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狮杰很急,赶得急,追得急,他在追梦,追一个无比真实、无比接近的梦。
这个梦让狮杰兴奋得要死。所以他绝不允许梦转成空,他要梦想成真。
人人都希望梦想成真,魔兽亦不例外。
梦呢?
梦想什么?想人?想魔兽?
为了梦,狮杰急,拼了老命地追,往死里追。
如果梦的到头是死亡,狮杰情愿做那扑火的飞蛾。何况在狮杰的眼睛里,这梦就象一朵美丽而又高贵的牡丹花,狮杰宁愿牡丹花下死,这样做鬼也风流。
这梦让狮杰陶醉,就算是“醉梦生死”,他也情不自禁。
狮杰急追,他不会放弃这梦,但是他生气。
他生自己的气,他刚才竟然被那个人类拖延了那么久,要不是一声爆炸声让他突然jǐng醒,他现在可能还被拖在那边听那人类鬼扯。
他恨任秀。
“这该死的人类,不仅伤了我,还想拖着我。本来应该杀了他的。可是我怕,我怕她走不见了。所以我迫不及待。反正,熊拓在那里,那个人类是死定的。没能死在我的手里,便宜他了。”狮杰边急追边恨恨地想着。
那也算是任秀的侥幸了,还好狮杰心中对傅雪怡的爱远远大过于对任秀的恨,以致于连抬手杀掉任秀的一丁点功夫也不愿意浪费,就直接离开追向傅雪怡。
任秀得已保命喘息,才有机会和徐靖合计灭杀熊拓。
看来狮杰的急把熊拓的一条小命给急没了。
在狮杰追向傅雪怡的时候,傅雪晴也已经来到了寒极山。
黑发黑衣黑鞋的傅雪晴不紧不慢地走着,苍白的手中握着漆黑的刀,霜白的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傅雪晴没有急,因为他已经打听过清幽学院历练的事情,知道历练还未曾结束。傅雪晴不想打扰到妹妹的历练。
“雪儿应该十七岁了啊,是个大姑娘了。上次用‘明月亮晶睛’的力量追溯过去发生的事情时,也没真实的看到妹妹的模样。不过想来应该长得很标致,那学院中讨论雪儿的声音可是不在少数啊!没想到雪儿这么受人欢迎。就是不知道,雪儿见着我,还能不能认得。雪儿也本事了,听说还被院长收为关门弟子,这真是太好了。”
傅雪晴边走边想,心情非常愉快,脸上的笑容不自觉得浮现,连傅雪晴自己可能也没有想到,本来麻木冷酷的脸庞,也会出现从未有过的笑容。
相对于傅雪晴的轻松愉悦,华向可就不太好受了。
华向急奔,不仅奔得急,心更急,比狮杰的急还急。
华向心不仅急,心还差点碎了。所以他片刻都不敢停留,也不敢回头。
华向没有勇气回头,他怕。
华向不是怕狮杰,他是怕傅雪怡。
就在刚才,他曾回过一次头去看傅雪怡。
这一看,华向的心就碎了。
他看到了傅雪怡另一种美。
凄美。
傅雪怡如花的脸上有着两道细小的泪痕,从她那乌黑如夜明亮如月分外剔透的眼睛里流了出来,象流星一样划过她的脸庞。
华向想到的是一枝梨花带chūn雨,然后他就不敢再回头了,更发了狠的急奔。
华向心碎,碎了的心闷得他发慌,震得他脑袋晕轰轰的。
华向想放声长啸,以疏通心中的慌闷,可是他不敢,他不能,他只能憋着,憋足劲急奔。
其实华向也无奈,他不得不走,带傅雪怡走。
华向知道,他一走,任秀和徐靖绝对是凶多吉少了,可是为了傅雪怡能安全,他就敢舍伙伴逃跑,伙伴也希望他能带傅雪怡逃跑。
他们的心思都一样,谁不知道谁的心思。
谁都把谁当成对手。
情敌。
但是,不管怎么争,傅雪怡的安全绝对是最最重要的。
——所以华向敢当逃兵。
——不是他怕死,而且他怕傅雪怡出事。
可是,华向的心还是碎了,不仅是他看到了傅雪怡流泪,还看到了傅雪怡眼中的怨。
华向看到傅雪怡对他的怨。这怨就通过她的眼睛,传到他的眼睛,埋进了他的心里。
——碎了他的心。
华向也怨自己,怨自己的弱小,怨自己无能为力,怨自己有气无力。但他无悔。他更咬紧牙关急奔。
华向只能无奈的急奔。
无奈总有无奈的方式来过度无奈。
无奈无疑是件痛苦的事。
痛苦的尽头是否就是绝望?
痛苦达到绝望莫非就是死亡?
死亡岂非是一种解月兑?
华向无奈,无奈通常会让人觉得少了些生趣。
华向痛苦,痛苦也经常会让人觉得没了点乐趣。
但华向没绝望,绝望是会让人失去活趣的。
华向不会,他甚至抗拒死亡。
死亡是懦弱者的解月兑(逃避),但决不是华向的。
华向不是弱者,死亡只当是挑战。就算死亡自后追来,赶得很急,他也不会放弃。
可惜,前方也有死亡。
死亡的结局是唯一的,但死亡绝不是唯一的。
华向躲避后方死亡追赶的同时,却赶上了前方的死亡。
这前方的死亡让华向差点绝望了。
世界上很多吃饱没事干的人总想方设法的寻找刺激,刺激岂非总伴随着死亡,奈何人们总想刺激,不想死亡。
华向对死亡绝对是避而远之的,偏偏却又赶上了死亡。
因为华向又急又慌又闷又心碎,所以他乱了。
人们常说急病乱投医。
华向却是急奔乱窜林,可惜他不是林思进,所以华向迷了方向。
yīn差阳错,奔向了死亡。
如果华向知道前方就是死亡的话,他绝对打死也不赴死。
死亡在前方。
死亡是什么?
死亡是悬崖。
命悬一线,转眼成天涯。
悬崖横在前方,断了路,成了绝处。
华向碎了的心突然冷了。
悬崖?
怎么会来到这里。
前方悬崖,就象一只张开大嘴的凶兽,四围的峭壁陡坡就如同嗜血而又锋利的獠牙。
烟雾缭乱,伴着雪花点点,深深深深深不可测。
荒冷得很,寒风凉气阵阵,森森森森森然可怖。
冷气yīn气凉气寒气无处不在,成了死气。
这就是死亡。
华向知道这里,他情愿不知道这里。如果华向不知道的话,他还有放手一搏的勇气。
现在华向感觉着前方的死气,他的心也死了。
华向本不是一个容易放弃的人,那能让华向死心的悬崖,那得多恐怖啊!
当然恐怖,这悬崖在寒极山上是一处大名鼎鼎的险地,一直凶名在外,谁都避之不及。
这悬崖就是凶利崖。
凶利崖是一座绝对渡不过、根本下不了的悬崖。
对崖虽然迷糊可见,却遥远的象天涯一样,可望不可及。
凶利崖甚至有种莫名的神奇力量,让任何东西都飞不起来,这悬崖的上空,飞鸟都展不了翅,直接变成了鸵鸟,然后就跌落不见了。
至于攀下凶利崖更是妄想,峭壁峥嵘如刀刃,无处可下手,无处可落脚。而且崖壁坚如铁、硬如钢,无树能长,无法破坏,让人无计可施。
华向就糊里糊涂奔到了凶利崖边,再也走不了了,过不了崖,下不了崖,回不了头。
因为死亡。
前方是死亡,赶上前去就赶上了死亡。后方也是死亡,死亡已经赶了过来,赶得很急。
这赶着投胎的死亡,就算要赶人去投胎,也不让人喘口气。
凶利崖,狰狞得可怕,就象是地狱的入口,死气重重,简直生人勿进。
崖底时不时会传出几点鬼哭鬼泣鬼啾声,yīn森得可怖,令人毛骨悚然。
凶利崖边,无树无草,一片苍白的死寂。
苍白之上,一男一女。
在此悬崖边,就象是一对到此殉情的痴男怨女。
“痴男”当然是华向,华向身体壮硕,刚强有力。但现在刚强有力又壮硕的他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
华向本来心碎了,现在他的胆子好象也不怎么好,似在刚才的急奔中把胆子给颠簸破了,苦涩的胆汁灌满了整个肚子。
稳重英俊的脸庞都呆滞了。
“为什么我会跑到这里?为什么我的心会乱?为什么我会象没头苍蝇似的胡跑乱窜?枉我平时还以稳重果断名满学院,结果呢?果断果断,果然胡里胡涂把自己的生路给断了。这些都无所谓,自己做的任何事自己都要承担后果,包括死亡。但是,我自己做错的事为什么要雪怡来承受?这么辛苦逃跑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雪怡安全么,为了让雪怡逃月兑那禽兽的魔爪呀?华向你个该死一千遍、一万遍仍是千古罪人的混蛋。华向,你怎么对得起林思进、任秀和徐靖对你的信任和托付。”
华向内心里不停地责问自己和诅咒自己,只差把自己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