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晚上了,寂静的战场被黑夜笼罩。布满硝烟的战场现在只剩下几只没被炸死的蛐蛐在凄惨的叫着。山头下,鬼子的兵营一片灯火通明,兵力充沛的他们不害怕残存的守军和他们再打一场夜间狙击战,山上的守军已经所剩无几了。他们准备好好休息,等到天亮,一举攻下这个让他们损失惨重的山头。反观山头守军的战壕里,打了一天的守军枕着枪就睡了,他们太累了,毫不在乎这夜里水汽的cháo湿,和混着鲜血的泥土,几乎闭上眼一下子就进入了梦想,只有守夜的哨兵还在撑着眼皮jǐng惕的观察着鬼子的动态。
虽然山头上下这么安静,但是属于守军背后的山脚却是忙碌不已。支前的老百姓赶着家中的牛车,或者托着板车,有的抬着担架,将战役中重伤员一个个向后方运输,因为晚上,鬼子的飞机是不会出来轰炸的。随着老乡们撤走的还有留在这里最后的医护兵们。因为上级已经决定,让重伤员和医院撤到后方,剩下的士兵战斗到最后一刻,撤下去的伤员就是守军部队留下的一点点种子。
此刻,刘羽已经醒了过来,他现在正躺在老乡的板车上,身旁躺着的是昏迷之中的杨升和史习焜。刘羽的手紧紧的拉着另一双手,他的嘴里想说什么,但是伤口的疼痛让他开口变得十分困难。这双手的主人,就是蒋昕。蒋昕将一封信硬塞给了刘羽,蒋昕说:“大胆,我长着么大出了求你给我打饭就再也没有求你办过什么事,这回我求你办一件事,这个是我写给我爸妈的诀别书,你要替我转交给他们,告诉他们,他们的儿子是好样的,是个纯爷们,没给二老丢脸。我已经杀了二十多个鬼子了,值了。下辈子有机会,我还做他们的儿子。”蒋昕最后几句话几乎是含着泪说的。刘羽和其他受伤的战友被运到后方,而蒋昕却留下来与阵地共存亡。这次可能就是最后一次再见到老兄弟们了。这叫本来就多愁善感的蒋昕如何不伤感。刘羽瞪着双眼,眼中早已经泪水溢满,嘴唇颤动着,可是伤口的疼痛使他连话都说不出来。刘羽紧紧的抓住蒋昕的手,不肯放开。这是周围的人都看着暗自垂泪,有些护士队的女孩们都忍不住小声哭了起来。毕竟这是一起生死战斗七天的战友,现在自己要离去了,可是却是用战友的生命换来自己的安全转移。就在这时,在一旁抽着烟斗的老乡说话了:“长官,快走吧,还要赶半夜的路啊,到了天亮没回到城里,就会遭到鬼子飞机的轰炸咯,”这句话打破了这悲伤宁静的气氛,
蒋昕抹干净眼角的眼泪,深吸一口气对刘羽说:“我的好兄弟,老子这辈子有你们这群兄弟们没有白活,就算是死了,我也不怕。我先走一步了,等到抗战胜利了,记得到我的坟上插上一朵花。”说着就甩开了刘羽的手,转身回到了队伍里了。老乡推着板车,载着刘羽渐行渐远,刘羽一直在看着,看着和他战斗在一起的兄弟们留在山头上,泪水不住的往下流,想哭出声音却发不出。远去的队伍留下了一路的泪水。
蒋昕站在山头望着远方夜幕中的家乡株洲城,破天荒的点起了一根烟,吸一口烟,呛得他眼泪鼻涕一起出,喝一口身旁水壶中的烈酒,火辣辣的感觉让他的喉咙和胃经历了一次洗礼,吃一口炊事班最后做的红烧肉,他知道,这是最后一餐了,吃完了,就要去拼命了。这些就是给最后打阻击的战士们准备的晚餐。从他们的严重已经看不到生气了,有的只是一种大无畏的决绝。一个战士默默地将手榴弹捆成一圈,绑在自己身上,看得出来,他要用最后的方式带走一群鬼子。更多的战士向他学习着,至少,他们在胸前都会给自己留下一颗光荣弹。
黎明就要到来,大战前的黑夜将会是这些勇敢的战士最后度过的时光。突然战壕里一人大声的响鬼子营地吼叫:“我**你妈妈逼的小鬼子,老子做了鬼也要砍死你们这群混蛋,杂种。”这就像一个宣泄口,各种骂人的话语冲着鬼子的营地爆发了,把鬼子吓得菊花一紧,立刻jǐng戒了,以为守军要反击了。
天空泛起了鱼肚白,惨烈的战斗似乎就要开始了。鬼子并不是很着急,根据飞机的侦查,山头上的守军已经在昨天晚上撤离了,只是留下了一点点老弱残兵撑撑门面而已。只要大rì本皇军一个简单的冲锋,哪怕是举着烧火棍都可以将这个山头攻下了,所以鬼子现在不慌不忙的准备着早餐。山上的守军甚至可以看到小鬼子在刷牙洗脸,不慌不忙的做着法西斯广播体cāo。守军就会这样让鬼子好好的休息,准备进攻吗?答案是否定的,至少对于蒋昕来说这是不可能的,跟杨升刘羽之流混得久了,鬼点子也学会了不少,这不带着手下的士兵就来给鬼子找麻烦了呗。
蒋昕猫着腰,在碎石堆里爬动着,身后跟着战士杨旭帆、辜惠、刘丹龙。他们的怀里都抱着一个,身上还背着几个?嗯?貌似好像是个旧轮胎,而且混着油乎乎的布包裹着。这是要干什么呢,他们目标是鬼子的迫击炮阵地,那里位置位于一个陡峭的山崖脚下,隐蔽位置非常好,守军几次想用狙击手打掉这个迫击炮阵地都被鬼子发现,没有成功。这次趁着鬼子松懈,刚刚起床的时候,这个四人小分队就偷偷模模的来到这个陡峭崖的顶头,准备给鬼子来个十分丰盛的“早餐”,招待招待这些不请自来的远方的强盗们。
很快,他们就爬到了,指定的位置,可就在这个时候,天空传来了飞机的轰鸣声,这是鬼子的侦察机又来了。看来小鬼子挺小心的啊。四个人立刻接着草地隐蔽,趴在草丛里,一动不动,看起来就像是一对软塌塌的杂草。这个时候,一条蛇被鬼子的飞机声惊到了,立起身子向飞机嘶吼着,仿佛在宣告这个是它的地盘,天上飞的铁鸟滚远点。这条蛇明显是被连rì的战火惊吓的不轻,他看到飞机不飞走反倒是在头上盘旋,于是蛇被吓得四处找洞躲。这不,它很幸运的发现了,在前方杨旭帆的大腿内侧的裤子上有一个不大不小的洞,这个洞是杨旭帆在战斗中不小心给划破的,激烈的战斗使他来不及补。便宜了这条蛇了。于是这条蛇飞速的顺着这个洞爬进了杨旭帆的裤裆。刘丹龙,辜惠,蒋昕正好看到这条蛇的全部表现,他们惊讶的张大嘴巴,想要提醒杨旭帆千万不要动,不要出声,不然他们努力就前功尽弃了。杨旭帆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就看到战友们一脸惊愕的表情,似乎在求他不要做什么,正当他想不明白时候,他突然感觉到重要部位有一坨冰凉的东西,而且这东西似乎还在动。顿时他脸上露出惊愕的表情,吓得他菊*花一紧,差点就跳了起来。他想到现在是潜伏,绝对不能暴露,不然他和战友们都会有生命危险。于是他忍着,心里默念:“中国蛇不咬中国人,中国蛇不咬中国人,中国蛇要去咬rì本人,中国蛇要去咬rì本人。”那个蛇似乎发现了一个十分温暖的地方,于是蛇安分的盘着仿佛要在杨旭帆的裤*裆里补一个觉。杨旭帆憋的满脸通红,但是他连大气都不敢出,因为就在不足10米的山崖下就是鬼子的迫击炮阵地。
终于,小鬼子的飞机振振翅膀飞走了。杨旭帆松了半口气,可是还不能轻松,要等到进攻开始后才能处理裤*裆里的那条让他神经不断紧张的蛇。剩下的三个人同情的看着原地一动不动的杨旭帆,用眼神鼓励的看了他一眼,意思是“同志,坚持住,等我们胜利归来在帮你处理裤*裆的玩意。”刘丹龙还递给他一把刀,眼神中的意思是“实在不行,就把它切了吧,被咬坏了也没用了。”然后头也不回地去给鬼子找麻烦去了。留下了原地表情悲愤的杨旭帆。
这个时候,蒋昕三人来到了战斗位置。他们将身上的特制轮胎取下来,轮胎是空心的,里面有炸药,当外面的油布烧到一定的温度,就会引燃里面的炸药,给鬼子造成巨大的杀伤,这个东西是史习焜受伤前,留下的东西。本来还没做实验是不能用上来的,可是本着废物利用的原则,蒋昕决定帮史习焜做这个试验了,实验对象就是鬼子的迫击炮阵地。只见他们把轮胎一个个点燃,然后一股脑的往下扔过去,圆圆的轮胎顺着陡峭的山壁滚向了鬼子的迫击炮阵地,就像从天而降的风火轮一般,给鬼子来了个突然打击。紧接着,连续的爆炸声,成了主旋律,鬼子的迫击炮阵地淹没在一片火海之中。这时候,杨旭帆也及时的处理了那条让他十分闹心的蛇,赶了上来,和战友们一起加入了给鬼子送早餐的行列中。
鬼子的迫击炮阵地就在眨眼间灰飞烟灭了。四个人被火焰和浓烟熏得脸全是黑得就像非洲来的。他们四个相视一笑,成功的喜悦显露在他们黑脸白牙的笑容之上,显得有些狰狞,可以说是笑得比哭还难看。可是高兴没多久,几发炮弹打了过来,落在了他们的身后,经历了这么多次战斗的他们知道,这个是鬼子九二式步兵炮的试shè,于是他们拔腿就跑,四个人跑得快,可是炮火来得更快,他们四个几乎是在炮火中穿行,爆炸不断地在他们身边响起。他们四个尽量跑散开,然后躲到弹坑里,让炮弹炸的几率少一些。就在这个时候,一颗炮弹在刘丹龙的脚边炸响,刘丹龙被炸得滚向了一边,半条腿飞了出去,躺在地上申吟着。杨旭帆看到了,从躲藏的弹坑里冲出来,一把将刘丹龙扛起来,就往自己的弹坑里跑去,毕竟两发炮弹落在同一个坑里的几率不大于百分之一。眼见着炮火就像追着杨旭帆的脚步炸响似地,在他跑过的地方一一炸响,可是就是没有炸到这跑动中的两个倒霉蛋。杨旭帆一个虎扑,抱着刘丹龙掉进了弹坑里,炮火从他们头上呼啸过去。好险!没事。杨旭帆,在弹坑里,向蒋昕和辜惠招招手,示意他们没事,蒋昕和辜惠看到了,也松了一口气。可是就在杨旭帆的手还在摇摆时,爆炸在他们躲藏的弹坑里炸响了。巨大的烟雾夹杂着碎土四散开来。杨旭帆和刘丹龙再也没有出现在弹坑里,现在那个弹坑只剩下散发着白烟的松软土屑。辜惠和蒋昕愤恨的咬咬牙,对鬼子的恨又加深了几分,又是两个战友死在了鬼子的炮火下,早已见惯了死亡的他们俩咬了咬牙,不让泪水流出眼眶。“会为你们报仇的,我的好兄弟们。”蒋昕在心中暗暗发誓。在炮火停止后,他和辜惠转战回到了原来的阵地。没有悲伤,没有痛苦,只是默默地准备着,等着多拉着几个鬼子垫背。接下来就是最后阻击了,他们都是最后的战士,只不过是踏上奈何桥的早晚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