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邪皇:万岁万万娷 第120章 有史以来最尴尬

作者 : 芸心亦然

烨斯汀被唤醒,见薇安神色沉凝,半坐起来,猛一摇头,初醒的慵懒便消失不见,倚着床头,他问:“什么事?”

薇安指着卷宗上的三个字:“妮卡,死——这是真的?”

烨斯汀这才意识到,忘了与她谈及此事,歉意一笑,“对,总也没顾上跟你说。”

“怎么死的?”薇安蹙眉,“我记得撒莫不是说,妮卡是背叛了他吗?”

“死亡、别离,从某种形式上,是违背诺言、背叛的一种。”烨斯汀觉得撒莫是这么想的,之后补充道,“他的话,从他当初从这里返回郦城起,我们就应该半信半疑,可惜发现地晚了。”

他那时太过忙乱,而她却是不愿意相信要失去一个好友。

“甚至于——”烨斯汀一面斟酌一面道,“我现在是对他任何一句话半信半疑。他说妮卡死了,我也不能相信。”

薇安想了想,苦笑,“撒莫现在是三个人中间唯一一个没有软肋的人,就算你有时间调查那件事,对他也是无计可施吧?”

“没错。他已经没有在意的人了。我不见得会利用他们的软肋,但是像撒莫这样全无弱势,的确让人头疼。”

“而且,”薇安将手放入他掌心,“撒莫不同于别人,他是陪伴在你身边太久的人。软禁可以,可如果真要除掉他的话,不能动酷刑——没用,让别人看着也心寒,必须找到充足的证据给他定罪。”

太明白他的难处了。

三年来囚禁的撒莫、魅狄、巴克,不知有多少人有异议甚至心生不满。那三个人在图阿雷格甚至各族人眼中,都是为他烨斯汀创下汗马功劳的功臣。

自然,新人辈出、被烨斯汀重用,一些人必然要从另一方面庆幸他们被软禁对待。但是,时日久了,终究会看着恐慌,怕下一个被这般对待的人,是自己。

若是这般恶性循环,长此以往,谁还敢效忠烨斯汀,谁还愿意为他拼出一条命。

人心的确是最顽固,可有时也是最脆弱善变。

“放心。我从未想过要用寻常方式对待撒莫或是魅狄。终究是值得我尊重的人,不应该让他们狼狈。”烨斯汀把薇安揽到怀里,“慢慢来,抽丝剥茧,总能查清楚的。”

“我知道。”薇安想了想,征求他的意见,“我没事的话,可以去后面和撒莫聊聊吗?”

“当然。”烨斯汀下颚抵着她额头,温柔摩挲,“只要你愿意,做什么都可以,凡事不用问我。”

“我现在每天都在后悔当初那么傻会误解你,所以才更要从方方面面去渗透、了解。你明白这一点吧?不是心急,而是不论和他们耗多久,也要查出真相。”薇安亲昵地侧头亲吻他一下,“你一定要了解这些,不要以为我还是在犯傻。”

“了解。”烨斯汀有些歉意,“你我现在,其实只有彼此,再聚如果还要多心误解,就真要遭天谴了。”

这男人,从不故意说情话,可每次不经意道出心绪,便是直指本质,令人动容。

**

别后第一次正式相见,不在撒莫意料之中。

昨夜宿醉,一早,他躺在软榻上,未睡,却也未打算起身。

薇安走进他所在的院落,先看到的是卡米尔,他的第二位妻子。

如今,说卡米尔是撒莫的贴身侍女更合适。

卡米尔正在给撒莫洗衣服。

侍卫先一步走进门来,低声知会卡米尔。

卡米尔无所谓地应了一声,继续洗衣服,仿佛那才是她现在最重要的事。

薇安抬手遣退侍卫,深凝了卡米尔一眼。

她看到的女子,容貌秀美,神色透着认命的麻木。

撒莫对他的两名妻子算是很公平,把两个人都毁了。

难为卡米尔在先前被那样虐待之后,还能心甘情愿地守在他身边。

薇安缓步走进室内,站在通往里间的门口,看到撒莫。

他闭目躺在床上,被脚步声惊动,眉峰微动,却未睁眼。

他脸色透着嗜酒之人惯有的苍白。

“撒莫。”薇安缓步走进去,坐到软榻一旁的椅子上。

撒莫当然没料到来人是薇安,闻言倏然睁开眼睛。他视线缓慢地落到薇安脸上,静静地定定地凝视着她。

墨黑墨黑的一双眸子,在这一刻,眼波柔和,含带的尽是温柔、释然。

他慵懒地坐起身,自然而然地取过中衣穿上,罩住赤着的上身。随即随意将叠在一旁的被子垫在背后,半躺着望向薇安,笑,“好久不见。”

“的确。”薇安视线落在他被子下的腿部,“腿伤痊愈了么?”

撒莫视线随之落在腿部,唇边笑意愈发温柔,“没事了。”

“那就好。”薇安发现这次过来只能和他闲聊几句,根本没办法按先前打算询问一些事、套问一些话。

撒莫问起她这么久在哪里停留。与她一样,不曾问及好不好。

不好,没有谁过得好,也没有谁能够过得好,这是一目了然的事。

末了,撒莫语声漫不经心:“过来要问我什么事?”

他有意不让她主动提及,她也便接下了他这份好意,“你该猜得出吧?我来问妮卡怎么样了——你娶过两位妻子了,都不能善待,很明显,是心里还放不下妮卡。”

撒莫微一沉吟,告诉她:“妮卡死了。他没跟你说?”这个他,自然是指烨斯汀。

薇安不答反问:“能告诉我她是怎么死的么?”

撒莫笑着缓缓摇头,“不能,也不想提起。”

薇安也不勉强,“你不想说的话,谁都问不出。”随即站起身,“我还有事,先走了。过几天再来。”

“好,你可以随时过来。”撒莫没有起身送她。

薇安走到门口时,撒莫又唤住了她,“薇安。”

“嗯?”薇安回眸。

撒莫眸色黯沉几分,语声不经意透出几许萧索,“长大了,要学会照顾自己。别人尽心照顾你,要珍惜。”

“我会的,谢谢。”

他语声中的那份关心分外真诚,做不得假。这就更让薇安疑惑——如果说,处心积虑谋划那一场灾难的人是他,使得她与烨斯汀分别这许久的是也是他,必然是对她心存恶意,那么,他还有必要在先前舍身救她、在现在真切关心她么?

薇安一路上都是百思不得其解。

尼克已经在王宫门口率众等候。身后最新选拔出来的年轻士兵们看起来生龙活虎。

这一帮倒霉的孩子,恐怕还不知道接下来要面对的生活,是用暗无天日都不能形容的。

薇安根据经验,能够确定的是,他们要面对的生活,将要比他们所经的任何一场恶战更艰难。

路上,她问尼克:“打算用什么方案训练他们?”

尼克笑道:“还记得我在成为杀手之前的身份么?”

薇安想了想,“似乎是雇佣兵?”

尼克点头,“所以说,我当然要用军事化的训练来他们打造成高素质的一支小型作战队。而且他们是生长在大漠的人,耐力完全不是问题。”随即才求证道,“你最需要的是这种人吧?别的事情,我希望你还是用你的脑筋解决,而不是让他们每天做梁上君子或者藏头缩尾的人。”

薇安戏谑反问:“你为什么不把这理解成是间谍的前身呢?”

“间谍的前身,留给烨斯汀去培养吧——我看得出来,他手底下最不缺的就是这种人。你呢,要做的还是培养出一帮生死相随的兄弟来,确保你到何时都能平安无事,这就够了。”

“好吧,随便你怎么折腾。”薇安揉了揉眉心,忽然想到,“那就没我什么事儿了吧?我是不是可以回去睡觉了?”

“做梦!”尼克故作凶狠地瞪住她,“是不是想着回去喝点酒,好好地睡个懒觉?这种日子你别想再过了!”

薇安挑了挑眉,又无声叹息,“不就是想让我戒酒吗,直说不就得了?”

“明白就成。”尼克思忖后道,“先让他们练习一段日子的弓箭——在这里,箭法出色比拳脚功夫出色还重要。”

“没错。”

尼克在古罗科城西挑选了一块空旷的沙地,沙地附近搭着一个供人纳凉的凉棚。

在他开始军事化训练的时候,薇安就站在凉棚里,握着酒壶,小口小口地很克制地喝酒。

训话、部署完射箭的训练项目,尼克走到她身侧,二话不说就抢下她的酒壶,指了指她的手下:“记住,那些都是你的人,你最该监督指导他们,没有你发呆喝酒的份儿!”

“……”薇安白了他一眼,“我坐这儿不是一样能监督指导吗?”随即坐在地上,唤来四木吩咐,“你就在这儿站着,帮我喊话。”又丢给四木一副弓箭,“捣乱的不服气的就给他一箭,你不下手的话,就替被罚的人承担后果。”

四木很想哭,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那么倒霉。

在四木此起彼伏地不断喊话命人加快出手速度的语声下,半天时间就过去了。

练习的人们累,薇安过得也不大舒服。以前清醒的时候,不过是在丛林里打猎的时候。这一点她还是老样子,不在有危机的场合之中,整个人就完全处于慵懒状态。

午间,普利莫带人给一行人送来饭菜,甚至于给薇安特地带来了一张矮几。

一餐饭,因为尼克执意不给薇安酒喝,薇安吃得很郁闷。

她郁闷,别人的日子更不好过——不能达到她与尼克要求的,不准吃饭,知道达标才可以。

饭后,薇安困得厉害,索性撑肘卧在沙地上昏昏欲睡。

尼克则点燃了小烟斗,深吸一口,用这解乏。

“这个真能提神?”薇安微眯了眸子。

“没错。你试试?”尼克之所以不能被薇安在形式上处处尊重,就源于他从来不给薇安立规矩——只要她愿意做的事,不论对错,他都很少反对。如今千方百计地要她戒酒,尚属首次。

薇安勾了勾手指。

尼克把一支备用的精致小烟斗丢到她手里,叮嘱道:“尽量让烟气走呼吸道,不然你就是浪费我的烟丝。”

薇安白了他一眼,“又不是没抽过!”

“什么?!”轮到尼克惊讶了。

“小时候偷过你几支烟,学过,纯属好奇。”薇安眼里有几分得意。

“……别上瘾就行,不然戒酒之后还要戒烟,被烨斯汀知道,非宰了我不行。”

“尽量,先把酒慢慢戒了。”身体被酒精腐蚀得太厉害,她经常处于昏昏欲睡的状态,却又不能睡几个安稳觉,状态可想而知。

薇安吸了一口,蹙眉,“真冲。”

尼克笑了笑,“当然,又没加工处理过。”

薇安一面品尝着生活里的新东西,一面闲闲地和尼克说起撒莫的事情。

两个人在挥汗如雨的士兵的对照下,有着很欠抽地分外悠闲的意态。

话题却远没那么轻松。

尼克听完前因后果,思忖半晌,语带困惑:“如果撒莫就是那个人的话,那么,他对你……感情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惹得薇安直撇嘴,“你能不能给点儿实用的建议?这叫什么说法?什么意思?不是告诉你了么?撒莫喜欢妮卡,特别特别喜欢……”

尼克一摊手,“一个男人,一辈子喜欢几个女人有什么新鲜的?像我……”

薇安用脚尖踢起一块小石子,正中尼克膝头,“你闭嘴吧!沙漠里的男人可比不了你,一个月就能喜欢上好几个人。随便儿拎出一个人来都比你像样!别废话,说点儿有用的!”

尼克蹙眉瞪着她。

有没有对养父抬手就打的养女?

有没有话里话外质疑养父品行的养女?

她这几年是越来越不把他当回事了。

便是再不满,还是要和颜悦色地为自己开解:“我那种喜欢只是单纯地欣赏,我真爱的也还没出现,你那么激动干嘛?”之后才正色道,“你虽然脾气差了点儿,毛病多了点儿,可还是有些可取之处的,不然烨斯汀疯了也不会看上你。我觉得我的猜测不是一点道理都没有。”

“……”薇安还是有些难以接受,半晌嘀咕一句,“怎么可能呢?”

“我也就是推测一下,回头你们俩在一起说话的时候,方便的话让我在一边儿观察观察。”

薇安横了尼克一眼,又打鼻子里哼了一声,“有什么不方便的?但是得过几天。问得急了,估计他会拒绝跟我说话——他现在是什么处境,他比谁都知道,应该也比谁都敏感。”

“我不着急。”尼克也慵懒地卧在地上,审视着薇安,慢慢漾出迷人而温暖的笑,“我们家小薇安,终于又活过来了,果然啊,还是爱情的力量最伟大。”

这几句,他是用中文说的,语气很夸张。薇安忍俊不禁,笑意缓缓漾开来。

末了,她用力拍了拍尼克肩头,轻声道:“谢谢,谢谢你们。”

“以后打算怎么走下去?”尼克故意打趣,“我下半生的命运可就交给你了,以后得跟着你混。”

“心怀感恩地活,不相干的,残酷地活。”薇安望着大漠似火的骄阳,“我要跟你和烨斯汀统一态度。”

**

迟暮时,薇安和一众手下才得以解月兑,返回王宫。

烨斯汀出去了。

薇安进门自然还是忙着洗漱更衣,一身狂热之后的汗水,满嘴烟味——被烨斯汀发觉,少不得又是一通训斥。

之后,便是周身乏力地趴在床上。

烨斯汀回来后,看出她的疲惫,笑着坐在她身侧,帮她按揉身躯解乏,只是不解:“难道你还陪着那帮人训练了?”

“没有,是太久没这么度过一天了。”薇安笑着坐起来,随意问道,“今天你都做什么了?”

“去了沙诺家里。现在北部、南部的外族又闹了起来,我和他商议平乱细节。”之后,他谈起魅狄,“魅狄给出的信息不少,列出的人名也不少,但是那些人都死了。他还是在隐瞒着一些事,一些我们很难猜得出的事情。”

薇安凝神思索片刻,“他把你逼急没有?”

“还没有。”烨斯汀笑了笑,“其实现在不是他怕我,是我怕他在压力之下慌不择路地自尽,那就会中断很多线索。”

“知道就好,我们不理他就是。他现在日子也不好过,说不定再过几天就撑不住和盘托出了。”

明知她是安慰,烨斯汀还是心头一暖。这最起码表明了她现在的态度。再有,比之以往,她现在的确是有些消极懒散,面对棘手的事情却能沉下心了,这是坏事中的好事。

这晚用膳的时候,烨斯汀问道:“尼克会不会觉得现在太辛苦?他愿意的话,可以不用两相兼顾。”

“不会。”薇安满口否决,“他就是闲不住的人,现在这点事情,对他来说很清闲了。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那也一样。改日你帮他挑选一栋宅院留作别用,日后供他居住。”

薇安忽闪着眼睛,“对他这么好干嘛?”

烨斯汀笑起来,“我该报答他把你带到我眼界。”

“那就听你的。”烨斯汀对尼克算得罕见的态度是她喜闻乐见的。平时她和尼克掐是习惯了,自心底还是希望他过得比谁都舒坦。

饭后,沙诺进宫相见,君臣两个自然还是要商讨战事。

烨斯汀去了书房,薇安在寝室无所事事,便亲自动手收拾衣柜,纯粹是闲的发慌了。

将他衣饰妥当叠好安置在柜中的时候,手无意滑过一件长衣,模到了几张已经皱巴巴地纸张。

她拿出来,看到上面熟悉的字迹——薇安

明知道这极可能是他写给她的信,薇安还是有些心虚地环顾室内,之后才坐到床上,敛目细看——

薇安:

别离第九个月,我在沙场征战。

月满,风寒,酒暖。

取胜已不能让我愉悦,思念时亦如此。

负伤已不能让我疼痛,思念时亦如此。

我已麻木。

每夜细数往日,不知不觉,长夜已逝。

今日忽然记起,你曾要我写信给你。

答应你了么?竟已忘了。

那不重要,该做到。

该在相聚时满足你每一个心愿,照顾到你每一转念的心绪,而我不曾做到。而我今时想来已不能做到。

是不是在用离别惩罚我?

告诉你,你不会达到目的。

我不会放弃寻找。

除非你能离别一世。

只是有时担心,会不会在大漠走失,会不会就此遗忘我。

只是有时惊惧,会不会被大漠吞噬,会不会就此天人永隔。

相思是猝不及防地痛到无法言说,是处于险境时竟疲于挣月兑。

这让我鄙弃自己。

你不想再停留,而我却执意挽回。

很多人说你背叛,说你已身亡。

他们为这般恶毒行径赔上了性命。

他们惊惧、疼痛、死亡。

而我呢?

我丢了你,该如何惩罚自己?

我甚至在怀疑,是不是最后信中的命令语气令你生气、抵触,所以,你在殇痛之下绝决离开。

薇安,烨斯汀求你,回来。

便是不能返回,来我梦中,报一声平安行不行?

我是不准你背叛,更不准你死去。

你给我好端端地回来。

为此,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

薇安:

开始恨你了。

恨你的石沉大海无音讯。

恨你的绝决至此。

还是要找你,找到你再惩罚你!

**

薇安:

爱恨交加——教过你这个词汇没有?

那不重要,来日我会让你切身体会。

**

薇安:

你不在了,我没有了心底的家。

你让我再度家破人亡。

愿离别是双刃,疼的不止一个我。

**

薇安:

也许我会放弃寻找,放弃计较当初是谁之过,放弃追究拆散你我之人的罪行。

累了。

**

薇安:

再到郦城,入庄园。

每时每刻,心里是你。

见过大漠六月飞雪么?

我心底的薇安,始终宛若六月飘雪,至纯至真。

亦开始明白,雪那份美,是由寒凉砌成。

你赢了。

我输了。

你惩罚得彻底。

我输了整场生涯。

我赢的,唯有一场无悔。

--

薇安木然地把纸张恢复原样,放回衣柜。

之后,她去膳房找尼克,进门后便是对旁人冷冰冰一句:“退下!”

旁人慌忙称是退下。

尼克满目不解,“这是抽的哪种类型的台风?”

薇安冷冰冰地小脸儿一点一点垮下来,一点一点的变成无助的孩子模样,“尼克,我要怎么样才能尽快查出那个人?我突然有点儿受不了了,特别急着知道答案。”

尼克更加不解了,“这是受了什么刺激了?这么一会儿没见,怎么就突然心急起来了?”之后想了想,“你可最起码三年没为什么事儿着急过了。”

“……”薇安无心解释,就算是有心解释,又怎么能说得清心里翻涌的情绪?

没经过的人,不会明白,亏欠一个人,尤其是亏欠你最爱的人,是什么感受。

薇安明白,而明白的人,却是说不清楚的。

她心里酸楚得厉害,然而到今日,她已不能允许再软弱的哭泣,她只想找到罪魁祸首,为了深受其害的包括她与烨斯汀,报复,百倍的报复那个人。

此时的薇安落在尼克眼里,就是一个受了委屈无处诉说的孩子,成功地让他分外清醒地记起,自己是她的养父而非伙伴。若非如此,她也不会在情绪这么糟糕的情况下,跑来跟他求助——虽然那态度是很欠抽,可心理无疑是最信赖也是依赖他的。

慎重地沉思之后,尼克有了主意:“下午听你跟我说的意思,烨斯汀现在出于各方面考虑,必须要抽丝剥茧、细密行事。那么,我们要么就运用推理,要么就胆大行事,这样相辅相成的话,才会真的事半功倍。”

“那你意思是什么?”薇安抬手掐住他手背,眼里闪着期许的光彩,“你说,只要可行,我都听你的。”

“你本来就该听我的!”尼克把自己眼看就要被掐成青紫的手抽回去,心说这小狮子的这个坏习惯自小到大就没改过,真是糟糕!之后才诉诸计划:“现在急着调查的话,那些新挑选的人手肯定是用不上,也只有我跟你亲自出马。”

薇安面对尼克,总是耐性有限,冷了脸道:“到底什么意思?你个欠抽的慢性子!”

尼克无语望天,消化了又一次被骂的事实后才道:“废话!意思就是你跟我每天晚上就别在住处睡了,去王宫后面看看能不能有发现。”

“晚上不睡?白天还要去练兵?”薇安想想就头疼,“你还让不让人活了?”

尼克有恃无恐地一耸肩,“随便你。我可不是急于找出幕后主谋的人。”

薇安痛定思痛,只得认命:“那——好吧。”

尼克大手一挥,“今天先去探探路,滚回去换衣服,半夜去找我。”

薇安本来是不知道怎么跟烨斯汀提及晚上要出去活动——某只货更愿意她留在床上活动,这无需质疑。可是今夜她运气不错,烨斯汀和沙诺探讨战事正起兴,甚而又召了几名将领入宫,带着歉意回到寝室和她说了,让她先睡。

薇安乖顺地应下,装模作样地换了寝衣歇下。

夜半,薇安轻手轻脚地起身,换了一袭黑衣,带上能用得到的琐碎小物件儿,自通往后方膳房的路离开前殿,去后面唤上尼克,直奔后方。

薇安与烨斯汀现在最怀疑的人都是撒莫,所以,她和尼克选择了先去撒莫院中。

王宫后方其实一直都有些小热闹可看,所以看守的侍卫从来不乏乐趣。

今夜尤甚,热闹更多。

尼克与薇安趴在撒莫住所高高的围墙上的时候,就看到布伦达正在跟撒莫在院墙外争吵。

撒莫和布伦达一面低声吵着一面走向院内。

两个人瞅了个空隙,逃过侍卫和撒莫布伦达的视线,一先一后潜入撒莫房里。

后宫一切都是按照前方大殿居室布置,也是因此,薇安才与尼克进入室内。

她记得里间有两个一人高的衣柜,怎么样也容得下她与尼克藏身。

可是刚一闪身入室,薇安便被一人揽住身形,掩住了嘴。

初时她被吓了个半死,瞬间慌乱后,闻到了熟悉的气息,心里安稳下来,随即便忍不住无声地笑得眉目弯弯,心说烨斯汀你能不能有个做帝王的样子?大半夜的必是跟踪她才潜入了撒莫房内,还要不要脸面了?

尼克反应已是极快,可是在他欲欺身上前时,烨斯汀已对他打了手势,示意他离开。

尼克很有一种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傲气,没有依照烨斯汀意愿行事,而是飞身跃上屋顶上一根容身颇为艰难的窄窄横梁。

烨斯汀携着薇安的手,忙里偷闲地赏了她一记凿栗,之后走向立柜,动作极轻微的打开柜门看了看。

一个立柜装着半人高的衣物毯子等物,一个立柜则只是放置着一些卷宗。空间还算宽敞。

撒莫与布伦达的语声越来越趋近房间了。

烨斯汀拉着薇安进到放置卷宗的立柜,关上立柜门之余,脚尖抵住柜门下方,留出一道缝隙。

薇安侧头,满含钦佩地看了烨斯汀一眼,不由为自己和尼克悲哀起来——到了这方天地,他们的能力并不能算是最出色最迅速的,甚而,不能算是最警觉的。

最起码,烨斯汀能利用的时间有限,不可能走别的路径抵达后方,只能尾随他们再超过,而他们没能发觉。

幸好这个人是烨斯汀,出色正常,可这也足以让尼克沮丧很久了。

薇安任由一手始终被烨斯汀握在掌中,屏住呼吸。

她听到了撒莫和布伦达一些事关重要的对话,听到了布伦达气冲冲离开,又听到了卡米尔冲出来质问撒莫又与之厮打。

最后,薇安听到了撒莫在怒火之下拎着卡米尔走进室内,听到了……一些不该听到的声息。

这是她有史以来最震惊、最尴尬的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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