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间无菌病房,传说中比五星级酒店豪华套间还贵的地方。
大门紧闭,门口还挂了块“非医务人员不得入内”的牌子。不过好在靠走廊位置的墙是一整面的透明玻璃,不进去也能瞧清楚里边的情况。
燕飞双手扒在玻璃上,脑袋探前紧贴,定定地凝望着里边的云旗,随着麻药的效果慢慢褪去,他时不时会因疼痛而皱眉、紧抿嘴唇。
每每这时,她的心就会跟着愈来愈痛,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狠狠的掐住她的心脏。
呼吸原来也会痛!
渐渐的,燕飞眼眶蓄满了泪水,胸腔填满了痛苦。想哭,想找个人发泄大骂一顿,却不知道该骂谁。
骂命运?从小骂到大,也没见它站出来反驳过,是以几年前燕飞就不再白费力气骂它了。
泪水,终于抑制不住的从燕飞眼角滑落,一串串的滴落在地。
怅然看着里边的老院长听到耳边传来的呜咽声,扭头一看,燕飞已然蹲在地上,双手捂脸,正无声的哭泣。
有心想要安慰,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于是老院长学着从燕飞那儿学来的欠扁嘴脸,故作不忿地说道:“这医院也太坑人了,云旗又没有烧伤,给弄到无菌病房算怎么回事。不行,我得找他们去。”
“老院长,算了。贵有贵的好处,你看里面多干净啊,云旗这人爱干净,要是跟其他人挤在一间病房内,臭烘烘的他肯定受不了。”燕飞抬头,一张俏脸梨花带雨的劝阻老院长。
“不行!他们明显是在坑人,咱们脑门上又没有刻着‘二货’两个字,凭什么把咱们当傻子一样。”
说罢老院长就欲转身找人说理去,燕飞一抹脸,站起来拉住老院长的手:“老院长,算了。”
老院长看着燕飞宛如大花猫一样的脸,那通红的眼睛就像是得了红眼病一样,蓦然在心底长叹一声,表面上却仍然挂着愤愤不平的表情道:“真就这么算了?”
燕飞点点头。
老院长这才装作很勉强的说道:“算他们运气好,有小飞帮着说话,不然我非得带院里一帮孩子来这儿不可,住他们的,吃他们的,不把钱吃回来,坚决不走!”
燕飞被老院长胡搅蛮缠的荤话弄得破涕而笑,脸上多了几分淡薄的血色。
就在二人说着话的时候,一阵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不多时就到了近前。
从脚步声燕飞就能听出是谁,她扭头一看,果然是之前去交住院押金的南瓜和竹竿二人。
“钱都交了?”燕飞的声音还带着几分大哭后的沙哑。
“全交了,他们说到时候多退少补……飞姐,云旗到底得的什么病啊?平时看上去壮得跟头牛似的,怎么说病倒就病倒了。”
“肾衰竭。”燕飞艰涩道。
“啊!尿毒症?”南瓜跟竹竿一脸不敢置信的惊叫道。
“嗯”燕飞点头。
南瓜面色犹豫道:“……飞姐,那这钱会不会不太够。”
这时老院长递了两张纸条给南瓜和竹竿,一边说道:“明天你们跟小飞一起来医院做个检查。”
南瓜和竹竿接过来,看了看,一系列验血的项目,纸条最上方还特别标注了“肾原配型”。
二人看完之后随即明白了老院长的意思。看来十万块钱够动手术的钱,但是肾原问题就得她们自己想办法了。
可肾原要是这么容易弄的话,每年也不会有那么多的病患死于肾衰竭之下。
想到这儿,竹竿忧虑道:“可万一我们这些人当中没有合适的怎么办?”
“乌鸦嘴,赶紧呸掉。”南瓜对着竹竿的后背狠狠拍了一巴掌。
竹竿偷偷的看了几眼燕飞跟老院长,发现二人的脸色极其难看,而之所以会这样,很显然是因为她的话。
于是她很听话的低头对着地上连呸三下,呸完之后还左右各轻轻扇了自己几个耳光:“瞧我这乌鸦嘴,咱们当中一定会有合适云旗的。”
“肯定会有合适的!”老院长坚定的说道。只是脸上却闪过几分忧虑。的确,大家跟云旗又没有血缘关系,又怎么能确定呢。他这话不过是在安慰他自己,安慰在场几人罢了。
这时燕飞抬头坚定道:“竹竿说的也不无道理……钱的事情交给我,我来解决!”
表面坚定,燕飞心里却苦涩无比。肾原,便宜的都要十万,贵的要四十万。放在几天前,她做梦都不敢梦的一个数字!
几人一怔,老院长更是把心里的疑问说了出来:“你一靠骗男人混饭吃的流氓大姐,去哪弄这几十万?”
“这你就甭管了,我自有办法。”燕飞一副心有成竹的样子把老院长跟竹竿蒙骗过去,可南瓜却莫名地想起了几天前的碰瓷事件。
为了两万块就敢碰瓷,为了几十万,飞姐那得干出多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来啊。
念及于此,南瓜一脸惊慌月兑口而出道:“飞姐,要不咱们再想想别的办法?”
她实在是怕燕飞干出什么破格的事情来,碰瓷被捉了顶多警告教育一番,可万一飞姐要是头脑一热,抢劫银行,打劫金子铺啥的,一旦被捉那可是要枪毙的!
不过南瓜这次真误会燕飞了,燕飞这次真心没有想过要干违法的事情。
“想什么想,就这样定了,钱的事情我来想办法。明天早点来我家,咱们一起来医院做检查……行了,我找钱去,你们也回了吧,云旗有特护照顾。”
说罢,燕飞急匆匆的离去。留下三人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