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见了!眼睛看不见了!”
“有鬼!救命啊!”
挑战部队的人们惊恐地发现自己周围变得漆黑,这里从最开始就很黑,但毕竟还有手机可以照亮,而现在每个人的身边则感受不到哪怕一星半点的光明,眼中的的世界从视觉神经上被彻底切断,无数恐怖的联想几乎要将大脑冲爆。他们徒劳地喊叫着,怒吼着,想给自己带来勇气,然而不可抵挡的恐惧却把一切彻底摧毁,吞噬。
“啊啊啊!头!我的头也不能动了!”
“我的手也——”
失明只是噩梦的开端,自从第一个人发现自己身上的异状开始,所有人都察觉到自己的四肢,身体,每一个关节,每一片肉,每一个细胞都在迅速冻结,血管中的血液也不再流淌。而身体上的僵硬传染到灵魂深处侵蚀着脊髓和大脑,当神经的反应与头脑的信号也彻底坏死的那一刻,人已经不再是人。
曾经那里有一百多个人,而现在只是一百多座还有一点点呼吸的雕塑,不能活动,没有思想,只剩下理论还上存在的生命。
连死亡……都是一种奢侈。
时间是流动的,而生命是静止的,不知流逝了多长的岁月,深邃的黑暗当中睁开了一双双浑浊的眼睛,如初生在这世界上的生命。
“我靠!吓死我了!”
“刚才是做梦了吗?怎么回事?”
“你也是?总感觉好像死了一回……”
恢复意识的人们才发现自己竟然站在楼梯里发呆,却回想不起是什么原因,不记得刚才听到的诡异歌声,也没有那时五感尽失的回忆,只是觉得好像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发生过,但是现在自己毫发无损,方才的异象恍然若梦。
“还是……出去吧。”
其中一人发现自己的手抖得不停,于是他用另一只手抓住那只不断颤抖的手,想让情绪平复一下,但这完全徒劳,内心中仿佛隐藏着某种东西,那种东西不在自己的记忆里,但身体却下意识地有反应。
“出去出去,这地方好像……不太正常。”
“肯定是学生会捣的鬼!”
“他妈的!学生会就不敢出来个人吗!”
这些人一边不服输地骂着,另一边身体的反应却极为迅速,如果以正常下楼的速度作为对比,那么现在他们就是在逃跑。然而螺旋状的阶梯依然在无尽地延伸,更像是一个圆环的牢笼,逃跑的人们在环状的空间内重复着周而复始的动作与行为。
“喂……人是不是变少了?”
走着走着突然有人发现周围的人数有了微妙的变化,周围没有任何岔路,也没有人前后离队,但每走几步好像就有几个人不知不觉地消失在黑暗当中。
“别走了!你们别走了!”
发现事实的人立刻喊了起来,周围剩余的进攻部队成员却置若罔闻,不仅听不见,甚至连他这个人都感觉不到,那些人只是继续默默地不断走着,走入一去不返的黑暗。
“听见没有!快站住——啊!”
他想抓住他们,阻止他们前进,于是就把手伸向离自己最近的一个人,本来想抓住他的肩膀,一抓之下手却穿过了那个人的身体,除了空气什么都感觉不到,那些不断前行的人原来都是有形无质的虚体,而那个人也不小心吓了一跳,不由惊叫起来,大叫了一声之后反而变得平静了。
如果是一般人,很容易联想到自己在一群幽灵之间前进,但这些挑战部队的成员们首先的想法却是“一切都是学生会搞的”,而自己不知不觉又进了什么陷阱,孤独一人的危机感却使这个人冷静了下来,几乎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如此认真地思考问题。
走不到头的楼梯,数量越来越少的人,不对劲的记忆,原来这一切都是幻觉。
幻觉的话……
他想起了以前看过的一个应对的方法,虽然只是漫画里的知识,但现在已经没法考虑别的了。
走到现在总觉得都是在被不断地愚弄,信誓旦旦地说要战斗却一次次地都在靠这些卑鄙的陷阱而取胜,到现在甚至连他们的人影都没见到半个。
气闷,悔恨,不甘……已经这让他怒不可遏。
如今让你们见识一下男子汉的生存方式!
那个人撩起了衣角,腰带之间别着一柄野营军刀,拔掉迷彩sè的刀鞘,里面是尖锐的利刃。
他左手反手握刀,额角上渗出了点点的汗珠,脑中走马灯一般闪过无数事情,最后定格在踏入这条通道的那个瞬间。
突然,浑浊的眼神变得坚决有力,左手毫不犹豫地直插而下。
“啊啊啊啊啊啊!”
鲜血的喷泉溅在他由于猛烈吼叫而显得狰狞的脸上,腿上的剧痛几乎让人昏厥,插在腿上的小刀随着身体不断地颤抖,见证着刚才发生的一幕。
而前进的人群,黑暗的楼梯,居然真的消失无形。
“这是?”
周围不同的景sè让他有如大梦初醒,只剩下腿上的痛感还能证明刚才幻境的存在。
红sè的墙壁被疯狂地泼上一层层毫无规律的白sè涂料,看上去就像带着层层脂肪的肌肉,浅紫sè的吊灯如同病变的器官悬挂在房顶各处,脚下地面不是很硬带着一点软软的触感,凹凸不平的地面块块隆起而又富有弹xìng,踩上去甚至能感觉它们还能在地板下微微地活动着。
是的,不仅是地面,整个墙壁,整个房间都在微微地蠕动。
“呜……”
胃中的呕吐感涌了上来,他极力不让自己去联想任何东西,一瘸一拐地踏着有生命的地板向对面的门走去。
这个宛如生物剖面的房间里面就有一扇门。
虽然不知道通向哪里,但那是现在唯一的选择,他不知道是怎么来到这个房间的,周围除了那门以外没有任何入口,当他把刀子插在腿上的时候,周围的楼梯纷纷崩塌消失,而自己就出现在这种地方。
心里的厌恶感远甚于身体的疼痛,刚才刀子被他拔了出来,拔出的时候意识已经逼近了消失的边缘,但很奇怪地胃部不那么恶心了,简单的包扎没有好好地止血,而现在伤口渗出的血感觉已经不是血,而是和个房间同样滑溜粘稠的液体。
从那个门过去,应该就是终点了吧。
血可能已经流得太多了,身体变得越来越沉重,而眼前的房间却好像渐渐地变成了正常的模样。
接下来就要看是自己的体力先耗光,还是到那个们的距离先走完了。
“哎……”
房间里没有第二个人,耳边却响起若有若无的叹息声。
“什么人!”
现在已经是竭力硬撑,光是走路与站立就很不容易了,这一声喝问就已经让他摇摇yù坠,好像风中的枯叶。
“你……尽力……”
这是个年轻女孩子的声音,好像曾经在哪里听过。
他没有再说话,因为说出任何一个字都有可能让他最后一点努力崩溃。
“然后……死……”
声音中不带感情的的恶意让他颤抖,眼前浮现出坐在椅子上的白衣人影,漆黑sè的长发沿着双肩垂下,那半透明的白衣人正在那里唱歌。
“……斫其母四十……嗟兮……斫其父四一……”
无可名状的歌声刹那间激起了他方才消失的全部记忆,失去视觉,失去身体,失去灵魂!大量恐怖的记忆扑涌而至,地底下爬出无数颜sè与外形均绝类剥皮**的人型生物,本应是五官的地方生长着淡红sè粗壮蚯蚓模样的肉芽——除了这些生物“脸”上最大的那个黑sè孔洞以外,那可能是进食用的嘴巴,里面一圈圈地密布着尖锐的白sè牙齿。
这些生物发出了类似溺水挣扎声的怪叫,层层地围到那人的身边,不属于任何生物的叫声听起来就像在齐齐讴歌与赞颂某种伟大的存在。
“哈哈……哈……”
在怪物的包围中的人放弃了最后的挣扎。
为首的怪物伸出滑腻而又有力的上肢,上肢尖端长着三条类似爬行动物尾巴的器官,他用这个可以当做手指的器官轻松地撕那个人的左臂,“手”高高扬起,把那条剥离人体但在神经刺激下仍在挣扎的手臂放进满是尖牙的大嘴中贪婪地咀嚼着,牙齿的咀嚼榨出新鲜的血液,淌在怪物与血肉相同颜sè的肌肤上融为了一体,后面的怪物也一拥而上,扯下一块块人体大吃大嚼。
被怪物撕扯的人却感觉不到任何痛感,已经扩散了的瞳孔毫无反应地“旁观”着自己被怪物分食,最后一只怪物举起仅余的头颅,眼中最后看到的情景,是不断逼近的森森利齿。
“啪!”
木棒敲在身穿辉煌联合旧校区校服的学生头上,这名学生脚步弯弯曲曲地向后退了两步,面条状地软在了地上,满身满脸都是徒手厮打的淤青和伤痕。
行凶者也是相同的衣着,挥出这一棒子已经抽干了他全身仅剩的力气,摇晃着跌倒在被他打倒的那人身旁。
一名,十名,百名,石板地面的大厅中,到处都或爬或躺着挑战部队的队员们,这些人在昏迷之前可能还做着挣扎的动作,所以姿态分外奇异,但无一例外的伤痕累累。
被地上的人围着的大厅正zhōngyāng,那里只有一把椅子。
椅子上颓废地坐着一袭白衣的少女,少女似乎永远垂着的头缓缓抬起,长发的缝隙中,一只碧蓝sè的眼睛寒光闪烁。
“和尚……大叔……能搬我……回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