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起九霄 第四十二章 无名招式

作者 : 老鬼闹闹

()金不换趁那名叫阿婵的少女一愣的当口,手中渡尘剑自下而上一撩,只听“叮”地一声,架在他脖子前的弯刀被他狠狠地拨了开去。他见一击奏效,当下更是毫不犹豫,一转身迈步便逃。

阿婵在后反应过来,叫道:“格里布花,都怪你,我的俘虏逃掉啦!”

屋顶上那人便是格里布花,他三十多岁,面目微白无须,和普通胡人大是迥异。格里布花哼了一声,道:“谁叫你啰里吧嗦地和他掰扯不清的,你若是及早给他几刀,砍下他的双手双脚,他这会儿又怎么会跑?”

阿婵咯咯笑道:“我要是照你说的办,他逃跑是固然不成的,但也绝不会老老实实地回答我的问题,如此一来怎么还能套出他的话?”

格里布花道:“这话倒也有礼。”

阿婵道:“既然有礼,你还不将他给我捉回来?”

格里布花没有作答,只是突然扬手掷出一物,向金不换疾速抛去。此时金不换已经逃到数十丈外,心中还未来得及庆幸,便听到身后风声飒飒,破空声长鸣不停。他回头一望,便见一块黑不溜秋的东西自他身后shè来,眨眼便至面门。金不换来不及躲避,只有握紧渡尘剑,奋力向上一个斜切,想要将那来袭之物切成两半。

便听得“当”地一声大响,金不换只觉得全身俱震,忍不住地蹬蹬蹬往后退了数步,双腿一软便即坐倒。而他的右臂更是麻木难当,抖抖索索的颤抖不止,手一松,渡尘剑月兑手而落,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金不换屏住呼吸,强忍着没有令胸月复中翻滚的气血喷出口来。待得气血稍平,他才伸出左手将渡尘剑捡了起来。他抬头看去,只见那袭来之物静静地躺在身前一丈之外,他当是什么宝物,却是一方极为寻常的青sè瓦块。

金不换嘴角露出一抹苦涩微笑,心道这次必死无疑。单是那胡女便能轻易的取了他的小命,此时又来了一个修为似乎比她还厉害的男人,自己就算有十条命也不够这二人杀的。他长叹一声,慢慢地站起身来。

他弯腰起身的刹那,一个圆滚滚地小筒从他怀中掉了出来。金不换定睛一瞧,原来是临行前几人约定传号的焰火。他摇了摇头,就算此时放出焰火,别人也来不及救援,若等别人赶到,自己已经被他们砍成十七廿八段,传讯又有什么意义?是以他任凭那焰火小筒在地上滚出很远,也没去理会。

少女阿婵与那格里布花慢慢走近,阿婵笑道:“你满嘴胡说八道,根本没中我的媚术,我早就看出来啦。”金不换道:“既然这样,你为何不将我早早杀了?”

阿婵道:“因为你太有趣,一点也不像汉国其他武者。就以此时来说,其他人还敢战上一场,你却只顾得逃命,也不怕丢脸吗?”

金不换道:“有什么丢不丢脸的?明知不敌就当抽身疾退,奋力拼战妄自送了xìng命,那不叫勇敢,而叫愚蠢!”

格里布花点了点头,赞赏道:“不错。你这人确实很有趣,很合我的脾气,和那些自命不凡的家伙们比起来,实在是聪明的紧。你若不是汉国的修行者,我倒有些不忍杀你了。”

阿婵白了他一眼,道:“什么聪明的紧,说白了不过就是贪生怕死而已。嗯,这倒确实和你挺像的。既然如此,我就不出手了,你将他杀了罢。动作快点,西城那边不知道怎么样了。”

格里布花瞪了阿婵一眼,似乎对她颇为忌惮,即便遭到如此明显的嘲讽,竟然也不敢朝她发作,只是yīn冷地说道:“贪生怕死又怎样,只要能活下来,总是好的。”

阿婵吃吃笑道:“那也未必。有时候死了未必是坏事,活着未必是好事。”

格里布花怒哼一声,没有接话,转首对金不换道:“我虽然欣赏你,却留你不得,你最好不要反抗,免得到时候多受苦楚。”

金不换哈哈大笑,道:“可笑,可笑!”

格里布花道:“有什么可笑的?”

金不换道:“你要杀我,却叫我不要反抗,天下哪有这般道理,难道不是可笑之极么?”

格里布花冷笑道:“我这是为了你好,既然你不领情,尽管出力反抗吧。”言毕,他猛地伸出右手,朝着金不换虚空一握,似乎要将他攥在手中。

格里布花一出手,金不换立即觉察到有五道无形气流牢牢地箍在他的身上,将他紧紧地缚住。金不换下意识地用力一震,非但没有将那些气流震开,反而那些气流越箍越紧,直yù将他全身骨骼勒地寸寸断裂。他心下一惊,立即将全身武元凝于两臂,他两臂一晃,努力向两边撑去,却如撑在几道铁索之上,丝毫不见效果。而那些无形气流慢慢收紧,渐渐令他难以呼吸。

格里布花盯着金不换,看着他由于呼吸越来越困难而逐渐涨红的面庞,道:“我早提醒过你,你越是反抗,我便只能越是用力,我越是用力,你所受到的苦楚越深。桀桀,你说你这是何苦来哉?”

他的笑声尖锐刺耳,犹如鬼魅。

金不换呼吸越来越弱,胸膛都要憋得炸裂开来,哪还有心思去听他说些什么,更无力出口反驳。渐渐的,他觉得意识要模糊了,眼前的人影也模糊了,整个世界都清净了。他知道自己已然濒死,心中悔恨,恼怒,不甘,恐惧,诸般杂念纷至沓来,充斥着他的胸臆凝聚不散。他不禁想到很久很久以前,当他和老爹在大山中相依为命时,那rì子虽然清苦,却极少有xìng命之虞。他又想到二丫,虽然她现在已不再用这个粗俗的名字,但在他心中她一直都是那个被他捡来的好姐姐。他想到了乾行宗,想到了道一等许多师兄,想到了王昆,想到了宋晓慈

这么多的面孔,许多的往事看似极长,但在他的念头里却只是一瞬。另一瞬,他开始怨恨自己为什么要学修行,若不学修行,此时他说不定还在乾行宗里挑水做些杂物。便在此时,一道青sè人影在他心间一闪而过,他想到了青衣。青衣传给他一部无名功决,他第一层都没能修炼完,现在就要送了xìng命,若叫青衣知道了,他岂不是要大呼可惜?

想到这里,第一层无名功决蓦地显现在他的脑海中。

“载营魄抱一,能无离乎?专气致柔,能如婴儿乎?”

“致虚极守静笃,万物并作,吾以观复。”

“大道万千,红尘滚滚,吾自取其一瓢饮。渡千载,守别离,人世再无生死意”

第一层功决走马观花一般很快默念完,突然,一式无名招法自功决后冒了出来。这一式招法一直被金不换忘在角落,向来没有刻意注意于它,此时再见之下略觉稀奇,手上不免跟着练了起来。

无名招法并不难练,似乎如牧人赶羊一般极是寻常,即使以金不换濒死弥留之际仍能轻而易举的使出来。只见他身子微微前倾,右脚小小地迈出半步,脚尖着地,然后右手立于胸前,竖掌成剑斜指九天。而他的左手则负在身后,单掌虚握,左脚运起千钧之力,牢牢踏足地下,凝势待发。

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任谁也没想到会是一式极厉害的招法。金不换一使出来,整个人的气势陡然一变。

原本垂死挣扎之人,此时气势如剑,锐利难当,如临深渊,如履薄冰,如渊渟岳峙,凛然不凡不可侵犯!

金不换觉得自己进入了一种无可名状的状态,在他眼里,天地间的一切都变的很慢,很薄,似乎所有的一切都不堪一击。他不知道为何会有这种感觉,但是这种感觉很真实,很强烈,令他跃跃yù试。

他忍不住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周。原本那些看不见的束缚着他的无形气劲,此时在他眼中已经清晰的不能再清晰,五道气劲犹如五条毒蛇捆在他的身上,一点点的向内勒紧。他看到自己的胸膛微微塌陷,听到自己臂骨,腿骨将要断裂时发出的吱吱声响,他微微一笑。

竖立在胸前的剑指向前一划,一道淡金sè的剑气透指而出,剑气划过无形气劲,犹如利刃割肉丝毫无碍,五道无形气劲俱是应手而断。淡金sè的剑气丝毫不停,只是一闪,便刺到了格里布花的眼前。

格里布花此时还处在惊愕之中。他眼睁睁地看着金不换即将毙命,心头放松之极,所以根本没想到金不换会破了他的束缚,并且给他送上一道剑气。疏无防备之下,格里布花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应对之策,便被剑气一下子斩在胸前。

格里布花一声厉喝,硬生生地抗下这记剑气而半步未退。清冷的月光下,只见他胸前的衣衫裂开一道一尺来长的缝隙,鲜血自缝隙中汩汩冒出,甚是可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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