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庆宫的上书房内,许默正站在他献给李隆基的地图前,他来求见皇帝,但李隆基还没来,他只能等着。
地图上已经做了很多标记,从标记可以看出来,李隆基最近的重点在吐蕃方向,因为吐蕃地图上的标记最多、最新,而北部由于突厥已经元气大伤而没有太多的关注。
对于吐蕃,许默没有太多的了解,但也知道吐蕃很不好对付,安史之乱后长安城两度被吐蕃攻破,到最后荒废,河西陇右安西全部被吐蕃占领,在后世的xīzàng也是一个大麻烦,与内地交流不多,经常受到外部势力的挑唆,不断制造事端,而且在唐蕃战争中,大唐一直处于防守的位置,军队疲于奔命不说,百姓还受到伤害,所以对于许默来说,一定要一次xìng解决吐蕃才行,旷rì持久的战争是不符合大唐利益的。
过了半个多时辰,许默还在思考对吐蕃的战略,门口已经传来了李隆基爽朗的笑声:“宗汉,等了很久了吧?”
许默连忙跪下来行礼道:“给皇上请安,末将也是刚来。”
李隆基走了进来,看起来气sè不错,他径直来到龙椅上坐下,道:“起来吧,宗汉,今天进宫来有什么事情啊?”
许默把接待仆骨兄弟和阿罗密的事情说了一遍,接着道:“皇上,末将认为,目前这两个部落都是在争取大唐的支持,看来双方的战争一触即发,除了这两个部落,还有回纥和突厥残部以及拔悉密部、葛逻禄人,草原即将大乱,朝廷应该有所准备才是。”
李隆基脸sè变了变,道:“草原上不是已经快平定了吗?”
许默心中暗叹,看来李隆基已经有些好大喜功了,为免李隆基头脑发热发动对吐蕃的战争,连忙劝道:“陛下,突厥虽然遭受重创,但实力仍在,目前突厥牙帐和右设已经易主,回纥和仆骨部实力大增,原先草原上可谓突厥一家独大,但现在是群雄争霸,这也是我大唐掌控草原的大好时机,只是还需要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
李隆基一脸认真的来到地图面前,看了许久才道:“依你看,还需要投入多少兵力,要多少时间?”
许默想了想,来到地图前指着仆骨部所在的地方道:“回皇上,据臣估计,仆骨部与同罗部即将开战,回纥和突厥还不知道具体情况,但我估计回纥人绝不会置身事外,我军目前该做第一是做好干涉的准备,第二,对他们进行区别对待,分别拉拢打击,必要的时候,还要让他们斗个你死我活,但我军各边防线还要保持jǐng惕,防止有些残兵败将进入我大唐境内,危害百姓,因此,最后应调动的兵力包括河东、朔方、安西和北庭的驻军,按照目前的情况,两到三年内草原上应该会有个分晓,但真正要掌控草原,步步推进,可能至少要花二十年的时间。”
李隆基摇了摇头,沉吟了半晌道:“二十年太久了,太久了。”
许默愣了愣,他突然看到李隆基鬓边的白发,瞬间明白了他的想法,所谓“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估计就是这种想法吧,不忍心看到这个还有雄心壮志的老人,劝道:“皇上,还有一个办法。”
李隆基高兴的转过头道:“你说,什么办法?”
“先集中jīng力解决草原上的问题,首先第一步,让各部自相残杀,我们援助弱者,让他们谁也奈何不了谁,只能一步步杀下去,第二步,给这些残部雷霆一击,将那些愿意归顺的部落首领迁入长安,授予官职,不愿意归顺的全部铲除,把那些牧民打乱,把草原的牧民迁到安西,把安西的牧民迁一些到草原,编成保甲,实行连坐法,一户逃亡或者叛乱,全甲判刑,有些反抗严重的部落可以全部百姓贬为奴隶,卖到天下各地,这样他们不能互相联络,也就不成气候了,稍加时rì,他们就无法构成威胁了。至于剩下的军队,可以抽调到其他方向作战。”
李隆基笑道:“你这个想法不错,太宗皇帝宅心仁厚,对突厥处置过宽,导致突厥人降而复叛,为祸中原,想法不错,朕与两位相国商议一下,到时候下旨给你,由你来办这件事。”
许默一惊,道:“陛下,末将资历浅薄,恐怕没有这个资格办这件事。况且,河东有王大帅在,也轮不到末将啊。”
李隆基摆了摆手,道:“忠嗣啊,他朕当然是放心的,不过朕有意让他到陇右为帅,主持对吐蕃的战事。”
许默躬身道:“皇上,末将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李隆基正在兴头上,挥手道:“好,你说。”
“关于对吐蕃,末将认为,目前还不是开战的时机。”
李隆基闻言猛的转身道:“哦?为什么这么说?”
许默指着地图上吐蕃的位置道:“皇上,请听末将分析。吐蕃地处高原,况且地域广阔,与安西、陇右、剑南皆有交界,而我军将士一旦上了高原,战力下降,补给困难,难以持久作战,但吐蕃却可以四处出击,我军疲于奔命,百姓也损失惨重,持久作战不利于我大唐,因此,末将建议,先与吐蕃议和,养jīng蓄锐,然后抓住机会,毕其功于一役,同样将吐蕃百姓迁到其他地方,断其根本,请陛下明察。”
李隆基原本有些yīn沉的脸慢慢缓和了下来,他盯着许默良久,慢慢道:“这是你自己的想法吗?”
许默头皮有些发硬,他记忆里知道,王忠嗣就是因为反对攻打石堡城而被贬,自己劝他不要和吐蕃开战,不知道会不会触到了他的逆鳞,他可不相信李隆基对自己的宠信会超过王忠嗣,连忙道:“回皇上,这是末将心中所想。”
李隆基想了想,道:“这件事,朕会好好考虑。”
接着两人都没有说话,李隆基专心看着地图,良久才道:“宗汉,你说,这个天下到底有多大?”
许默不知道如何跟李隆基解释,脑筋一转,道:“回皇上,皇上的心有多大,天下就有多大。”
李隆基哈哈大笑,转身指着许默道:“你这个滑头,不过,说的也有道理,天下在朕的心中,哈哈哈。”他抚着地图笑道:“朕是天下之主,朕要创下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基业。”
许默虽然不同意李隆基好大喜功,但本质上来上,许默也是一个民族主义者,对于开疆拓土,他也是非常热衷的,便躬身道:“末将愿为皇上南征北战,东征西讨,将大唐的旗帜插遍天下的每一座城市。”
李隆基显然非常高兴,他扶住许默的双手笑着叹道:“宗汉啊,你知道吗?你给了朕很多的惊喜,你就是朕的霍去病,朕的天下有多大,就看你能打到哪里了。”
许默来到地图面前道:“陛下,在解决完突厥以后,再解决吐蕃,草原上的骑兵可以成为我唐军的助力,我军以步兵为主,草原骑兵在装备了大唐的铠甲和兵器之后,战力大增,也可以解决以前对敌人只能击溃不能全歼的问题,吐蕃人如果训练成重步兵将会有很大的优势,以大唐的武备加上草原骑兵和吐蕃重步兵,我军完全可以在西域大显身手,在将西域州县化的基础上,大举西进,陛下chūn秋万代,一定能看到大唐的旗帜插上大马士革的一天。”
李隆基仔细看了看地图,指着大马士革的点道:“大马士革?是这里吗?”他看了看距离,道:“这都至少有几千里了,到长安一趟都要几个月了呢。”说完皱着眉头不说话。
许默想起了波斯,道:“皇上,其实我们与大食的战事已经很长时间了,而且也必将会有一场大战,末将以为,大唐可以重点经营西域,将西域州县化,而在与大食之间扶持波斯以为缓冲,大唐可以在波斯驻军,帮助波斯对抗大食,我大唐的丝绸、瓷器、茶叶在西域及大食甚至大秦等国都非常畅销,但由于安西一直不稳定,这些东西都只能运到西域,再由波斯、大食等地的商人运去大秦,这其中大部分利润都被他们拿走,如果我们扶持波斯,再与大食以战逼和,这些东西就能通过大食运到大秦,这样天下的财富就会汇聚到大唐来,朝廷通过征收关税增加财政收入,百姓也能因此受益。”
李隆基一直静静地听许默说话,半晌才道:“如果要扶持波斯,必须大幅增加安西的驻军,但安西汉人不多,征兵比较困难啊。”
“陛下,安西要实现州县化,必须进行移民,移汉人到安西,同时还有征服后的草原部落,安西地域广阔,地广人稀,有众多的河流,也有大片的草原,而中原人口众多,许多地方耕地不足,再加上土地兼并,有很多农民没有土地,大唐实行的是租庸调制,有地的农民是大唐财政的基础,因此,末将认为,可以将中原无地的农民迁移到安西去,这样,三五年后,西域就可以州县化,兵员和财政收入都有保证了。”许默继续劝道。
李隆基若有所思,过了约一刻钟,他看了看地图,又看了看许默,心中的豪情更加高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