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宝三话声刚落,石甲·玉碟已经与铁甲·疾风斗在一起,一旁的胡英姿将那被了甩出去撞到大树上人事不知的车卒扶到一旁,道:“这不是冰儿姐姐的甲人吗?怎么与军甲斗起来了?”
张宝三沉吟道:“不对,这铁甲虽是军甲没错,但是当中的甲仕决然不是军中之人,难道…”
姬峘眼看这石甲·玉碟的用的招式与月前遇到的那石甲·玉碟战斗的招式完全不同,这石甲·玉碟中的甲仕操纵得显然更为纯熟,并且一招一式一步一错之间似含特殊的节奏,仿佛是在跳舞一般,腰间裙甲一摆一扬,手中双轮却是毫不留情,而那铁甲·疾风虽被她的节奏带着稍落下风月兑身不得,却是凭着侧盾和钢刀以及诡异的身法让石甲·玉碟一时也奈何不了它。
听闻他们两人的话,姬峘疑道:“这石甲·玉碟之人和那铁甲你们都认得么?”
张宝三道:“这石甲便是昆吾清楼十三蝶中的玉碟,一双玉轮极是了得,这铁甲虽是军中新式甲人,但竟能与这玉碟斗得不相上下,而且身法诡异异常,军中甲仕所修的武术大多是军阵之术,难道…姬峘,能否借你木甲一用,待我助她尽快将这铁甲拿下…”
胡英姿也插口道:“这是个机会哟!若是你这木甲帮了她,说不定就不用将这甲人放入军械库了,冰儿姐姐一句话,便能让你的甲人有注册资格了!”
“这木甲在制作之初,便只能由我自己来操纵,若是旁人进入舱门中,说不定会有危险,唔,也好,出发前胡统领教了我一套枪法,我正想找人练一练手呢,嘿嘿!”
胡英姿哼道:”就凭你那刚学一天的枪法,可别未到昆吾,你这薄皮甲人便先被拆了。”
姬峘边走边道:“凭我之才,一天足矣,这枪法与我的身法却是性子相似,只是不知这支被电雷天火煅烧过的冲击矛是否耐用…”
说话间,姬峘已跳入那四轮朝天的硨马之中。
官道一旁,石甲·玉碟与铁甲·疾风斗得烟尘四起,星火四溅,金石交鸣之声越来越密集,石甲·玉碟越舞越快,双轮更是带起一道道白色光弧,铁甲·疾风浑身灰铁外甲之上开始出现道道切口,看来无需姬峘出阵,这铁甲也支持不了多久了。
微风吹过沙沙作响的林间,突然响起一声沙哑的哨声。
那铁甲听到哨声,身影瞬时凝滞了一下,接着抬起侧盾和单刀挡住了石甲·玉碟的双轮,借力往后一跃,便要钻入树林逃走,不想从旁飞来一支黑色之矛,斜插在它的面前,急冲之势立时被停住。
铁甲虽停顿了一下,却已被赶上来的石甲·玉碟挥轮缠住,一时进退不得。
姬峘纵上披着遮布的甲人从硨马之中跳出来,走到黑矛之前,将这通体黝黑的冲击矛拔起,矛头一指铁甲,便要加入战团。
一旁的张宝三疑道:“这冲击矛不是那风岚之阵中心充当引雷之用的铁矛么?怎么让姬峘给拿出来啦?”
胡英姿道:“是我娘特意让他带出来给姑姑看的,说是姑姑定会对这根铁晶之矛感兴趣…”
话未说完,忽见林间闪出一个身影,带着一道红光便向那正要躬身而上的黑色甲人当空切去。
姬峘只觉背后似有物动,心中一动,只来得及回身横矛一档。
未闻金石碰撞之声,倒是一时“嗡嗡”之声大作,姬峘只觉甲人双手处的黑色冲击矛震动不已,红光与黑铁晶矛相接之处竟串出了丝丝蓝白电弧。
姬峘这时才看清,从背后无声无息偷袭他的是一个身着黑色连体劲衣的人,贴身的紧身劲衣上,一条条血丝般暗红的线条勾勒出这男子身上那精炼的肌肉,这些如血般流动着的细线汇聚到左胸心脏之处的红圈之上,再看他的手上握着的,却是一双奇形匕首,匕身锋刃处竟洋溢着红色的流光。
这带着黑色头盔的怪异男子仅是在半空一凝,见一击不成,便想借力再次隐入林中。
姬峘已反应过来,哪容他就此遁走,便纵起甲人左手触地起身,右手黑矛一抖,螺旋矛头电光未陨,却已探矛而出,后发先至,如灵蛇出洞般追着那血纹黑装男子刺去。
刺矛之器,攻之有珑笔之势,防之有横荡之当。笔者,一点一划指点江山,是为正攻之术;珑者,龙也,一推一送如青龙吞珠,是为追击之术。
这点刺有度的刺矛之术在姬峘的甲人手下却是如一条黑蛇一般,飞舞灵动,将这空中的血纹黑装男子逼得只得借力跃到官道之上。
按理来说,这三丈有余的木甲巨人与这仅有七尺之高的血纹黑装男子比之是实力悬殊之极,但姬峘却隐隐觉得,若是让这黑装男子近身,不但这木甲要遭殃,自己也恐怕活不成。
姬峘一直相信自己的直觉,所以他才活到了现在。
将这男子逼入官道上之后,姬峘纵甲斜身凝立,一只手握着矛身,另一只手扶着矛颈,矛头直指地上的黑装之人。
原本站在硨马之旁的两人早已藏入车后,胡英姿在车旁伸出头去看那黑装之人,问道:“为什么要藏起来?那身着诡异黑装的是什么人?”
张宝三沉吟道:“恐怕这半年来南巢及昆吾辖地几起劫持甲人的事件便是这人搞的鬼…那头盔…绝对错不了,这还是我从那运粮船的主事房中好不容易临摹的画像。”
张宝三说着从怀里拿出一折黄色草纸摊开,上面用黑色碳笔绘着一个头像。
胡英姿惊道:“这不是军中的密令么?你竟模进那船管事的房中偷看军中情报…”
张宝三一听,见自己竟连那左上角黑色秘字也给临摹出来了,耳根一红,忙道:“每次到落石镇的军船都是那个刘管事交接货资的,一来二往,便与他熟稔了,再说了,我只是帮他到船舱中取烟壶的…”
胡英姿哼道:“所以你就顺便越级窃取军中情报,也罢,我也经常溜进爹爹的房中偷看密报,咱俩便扯平了!除了这幅画像,那黑衣人还有什么情报?”
胡英姿说着便往张宝三之处挪近了几分,张宝三被胡英姿盯得紧张的道:“这…这黑装之人倒是没有正面的描述,只是提到了四月前厉水郡的那件劫甲事件的始末,那一小队护车的木甲便是被这一人所灭…”
“什…”未等胡英姿说完,只听“嘭!”的一声巨响如空气爆裂般自另一侧响起。
姬峘与那血纹黑装男子对持了十秒有余,姬峘正想着是进是退之时,却见他动了。
只是他却是未作前攻,而是往后疾步而去,目标竟是他身后正与铁甲刀盾玉轮架在一起的石甲·玉碟!
姬峘见他后退也是一怔,待识破他的意图之时,已是来不及上前救援,忙吼道:“快放手回身!危险!”话声刚落,透木甲人提起黑矛便往那铁甲之处投去,脚下暴起一阵烟尘,甲身化作一道黑色虚影便要冲入战团。
石甲·玉碟闻声回头一瞧,见空中一道人影向她袭来,但看到那人手中之武器的红光之时,果断将手中双轮放开,左手“嗡!”的一阵鸣动,溢出一股白色流光,挥拳便向那黑影打去。
“嘭!”的一声巨响,红光与白光相接之处空气竟似爆炸一般,黑装男子被震得斜飞而起,石甲·玉碟左手处的甲片竟现出了丝丝裂痕。
这黑装男子显是想趁石甲·玉碟左手机能尚未恢复之前将她解决掉,在空中斜飞之时全身血丝般的线条忽然一亮,身子往后一张,身后空气爆起一阵闷响,竟是以更快的速度又往石甲·玉碟之处袭来。
那铁甲眼见对手将武器放开,正要趁隙挥刀砍向石甲·玉碟,却见斜侧一条黑影向它飞来,只得撇下玉碟,横刀一格抬盾一挡,“挡!”的一声,将那黑矛格开。
这时姬峘的透木甲人也冲到石甲·玉碟与铁甲·疾风之间,一手当空接下黑矛,另一只手拾起一只玉轮向身后抛去,道:“你的武器!”接着又趁势来了一式回马枪,“铛铛铛”将铁甲逼退几步。
石甲·玉碟贴着玉轮的右手微微一震,那白玉般的锋轮好似被她的手吸着一般,竟“嗡嗡嗡”的转动起来,漾着白色流光急速转动的玉轮带起一道流质光弧与黑装男子的匕首碰在一处,又爆出了一声巨响,那急速转动的轮锋为之一滞。
“连缴两台铁甲,你终于现身了,还是快快伏诛吧!省却我的麻烦你的皮肉之苦…”
清冷的声音从石甲·玉碟中传出,如一道沁人心腑的冷泉,从耳而进,流入心田。
说话间,石甲·玉碟的左手手掌一张,白光一闪,那落在地上的玉轮竟被吸回她的手中,缓缓地转动着,石甲·玉碟摆起了架势,周遭微风骤起,裙甲竟缓缓飘动起来。黑装男子见状也是不敢怠慢,落地之后,全身骨节咔咔作响,隐然的红光之下,那黑色劲衣上已然是筋节错布,匕首之上更是红光暴涨。
铁甲·疾风被透木甲人横插而入打乱了阵脚,在透木甲人的黑矛刷刷刷的直刺之下退了几步,定住了身影之后却似是看清了透木甲人的套路,横盾格开黑矛,欺身上前挥刀就向透木甲人砍去。
姬峘也是仅仅修习了一天的刺矛之法,只是学会了攻击之式,却未习得防御之法,甲身连连被铁甲·疾风砍中了几刀,幸得姬峘有一套特殊的身法,几刀都躲过要害砍到了胸前的甲片之上,刀劲被卸开了去,姬峘只得操纵透木甲人运起步法急退…
正当两边就要拼出真火之时,弯道另一边传来甲人疾驰脚步声,一声嘶哑的哨声自林边山石之后响起。
那黑装男子闻声遂红光一黯,往树林一旁跃起,便要遁入林中逃走。
“休想逃走!”石甲·玉碟说着将手中急速转动的一双玉轮掷了出去,一左一右向黑装男子包抄而去。姬峘见这铁甲·疾风也要逃走,便想着就算拼着被砍上几刀也要将它缠住,透木甲人脚下变退为进,迎着铁甲·疾风舞起的刀幕手中黑矛一荡,直刺而去。
这黑装男子也不知使的是什么身法,在官道之上连折两下,躲过那两只玉轮,便化作一团红影闪入树林之中,石甲·玉碟收起飞回玉轮正要追入林中,却听官道一角传来一个女声:“冰儿姐!快将这铁甲拿下,别让它逃了!”
那铁甲·疾风边战边退,透木甲人手中的黑矛竟也缠它不住,眼看就要让这铁甲退入林中,却听旁边一声娇喝似含怒气:“不想死就让开!”
姬峘见一只玉轮带着“嗡嗡”鸣动之声向他这边飞来,只得操纵透木甲人抽矛闪身退后。
这玉轮好似浮在空中一般,带着一道美丽的白色光痕,徐徐掠过那举起侧盾防御的铁甲,划过一道弧线又飞回了手中。
听不到金石碰撞之声,转眼间,铁甲已是身首分离,这足有寸余之厚的生铁侧盾在这玉轮之下竟如豆腐一般,不堪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