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兄弟,长夜漫漫,无心睡眠,过来一起喝两杯吧。”
聂昊转眼望去,有一男子,正坐在角落里,自斟自饮。
聂昊道:“多谢兄台,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除夕之夜,流落他乡,能有人共饮,也可稍微排遣一下思乡之苦。
“小二,帮我把这些酒菜移到那个桌上。”聂昊喊道。
待聂昊坐定之后,那人端起酒杯,道:“来,兄弟,初次见面,先满饮此杯。”
聂昊也举起杯,道:“请。”
只见那人生的分外好看,五官犹如刀削,棱角分明,一双耀眼的黑眸镶于其上,更显得俊朗飘逸,他身穿白sè的缎子长袍,腰系玉带,外罩一件亮绸面的对襟小袄,姿态俊雅之余,却多了几分yīn柔与妖异。
聂昊道:“还未请教兄台尊姓大名?”
那人道:“白天宇,不知兄弟你的名号是?”
聂昊答道:“聂昊。”
“哦,聂昊兄弟,年三十不回家过年,还在外奔波,可有什么要紧之事?”白天宇问道。
聂昊答道:“受师门之命,出来办些事情,今天正好路过此镇,便在此歇歇脚,孰料竟偶遇白兄,也算颇为有缘,来,我先敬白兄一杯。”
两人举杯而饮。
白天宇夹了一口菜放到嘴里,细细咀嚼,边吃边道:“除夕之夜,你我竟能在一偏僻小镇相逢,看来,缘分一说,也不全是唬人。”
白天宇对聂昊印象竟是极好。
聂昊道:“白兄,不知你来此却是为何?”
“闲来无事,纵情山水,虽然是寒风凛冽,白雪如羽,却更有一番趣味,实是妙哉!”白天宇娓娓而谈。
聂昊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复有放下,道:“白兄倒是雅致的很,小弟我实在是自愧不如啊。”
聊到现在,两人也不再如刚认识时那般拘谨,谈话也是随意了许多。
白天宇道:“聂老弟,你是埋汰我呢吧,什么雅致不雅致的,无所事事罢了。”
“对了,刚才你说奉师门之命外出办事,不知你的师门是?”白天宇继续问道。
“在下师出天隐宗。”聂昊答道。
“哦,天隐宗,也算得上是名门大派了。”
白天宇微微点头,言语间似是有些不以为然。
居然连天隐宗都不放在眼里,白天宇又是何许人也?
此时,外面的鞭炮声已是渐不可闻,只是偶尔传来几声犬吠声,整个客栈的大堂里也就剩聂昊和白天宇两人,店小二在柜台上打着瞌睡。
夜已深了,两人谈兴正浓。
其实,聂昊原本不是善谈之人,可是,随着境遇的改变,聂昊也变得开朗随xìng起来。
不知不觉中,桌上酒已喝完。
“小二,再来一坛酒!”白天宇喊道。
“啊!”突然的叫声将店小二从迷迷糊糊的状态中惊醒,猝不及防之下,头一下子磕在了柜台上,发出一声惨叫。
酒已上来,两人继续痛饮。
聂昊问道:“白兄又是师门何处?”
“举杯品酒涤心扉,一世逍遥意相随!我无门无派,处处笙歌,且比你们这些有门有派之人过得快活多了!”
言罢,白天宇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狂态尽显。
见到白天宇如此洒月兑不羁,聂昊也是心生羡慕,道:“白兄,我再敬你一杯,能活到如白兄般洒月兑,也不算白活一回。”
“哈哈哈哈……!”白天宇又是一阵狂笑。
两人都是有些醉意。
“聂兄弟,你这是要去办什么事,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要不我就陪你走一遭吧,也算解闷了,你看行吗?”白天宇道。
聂昊沉思片刻,道:“我要去琅琊秘境给公孙武长老送一封信,如果你没有其他事的话,一起去倒也无妨,就怕这一路山高水长,让白兄受长途跋涉之苦。”
白天宇听到聂昊答应,早就喜不自胜,道:“你这是哪里话?我白天宇岂是怕吃苦之人,好,我们明天就动身。”
白天宇似是比聂昊还要急切。
“来,我们再喝。”
……
到了最后,两人竟都是烂醉如泥,趴在桌子上,沉沉的睡去。
“客官,客官!”
听到有人喊,聂昊才醒了过来,头还昏昏沉沉的,他站起身,揉了揉自己的脑袋,看到店小二正站在自己身边,再看向白天宇,他还在桌子上趴着呢。
这是聂昊第二次醉酒,第一次是在黄有财的药田里,糊里糊涂就喝醉了,而这一次,确实是喝高兴了,也或许,是借着酒劲消掉那浓浓的乡愁吧。
聂昊走到白天宇的身边,推了推白天宇,道:“白兄,白兄!”
白天宇仍然趴在桌上,伸出手来,扒拉了一些聂昊,道:“干什么呢?勿要扰我清梦。”
“白兄,该起来了。”聂昊继续喊道。
白天宇终于醒了,睁开了他那惺忪的睡眼,他站起身,理了理凌乱的衣衫,对聂昊道:“哎,昨天喝多了,不过,好久没喝这么畅快了,聂兄弟,昨晚我没失态吧?没说一些不得体的话吧?”
聂昊道:“白兄,你放心,你没失态,得体的很,倒是我,酒量不济,让白兄见笑了。”
白天宇道:“那就好,不过,就算失态也没什么,你我一见如故,想是真有什么失礼的地方,你也不会怪罪的。”
聂昊道:“那是当然。”
两人吃了早餐,结完帐,便走出了客栈。
雪早已停了,地上落了厚厚地一层,还夹杂着一些鞭炮的碎屑。
此时,已有人在打扫街上的积雪,还有人在街上四处奔走,相互拜年,互致问候,说着一些吉利话,期盼新的一年能有好的光景。
聂昊和白天宇两人已是走了许久,早已离开了那个小镇。走在茫茫的雪地上,聂昊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林小幽,想起了林小幽对雪的喜爱,想起了她挡在自己身前的背影,想起了她被黑龙击向空中时脸上所绽放的笑容,越想竟越是有些担心,不过,又想到神息教的所作所为,想到王老赶的惨死,他又是有些茫然无措,不由得一声叹息。
“聂兄弟,你怎么了?”白天宇问道。
“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有所感怀罢了。”聂昊答道。
“有什么事你就言语一声,说不定我能帮上忙。”白天宇道。
聂昊苦笑一声,道:“有些事情,着实难以面对,可是终究要面对,这才是最苦之事啊。”
“什么事?说来听听。”白天宇道。
聂昊也便不再隐瞒,就将林小幽之事以及王老赶之死对白天宇说了一遍,这件事一直压在他的心底,让他苦闷无比,能有一个人一吐苦水,也是好的。
白天宇听罢,也是沉默不语。
过了一会,白天宇道:“听你说来,林小幽虽然刁钻,却也算有情有义,虽然她或许身负重伤,但是,她毕竟是林汉飞之女,想来应该不会有事。至于你所说的王老伯,仇当然要报,不过,与林小幽又有什么关系呢?虽然同是神息教之人,但是,人又不是她杀的,你又纠结些什么?”
听到白天宇的劝解,聂昊顿时豁然开朗,冤有头,债有主,自己只需找到杀害王老伯的真凶,为王老伯报价就可,又何须牵连他人?难道就因为凶手是神息教的人,神息教的所有人就都是凶手?自己就要灭了神息教不成?
聂昊竟为自己的见识短浅有些惭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