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过苏司晟手里的号码牌,苏瑾年刚想举起来叫价,转而却被苏司晟一把握住手腕制止,苏瑾年怒目:“干嘛拦我?你还怕她啊?!”
苏司晟仍旧风平水静,眉清目澈:“跟这种小人物争抢,太掉价了。”
他不说这话还好,他这么一说,苏瑾年更生气:“你说我掉价?!”
“姐姐怎么会掉价,姐姐就是上台去抢了那只猫也没人敢说姐姐半句不是,”苏司晟笑盈盈地哄着,余光则一直在打量秦蓉蓉的举动,“只不过那个姓秦的来者不善,姐姐要是跟她杠上了,只怕正巧中了某人的圈套。”
苏瑾年虽然很不爽,但苏司晟说得也没错,那件事即便有爷爷撑腰,但毕竟是席家公子的一条命,就算席家明面上不动声色,私底下还不定会耍什么花招。她暂且看看,那个女人究竟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两人争执间,场台上的主持人犹豫了一番,见苏家没再出声,便只得小心翼翼地拍了板,将那只浑身散发着慵懒贵气的喜马拉雅猫拍给了秦家的小姐。
接着,秦蓉蓉又一鼓作气,以八百万的高价拍下了一个清朝雍正年间的青花瓷花瓶,瞬间成了全场的焦点,将场上的气氛紧张地凝聚了起来。
期间,时不时有人在小声议论,频频观察苏司晟的脸色。
纵使不知道秦氏与苏家有什么过节,然而但凡是嗅觉稍微灵敏的人都能嗅到秦蓉蓉与苏家之间的火药味,此外也有人暗自揣测这是风间传媒故意兴起的一个噱头,妄图借苏家的名望来给自己造势。
议论纷纷之中,只见秦蓉蓉带着人托着那一猫一瓶走向苏司晟,更确切的说,是走向苏司晟身边那位从来没见过面的黑发素服的年轻女人。
“诶?她这是干什么,要把东西送给那个女人吗?”
“看样子是了。不过送猫也就算了,本来就是晟少爷打算拍的,送花瓶又算什么?难不成是为了讽刺那个黑头发黑眼睛黑裙子的女人是个花瓶?啊哈!怎么看她也配不上‘花瓶’两个字啊!”
“切,谁知道呢!”深紫色长发的女孩不屑地轻哼了一声,伸手卷起一缕发丝拿在指尖把玩,先是看了苏司晟一眼,又看了秦蓉蓉一眼,最后把目光落到苏瑾年身上,“阿晟拍那只猫,不会是想要送给那个女人吧?!”
看着秦蓉蓉笑着走近,苏瑾年深刻地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做“笑里藏刀”,在家里她跟林海旋向来是相看两厌,并不曾有过如此阴险的经历,这种被猎豹盯上的感觉,着实叫人毛骨悚然。
“好久不见,”走到苏瑾年跟前,秦蓉蓉笑着伸出手,“苏大小姐。”
此言一出,全场又是一阵低沉的哗然。
神马?!这个长得如此不堪入目,哦不,是打扮得像是中世纪西方国家的修女一样女人,居然是是是……苏家那位深受尊崇,传闻是苏老爷子宠爱得不行几乎要捧上天的掌上明珠苏家大小姐苏瑾年?!
好吧,在海外留了几年学,就是草包也能给镀上一层金了,她倒是有本事,非但没什么长进,反而比以前更不堪了。
苏董事长,我们真替您痛心!来来来,大家默哀三分钟。
“你好,”苏瑾年笑着跟她握手,尽量保持着作为苏家长女的礼节与气度,“请问你是?”
“苏大小姐贵人多忘事,不记得我也是应该,只不过,”秦蓉蓉脸上笑意不减分毫,只陡然从眸中射来一道寒光,如剑似刃,“席成钰这个名字,你应该不会陌生吧?”
“嗯,记得。”苏瑾年点头,学着她继续微笑,假笑又不是什么高难度的动作,谁不会啊?“那么,你是他的……?”
“对了,忘了自我介绍,我叫秦蓉蓉,是席成钰曾经的——未婚妻。”
“这么说,”苏瑾年了然地点了点头,“你是来讨债的?”
“大小姐说笑了,我怎么敢跟苏家人讨债,我是来给大小姐送礼的。”
因着两人都是压低了声音说话,除了近在咫尺的苏司晟,旁人就算再怎么聚精会神地瞪,也听不清两人在说些什么。
只见秦蓉蓉从侍者手里取过花瓶,脸上满满都是笑意,就在大家以为她要把花瓶递给苏小姐的时候,她却突然举起花瓶狠狠摔在了地上,“哐当”一声尖锐的脆响,把在场众人都吓了一大跳。
“秦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苏司晟走到前面,将苏瑾年小心翼翼地护在身后,原本温润的面容立刻严峻了起来,戒备地盯着秦蓉蓉的一举一动,以防她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什么意思?苏小姐是个明白人,她知道我的意思,你不如直接问她。”
秦蓉蓉还是提着眉梢笑眯眯地看着苏瑾年,只是那笑脸看着有种说不出的阴沉与刻毒,似乎要把苏瑾年生吞活剥了才甘心。
这样一闹,就是瞎子也看出秦蓉蓉来者不善,一面惊诧于一个小小的传媒公司敢挑衅苏家,一面又十分好奇这当中发生了什么,能叫她对苏家小姐有这样大的怨恨——
如果刚才她手里拿的不是花瓶而是刀子,如果苏二少没有立刻挡在苏小接面前,大家甚至都不怀疑她会把刀子直接刺向苏小姐!
苏瑾年微眯着眼睛,不想卷入这种无端的是非之中。
三年前她错杀席成钰是事实,秦蓉蓉恨她也是应该,毕竟她也是个可怜的女人,只要她不做什么太过分的事情,她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去计较。
“我们走吧。”
扯了一下苏司晟的袖子,苏瑾年不打算继续纠缠,转过身便要走,然而不等她迈出步子,就听到周围一阵吸气声,紧接着是那只喜马拉雅猫的尖锐惨叫,凄厉得让人止不住毛骨悚然。
苏瑾年应声回头,只见秦蓉蓉一手握着花瓶的陶瓷碎片,一手抓着那只喜马拉雅猫,生生将猫的肚子剖了开,尔后趁着她惊异的瞬间,一甩手把鲜血淋漓的猫往她脸上砸去——
刹那间,苏瑾年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凝结成冰,脸色煞白一片。
“天呐!”
“小心——”
围观的众人心惊胆战,看着血淋淋的猫笔直砸到苏司晟的背上,染红了他浅白的西装,不由得月兑口而出为之捏了一把冷汗。
“苏瑾年,你去死!我要杀了你!”
被鲜血刺激得亢奋起来,秦蓉蓉不可自抑地大喊大叫,紧紧握着陶瓷碎片就往苏瑾年身上扑去。
“疯子!给我滚开!”
眼看着秦蓉蓉发疯似的扑向苏司晟姐弟俩,纪涵希连忙赶过去一把抓住秦蓉蓉的手腕,继而往后狠狠一拽,径自将她摔到了地上。尖锐细长的高跟鞋顺势就往对方瘦弱的腰月复重重踩了上去,刺得对方扭着身子惨叫了一声,看得众人又是一惊。
拽着一缕深紫色的发梢绕在指头上把玩,纪涵希高高地扬着下巴,不屑地睨着眼睛看向脚底下在碎瓷片中不甘地扭动着,试图爬起来反抗的秦蓉蓉,冷笑着开口:“蠢货,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苏姐姐也是你配招惹的?我呸!”
秦蓉蓉双目充血,疯狂而怨毒:“她杀了——”
“啪!”
苏司晟不由分说甩手给了她一个耳光。
这下轮到记者傻傻地举着镜头,吃惊之外想拍却又不敢拍,只在心底下暗暗震惊,那个被誉为最有绅士风度的苏家二少爷,竟然也会打人?!而且还是当众打女人!
“哈哈……”秦蓉蓉大概已经疯了,突然间仰头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流眼泪,颤抖着指尖直逼苏瑾年,“我早晚要她以命偿命,以命偿命……”
“闭嘴!疯子!”看到苏司晟沉下来的脸色,纪涵希立刻明白了什么,扬手又给了秦蓉蓉一个巴掌,当她正要再次甩手,手腕却被某人扣了下来。
众人看着场上一波三折的变幻,又是吃惊又是刺激,一个个绷着神经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拦住纪涵希的是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浓眉阔脸,气势迫人:“蓉蓉的情绪不太稳定,要是做错了什么冒犯了纪小姐,还请纪小姐海涵。”
纪涵希一把抽回手,不无厌恶地瞪了他一眼:“陆尚川,你来凑什么热闹!”
男人笑着扬起眉梢,神情暧昧莫名:“我这还不是心疼纪小姐打疼了手心么?”陆尚川一边说着,一边伸手作势要去抓她的小手察看“伤势”,“刚才那么重的一下,肯定打疼了,要不要让我给你吹吹?”
“少来恶心我!”纪涵希抖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连忙躲到三步开外。
说笑完,气氛随之缓和了不少,陆尚川回头吩咐身边的人喂秦蓉蓉吃下了几片药丸,很快秦蓉蓉就软软地伏在了男人身上,像是昏睡了过去。
苏瑾年抬眸,看着陆尚川款步走到面前,这张脸她有点印象,似乎是当初跟席成钰成天混在一起的死党。
“苏小姐,好久不见。”比起秦蓉蓉毫不掩饰咄咄逼人的目光,这个男人的视线显然温和了许多,但看着他脸上那种意味不明的笑意,苏瑾年还是觉得十分的不舒服。
“你把她带走吧,这件事我不计较,只要她以后不乱来,我不会为难她。”
淡淡丢下一句话,苏瑾年即刻走人,半分也不想再在这个鬼地方呆下去。早知道会遇上这茬子人,她打死都不会来这个拍卖会!
苏家大宅。
“砰!”
苏青荇甩手把玻璃盆砸到了液晶屏幕上,重重地砸得屏幕模糊一片:“没用的东西!”
楼下的兰姨听到玻璃摔碎的声音,连忙赶了上来,担心地敲了敲门:“怎么了二小姐?发生什么事情了?”
苏青荇深吸一口气,走过去打开房门,恢复秀气娇柔的模样,心有余悸地双手抱拳放在胸口:“樱桃里面有条虫子,吓死我了……”
而在城市的另一边,一身雪白西装的男人走过去坐到沙发上,循着好友的目光看向电视屏幕:“什么节目,看得这么专心?”
安奚容放下遥控器,伸展双臂躺到靠垫上,摇摇头,自顾自摇了摇头:“没什么,猜错人了。”
真可惜,居然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