地抿唇,鼻尖微微发酸,上去轻轻搂住苏小羽的肩,放在她背后的手一下一下地拍着她的背。
老天爷,让小羽快些找到她的娘亲吧,这么多年,她真的很苦。
“怎么回事?”司千焕不知道什么时候进的房间,脸上还带着急切,但声音却很轻柔,佳人未在怀,他睡的本就不沉,突然感应到苏小羽心绪波动极大,抓了一件外袍便冲了过来。
“我去西云那儿看看,你晚些再来,嗯?”曲吟见司千焕要上前来,摇了摇头,在苏小羽耳边轻声说道,听她小声地“嗯”了一声,才朝司千焕勾了勾手,把苏小羽送回司千焕怀里,踏出门外,关上房门。
曲吟淡淡地看着未全亮的天色,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回头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勾了勾唇,小羽现在还太激动,要是立刻就去找那人,恐怕会坏事,她还是先帮小羽去看看好了。
房内。
苏小羽直愣愣的坐在司千焕腿上,眼眶红红的,眼里还有未干的泪花,可嘴角却凝着痴痴的笑容,灿烂美好。
“小东西,怎么了?”司千焕见她一直呆呆地笑着,心里也感觉到她内心的激动,却不知为何,抿了抿唇,温声问道,他还从未见小东西这个样子,小傻子似的。
苏小羽眼里闪过恍惚,转头,突然捧住司千焕的脸,“吧唧”一声在他脸上印上大大的口水印子。
“羽儿?”司千焕受宠若惊,头往后移了些,把脸上的小手拿下,瞧着她憨憨的笑容,无奈地笑了起来。
苏小羽大大的眼睛弯弯的,嘴角的笑容咧到最大,心里因找到那老人的消息,已经欢喜得不能用言语来表达了,见司千焕眼里还有担心,才稍稍收敛的情绪,笑道,“焕,西云找到那老头儿了,就在你的白楼。”
司千焕了然,宠溺地笑了,温柔地抚上她的头发,然后捏住她蛋白一样细女敕的脸蛋,皱鼻子,“傻丫头。”
“你怎么头发都没梳就跑来了?”苏小羽看着他有些乱的头发,诧异地问道。
司千焕嘴角一抽,捏住她的鼻子,“帮我束发。”还不是因为她这个小笨蛋。
“我们去找西云。”苏小羽乖乖帮他把头发梳好,手法不太熟练,花了些功夫才把他的头发束好,然后开心地跳下他的腿,拉起他便想走,见他一动不动,不由疑惑地回头看他。
“羽儿,嫂子让你晚些去,就是怕你心急坏了事。”司千焕反手握住她的手腕,语气里尽是无奈。
“我没有心急。”苏小羽娥眉一蹙,不满地说道,但那眼神还是出卖了她。
司千焕挑眉,不轻不重敲了下她的脑门,道,“你就打算这样拉着我出去?”说着,戏谑地看着两人相握的手。
“那又怎么样?”苏小羽怔愣,然后红了耳朵,“我、我现在不心急了……”
“好,不心急,一个时辰后来白楼找我。”司千焕已经笑得眯起了眼,转身要走,察觉身后的人忍不住跟了上来,失笑,回头故作严肃地道,“再跟来,你便永远见不到那老人。”见她一愣,立刻闪身出了房间。
苏小羽没好气的看着大门,恨得咬牙,臭男人,竟然敢威胁她!抓起桌子上的茶杯,一口饮尽杯中冷茶,让心头的燥热冷却了一些,坐在椅子上,看着门口失神,而后撇嘴苦笑。
小曲儿和焕的担心她都知道,只是,遇上有关娘亲的事情,她是真的没办法冷静,只是,让她在这里呆一个时辰,她怎么呆得住?
贼贼地笑了笑,苏小羽起身走到门边,正想开门,然后又泄气似的垮下脸,臭男人说的出,做的到,她要真跟上去了,司千焕肯定会把人给杀了……
苏小羽气恼地钻进被子里,蒙住脑袋,闷闷地自言自语,“干什么要怕他!”说完,也没人回答她,她便泄恨一般揪住被子捣腾。
司千焕站在门外,确定她不会跟来,淡淡地笑了,正走到院子门口,一抹黄色的娇小身影冲了进来,也不过瞬间,他眼底的柔情被冷漠代替。
“白公子,你去哪?”赵若星痴痴地看着眼前长身玉立的白衣男子,只觉得他俊美得根本不似凡人,心跳止不住地“噗噗”跳动起来。
司千焕淡淡地看着远处,未在她身上分丝毫目光,“用早膳。”话落,错开身子朝前走去。
赵若星愣了愣,见他要走,立刻心急地想拉住他的衣服,却被他无意间躲开,心中顿生恼意,气急败坏地冲到他面前,挡住他,“白藜,你怎么不喜欢我?”昨日她怎么缠着他,他都冷脸以对,她赵若星是尊贵的城主千金,从没有一个男人敢这样对待她!
“让开。”司千焕继续他的漠视,冷冷吐出两字。
赵若星脸色泛白,只觉得全身如坠冰窖,冻得她心寒,不由自主地侧开身子,让他离去,看着他不染纤尘的背影,她的眼睛通红,气得流出泪来。
“星儿?你怎么了?”赵昌从西厢回来,为那一瓶丹药开心不已,见自己的宝贝女儿哭着走过去,像没看见自己似的,立刻脸色大变,愠怒地问道。
“爹爹!”赵若星投入赵昌怀中,大声地哭泣,肩膀剧烈地抖动着,良久,才抬起泪痕斑斑的脸,抽抽噎噎地说道,“爹爹,女儿不好么?”
“谁说我女儿不好,我的女儿是最好的。”赵昌心疼又慈爱地抚着她的脑袋,大声说道。
“可是白藜不要我,他对我根本就是不屑一顾!”赵若星狠狠咬牙,委委屈屈地说道,说着,眼泪又滚了出来,眼眶都微微红肿。
赵昌见爱女如此伤心,十分心疼,脸色也愈发暗沉,“他不喜欢你?”他的女儿如此优秀,白藜竟然对她不屑一顾?
赵若星点头,拿起绣帕擦拭眼泪,恼恨地跺脚,“在宴席上,他明明那么温柔,可为什么后来他都如此冷漠?”这一点,她十分想不通。
“星儿,既然他不喜欢你,那就别强求,爹爹为你寻一门比他好千万倍的亲事,嗯?”赵昌最舍不得自己的女儿掉眼泪,此刻心里已经把白藜恨了个彻底。
“不要!爹爹,我就喜欢他,这辈子,女儿非他不嫁!”赵若星自幼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她看上的东西都能得到,着白藜她也一定能得到,不得不说,白藜的冷漠激起了她的好胜心。
“胡说,他除了长得好看,有什么好?”赵昌沉声怒道,眼里尽是不赞同,虽然他有白家做靠山,又长得英俊,但他本身有什么成就他也不知道,白藜就算喜欢他女儿,他也不一定放心嫁女儿,何况他还不识时务!
赵若星摇头,揪着赵昌的衣袖晃了晃,撒娇,“爹,我就喜欢白藜,你帮帮我好吗?”那么完美的男人,怎么可以不属于她?
赵昌了解自己的女儿,知道她一旦上心了,九匹马都拉不回来,叹了一口气,道,“长兄为父,晚些爹去跟白家主说说你们的亲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也不敢反抗。”
若他真的对自己的女儿不屑一顾,惹女儿伤心,那他也不介意帮女儿好好教训这个男人。
赵昌眼里闪过冷意,而后和蔼地笑了起来,安抚女儿几句,正想让她再去休息一下,余光就看见白术的房间房门打开了,微微眯眼,拉着赵若星走了过去。
“白家主睡的可好?”赵昌走到白术房门口,笑着对正要出门的他说道。
“很好,多谢城主款待。”白术淡淡说道,态度不亲和亦不疏远,扫了眼明显是哭过的赵若星,若有所思地笑了,“城主这么早来找在下,不知所为何事?”
“哎,女大不中留,我来,是为了星儿与家主那表弟的亲事,自从宴上一见,这丫头可就为你那表弟茶饭不思了。”赵昌宠溺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叹道,见白术一点也不惊讶,反而饶有兴味的笑了起来,几不可见地蹙眉。
白术朝前走了两步,淡淡地看了赵若星一眼,见她脸红地低头,心中不屑,脸上却是端着无可奈何的笑容,“白藜那小子性子烈,我可不敢管他的亲事,但我瞧赵姑娘国色天香,想来一定能打动他的心,只是,这件事城主得找白藜说去,找我,可算是找错人了。”
赵昌怎么听不出他话里的敷衍,脸色顿时有些难看,白术这话可有学问,一时说了他管不了白藜的婚事,二是若白藜不愿意娶他女儿,只能怪自己女儿没本事,不能让男人动心!
赵若星虽然骄纵,但也不是傻子,自然听出了白术话里的意思,脸色有一瞬间的扭曲。
“赵姑娘,谁欺负你了,瞧这眼眶红的。”司千橙缓缓走出,一身橙色罗裙绣着迎春花,清新靓丽,美目看向赵若星,关心地问道。
“夫人,白藜对我爱理不理的,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赵若星看到司千橙,想到昨天她对自己的提点,便以为她是站在自己这边的,当下委屈地抱怨。
司千橙安慰似的拍拍她的手,“好事多磨,也许白藜现在不喜欢你,但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对么?”故意将不喜欢三字加重语气,她挺想看看这个不讨喜的女人能说出什么话。
“他凭什么不喜欢我,我哪里不好了?”赵若星不悦的高声说道。
“星儿。”赵昌沉声唤她,“不可无礼。”她要还想嫁进白家,在人前怎么都得掩饰一下自己的任性。
赵若星看着白术微皱的眉头和司千橙不可置信的眼神,难堪地低下头,袖子里的手握得紧紧的,平复了一下心情后才抬头,柔柔地笑道,“抱歉,我只是太伤心,有些口不择言,希望白家主和夫人不要见怪。”
“呵呵,怎么会,还不都是白藜害的,怎么能怪你。”司千橙半眯着眼笑道,见赵昌与白术相识无言,挑眉,转身对赵昌道,“城主,虽然白藜的婚事我们干涉不了,但是我会好好劝劝他,毕竟我可是很希望赵姑娘能来白家与我作伴的,相公,你说呢?”
白术瞳孔微微收缩,心因“相公”二字噗噗地跳了起来,艰难地咽下口水,温柔地笑道,“夫人说的是,为夫自当好好劝劝他。”
既然别人让了不,他自然也不能放着台阶不下。赵昌哈哈一笑,拍着自己女儿的背,道,“那就有劳二位了,星儿,还不说谢谢。”
赵若星眼睛都亮了,娇柔地笑了笑,感激地看着司千橙,“星儿多谢家主和夫人。”
白藜啊白藜,你的兄长和嫂子都支持我,我看你还怎么躲。
思及此,赵若星眼里无意间流露出得意。
灰衣突然快步走了进来,见到赵昌在此,眼睛一亮,跑了过来,在他耳边低语几句后,转身离开。
“哈哈,本想请白家主一起用早膳,可不巧,府里有些事,恕我失陪了。”赵昌满脸可惜。
“用膳事小,城主有事就去忙吧。”白术目光闪了闪,笑道。
“改日再叙。”赵昌抱了抱拳,看了看自己的女儿,快步离去。
“夫人,你们这是要去哪?”赵若星见两人一副要出门的样子,急急问道,“是要去找白藜公子吗?”
司千橙嘴角抽了抽,摇头,“白藜应该去银河边了,他是那里风景不错,我和相公是要去转转风夕城。”
“啊,这样呀,那星儿就不打扰两位了。”赵若星有些羡慕地看着眼前的一对璧人,急急离去,在门口撞到了画儿。
“啊,小姐,您没事吧?”画儿吓白了一张脸,连忙扶住赵若星。
赵若星脸色难看地扶了扶自己松了的簪子,扬手便给了画儿一巴掌,想到白术和司千橙还在后面,脸色僵了僵,回头见两人并未看自己,才松了口气,瞪着画儿,“笨手笨脚,快走。”
画儿脸上火辣辣的疼着,却敢怒不敢言,只能快步跟上赵若星。
“啧啧,赵昌教出来的好女儿。”司千橙厌恶的说道,她最讨厌那些不把人当人看的人。
白术不置可否,瞥了一眼司千橙,坏坏地笑了起来,偏头靠在她的肩上,略显娇羞地小声说道,“娘子……”
“你干什么?”司千橙身子一颤推开白术,皮肤上冒出许多鸡皮疙瘩。
“再叫我一声相公嘛。”白术抓住她的手,眯着眼笑着撒娇。
司千橙脸上飞起两团红晕,一巴掌拍在靠近自己的俊脸上,撇过头去,“叫你个头,我们可不是夫妻。”哼,没拜堂呢,瞎叫什么。
“不是?”白术脸一沉,危险地眯眼,俯身看着不敢看自己的小女人,声音低沉。
“不是不是,我们还没拜堂!”司千橙脸越来越红,想推开他,反而被他抱个满怀。
白术吻住她的额头,坏笑,“橙儿忘了我们已有夫妻之实了?要是忘了,为夫不介意帮你想起来。”说着,就要抱她回屋。
“白术你不要太过分!”司千橙满心羞恼,狠狠地踩住白术的叫,冷声娇喝,水润的大眼睛气的泛红。
“哦。”白术面无表情地站直,恹恹的眼神看的出他此刻很不开心。
司千橙最看不得白术难过,脸上的红晕褪去一些,看了他良久,垂下眸子,红晕又回来了,比之前更甚,朱唇张了张,轻轻柔柔地唤道,“相公。”
某人眼睛一亮,抱起媳妇儿就一顿猛亲。
“姓白的!”司千橙擦着脸上的口水,漂亮的脸蛋黑得滴水,见他一脸无辜,有气也只能往肚子里吞。
“你说,赵若星今天受我们鼓励,会不会做点什么不要命是事情?”白术转移话题,明天就是夺宝大会,结束了以后他们就要离开风夕城了,所以他才会这么猜。
“不要命?她就是想色诱,也得看小焕配合不配合了,说不定晚上他会去小羽房里呢。”司千橙撇嘴,她才不相信某个人愿意孤枕难眠。
“我跟小曲儿一个屋子,他敢来么?”苏小羽不知道什么时候飘到两人后面,悠悠开口,吓得司千橙往后跳了一步,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小羽,你走路没声音。”司千橙嘟嘴,眼珠子转了转,好奇地问道,“如果赵若星给臭小子下媚药,你会不会把她杀了?”
“不会啊。”苏小羽微微睁眼,有点无辜,她是这么杀人如麻的人吗?动不动就杀人,杀人。
见司千橙错愕,苏小羽好心地填上一句,“除非我是炼的媚药,否则不会对焕有影响。”
“你不用药,也能对他有影响。”白术忍不住调侃,看了看她身后,疑惑地挑眉,“曲姑娘呢?”这两天两个人都是如影随形的,怎么没看见人。
“西云找到抓我娘的人了,小曲儿帮我去看看。”苏小羽嘴角不可抑止地上扬,但没刚才那么激动了。
“是吗?我们一起去看看。”司千橙也为她开心,拉起她的手就要走,却发现她一动不动站在原地,有些不解。
苏小羽抿唇,委屈的样子连司千橙一个女人看了都忍不住心疼,“焕说,一个时辰以后才准我去。”
“咳咳,他们在哪,我去看看,橙儿,你留下陪小羽。”白术借咳嗽掩饰快要出口的笑声,但眼里的促狭却掩不住,想来也是白藜嫌弃苏小羽心急坏事,看来,她的母亲对她影响很大。
“在白楼。”苏小羽说道。
司千橙给白术使个眼色,示意他快走,然后转头安抚苏小羽,“小羽,我陪你回房,一个时辰以后跟你去。”见她很想出去的样子,已经憋笑憋得胃都疼了。
“其实我不会坏事的。”苏小羽趴在桌子上,闷闷地说道。
司千橙叹气,模模她的脑袋,难得见她乖乖的没反抗,忍不住又模了模,舒服地眯起眼,“小焕不是怕你坏事,他只是想先知道结果,再告诉你,若有你母亲的下落,自然是好,若没有,那你自己去失望会更大。”
苏小羽垂眸,把玩着手里的杯子,牵唇浅笑,“以前,我从来没想过有人会站在我面前。”为她挡去风浪。
“谁有那个本事预知未来。”司千橙失笑,也许小羽自己都没发现,以前的她,虽然看上去温和,但骨子里总有一种疏离冷漠,但现在,却是真的柔和了,这一切,功劳可都归那臭小子。
苏小羽淡笑,手一滑,杯子滚落在桌子上,直直掉了下去,还没等她伸手去接,一道青光便托住那杯子。
“小焕才离开多久,就这么魂不守舍的了。”司千橙调侃,把杯子放到她面前。
苏小羽愣愣地看着那杯子,然后看向司千橙,“姐,刚刚那个青光是你弄出来的?”
“对,我和皇兄自小就能召唤这青光。”司千橙道,见苏小羽神情恍惚,有些担忧地问道,“怎么了?”看她那样也不是害怕啊。
“能再用一次吗?”苏小羽深吸一口气,问道。
司千橙点头,素手轻抬,一簇青色火焰在掌心晃动,淡淡的青光倒映在两人眼中。
苏小羽定定地看着那火焰,心中涌出一种见到亲人的感觉,熏得她眼睛发热,不自觉地伸出手,朝那火焰模去。
司千橙见她的失常,刚想收回青光,就见手里的火焰有意识一般伸长,轻触苏小羽的指尖,然后欢快地缠了上去,半眯的眼睛忍不住睁大,小羽能控制这青光!
青光在苏小羽指尖窜来窜去,看上去很开心,也惹得苏小羽温柔一笑,墨色的眸子渐渐染上血色,却没使用血瞳诀时候的狠戾,干净澄澈得如同一颗天然的红宝石,脑中隐隐出现一条泛着青光的河流,耳边似乎还有清泠的水声,脑袋突然一痛,画面终止,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识。
“小羽。”司千橙起身扶住突然晕倒的苏小羽,满眼担忧,她能用青光,皇兄能用青光,小白能用青光,现在,青光竟与小羽亲昵,这到底怎么回事?难道他们四者之间有什么联系?可之前,她和皇兄根本就不认识小羽和小白啊。
短暂的昏迷后,苏小羽缓缓睁开眼,疑惑地看着没了青光缠绕的手,再看了看担心地看着自己司千橙,眉头皱得更紧,那青光一缠上她,她便失去了意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羽,你有没有事?”司千橙见她醒了,着急问道。
苏小羽按了按太阳穴,摇头,“我没事,这青光一缠上我,我就晕了过去,我好像见过这青光。”
司千橙眼里闪过错愕,青光一缠上就晕倒?明明是在她眼睛变红以后才晕倒的,可看小羽这样子,好像根本记不得了……下意识选择隐瞒,司千橙顺着她的话说道,“我这是第一次在你面前使用,你以前见别人用过吗?”
“不知道,只是觉得很熟悉。”苏小羽神色迷茫,摇头,想了很久也没有结论,闭了闭眼,眼里恢复清明,道,“这件事,别告诉焕和白术。”
“好。”司千橙知道她是不想小弟担心,“那你自己注意点,如果有什么不对,来找我,啊,对了,你的神兽也能用这种青光,上次它用的时候,我就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我努力去想,却头疼不已,一点也想不出来。”
眼皮一跳,苏小羽眯眼,“你忘记了事情?小白也能用?”突然想到上次它莫名其妙对自己亲昵,隐隐觉得这些事情之间有什么她不知道的联系。
“算了,别想了,该我们知道的,早晚都会知道,想那么多干什么?”司千橙见她越想眉头皱得越紧,笑了笑,打破有些压抑的氛围。
苏小羽说了声“好”,收起纷乱的思绪,回以司千橙淡笑,船到桥头自然直,她现在再怎么想也不会有结果。
而远在白楼的司千焕,如何都想不到,自己防小白跟防贼似的,到最后扯自己后腿的却是自己大姐。
白楼,后院上等厢房。
一名白胡子老头,满头的头发也是花白,但却不见半点苍老之色,有的只是精神奕奕,一双眼里暗藏精光。
“阁下既然不想隐藏自己,为何不直接现身。”老人淡淡地看着厢房里的一幅画,沉声道,他感觉不出来者武功有多高,但知道要比自己高,这一点认知虽然教他震惊,却还不会让他失了方寸。
“八年前,可是你从将军府掳走一名女子?”司千焕不知道什么时候在老人右边的梨花木椅上斜靠,慵懒姿态随意闲适。
老人微微睁大眼,警惕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你是谁?”看他一身气度,他也算见过很多人了,却没一人能与之匹敌,而他年纪轻轻,武功就在他之上,定是不凡,但他怎么可能知道那件事。
“那女子是谁,你为何掳走她?她现在身在何处?”司千焕不答反问,好像没看见他眼里的警惕和杀意。
老人长袖下的手我成拳,缓缓把力量凝聚在指尖。
“你打不过我。”司千焕淡淡地陈述事实,却不阻止他凝聚力量的动作,说好听了,是淡定,说难听了,便是无视。
“年轻人,你虽然优秀,可未免太狂妄了,有的事情,不是你能管的,你若现在离去,我便不为难于你。”老人并未因他的话生气,而是散去拳头上的内力,盯着司千焕冷声道。
“可这件事与我有关,我怎么能不管?”司千焕优雅起身,无可奈何地叹道,在老人沉沉目光下,一步一步缓缓走近他,琥珀色的眸子渐渐染上血色。
老人诧异地看着他的红眸,刚想闭上眼睛运功抵挡,却已经来不及,失去了意识。
“你是谁?”司千焕声音低哑慵懒,如陈酿,浓香醉人,最乱人心智。
“左护法,苏信。”老人苍老的声音木然响起。
司千焕眯了眯眼,诧异地挑眉,“你是云水间苏家的人?”
“是。”老人道。
“八年前,你掳走的人是谁?为何掳走她?她现在在哪?”司千焕又问。
“百里言,主人命令,被主人囚禁。”老人回答。
百里言……司千焕蹙眉,还想继续问,却见老人突然喷出一口鲜血,晕倒在地。
“嫂子。”司千焕朝外面唤道。
曲吟推门而入,见老人晕倒在地,快步上前,为他把脉,“怎么回事?”她没有听见打斗声,怎么老人会重伤?
司千焕闭眼,褪去血瞳诀的力量,淡淡道,“我用血瞳诀问他问题,但他本身武功高强,心智坚定,强行冲破了我对他精神的束缚。”
“他受了很重的内伤,我能救,但半个月内他不可能醒。”曲吟道,这老人倒是硬骨头。
“嗯。”司千焕点头,把老人搬上床,“这半个月,嫂子就留在这里照顾他吧。”
“可是小羽……”曲吟下意识就摇头,但被司千焕淡淡一眼给打断,只能问,“为什么?”
“他是云水间左护法,苏信,他不能死,用药控制他,他在我们手里,我们就多一份筹码。”司千焕负手身后,淡声道。
“云水间!?”曲吟惊诧地瞪大眼,“小羽的娘亲跟云水间有关系?”
“对,抓走羽儿娘亲的人,是云水间的主人苏泽,而她的娘亲,是百里言。”司千焕莫测地笑了,若真是他猜的那样,小东西的身份可就吓人了。
白术一直在外面站着,闻言,也走了进来,有些诧异地说道,“云水间可是仅次于梨月华地的隐世力量,隐世势力之中,排得上号的,也就六家,梨月华地一尊独大,次之分别是云水间和天折宫,再来就是医谷、毒谷和乐谷,没想到,小羽跟云水间有关系。”
“关于云水间,我多少知道一些,苏家和百里家是其中最大的两方势力,但苏家为主,百里家为仆,小羽的母亲应该是百里家的人,苏泽把她抓回去,小羽又姓苏,小羽难道是……”曲吟突然睁大眼睛,震惊地看着司千焕。
“我只是我娘亲的女儿。”清泠的女音传入,苏小羽面色淡然地走了进来,眼里有不易察觉的冰冷。
司千焕坐在椅子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朝她伸出手,示意她过来,苏小羽脚步顿了顿,乖乖走过去坐进他怀里。
“羽儿,一个时辰好像还没到。”轻轻摩挲着她细致的脸蛋,某人幽幽地看着刚进门的司千橙。
司千橙讪笑,迅速躲到了白术身后,她只是不想小羽因为那个青光的事情伤脑筋,才带许她提前来的,可这理由她也不能说不是。
“来就来了,反正他也半死不活了,见与不见有什么差别。”苏小羽面无表情,但语气很差,隐隐带着恼恨。
“我带她离开一下。”感觉得到她心绪的纷乱,司千焕抱起她就走,与白术对视一眼,后者点点头。
白术走到床边,看着脸色苍白的两人,蹙眉,“真倔,老老实实说也不会受那么多苦。”关键是,他该说的都说了,再这样未免不划算。
“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没骨气。”司千橙轻哼,惹来一阵狠瞪。
曲吟见两人斗嘴,有些好笑,眼里有淡淡的落寞,也不知道现在,煌怎么样了。
“嫂子呀,我们能帮你什么忙吗?”司千橙拐了白术肚子一下,停止嬉笑,笑问道。
“把这个拿去,抓药熬药,熬药的时候一定要专心,那火候一定要控制在一定的范围内。”曲吟快速在旁边桌子上的纸上写下几行药材的名字,并把熬制的细节写好,交给司千橙,西云他们照吩咐已经潜入赛场了,现在能帮忙的也只有这俩人。
司千橙看着这些药,一个脑袋两个大,无辜地看向白术,为什么她一点都看不懂。
白术嘴角抽了抽,拿过药方,“跟我走。”
司千橙点点头,看了曲吟和老人一眼,乖乖跟了上去。
曲吟解开老人的衣服,抬手,压住他的心口,发现司千焕已经帮他护住了心脉,不由暗赞一声他的细心,从怀里拿出一个布包,打开后,一排长细不一的银针整整齐齐地摆放在上面,伸手拔出八根,分作两手拿,速度极快地刺入老人八处穴位,见老人额头冒出细汗,紧绷的脸才松了下来。
伸头看了看门口,曲吟有些忧心,也不知道小羽那里怎么了,还有,白术两口子到底会不会熬药,要是熬坏了,可得耽误时间,她这里又怕老人有什么突发状况,走不开……
越想越烦,手上的银针泄恨似的带着五分内力往下戳,随之而来的,是一声沉重的闷哼,本以为戳进床板的针,好巧不巧戳进了老人伸出的手上,他虽然昏迷,但是基本的痛觉反应还是有的。
曲吟面色一僵,愧疚地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老人,模模鼻子,不自在地笑了笑,小声道,“不好意思啊,我以为这是床板。”
当然,老人是听不见她的话的,要真听见了,恐怕也会被气得跳起来,大骂:你们家床板长成手腕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