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什么?”慕悠晚瞪着他。
“你的中文名字叫什么?”他用中文问她。低沉的嗓音,薄而魅。这么靠近的看她,甚至闻得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气,原火的黑眸燃起一道火焰。
嗄?慕悠晚错愕的看着他。她制服上的名牌写的是英文名字ROSE,在纽约,根本没人对她的中文名字有兴趣。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慕悠晚微微皱起眉。他就这么肯定她会说中文?她这个黑头发、黄皮肤的女人就不能是韩国人或是日本人吗?
她戒备的看着他,不明白这男人为何如此理直气壮又粗鲁蛮横的问她名字?又凭什么以为她会告诉他?
她话方落,手臂又是一痛,整个人被他扯进怀——
“啊!”她惊呼出声,完全没想到这男人当真是彻头彻尾的大蛮子!“你到底要干什么?快放开我!”
“你的名字?”这男人伸手扣住她尖巧的下巴,很执着。
她看见他眼底深处的那团火,烧得又急又旺。
她究竟何时何地惹到他了?他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表示他根本不认识她,不认识她又哪来的仇恨让他对她这样挑眉瞪眼的?
还是……他真的有可能……认识她?
慕悠晚的眼皮一跳,怔怔地望住他。
会吗?可能吗?他是不是有可能“认识”九年前的“她”?
“你……为什么要问我的中文名字?”她轻轻地问,瞬也不瞬地瞅着眼前这个男人。她的眼中有期待,有迷惑,还有一丝丝的紧张。
原火眯起眼,细看了这女人一会儿。
虽然一样的美丽高傲又不太听话,可她眼中顿时流转出的神采,却是与方才的抗拒截然不同。为什么?
“只是个名字,你也这么啰嗦?”他不耐的挑眉。
“你不告诉我为什么,我是不会说的。”
“就算我现在就把你掐死,你也不说?”
话落,他感觉到指间中她的下巴往上抬高了几分——
“你想掐死我吗?”她,认真的仰着头问。
该死的……
原火的呼吸蓦地一窒,黑眸危险的扫向她。
她颈部的曲线、说话时的吐气如兰,还有那一开一合的美丽红唇……全都性感得让人想上前咬一口。
这女人像极了他的夏秋,却又不像至极。
他的夏秋温婉似水、听话乖巧,每次看着他都会害羞得说不出话来,眼睛不敢直视他。
眼前这女人却像她的英文名字一样,美而带刺,甚至还带着男人都想要征服的傲气与果敢。
明知是不同人。
明知他的夏秋早在四年前的那个夏季就死了,是他亲手捧着土葬的,就算眼前的女人再像也不可能是她……
是啊,他为什么非要知道她的名字?
知道了又如何?他的夏秋是不可被代替的!
就在他恼火自己的当下,身后扫来一阵风——
“BOSS,我终于找到你了!你消失那么久,我都快担心死了……”前来寻人的手下小孟从他身后走近,骤然看见了他怀中的女人,瞬间倒抽了一口冷气。“她……她……BOSS?她是——”
“她什么都不是!不过就是个女人而已!”原火的大掌倏地从她的下巴上抽回,转身便走。
“可是BOSS,她她她——”
“闭嘴!”原火恼火地低叱。
他大步的往前走,手下小孟愣了半晌之后又回头看了那女人一眼,这才快手快脚的跟上。
慕悠晚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看着那高大的身影离开她的视线,想追上去问他究竟为什么要问她的名字,同时更纳闷那后来的男人为何看见她也像看见鬼似的……
她的下巴还痛着,那男人指头的温度都还残留在她脸上。
咬牙再咬牙,她漂亮的指尖深深地陷进掌心里的肉,终于,她还是朝那男人方才离去的方向奔了过去——
慕悠晚这辈子大概没这么疯狂狼狈过。
她明明是个优雅的女人,说话从不会超过标准分贝,生气的时候她通常话更少,教训员工时她也都说之以理,就连面对类似流氓的奥客,她也是不吼不叫、不哭不闹,但现在,却为了追一个陌生男人,月兑掉高跟鞋在纽约街头狂奔——
那男人腿太长了,长到走路好像用飞似的,她才晚他一点儿追上去,刚好就瞧见他打开车门,坐进一辆不知何时已等在饭店门口的黑色发亮跑车。
她大叫:“请等一下!喂,你等一下——”
该死的她根本不知道那个人的名字,就算吼到喉咙哑掉,都不会有人理她!
看见车子已要开走,她边跑边叫边,月兑下高跟鞋在街头狂奔,前方刚好有个红绿灯,如果她运气好一点,也许还追得到车……
车内,小孟不巧从后视镜中刚好瞧见这一幕——
“BOSS,那个女人……”
“叫你不要再提那个女人!”正在闭目养神的原火低吼了句。
那个女人已经搞得他够烦的了!他的手下还要来添烦!
“可是,BOSS……”
“闭嘴!”
小孟被自家头儿这么一吼,本想乖乖闭嘴的,孰料,就在此时,他竟看见那女人把手上的高跟鞋高高举起,然后往空中一抛,“咻”地一声往他们的座车飞过来——
砰——
是重物重击到车子板金的声音。
原火被吓一跳,下意识地把身子伏低,恼吼了一声。“搞什么?是什么东西打到车?”
“BOSS……是那个女人……的高跟鞋。”小孟小小声地说,生怕他家老板听得太清楚似的。
什么?高跟鞋?
原火倏地直起身子往后一瞧,果真看见那女人朝他的跑车冲过来,还有……她脚上的第二只高跟鞋。
砰——
又一声,刚巧打在他座位的车窗上,如果没有那层玻璃,这只高跟鞋已然打在他脸上——
现在是怎样?这女人疯了不成?
“BOSS,她好像是在追我们的车。”幸好前面有点塞,车速其实不快,否则她的鞋子飞再高再远也打不到他们的车。
“她不是在追车,根本是在用武器攻击我们。”原火咬牙瞪着那个女人。
此刻,那女人发丝乱了,长发散落下来,嘴里开开合合地,虽然听不见她在说什么,但现在的模样可跟淑女啊、优雅的形容词沾不上边,再加上可能是大太阳底下的马路太烫脚,她停下来喘气时,那没穿鞋的白色脚丫子就像被丢进热锅里炸的虾子一样,一跳一跳的……
原火挑着眉,很想无动于衷,可是那女人急切又狼狈不堪的模样,却让他无法无动于衷。
“停车!”原火终于让跑车在路边停下。
他打开车门下车,大步的朝那个已经跑不动,用手抚住胸口停在路边气喘吁吁,一脸苍白没血色的女人走去——
慕悠晚先是看见一双黑得发亮的皮鞋停在她眼前,接着抬头,看见被皮裤包裹着的修长的男人的腿,再然后是那男人不耐又狂妄不羁的黑眸,他的薄唇微抿,瞧着她的模样很是无所谓。
她喘个不停,事实上她不只喘,胸口还隐隐疼痛着。
“你到底要干什么?”他双手环胸,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你还没回答我刚刚的问题……究竟,为什么要问我的名字?你认识我?我让你想起了谁吗?我告诉你我的名字,你回答我的问题,不可以吗?”她幽幽地瞅着他挑高再挑高的眉,轻轻喘着。
一道浓眉高高挑起——
“你像疯子一样的在纽约大街上追着一部跑车,还拿鞋子丢我的百万名车,就是为了这个?”
“对。”她没什么好辩驳的,现在的她的确跟个疯子差不多,这男人的话一点都没错。
原火瞪她。果真是疯女人。
“我现在不想知道你的名字了。”他低眸,扫了她雪白的脚丫子一眼,一片雪白中隐隐泛着血丝……是磨破皮了吧?
“慕悠晚,悠哉悠闲的悠,晚上的晚。可这不是我的本名,因为我在九年前发生一点事故失忆了,现在这名字是我的恩人取的,所以,我也不知道我以前叫什么名字、姓什么、父母是谁,就连我的年纪也不准确……你认识我吗?只要有一丁点儿的似曾相识,都请你告诉我,可以吗?”她自顾自地说。
不管他想不想知道、想不想听,这可能是唯一的机会,不是吗?她不能轻易放过。
原火眯起眸,又看了她雪白的脚丫子一眼,这才把目光移到她痴痴望着他的美丽脸庞上。
原来,是这样。
她以为他是她可以找回过去的一条线索,所以才拼了命的在纽约大街上追他的车。
这张酷似夏秋的脸呵,却没有夏秋那样幸福的家,与疼她的父亲与母亲。
夏秋虽然死了,可在过去二十多年的日子里,她一直都是幸福的活着……如果,她没死。
“你跟我的未婚妻长得很像。”他突然道。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看见她蓦地睁大的眼,兴起一抹期望。
“你的未婚妻……有没有流落在外的双胞胎姐妹?”她略略激动的伸手抓住他的手臂。
“没有。”虽然很想回答她有,可是他很确定没有。“她是独生女,夏妈妈没有生双胞胎。”
“你确定?”
“非常确定。”
慕悠晚的眼神一黯,微微一笑,紧抓住他的手,松开了。
果然……没那么容易的。
这么多年了,她早已不抱任何期望。
“我知道了,谢谢你。”她朝他轻轻颔首,优雅的转过身往饭店的方向走回。
她走得很慢很慢,一跛一跛的。
原火瞪着她纤细又脆弱的背影,那孤单的感觉像一块大石压住他的胸口,闷得他得费力抵抗,才不会被压死或压昏……
他倏地朝她大步走过去,边走边拿起手机拨出去——
“喂,BOSS……”
“你去帮我办两件事,要快一点……”原火把事交代完,又几个大步上前,弯一把将她揽腰抱起——
她被他的举动吓一跳,可是没有说出半句抗议的话,只是硬睁着眸子瞧着他,眼眶里尽是泪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