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眼奴隶的情诗 第十章 印章戒指

作者 : 面具岛

()“真是抱歉,在你心情不好的时候对你做这种事。”嶙纹的表情确实充满了歉意。

“不过你不会拒绝吧?你没有理由拒绝吧?你要是拒绝我会揍你哦。”阿鸣挥了挥拳头。“你也说点什么吧?”

“我?”我觉得他们二位说得已经够详细了,真不知道该怎么补充。“嗯……拜托了。”

灰马感觉到自己被套上了各**具,后头似乎还拖着车。它先是一脸茫然,随后露出一副无动于衷的表情。

“它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随便吧’。”

每隔五年,这里的镇长就会请人对作为独眼镇标志的独眼奴隶雕像做一番清洗。雕像高七米左右,底座的石碑高一米多。从搭脚手架开始到清洁护理结束最少要花一周的时间。从上次清洗到现在刚好隔了五年。听说镇长在向镇上的居民租借清洗雕像时需要的运输马匹,厨师茬锅就建议老店主把灰马借出去。虽然老店主认为这匹马一定有某些特殊才能,并觉得不该把它的jīng力浪费在拉车上,但鉴于自己也无法给它提供什么特殊的用武之地,故也勉强赞成了茬锅的建议,好让它至少有个活动筋骨的机会。所以就在灰马大醉的第二天早晨,它开始了拉车生涯。

虽然一周后,清洗工作结束了,雕像也变得比我初次见到时更加光辉夺目。但灰马的拉车生涯并未就此终结。在运送搭脚手架用的木头和钢管时,它的速度是普通马匹的五倍,而且步伐看上去相当轻松,即使增加运送物品的重量也没使它减速。因此白sè大理石专用的大桶洗涤剂改成由它专门运送。值得一提的是现在成为镇上居民津津乐道的采石场事件。在运送大堆钢管途经采石场时,一个男孩从山上像是被抛出一样地掉了下来,灰马和男孩预着地点之间隔着相当的距离,而且那段山路相当陡峭,满地都是碎石和错落其间的大块岩石,但灰马避开所有障碍,踏着碎石奔向男孩并在中途飞了起来,它在男孩落地受伤之前叼住了他的衣服,男孩因此幸免于难,车上的钢管和赶车的师父也毫发无损。赶车的师父回来叙述了事情的经过后,所有人都啧啧称奇,他还说自己当时吓呆了,根本没有想到应该赶过去救那孩子,一切的行动全是出于这匹马自己的判断。作为和它同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一段rì子的我们也为此感到骄傲,连长期抱怨它好吃懒做的茬锅等人都不得不承认这家伙有点用处。

在清洗工作结束后,它又被借去采石场工作,老店主自然也拿到了一笔租金,我、阿鸣、茬锅、马刀也从这些租金里得到了一点提成,虽然收这种钱感觉有点怪。

“怎么会有这么多?一匹马能租这么多钱吗?”分钱的时候老店主似乎也感到惊讶。

“因为我和他们说它能拉得动一头大象。”

“什么?你这家伙也太过分了吧?要是……”

“事实证明它的能力还不止如此呢。”茬锅打断了我的话,“我到采石场看过它干活了,那些肉果然不是白吃的,我看就算让它拉两头大象都没问题。”

“别人不知道它吃什么吧?”

“当然不知道。不管他们会不会觉得不吉利,不说就省得啰嗦。”

“有道理。”

“反正它饿了的话会自己回来吃东西的,我在马棚给它准备了很多肉。”

“你们……不觉得它很奇怪吗?”

“当然觉得。我可没见过第二匹会吃肉的马。”

“它不会是天马什么的吧?”我想起了《夜鸫集》里几篇关于马的故事。

“……”所有人投向我的目光让我觉得自己可能说了很蠢的话。

“也不是没有可能。”老店主首先说了这样的话。

“不是吧,神不会因此惩罚我们吧?”

“要是那样我们会毫不客气地告诉天神这都是你的主意。”马刀拍了拍茬锅的肩膀一脸鄙夷地说道。

“虽然主意是我出的,但你们都没反对不是吗?所有人都要负连带责任!”

“别那么激动,说不定它只是个普通的怪胎而已。”阿鸣摆了摆手,显得比茬锅从容很多,“虽然怪胎本身就不太普通……但既然它自己都没有反抗而且任劳任怨,到时候就算它真有个天上的主人来了也不好意思说什么吧。”

“对对对,再说,这一切都只是猜测,我们根本不知道它到底什么来头。”

“我想,无论怎样,对它好一点总不会错。特别是你,茬锅,别再动什么歪脑筋了。”

“我说老板,要不是我的歪脑筋我们也不会有这些额外收入的!”

这时,门口出现了一个小孩的身影。

“请问……那匹马在这里吗?”是一个小男孩,脸由于背光看不太清楚,他十岁左右,提着一个大篮子走进店里。

我迎上前,看到他提的篮子里装满了鲜红发亮的苹果。“它可能在采石场工作,也可能回到后院的马棚里了……”我蹲子,看清了他的脸,全身突然感到一阵颤栗——这孩子长得可真美!“……你是……”

“它上次救了我,我想来看看它。这是我妈妈娘家种的苹果,希望它能收下……”是从采石场掉下来的那孩子啊,我还是头一次见到。

“呃……我带你去后院吧。”我接过篮子的时候碰到了他的手,颤栗和紧张的感觉再次传遍全身,我甚至能感觉到魔鬼假造的那颗心脏正在突突地跳动。我的大脑一片空白,以至于忘了若带他到马棚可能会让他看到灰马吃肉的场景以至于吓到他。

好在,我们到院子时,灰马也刚从后门进来,而且男孩似乎没有注意到马槽里的那堆肉。灰马走到院子中间,直直地看着男孩。男孩走到它跟前向它的头部伸出双手,它温柔地低下头接受他的抚模。

“上次真是谢谢你。”他的声音就像个温柔的少女,“我带了点苹果来,你喜欢苹果吗?”

我想告诉孩子那匹马一点都不喜欢水果,它只喜欢吃肉。但男孩从我放在脚边的篮子里拿出一个苹果,将它送到灰马嘴边。灰马竟然接受了,它嚼了几下吞下去,但眼睛一直没有离开男孩的脸。难道马的审美观和人类一样?难道这家伙也觉得男孩漂亮?它伸出舌头舌忝了男孩的脖子和脸,舌忝了又舌忝,男孩虽然满脸口水但似乎很高兴。

“它喜欢我吗?”男孩问我。

“当然喜欢,相当喜欢。”对比这家伙平时的态度,现在的它真让人恶心。

当我牵着男孩的手准备带他离开的时候,灰马却咬住了他的衣服,随即在他面前坐了下来。

“……它这是要我骑上去吗?”

“大概吧。要试试吗?小心点。”由于我们之中没人会骑马,它干活时赶车的师父都是坐在车上指挥,而且最近它不需要人赶车也能做得很好,所以……从来没人骑过这家伙。它突然做出这样的举动真有种不协调的感觉。

男孩刚在马背上坐稳,灰马就带着他跑了出去。过了很久都没回来。直到采石场的人到店里来找它,我们才发现它没回去工作。

“它不会回天上去了吧?”茬锅小声对我说。

“不会,我想可能在林子里。我去找找。”

我来到上次和巫婆捡果子的地方,他们不在这里。于是我向林子的更深处走去。

“你在干嘛?”我在一棵大树下找到了他们,但我看到了什么?!——那个男孩似乎昏迷了,他的衣服被咬碎撕开,而灰马正贪婪地舌忝着他露出的肌肤。它看到我时停止了动作,样子似乎相当扫兴。我月兑下外套包住男孩的身体将他抱起,“采石场的人来找你了,快回去工作吧,你这个变态!”我正要走,它跑到前面拦住了我,“你保证不再犯我就不说出去。”它既没点头也没摇头,依旧一副无动于衷的表情。它站了一会儿,转身走了。

我把男孩抱回店里。

“找到那匹马了吗?这孩子怎么了?把他抱到我的房间来吧。”老店主于是引我走进他的房间。我还是第一次来这里,并且第一次发现他竟然睡着和我在北方时一样的床。

“你为什么不睡棺材?”我把孩子放好在床上后问道。

“老年人睡那个不吉利。”

“那我们为什么要睡那个?”

“年轻人睡在棺材里有利于进行关于生命和死亡的哲学思考……”

“太扯了吧。”

“这孩子怎么啦?我说,他长得可真漂亮啊!我以前没见过这孩子,他一定是最近才来镇上的……”

“他是灰马救下的那个孩子,刚才他到店里来你没发现吗?”

“没有,只顾着和茬锅讲话了。”

“总之,先把他弄醒吧。”

老店主从房间的医药箱里拿出一个瓶子,他打开瓶盖把瓶子放在男孩鼻子底下晃了晃。男孩露出一副厌恶的表情,随即睁开了眼睛。

“你没事吧?”

“这里是?”

“这里是麋鹿酒店。你送苹果来,还记得吗?”

他点了点头。

“可是我的衣服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我在森林里找到你的时候你已经变成这样了。你不记得发生什么事了吗?”

他摇了摇头。我松了口气,随即我为自己的心理吓了一跳——我为什么要帮那匹马掩盖这种事?为了减少以后还可能发生类似的事件我应该说出来好提醒别人小心应对才是!那匹马一定有问题!说不定它根本不是什么天马,而是地狱之马。算了,我以后小心盯紧它就是了。

“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老店主问。

“我叫鸦衔。家就在桥对面。”说着他下了床,月兑下了我给他的外套,“给你们添麻烦了。我得回去换件衣服才行,之后还要去找妈妈的一个朋友呢。”

“这件衣服你先穿着,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哥哥你还要工作,给你们添了那么多麻烦已经很不好意思了。”

“一点都不麻烦。”

我把孩子送回家里。他的母亲正在洗衣服。她看到我们,连忙站了起来。

“你是……”

“这位哥哥是那匹马的主人。”他还告诉他的母亲说我救了他,我顿时满脸通红。

“你们店里不管是人还是马都这么高尚,真不知道要怎么谢你们才好。”男孩的母亲充满感激的话让我越发觉得自己不是东西。

“哪里哪里……不过,上次你为什么会从山上掉下来呢?”

男孩涨红了脸。

“对不起!……不说也没关系,实在非常抱歉,问了不该问的事……”

“对恩人有什么不能说的!”他的母亲说道,“请进来喝杯茶吧。”

“不用了,我还是告辞吧,他不愿意说……”

“我没有不愿意说,大哥哥要是想听的话……我只是不好意思而已。”

男孩的母亲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我。原来,男孩的父亲那天在采石场工作,男孩去看望他。回来的路上碰到了一个不认识的男人,那个人把男孩带到一块岩石后面企图强暴他,男孩反应过来后拼命挣扎,他跑到一个杠杆装置边想用那个装置上的一根木棍自卫结果却不小心发动装置将自己抛了出去。

“找到那个浑蛋了吗?”

男孩摇了摇头。“我后来再也没见过他。”

“你记得他长什么样吗?”

“他满脸都是胡子。”

“这样啊,那只要剃了胡子不就认不出来了?真可恶。”

“我最近都不让他去采石场了,想不到今天一出门就碰上了这样的事。真是罪过。”

罪过的是那匹灰马和我,还好这孩子什么都不记得了。

“鸦衔一直没来,没出什么事吧?”嶙纹突然走进来,我吓了一跳。“咦,你怎么在这里?”

“我……”

“你们认识吗?的确出事了,幸好这位先生把他送回来。”

“是吗?这次是什么事?”

我告诉嶙纹我去林子里找灰马的时候发现这孩子昏迷在地上,于是把他送回来。至于灰马的事我当然略去不提。

嶙纹听完我的叙述后露出一副奇怪的表情,我顿时感到毛骨悚然。这个女人不会已经知道什么了吧,总觉得她有能看透一切的能力。

“都怪你生了个这么漂亮的孩子。接下来就交给我吧。鸦衔,以后愿意在我的店里帮忙吗?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可以直接住在我那里。”

“当然愿意,我会努力的,嶙纹姐姐……”

“我只比你妈小五岁,你应该叫我阿姨才对。”

“可是嶙纹姐姐看起来就像姐姐。”

“小屁孩嘴真甜!”

“刚才因为要提苹果所以我打算之后再把鸦衔换洗的衣服送过去,既然现在回来了,就一起带过去吧,我都收拾好了。”

“你要回去了吗?”嶙纹问男孩的母亲。

“是啊。他的父亲不是住采石场就是回作坊,这里也只是租借几天,你肯收留这孩子真是帮了我大忙,把他交给你我是最放心不过的。”

回来的路上我问了嶙纹和男孩母亲的关系,她告诉我她们以前在同一个学校上学,虽然不同级但关系非常要好。我还想问为什么男孩的母亲不把孩子带在身边而要托付给嶙纹,但我觉得当着孩子的面问这个不太好,故只好作罢。

我把他们送进嶙纹的书店,顺便租了几本关于歌鸫王朝历史的书才回去。

第二天,我再次来到书店。多了个人帮忙果然大不一样,地板上的书似乎全都上架了,书架上多了许多标签,嶙纹坐着的那张桌子也整齐了许多,就连原本用来记录出租图书的那本本子边角的打卷部分似乎也被抚平了。

“这也太干净了吧,连灰尘的味道都没了。我还以为走错地方了呢?”

“那孩子真不是一般地能干,才来一天就能做到这样。现在他还在仓库打扫呢。”

“不会全是他一个人干的吧。”

“我当然也帮了一点忙。比如指导他进行图书分类。”

“你真是帮了大忙。”

“就是啊。你有什么事吗?”

我昨天借的一本书上有许多歌鸫王朝文物的图片。其中一枚黄金印章戒指引起了我的注意。

“这些插图边上都没写说明,正文里也没介绍。你对这个知道多少?”我指着那枚戒指的图片问道。

“这是水滴夫人的印章戒指。”

“水滴夫人?就是那个黑鲈王的情妇?”

“没错。”

“它现在还在吗?”

“以前收藏在独眼镇的歌鸫王朝历史博物馆里。不过几年前就失窃了。当时一起失窃的还有据传是水滴夫人用过的水晶墨水瓶和一幅她的画像。”

“我好像见过这枚戒指。”

“是吗?在哪里见过?”

“这就不记得了。书上这张图片印章部分的图案很模糊,根本看不清楚。但看到这张照片时,我的脑子里却出现了一个清晰的图案,而且我确信那是这枚戒指上的图案。”

“我曾经在博物馆里见过真品,你把它画出来我看看。”

我造她说的把印象中的图画了出来。

“画得不错嘛。大概就是这样的。你真的不记得在哪里见过吗?”

“不记得。当然,我见到的也有可能是仿制品。它具体是在什么时候失窃的?是这两年吗?”

“不是,应该是更久以前……对了,是五年前。那时候也清洗了雕像。”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她的脸上有一瞬间闪过了哀愁的神sè。

既然那个东西是五年前不见的,那应该不是我偷的……我这样想着,狸花猫不知从什么地方跳来狠狠地咬了一下我的手指随即跑走。

“这家伙疯了吗?”先是发现灰马的变态行为,现在这只猫又无故咬人,我真怀疑我们那天晚上费力把它们弄回来是否正确。

“你们店里的那两只小动物都相当有趣呢。”

“那只猫老往你这里跑,以后干脆给你养算了。”

“我是不介意啦,但猫这种动物不是你要它们怎么样它们就会怎么样的。”

现在是下午,天上的太阳还格外耀眼。店里的客人不多,我月兑下外套来到马棚里。马棚的yīn影里好像坐着一个人……不对!——是那个魔鬼!

那家伙嘴角夸张地上扬,露出一副戏剧xìng的表情,长长的深灰sè头发凌乱地披散着,他依旧戴着那顶过时了几百年的大帽子,依旧穿着yīn森的黑sè风衣和黑sè皮靴。他拿下帽子,做作地向我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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