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是种奇怪的东西。
有的时候,她犹如淙淙流水,缓缓经年。
有的时候,他如同狂暴的鲲鹏,展翅便是万里之遥。
不知不觉中,夏天又来了,又是一瞬间一般,冬天来了。
海岛上的天气还是那样。
不冷不热。
大海旁的清晨是最美的时候。
有微凉的海风吹过。
晨曦洒在人的身上,温暖而又舒服。让人充满希望。
艾米丽站在木屋的阳台上,扶着木质的栏杆。面朝大海。看着远处的两个身影。霞光从海平面不远的天空挥洒过来,温软的光,照着她的脸,映着幸福的颜sè。她修长的小腿从裙子里露出来,有美妙的肤sè。媛熙从厨房的玻璃门里走出来,端着一杯果汁一杯咖啡,然后把果汁递给了艾米丽。她端着咖啡,调皮的坐在栏杆上,翘着腿,看着艾米丽目光焦点的远处。嗤嗤浅笑,却不做声,手指上一枚细细的戒指,泛着银sè的亮光。
熙兮从房间里出来,手里拿着薄薄的麻布毯子,走近来,轻轻给艾米丽披上,然后温柔的抓住她的手,三个人一起看着远方的海岸和沙滩。霞光照在她们身上,映衬着不同颜sè的衣裙。她们在阳台上看风景,却全然不知自己便是最美的风景。艾米丽把果汁放在栏杆上,用手轻轻抚模着微微隆起的小月复,满脸都是幸福。
远处大海里,纳兰海和星辰两人已经绕着岛跑了很远。星辰有些月兑力,停了下来,气喘吁吁,他费力的说:“吃不消了,一早上跑了十几公里。还是在水里跑。你这一年多是疯了嚒,天天这样折腾。”
纳兰海看着星辰,嘴角在笑,但是眼神里藏不住忧郁。他说道:“我一直在想云境那次战斗。如果不是有人帮我们,我们都已经死了。”星辰叉着腰,抬起头,看看纳兰海,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纳兰海看着他,微微笑了,他继续说道:“我这一年多一直在想,怎么样才能变得更强。熙兮和艾米丽都需要我去保护。但是如果上次那些人再来,我拿什么去保护她们呢?”
星辰平复了一下呼吸,低头看看脚下微凉的海水,他抬脚踩了踩脚下柔软的沙,指缝里有沙和水流过,然后他抬起头,说道:“一年前你只能感应到一条街的长度,现在你的应圆,已经可以覆盖整座小岛,这座岛可是有二十公里宽的!”
纳兰海还是把微笑留在脸上,“你怎么知道的?”
星辰咧咧嘴角,“你要是不能看到她们,你会自己一个人跑去岛那边的码头送货嚒?”
纳兰海笑了,那些忧郁却依然还在眼神深处,“但是我力量已经到极限了。没有办法继续进步。离开云境前,阿尔帕西诺告诉我,如果想要取回力量,就回去云境找他。我在很认真的考虑这件事。不过这一年多,太平静了。平静的很可怕。我总觉得,有事情要发生。这个时候,没有力量,是很糟糕的事情。我依然不认为现在的我,可以赢过那时候云境里那个野兽一样的家伙。”
星辰似乎在想什么,忽然陷入了沉思,许久,转过头,看着纳兰海,说道:“走,继续再跑几公里。”
两个人迎着清晨的霞光,一深一浅,在齐腰深的水里,大步奔跑。
充满斗志。
太阳从东方升起。西方落下。
一天如同桥下流水。只是瞬间过去。
深夜。
四处无声。空气中弥漫着海水cháo起cháo落。
木屋里,海风透过窗栏,轻轻吹进房间。星辰手搭在媛熙光滑的脊背上,轻薄的毯子刚刚好遮住凉风。已然是冬天,房屋里没有一丝燥热的感觉。但是星辰的额头脸上身上,都有汗水凝结,然后大颗的滑落,沾上毯子,消失不见。
那是一个漆黑的梦。
模糊却又清晰。
梦里那是一片广阔的大陆。有巨大的彩虹,悬挂在无比遥远的天空。彩虹sè彩艳丽,巨大到似乎整片大陆的任何一个角落都可以看见。四下有鲜花和野草。又仿佛和现世没有什么两样。
风猎猎的吹在脸上,有些辣辣的痛。
四周都是人,穿着奇怪的白sè盔甲,骑着高大的像马一样的野兽。盔甲上涂着鲜红的花。沾满了点点暗红的血迹。
梦又模糊了一些。
星辰伸出手,试图抓住要模糊下去的梦境。
然后恍惚中,梦境又清晰起来。
依然是那片大陆,依然是那道彩虹。
这次是在狭长深邃的山谷。
四周依然是那些白sè盔甲形形sèsè的人。有的高有的矮有的胖一些有的瘦一些有的黑有的白有人年长有人青涩。只有鲜花装饰的盔甲,让他们看起来都一样。数百人围绕在星辰身旁。
有人伸手将他拉上战马。巨大的马一样的兽此刻非常平静。星辰看不清那张脸,或许是梦境的缘故。
紧接着,伸手的那个男人。将面甲拉下,更加无法看到脸庞的轮廓。星辰只能看到平静无比的黑sè瞳子和冰冷的在头盔下露出的黑sè长发。
那个男人抬头向四周看了一圈。星辰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山谷的顶上,如同黑线一般站满了人,无数把绷紧的长弓利箭对准山谷中间的他们。山谷上的那些人,这天天气很好。天空几乎没有云彩。星辰可以清楚的看见山谷顶上那两道黑线一般的弓箭手。
星辰低下头,看着前方,山谷的那头已经被人堵死。是长矛构成的枪阵,前面是黑sè的盾阵。星辰意识到,那些人的盔甲,都是黑sè。
前面那个人。透过冰冷的面甲。
有更加冰冷的声音。无比熟悉。
但是在这梦境中。星辰无法想起,那是谁的声音。
声音遍传身旁数百人。
“只有这一条路。我们六百对面三万。我们都活不了。”
长发的男人把手中的长枪插在地上,转腕抽出腰间长刀。
“你们都是白残花盔甲的主人,如果放下武器投奔对面。必然被奉若上宾。而跟着我,除了荣光,只剩下前面这一千步。谁愿意陪我走完这一千步!”他长刀在马背轻轻一划,鲜血绽出,似马的兽开始低沉的嘶吼,脚下的蹄子呈出火一般的红sè。
他身后,只有六百声抽刀的声音。六百匹野兽的低吼,震动了整个山谷。六百人,扣下面甲,六百双冰冷的眼睛。
黑发男人把长刀收回刀鞘,持起长枪,轻轻一句,“我们上了。”
瞬间,星辰被卷在白sè的钢铁洪流里,随着六百人一起冲向对面的枪阵。白sè的盔甲,银sè的长枪。座下野兽的蹄子开始燃烧,有赤炎遍地。
六百人。一瞬间便突进三百步。
同时,山谷顶上的黑线全面发动。漫天箭雨。
没有死角,
遍布山谷下面的每一寸空间。
如暴雨一样。
晴天。无云。
山谷有雨。
有风沿着山谷吹了出来。
是血腥的味道。被风吹出葬歌的声音。
天空,巨大的彩虹。冰冷的看着这个世界。
星辰突然睁开眼睛。
他身旁的毯子已经湿透。他轻轻从床上起来。
站在窗口。风吹在他身上,皮肤有些凉意。
他抬头看着天空。
天上有极稀疏的星光。
天上有明亮的月。
天上没有彩虹。
他长长出了口气。
却发现。手臂上。
隐约现出一朵血红的花。
如刺青一般。擦拭不掉。
如遇雷亟。星辰用力抓住窗栏。
几乎站立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