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害怕丛林矮人的反扑,莉莉安带着商队尽快离开了约特镇。
白度山其实并没有受到什么苦,商队给他安排一辆带铁笼子的囚车——据说莉莉安曾经想过抓两只怪物当做商品,但是因为这活儿太过危险而放弃了,所以囚车很坚固,甚至白度山的镣铐都是加粗的。
白度山坐在笼子里,想着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有很多地方都让他觉得不合常理:比如说提利昂子爵,原来就是一个下人,他没有什么本事,却差点害死了自己;比如说布兰妮公爵,她最厉害的就是心肠毒,yīn谋厉害,在统军作战方面却完全是一个门外汉,但是她却有本事葬送了约特镇上万百姓的生命。
这到底是为什么?如果论单打独斗,别说是白度山了,就是米高乐、玛丽苏大婶也可以一只手把这两个家伙打面肉泥。可是在现实生活中,白度山遇到他们却不得不低头,不得不防着他们。为什么?
说穿了,这两个人都有权力。如果没有权力,估计提利昂和布兰妮想给白度山提鞋子,还得看白度山心情好不好吧?
冒险者追求的是“实力、财富与声望”,这里面没有权力。为什么冒险者不能追求权力?因为统治者害怕这件事情。
白度山笑了,他突然发现自己以前好傻:其实最适合拥有权力的人,是自己啊!
现在他抬起头来,正好看见两骑奔马跑回来,马上探子对莉莉安回报说:“老板,前面没有危险!”
行军也是一门学问,莉莉安身为一个魔法用品店的老板,能够懂得应用探子已经很让白度山吃惊了;更让白度山吃惊的是:那两个探子身材jīng干,看上去非常有力,而莉莉安不过是个中年妇女,甚至因为长期没有运动身材都有些臃肿。那两个年青人为什么要听她的话?还是因为权力。
莉莉安为什么有权力?因为她掌管着很大的财富,这两个年青人只能在她手下找碗饭吃,所以必须听她的。
当白度山想明白了权力的作用之后,他眼中的世界已经不一样了,他能看到的东西比以前多了很多。
这时离囚车最近的,是仙蒂。白度山两只手抓住囚车的铁条,叫了声“仙蒂”,然后发现自己好可怜,还梦想着权力呢,其实现在的自己连zìyóu都没有,做什么白rì梦?
仙蒂听到白度山叫自己,猛然回头,还没有说话,眼圈儿先就红了,咳了一声,说:“你好些了没有?”
白度山点一点头,说:“请莉莉安过来一趟,我有话跟她说。”
仙蒂yù言又止,原来莉莉安有心把生意做到德斯因去,她雇用了冒险者们当做高级护卫,现在白度山战队的其他成员——除了白度山之外,全部都算是莉莉安的手下。请老板过来,能请得动吗?
不过白度山有所求,再难仙蒂也要试一试。她离开了囚车,不一会儿功夫,莉莉安就满脸戒备的骑着匹灰sè的驴子过来了。离着囚车老远呢,她就死死的勒住缰绳,“你……现在清醒了吧?”她真当白度山患了失心疯才杀掉布兰妮呢,所以有此一问。
白度山怕吓着她,温和的说:“清醒了。对了,在约特镇最需要粮食的时候,你送给我五万个金币,真是帮了大忙啊!多谢了!”
白度山提到以前的交易,不过是想找个感谢的理由,拉近一下双方的距离。没想到莉莉安一听这话,立即开心起来:“嗨!这生意是我一辈子做得最成功的!那五万金币早就回笼了!你不是想加固城防吗?当时你做的头颅盾全部是我们商行(她自豪的拍了下自己丰满的胸部)寄售的,十个头颅盾,每个售价不低于十万金币,我们商行的佣金是售价的百分之十五,你算算那是多少钱啊!”
她看白度山眼神清亮,就不害怕了,拍着驴上前两步,小声说:“你放心,我会保护我的投资的!”然后她挤了挤眼睛,似乎想暗示什么。
白度山笑了起来,“我只是想让自己过得舒服一点,你能给我改善一下伙食,再送几本书来,我就感谢不尽了!”
莉莉安豪爽的说:“好说好说。”点点头,骑着灰驴跑开了,看上去她变得开心多了。
商队带着足足八车货物,全部都装在箱子里,外面用麻布包裹得紧紧的。凯瑟琳带着上百位平民跟在商队后面,现在平民都是商队的装卸工,也算是商队的一份子。其实白度山也知道,这算是莉莉安在做慈善了,她想把这些人平安的送到德斯因去。不然的话,这八车东西哪用得上一百个装卸工人?一半的人手都用不到。
商队自己有四名探马,十来个护卫。米高乐伤没有好,骑着马病恹恹的守在第三辆马车旁边,他也是一名护卫。
约特镇已经看不到了,商队来到一条河边,看看天晚,莉莉安下令就在河边安营扎寨。
营火生了起来,商队开始做晚饭了。这时森格林沁拿了块白面包,一条腌鱼向囚车走来。他两条眉毛都拧在一起,一逼苦大恨深的样子,把东西往车里一递,大声说:“吃吧吃吧!‘噎’死你!”白度山有礼貌的接过东西,低声求情说:“兄弟,这没有水啊!你帮我拿点水来!”
森格林沁像是白度山欠他钱没还似的,凶巴巴的说:“死囚犯,还想喝水!不怕‘噎’死吗?”
拉尔夫看不过去了,一把拉开林格林沁说:“你这个没良心的小崽子,滚一边去!”看着白度山,扔个酒袋进来,“喝我的酒!别理他!”森格林沁冲白度山眨了下眼睛,“小心噎——死啊!”拉尔夫听得心头火起,抡起拳头要打森格林沁,那家伙鞋底抹油跑了。
白度山听出森格林沁话外有话,小心的吃起东西来。果然,在面包里藏了一把钥匙,看上去和铁笼子的那把锁倒挺配,从腌鱼里吃出两把钥匙,看上去分别是脚镣手铐的。
森格林沁是莉莉安的儿子,这算是莉莉安放白度山一条生路了。
白度山小心的将三把钥匙收到腰带里,没有让人发现。
这一夜轮到拉尔夫看守白度山,他一边喝酒一边唱歌,十分惬意。他的歌声带着浓重的盖勒高地的乡音,听不清唱的是什么,但是歌声带给一种zìyóu自在,无拘无束的感觉。
吃过东西之后,白度山开始看书消磨时光,莉莉安派人给他送来了蜡烛,上面还有折叠的灯罩,可以防风的。
一直到入夜,白度山都在安静的看书,并没有什么反常的举动。拉尔夫也就放心的喝酒唱歌,最后打着呼噜睡了。
白度山手里的书是一本流行于德斯因贵妇人之间的御夫术,可是他却看得津津有味,直到夜深了,他依然在看。其实他现在的想法不一样,看什么都觉得跟权力扯得上关系。说出来可能会吓人一跳,他看这本书之后,觉得连夫妻之间也存在着权力的斗争。
这时夜深人静,只有拉尔夫的鼾声惊天动地。
远处的黑夜里,有个人影猫着腰向囚车走来。这人用黑巾蒙面,脚步极轻,落地无声。
拉尔夫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发出孩子般的呓语,用力裹紧了身上的毛毯,翻身背对着白度山的囚车再次打起呼噜。
黑影紧张的看看拉尔夫,静立不动,像一块浓得化不开的夜sè一样,不注意看根本就不会发觉有人来了。
白度山看一眼黑影,又翻开一页书,认真的看了起来。
黑影侧耳听着拉尔夫的鼾声,再次小心的向白度山走来,并且竖起食指放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白度山抬头看一眼黑影,轻轻一笑,却不动弹,只是低头看书。
黑影轻声说:“那三把钥匙呢?快点拿出来,把这些东西都打开啊!”
白度山从腰间取出钥匙,递给黑影说:“回去告诉你莉莉安,我不会逃的,因为我根本就没有罪!拜托了!”他态度非常郑重。
来人正是莉莉安的儿子森格林沁,平时在战队里话很少,是非常沉稳的一个人。
森格林沁有些急了,“快逃吧,审判的事情哪有那么好讲的……”这时拉尔夫在梦里唱起歌来,森格林沁明显被吓到了,把手里的钥匙放在囚车里,转身走进夜sè里。
拉尔夫再次打鼾,仿佛睡得很沉。
过不多久,只见两条人影同样猫着腰小跑着过来。那两人来到跟前,一样的黑巾蒙面,但是看身形就知道,来的是艾芝薇与仙蒂。
艾芝薇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对着铁锁轻轻一划,铁锁立即断开。她忍不住轻声叹道:“好锋利的匕首啊!我在战场上找了好久,终于把它找到了!”仙蒂只是点点头,没有说话。
艾芝薇把匕首插在铁条上,拉开铁门,一手牵着白度山的手,一手拉着仙蒂的手,然后用力把两人的手合在一起,说:“你们两个一起逃吧!仙蒂我跟你说,白度山是个大懒汉,你要好好的照顾他,这样我就放心了。”
突然四周一下安静下来,原来拉尔夫停止了打鼾。艾芝薇一急,捡根树枝对着拉尔夫的头上就是一棒,打得“咚”的一声响。拉尔夫一动也不动,像是被打晕了。
“你们快跑!”艾芝薇轻声说。
仙蒂猛地甩开艾芝薇的手,掩面跑开。艾芝薇压着声音叫:“仙蒂仙蒂!”跑着追了过去,还不忘回头叫:“快追她啊!你这个笨蛋,我不生气的。”
看着两个人跑远,白度山叹息一声,“这个傻孩子啊!”伸手轻轻关上铁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