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还没亮,军营里响起jǐng报的金锣声,经过多次训练的士兵迅速起来集合,准备应战。
许默穿好盔甲后走出帐篷,小义拿着一支箭和一张纸走过来,道:“默哥,是后卫小组的jǐng报信,shè在岗楼上的。”
许默接过纸,只见上面写着:“大人,相州长史何吉率衙役、团练兵八百人来犯,预计寅时正到达,望早做防范。杨字”
小义见他看完了,道:“默哥,我们乃是河东节度使府的亲兵,他相州长史来抓我们干什么?”
许默想了想,道:“可能是秦猛他们的身份引起的问题,除此之外,我们有大帅的任命和金牌,此去扬州也是名正言顺,谁敢无礼?”
小义点头道:“有可能,听老秦他们说他们还有个老四和老七冥顽不灵,还要来寻仇,难道是他们想借刀杀人?”
许默收起信纸,道:“走,先看看再说,你带你的那一队人马,埋伏在北边的那一小片树林里,如果不得已兵戎相见,我这里以号角为号,号角连响三声之后,你们从他们背后杀出,但能俘虏就俘虏,尽量少杀人。”
“是,默哥,我去了。”说完转身出发去了。
来到营门前,除了第二队外,其他各队已经集合完了。
天已经微亮了,许默看了看队伍,大声道:“弟兄们,据外围的情报,有一伙官兵要来抓我们,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我们是河东军猛虎营,我们能坐以待毙、束手就擒吗?”
这些人原本就是仇恨官府的山匪,听到许默这么讲,都知道了是怎么回事,纷纷举起手中的兵器,吼道:“不能,不能,······”
许默用手压了压,道:“对,不能,现在我命令,第三、第四队结盾阵,守住大营门口,第一队准备弓箭,在盾阵后面集结,第五、第六队为骑兵,准备冲阵。”
“是。”
各队人马迅速行动起来。
不一会儿,盾阵集结完毕,第一队的二十人已经准备好了弓箭,第五、六队四十人在队长、副队长的带领下已经准备好战马,随时准备冲锋了。
就在这刀光剑影、剑拔弩张的关头,**带着两个家丁跑着来到了营门口,对许默道:“许校尉,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张总管,时间紧急,我就不多说了,这里即将发生战事,你立刻带着林小姐和其他所有人到军营中来,立刻,马上。”
**吓了一跳,赶紧边说“是,是”一边赶紧跑回客栈。
不一会儿,出去探听官兵消息的张龙策马回来,道:“大人,官军离此还有两里路,其中有一百骑兵,预计一刻钟后到达。”
许默点点头,又让一名士兵去催一下**,林鹤鸣只是一介商人,要是被官府安上通匪的罪名,也是很麻烦的。
一刻钟后,**等人才姗姗来迟,这些家丁、丫鬟还是睡眼朦胧,本来还颇为抱怨,但见到军营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一下子吓得什么话也不敢说,赶紧按照士兵的安排去躲起来。
坐在马车上的林嫣经过营门口时,撩起窗口的布帘,喊着:“许大人、许大人,······”
许默听到叫喊,快步走过来,见林嫣面容憔悴,有些心疼,道:“林小姐,有什么吩咐?”
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林嫣对许默颇为改观,觉得他是一个有为青年了,道:“许大人,发生什么事了?”
许默微笑道:“没事,有一小股匪徒想来抢劫军营,很快就解决了,只是客栈里不安全,所以请小姐来军营暂避一会儿。”
“哦,多谢许大人,那一切就拜托许大人了。”
“不用客气,小姐请放心,不管发生什么情况,我都会保护小姐。”
林嫣闻言有些脸红,点点头放下窗帘,随着马车进了军营。
不过片刻时间,张虎策马进了军营,下马来到许默面前,单膝跪下道:“大人,官军来了。”
许默点点头,道:“跟在我身边。”
“是。”说完站在许默身后。
不一会儿,一阵马蹄声和凌乱的脚步声传来,数百身穿皮甲的团练兵和一百多穿着皂衣的衙役在军营门口排成松散的队形,其中一百多人举着火把,接着又出现了一名穿着五品官服的中年人带着一名穿着铁甲的武将出现在营门口,武将左手一挥,第一排的一百多名团练兵张弓搭箭,对准了军营门口。
那名官员策马往前几步,大声道:“我乃相州长史何吉,奉相州太守冯贞名使君之命,来剿灭尔等,然使君体谅上天有好生之德,若尔等愿意弃暗投明,使君将从轻发落。”
听到这句话,许默首先哈哈大笑起来,接着张龙、秦猛等人也大笑起来,最后一百余人哈哈大笑,笑得这些官兵莫名其妙,何吉更是怒火万丈,像是被嘲笑了一样,他虽是文人,但发起怒来也是颇为威武:“混账,你们笑什么?”
许默停下笑,压了压手,其他人也停下来,走前两步,道:“何大人,有礼了。”
何吉看了看许默,道:“你是何人?”
“在下河东节度使府亲兵营校尉许默,奉我家大帅之命南下扬州执行任务,经过此地,还望何大人行个方便。”
“河东节度使?你说你是王大帅的亲兵校尉,可有凭据?”
许默从怀里掏出王忠嗣的令牌,道:“我这里有我家大帅的令牌,请何长史放行。”
“可否借来一看,以辨真伪?”听说对方是王忠嗣的亲兵校尉,还有令牌,何吉也不敢怠慢了。
许默岂会将令牌交给他,冷笑道:“大人可过来一看究竟,或者其他人来一辨真伪。”
何吉想了想,对旁边的武将道:“田都尉,麻烦你去看一下那令牌之真伪。”
姓田的都尉一拱手道:“好的。”说完策马来到军营门口,在营门五步外停下,拱手道:“在下相州军府果毅都尉田承嗣,请许校尉一示令牌。”
“田承嗣?”
许默愣了愣,张龙拉了拉的衣袖,道:“大人,对面在等着呢。”
许默惊醒过来,笑道:“田都尉请稍等,我马上就过来。”说完上了自己的马,策马出了营门来到田承嗣对面。
那田承嗣也是个汉字,来到军前并没有刻意戒备,一副很淡定的模样,见到许默还微笑示意。
许默在田承嗣对面停下后,将令牌递给田承嗣,田承嗣接过后仔细掂了掂,感觉分量还挺足,是黄金做的,又仔细看了看,令牌正面写着“河东”两个字,背面写的是“王”,下面还有个编号“一九”,即编号第19号。
看完后,田承嗣将令牌还给许默,道:“在下也是奉命行事,请许校尉见谅。”
许默收好令牌,道:“田都尉客气了,田都尉办事认真,又有大将之风,在下甚是钦佩。”
“许校尉过奖了,在下从小在大营里长大,见惯了军队中的雷厉风行,知道只要有一点不认真,就有可能功亏一篑,所以做事认真了些,至于大将之风,许校尉就太高抬我了。”
许默摇摇头,道:“我说都尉你有大将之风,绝不是空口白说,刚才都尉来到我军营门口,虽关系未明,但都尉你从容淡定,丝毫没有胆怯或者紧张,这不就是大将之风吗?”
田承嗣笑了笑,也没否认,道:“多谢夸奖,王大帅麾下真是人才济济,许校尉你也不遑多让啊。”
“大帅慧眼识人之名有之久矣,只是我出身荒野,身无长技,会不会辜负王大帅也不知道啊。”
“许校尉谦虚了,我刚才看了一下你的部下,队伍严整,人数虽然不多,但露出的杀气却不下于我这军府的六百府兵,看得出许校尉练兵有一手啊。”
许默笑了几句,有些疑惑道:“田都尉如此人才,不知为何会沦落为军府都尉呢?”
田承嗣面露难sè,沉默了一会儿道:“田某如今已过而立之年,却在这相州军府呆了十年,我虽自负自己文武双全,却无用武之地啊。”
许默想了想,这个田承嗣是rì后安禄山手下的大将,文武双全,后来还是藩镇割据的始创者之一,手下的魏博镇连大唐朝廷都拿他没办法,几次进讨都全军覆没,要是此时能将这个田承嗣离开河北,离开安禄山,可能可以为以后平定安史之乱增添几分助力,便问道:“这是为何?”
“唉,我的父亲与范阳节度使府长史有过矛盾,因此,唉,不说了。”田承嗣脸sè有些黯然。
许默道:“真是埋没了田兄这样的人才,这些年以来,范阳军面对契丹、奚连战连败,也没什么建功立业的机会,要不田兄你到太原找王大帅,王大帅经常主动出击草原,立功的机会多,你看小弟我,从一个小兵升到一个校尉,也不过是一场仗而已。”
田承嗣眼睛一亮,许默知道他动心了,他也是一个有野心的人啊。
两人还要交谈,后面等了半天的何吉喊道:“田都尉,查看的如何?”
田承嗣回头看了看,道:“许兄弟,认识你很高兴,我先回去了。”
“好,田兄,有缘我们还会见面的。”
两人互相拱了拱手,回了各自阵营。
不一会儿,田承嗣又来到军营门口,喊道:“许都尉,请出来一见。”
许默依言出营,道:“田兄,事情如何了?”
“许兄弟,我已经和何长史说清楚了,但我们是接到有人举报,说你们这里有山匪,那个举报人也在何长史身边,刚刚我说了你的令牌是真的之后,那个叫李雄的举报人说你的这些兵都是山匪所假扮,何长史让我过来劝你把这些人交出去,以免坏了河东和范阳两镇的和气。”
许默大怒,冷笑一声,道:“不瞒田兄说,我这些部下以前确实是山匪,是太行山中七虎寨和三英寨的弟兄,不过20多天前被我择优收编,我领受大帅的金牌,本就有招募壮士的权利,现在这些人都是我河东军的一员,我看谁敢抓他们?”
田承嗣也有些恼火,认为何吉做得有些过分,现在大家都同为大唐军人,何必为了贪那点剿匪的功劳,就要和河东军火拼,还不是欺负对方人少,便道:“许兄弟,你想怎么做?”
许默一拱手,道:“田兄,我是绝对不会让他们把我的兄弟抓走的,如果他们要硬来,我正好可以检验一下这段时间的训练成果,只是麻烦田兄,让你的部下不要冲得太靠前,我会吩咐我的人只打衙役,但刀剑无眼,有时候难以预料,希望你多担待。”
田承嗣有些担心,道:“你只有区区一百人,怎么和我们抗衡啊?”
“田兄,我的一百人都是骑兵,就算步战也是习惯已久,且全副铁甲,刀枪弓箭齐备,你们呢,两百衙役全无防护,团练兵只是穿着皮甲,防护远不如我,只要我结下盾阵,你们冲锋中我就能大量杀伤你们,等你们士气衰弱,我军营内士兵全部换战马冲阵,你们还能抵挡吗?”
田承嗣还是有些不服,道:“我也结阵抵抗,而且我有数量优势,你最多不过一百人马,不一定能冲破我的阵地。”
“要是我还在你背后埋伏了人马呢?”
田承嗣脸sè发白,不管背后杀出多少人马,都会使士兵产生被两面夹击的感觉,防御阵势必定会被攻破,那时候就算人数多也要凶多吉少了。
“田兄,请向何长史明言,我不愿唐军自相残杀,希望他能退兵,一切好说,如果他执意要动武,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好,许兄弟请放心,我也不想你我发生冲突。”说完策马回了本阵。
不一会儿,对面传来撤兵的消息,八百人马都往来时的路上走了,原来何吉本想仗着人多剿灭这伙“山匪”,不料田承嗣以对方也是唐军,且装备jīng良为由拒绝出战,让何吉率他这两百衙役冲锋,那不是和送死差不多,因此,他决定撤兵,但并不代表这样事情就结束了,他要上奏检举许默勾结山匪之罪。
这时,一名团练兵骑马过来,道:“请问哪位是许校尉?”
许默走前两步,道:“在下便是,有什么事吗?”
“许校尉,我们都尉说请你注意何长史,他可能会向上面检举你,让你早做准备。”
许默吃了一惊,这些文人还真干得出来,连忙道:“好,多谢兄弟,请转告田兄,许默希望有朝一rì能和他并肩作战,痛击胡虏。”
“小的一定转告,许校尉,告辞了。”
“这位兄弟慢走。”目送那名团练兵追上队伍去了。
刘虎慢慢走过来,道:“老大,那个田承嗣还是条汉子啊,挺光明磊落的。”
许默点点头,道:“希望他能投到大帅的麾下,否则事情就不太好办了。”
“什么不太好办?”刘虎疑惑道。
许默当然不能告诉他十几年后田承嗣会跟着安禄山造反,最后还造成藩镇割据吧,只好敷衍刘虎道:“那就埋没了一个将才了。”
“哦,”刘虎点点头,又问道:“老大,是不是让弟兄们再睡一觉,明天还要赶路啊?”
许默一瞪眼,道:“加强戒备,防止对方杀个回马枪。”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