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一说完,就成功引起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大家都纷纷把视线投到她话里的两人的身上。
同时,孝懿太后及皇上的脸色沉了下来,其中皇上的脸色最为难看。
在场这么多人之中,唯一还保持淡定不变的人,就只属冷寒雪。她还是安静的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用膳,就仿佛刚才那女子嘴里所说的人并不是她。
至于其他人,自然是抱着看好戏心态的居多了。只可惜,冷寒雪一直按捺不动,他们也不可能有看好戏的机会。
就在大家都以为没戏看,纷纷把视线收回的时候,冷寒雪放下了手上筷子,接过湘菱姑姑所递上来的湿毛巾擦拭下巴。之后,她把毛巾放在桌上,抬眸望向方才说话的女子。
方才说话的那位女子是塞贵嫔,也是今晚唯一一个不在妃位之上却获准出席的妃嫔。她是后冷若雪几个月入宫的,当时是以着和亲公主的身份。她的到来,中止了骞雨国与边塞数百年的不和,双方更因此签下和平协议休战。只要有她的一天,双方都不会起侵占对方的心思。所以,这些年来,她虽然不算是很得宠,但皇上每月总会有那么几次抽中她的牌子。时间久了,她在这后宫的地位也不是平凡人所能动摇的,就连千贵妃遇了她也会敬她三分。
冷寒雪在心中暗忖,她会在这样的场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这样的话,到底是她的本意还是受人指使的?毕竟,过去她与冷若雪是河水不犯井水的,从来不曾有过什么过节。
“塞贵嫔,既然你能知道本宫与宫公子是旧识,那你总不可能不知道本宫与皇上还有宫公子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玩伴吧?承蒙先皇厚爱,将本宫赐婚予皇上,一国之后母仪天下,本宫就该有身为一位皇后的典范,你说是吗?”冷寒雪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之后,嘴里状似无意的问道。“今天出席在这里,有皇上有太后,更有诸位朝廷重臣,本宫的一举一动可以说是时时刻刻被关注着。假若本宫此刻与宫公子不断做眼神交流的话,明日流传在宫中的恐怕就是本宫不知廉耻,在洗尘宴上与宫公子眉来眼去,不守妇道等等难听的流言了。就不知道本宫这般的恪守本分何错之有?也不知道这般的恪守本分可是你口中的擅于掩饰心中所想?”
冷寒雪的每一个问话都彻底问倒了塞贵嫔。但她却没有因为这样脸露尴尬之色,反而是有些豪迈的回道:“皇后所说的这些大道理嫔妾不懂。嫔妾只是觉得,既然皇后与宫公子是旧识,为何连半个眼神交流都不能有?难道入宫为后,昔日的情分就不复存在了吗?只要皇后您的心是在皇上身上的,其余的一点问题都没有,不是吗?嫔妾想,如果皇后娘娘对皇上的心不变,皇上也是会选择相信你的。皇上,您说是不是?”
听着塞贵嫔的话,冷寒雪的视线不其然投到宫豫飞身上,正好他也在望着她。两道视线就此对上,时间仿佛就在此刻停止,没有皇上没有太后亦没有大臣,全世界就只剩下他们俩。彼此对视着,没有言语,却一切尽在不言中。
一种莫名复杂的感觉与情绪卷席冷寒雪全身。苦苦的,涩涩的,酸酸的,即便这只是她第一次见到宫豫飞的面,可这些感觉还是很自然的涌上心头。
他们并没有对视很久,也只不过是那一瞬,冷寒雪就把视线移开。
冷寒雪原以为在场不会有人发现他们这一瞬的互动,却没想到,这一切一切早已入了皇上的眼。袖下的双拳紧握,松开,再紧握,再松开,再紧握,似乎是在极力的隐忍着自己的怒气。
皇上稍微调节了一下胸口处不断奔腾而出的怒气之后,才一脸正色的回答塞贵嫔的话。“塞贵嫔所言甚是。只要皇后对朕的心不变,朕又怎么会介怀你们俩人说话谈笑呢?再怎么说,我们三人都是自幼青梅竹马长大的玩伴。”这句话不但是说给冷寒雪听,也是说给自己听。无论如何,都一定要对她有信心,要对她百分百的信任。“皇后,你说是吗?”
闻言,冷寒雪的嘴角扯了个笑容。“皇上能明白臣妾,能信任臣妾自然是最好不过了。臣妾的心,一直都是在皇上身上的。从臣妾嫁予您那日开始,直至臣妾死去那一天,臣妾都不会变。”
冷寒雪的这番回应,完全平息了皇上方才的怒火。他一手抚上冷寒雪的手背,一手举起酒杯,与冷寒雪的轻轻碰撞。
在大家眼中,他们就俨如一对恩爱的夫妻,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拆散不掉他们这对恩爱的夫妻。
所有人的视线都放在皇上及冷寒雪的身上,根本就没有人注意宫豫飞这边的情况。他倒了一杯又一杯的酒,自酌自饮,脸上却是一脸平静淡然。
只有他自己知道,在听见冷寒雪对皇上说出那番话的霎那,他的心如被刀割般的痛楚。他原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早已放下他们之间的过往。对她,他已经可以平常心对待。然而,就在方才四目交接的那刻,他才知道,此生此世,他是不可能放下了,也根本无法忘掉。
可是,他放不下又如何?他无法忘掉又如何?依然改变不了她是骞雨国皇后的事实!五年前他不敢勇敢的去争取自己的爱,五年后他亦同样不敢。要怨,就怨自己的止步不前。
在场的人之中,其实隐藏了唯一一个关注着宫豫飞举动的人。她望着他这番自酌自饮的举动许久,唇片动了动,似乎是想说些什么,但最后也因为碍于场合的关系,将想要出口的话吞入月复中。她强迫自己收回视线,一把拿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一场单纯的接风洗尘宴,却因为不单纯的几种人,变得不再单纯。
冷寒雪放下酒杯,凑近了皇上,轻声对着他说道:“皇上,也许是太久没喝酒不适应的关系,臣妾这会感觉头有些晕眩。臣妾想先行一步回宫休息,不懂皇上可否恩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