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大好的裴耀卿留许默一起吃饭,简单的吃过饭后,裴耀卿要午睡,许默便先告辞了,出门的时候看到院子里的树下似乎有个白sè的人影在窥视他,不过等他回过头去的时候,却什么也没看到,只好摇摇头,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许默没有立刻回家,而是带着张成等人来到了西市的兴隆茶庄。
王记马行垄断了草原和中原之间的牲畜贸易,凭着许默的面子,东部草原上哪个部落敢把牛马卖给其他人,况且王记马行收购量大,价钱也实在,都是用足量的盐巴和茶叶来交易,让这些草原上的牧民感到很满意。
而兴隆茶庄则垄断了草原上的茶叶贸易,以前的那些茶商,包括很多权贵的商队在草原上都很危险,不是遇到真正的突厥人,就是遇到许默麾下的突厥骑兵,当然,许默还是很有人道主义jīng神的,他的人只抢货物,不怎么杀人,不管怎么说,那些护卫大部分都是汉人。通过王记马行和以前林家开拓的商路,运送茶叶的商队可以将茶叶送到突厥部落里去,可以称之为送货上门了,当然,他们的护卫也很jīng锐,更重要的是,他们有镇北州都督府颁发的通行证,抢了有通行证的商队等于与镇北州都督府开战,以前除了突厥牙帐、突厥右设还有薛延陀、葛逻禄、回纥等几个大部落,其他人谁敢去捋许默的虎威,现在就更不用说了,谁都不想招惹许默,等镇北州建成后,所有的茶叶贸易就要在镇北城里进行了。
“几位客官里面请,本茶庄有各种档次、各种口味的茶叶,不管您想要哪种茶叶、要多少,本茶庄应有尽有。”看到许默等人进来,店里的小厮立刻迎上来介绍道,并没有因为许默等人只是穿着布衣就减少热情。
茶庄的大堂里摆满了一麻袋一麻袋的茶叶,足有十几种,麻袋的口子大开着,许默随手抓起一把茶叶闻了闻,很一般,比自己平时喝的差远了,便把茶叶扔了。
张成像模像样的指着小厮道:“快去把你们掌柜叫出来,我们公子要和你们做笔大买卖。”
小厮吃了一惊,连忙道:“好的,各位客官请稍候,小的这就去叫我们掌柜的。”说完到后堂去了。
张成看了看四周道:“都督,这家茶庄不错啊,地方够大,茶叶品种也多,小厮的态度也好,肯定赚大钱。”
许默笑了笑道:“哦,小成,什么时候你也会做生意了?要不要给你点本钱,你去赚赚大钱?”
“真的假的?都督,要是亏本了,您可别怪我?”张成大声道。
“自然是真的,本都督怎么会骗你?”许默含笑看着他道。
看许默挺认真的样子,张成倒先打退堂鼓了,连忙摆手道:“我看还是算了,这辈子我只想留在都督身边,您可别赶我走。”
众人主仆情深,可是经过血与火的考验的,许默心中很感动,嘴里却道:“胡说,总跟着我有什么出息?你们也要出去闯荡,才能独当一面,你看看刘元,现在已经是个营长了,现在才十九岁,你跟在我身边,现在才是个排长。”他又看了看牛头等人,道:“你们三个也是,迟早都是要出去的,不过出去之后也要好好干,不能给本都督丢人。”
张成还想再说话,但看到一个掌柜打扮的中年人已经从后堂出来,便只好憋在了心理。
“这位公子有礼了,在下杜富贵,忝为本茶庄的掌柜,听小林子说您有笔大买卖要给我们,我们万分荣幸,您请后堂详谈。”杜掌柜热情地见礼道。
许默点点头,这个掌柜的还不错,看来是个当掌柜的料,众人随着杜掌柜穿过院子来到后堂,却见南宫彦云已经坐在了那里喝茶,张成等人不由大惊,南宫先生怎么会在这里?
“先生,谈大买卖的公子已经请来了,您看?”杜掌柜对南宫彦云道。
南宫彦云倒了两杯茶,笑道:“老杜,你不是一直想见主公吗?现在主公就在你面前,你却不认识了?”
杜富贵大惊地看了看许默,又看了看南宫彦云,接着双膝拜倒在地磕头道:“主公在上,请恕小的出言无状之罪。”
许默连忙扶起他来,笑道:“老杜,你何罪之有?茶庄交到你的手里,我算是放心了,想不生意兴隆都不行啊。”
杜富贵谦虚道:“主公谬赞了,小的只是顺手推舟而已,要不是主公打下了基础,小的哪里能这么快上手?”
许默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来,老杜,坐下说话。”
三人围在那张小茶桌旁坐下,南宫彦云道:“宗汉,来,喝茶。”他看了一眼老杜道:“老杜也是个苦命人,原本也是个跑商,在长安颇有名气,奈何只是因为得罪了庆王,家也没了,妻子儿女葬身火海,自己也差点没命了。”
那边杜富贵已经是双眼含泪,只不过还是很硬气地道:“幸亏小的命大,被先生所救,从此小的这条命就是主公的了。”他端起茶杯以茶代酒敬了许默一杯。
许默有些默然,这些权贵如同蝗虫一般,侵蚀着大唐的根基,而安史之乱就是大唐根基垮掉的表现,他沉声道:“老杜,这些血海深仇,我们迟早会报的,但是对于生活,我们要重新开始,你的亲人在天之灵正看着你,别灰心,好好活着,才能给他们报仇。”
杜富贵心里暖暖的,因为许默说的是我们,他使劲点点头,嘴里道:“是,主公,我一定好好活着。”
等杜富贵心情平复了一些,许默问道:“老杜,你是怎么得罪庆王的?”
“庆王在向吐蕃走私生铁。”杜富贵低声道,声音虽低,却犹如晴天霹雳,把许默给震住了。
身为堂堂的大堂亲王,竟然向大唐的生死仇敌吐蕃走私生铁?那个消息太不可思议了,许默知道,吐蕃生产力落后,物资一向缺乏,生铁、粮食等更是紧缺之物,而庆王在向吐蕃走私生铁,其结果在于增强吐蕃的实力而削弱大唐的实力,战死在陇右、剑南战场的多少将士其实是死于这个庆王之手。
“嘭”,许默忍不住一掌拍在小茶桌上,小茶桌竟然破碎了,桌面散成了几块,桌脚也断了,可见许默这一掌力气之大。
南宫彦云和杜富贵不禁咋舌,也不管见到身上的茶水,呆呆的看着许默,在门外听到声响的张成等人连忙进来,看到许默yīn沉着脸,不禁心里有些打颤。
“都督,这、这是怎么了?”张成小声问道。
许默站起来道:“没事,不小心把桌子碰翻了,你们收拾一下。”说完来到窗边,看着院子里的光秃秃的几棵树,不知道在想什么。
南宫彦云和杜富贵也站起来,站在一边不敢说话,张成等人手忙脚乱的赶紧收拾,不一会儿搬来了一张新的小茶桌,茶具什么的也换过新的。
南宫彦云看到许默原本攥紧的拳头渐渐放松了,知道他心情已经平复的差不多,才道:“宗汉,别和这种人置气,这种人胡作非为,我们更要努力才行,将这种人绳之于法。”
许默转过神来,脸sè已经恢复了微黑的颜sè,点头道:“说的不错,这种人如果任他逍遥,大唐哪里还有希望?”他看了看杜富贵,又看了看张成,道:“老杜,小成,本都督有一件事情要交给你们办。”
杜富贵双膝跪下来道:“请主公吩咐,老杜我定然万死不辞。”
张成也单膝跪下道:“请都督吩咐。”
“之前我已经与南宫先生商议,和波斯阿舒士王子也约定好了,要在波斯开个商站,我想交给你们负责。”
“啊?”杜富贵、张成都没想到是这件事,都大吃一惊。
“怎么样?敢不敢办?”许默淡淡问道。
杜富贵立刻应道:“老杜这条命都是主公的,有何不敢?请主公放心。”
张成却有些犹豫,他不想离开许默,从当初加入猛虎营到现在一年多时间,他早已把许默当成了自己的大哥,有了依赖,现在让他离开许默到万里之外的波斯去,让他那里放的下。
“张成,你呢?”许默见他犹豫不决,有些不满的问道。
张成红着眼道:“都督,我不想离开你。”
刚坐下去的许默立刻霍地站起来怒喝道:“你这样像什么样子,男子汉大丈夫,必须要出去闯荡,要是和你一样,我也不离开王大帅,那能有今天吗?小义、刘元、苏武、叶世成、刘小龙,他们哪一个不是一样出去闯?总跟在我身边能成什么大事?你要是还总想着依靠谁,那你就走吧,我这里不留你。”
许默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发火,吓得张成连连磕头,嘴里喊着:“都督不要生气,我一定会把事情办好的。”
许默看他磕头的样子,心里也有些心疼,这些人他都是当成兄弟,哪里愿意让他们离开自己,但为了他们的前途,也只能让他们出去闯荡,柔声道:“你们起来吧,我也不是让你现在马上就走,你们做好准备,做一番大事。”
张成只好含泪答应。
许默重新来到窗边,原本他还没想要这么快布局,尽管这次遭受不白之冤,差点连命都没了,但他相信,只要有皇帝李隆基的信任,还有王忠嗣等人的支持,暂时他还是安全的,今天知道的事情却让他感觉时间不多了,越拖下去大唐受到的伤害就越大,他必须尽快增强自己的实力,在危机爆发之前才有反抗之力。
原本已经放松的拳头攥得更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