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衙署大门进去,是一个占地约十亩的广场,再往前是正堂,左金吾卫点将审案的地方,左右是长史、各曹参军事、吏员的办公场所,左右厢房是执勤士兵们休息的营房,后院是家在外地的以及军官的卧室,金吾卫大部分都是长安人士,军营倒是比较小。
许默风风火火的带人径直进了大堂,一些经过的士兵和属员都还在奇怪,哪里来的一群边军,这么气势汹汹的来左金吾卫,莫不是昨天那群边军的同袍来寻仇了?也不像啊,寻仇也不会才来这么点人吧?
“你们是什么人?怎么敢擅闯左金吾卫衙署?”众人还没来到大堂门口,大堂内窜出一个人来,手指着许默等人喝道。
许默定睛一看,原来是个青年军官,身穿金吾卫的铠甲,很jīng致的皮甲,镶着红边,头盔上的盔缨鲜红靓丽,配上那青年军官英俊的脸,倒也显得英武非凡。
许默这会儿不吭声了,牛头大声道:“这位是新任左金吾将军许默将军,你们还不过来行礼?”
“新来的将军?”牛头声音大,一下子整个衙署里的人都听到了,哨兵、军官、吏员等都出房。
许默跳下马来,也不理其他人,自己进了大唐,直接来到主将的案桌后面,阿史那不拘、牛头分立左右,十八亲卫环布大堂。
左金吾卫的值班军官、吏员们都在门口不敢进去,还是那个年轻军官来到堂中,对着许默单膝跪下道:“属下二营校尉程思恩,拜见许将军。”
“免礼。”许默对这个军官还挺有好感的。
“请恕属下无礼,不知属下是否可以验看一下将军的文牒和令牌?”程思恩接着道。
许默一愣,没想到还遇到一个较真的主,从腰间解下令牌,递给牛头道:“把兵部的文牒给他看看。”
牛头有些不爽的看着程思恩,捧着文牒和令牌来到程思恩面前,大声道:“快点看吧。”
程思恩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牛头,心道,这个又黑又瘦的小兵怎么说话这么冲,好像和我有仇一样?不过正事要紧,他接过文牒和令牌,仔细看了看,确认是真的无疑,连忙递还给牛头,牛头得意地看了程思恩一眼,转身回去了。
“文牒和令牌是真的,属下得罪了,还请将军见谅。”程思恩抱拳道。
许默摆摆手,道:“无妨,程校尉,麻烦你通知各中郎将、郎将、校尉及长史、曹参军事等人速速前来,半个时辰内不到者,本将军将按军法进行处置。”
程思恩脸sè一变,有些为难地道:“将军,李岩将军、周千峰将军及孙德旺将军已经率队出去巡查,岳德光将军还在营房内养伤,崔宇长史还在调查昨rì的冲突,半个时辰恐怕有些困难。”
许默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淡淡道:“你只管去传令,本将军就在这里等着。”
程思恩无奈,只好转身出了大堂,不一会儿,招呼了几个自己的亲信去各处传令。
接下来,许默分别召见了各曹参军事,其中录事参军事谢明、仓曹参军事乔元功、兵曹参军事宋琦、骑曹参军事袁克奉、胄曹参军事关胜水,分别向许默汇报了各自的职责,他们早已听说了许默的大名,这还要得益于之前他打了康国公李强和周千峰一顿,所以面对许默这个主将,他们在不屑的同时,还有些害怕。
许默对他们的心思也不在意,他干这个本就是兼职,时间也不长,他也没打算和这帮子吏员怎么样,只要不妨碍他的军令,他也不想多事。
许默查看了一遍花名册,还有仓库帐目、军械战马的账目,对左金吾卫有了一个大概的认识。
左金吾卫设大将军一人,现任左金吾卫大将军是管同,这只是个虚职,管同并不实际领兵,将军一人,就是许默,中郎将二人,李岩和周千峰,郎将二人,孙德旺和岳德光,校尉八人,陈彪、王泽清、杜子威、程思恩、肖子清、韩明道、刘凤鸣、梁方,八名校尉每人领兵三百,每个中郎将领两个校尉,每个郎将领两个校尉,整个左金吾卫有兵两千五百余人。
长史崔宇是清河崔氏的旁支,年约四十余岁,已经在金吾卫中呆了十几年了,是左金吾卫中的老人,办事公道,做人很清廉,在卫中素有威望。
很快半个时辰就快到了,左金吾卫衙署的门口陆续急冲冲的来了一大群金吾卫,他们个个气喘吁吁地,其中为首将官径直来到大堂,其余士兵在左右厢房休息。
许默还坐在帅位上看仓库账本,牛头在他耳边轻声道:“都督,时辰到了。”
许默放下账本,看了看堂下,左边是军官,应到十二人,他看了一眼,目前只到了十人,右边是吏员,包括长史和各曹参军事,应到六人,实到五人。
“不拘,你到门口,迟到的人先别进来,先在外面等着。”许默面无表情地道。
“是,都督。”阿史那不拘一个立正,接着跨刀出了门口。
许默正了正坐姿,看着堂下站着的面貌各异的属下,轻咳一声道:“诸位,本将军奉皇上之命,暂时出任左金吾将军,往后本将军就和诸位在一个锅里搅马勺了,本将军先做一个自我介绍,我叫许默,靖边军兵马使,暂时兼任左金吾将军。”
“属下参见将军。”堂下众人异口同声道。
“诸位都不用客气,现在本将军也点一下名,认识一下。”许默笑着说道,然后示意牛头开始点名,一圈点名下来,牛头对许默道:“都督,中郎将李岩、郎将岳德光、兵曹参军事宋琦未到。”
许默沉着脸道:“先不管他们,我们先开会吧?”接着一扫堂下,道:“崔长史,昨天的案子现在查的如何了?”
崔宇躬身道:“回禀将军,经下官实地勘察并且询问周围百姓,已经可以确定,昨rì之案缘由为盖嘉运之女盖丽雅为了早点回到家,刚好碰到街上行人众多,一时心急,就命令护卫的士兵驱散行人,造成十三名百姓受伤,在岳德光将军阻止之后,反而变本加厉,以铁骑冲撞我执勤士兵,造成我执勤士兵阵亡七人,受伤三十五人。”
“目前情况如何?那些河西士兵还有盖丽雅呢?”许默冷冷问道。
崔宇脸sè变了变,难道这位许将军想严办此事?但他也不敢拖延,只好道:“亲兵队阵亡二人,受伤八人,伤者在后院医治,阵亡士兵的尸体也已经收敛,放在仓库里,盖丽雅及其丈夫蒙虎已经回府。”
许默正想说话,外面传来了吵闹声。
李岩接到命令的时候正在城南巡查,左金吾卫负责万年县的治安,也没有料到许默会这么快上任,接到命令时已经是快中午了,他原本对许默接任左金吾将军心中不服,这时更加不愿意饿着肚子赶路,于是在部下的怂恿下,半路到了一家酒楼吃午饭,吃完午饭再来的时候已经迟了。
他是右相李林甫最宠爱的儿子之一,前任左金吾将军宇文征对他也是让这三分,从来在这衙署里是横冲直撞,哪里想到今天竟然被一个小兵给挡在了门外,立时就要大怒,手中的马鞭立刻就挥了过去,“啪”一声,一道血痕出现在阿史那不拘的左脸颊上。
阿史那不拘动都没动,如果凑过去仔细看,可以发现他脸上的肉在不停地抖动,但他一声没吭,只是冷冷的看着李岩道:“奉左金吾将军之命,迟到者不得进入大堂,如敢硬闯,军法从事。”
阿史那不拘的表现让李岩吃了一惊,眼前这个小个子还真能忍,同时也让他从暴怒中冷静下来,他哼了一声,也就等在门外,不再硬闯。
不一会儿,衙署外又进来一个吏员,跑得满头大汗,衣衫不整,急急忙忙的来到门口,见李岩被挡在了门口,大惊道:“李将军,你这是?”
李岩见眼前这人是兵曹参军事宋琦,两家还有些交情,宋琦的父亲是太常寺卿宋文,也是相国党的人,宋琦和李岩平时也说说话,见他也来晚了,没好气道:“老宋,你也来晚了?好了,等着挨训吧。”接着闻到他身上有一股脂粉之气,还有浓浓的酒味,心中对宋琦多了一份鄙夷,想出言相责,却又觉得交情没到,只是皱了皱眉头。
宋琦来得急,这时才看清楚李岩被挡在门外,大惊道:“新来的将军这么大的谱?连李将军都敢拦?”
李岩见他还要说话,连忙拦住他道:“你就少说两句吧,我们先等等。”他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只是有些高傲,这时见牛头表现不错,他也不为己甚,不再硬闯了。
宋琦这也泄气了,反而有些担心新任的将军会怎么处理自己,一时和李岩相顾无言。
牛头一声不吭的守在门口,脸颊上的鲜血流下来都不擦,很快就流到了脖子上,配上他黝黑的脸庞,还显得有些凶神恶煞,仿佛一座门神,其他士兵们和基层吏员看到这个情形,心里都有些异样,对坐在大堂上的那位将军也多了一些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