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园中众人的脸色七彩纷呈,云紫萱只是淡淡的笑着并未说话,不是一家人他如何这般狠毒也就说得通了,毕竟他们都想谋夺将军府的钱财地位而已。
"南宫鸿钧,老娘生你养你这么多年,你娶了媳妇有了儿子便这般对待我这把老骨头?你有没有良心?不过是些银钱罢了,将军府缺这点钱吗?"
老夫人气的胸脯上下起伏着,一脸的泼妇相完全没有以前装出来的那般高雅有涵养,更像是一个市井泼妇那般毫无形象可言。
"这点银钱?宁安将箱子打开。"
南宫鸿钧沉声道,人言可畏,若是不将话说清楚,他们离开了也还是会在外面造谣生事,这对将军府的名声恐怕损害很大。
几个下人同时将五口巨大的红木箱子打开,院中的众人都发出惊叹之声。
"一箱东珠,一箱宝石,一箱金子,一箱字画,还有一箱古玩,这些东西是璃儿要送去给烟郡主的一百二十四抬嫁妆中最贵重的,说是整个嫁妆的三分之二也不为过,不经我同意擅自将这些东西给外人,不管是什么人都是私自盗窃的罪名,南宫霖生为翰林院编修知法犯法,若是包庇他日后朝堂上便没有南宫家的立锥之地了。"
南宫鸿钧眯着眼扫向老夫人跟南宫霖身上,南宫霖则是已经惊得说不出话来,呆呆地愣在原地。
自己好不容易通过了殿试留在翰林院做了个编修。如今却要被逐出家门?那自己的锦绣前程该如何换取?将军府的掌权该如何换?自己对于贵人来说还有什么利用价值?
"不!爹爹您息怒,孩儿不知为何这钥匙会出现在我的卧房中,只在前几日祖母那儿见过这些,都是祖母做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南宫霖跪在地上,脸色惨白的膝行至南宫鸿钧面前,不管怎样他都要想办法留下来,只有留下来才能有机会飞黄腾达,他不能跟这老夫人糊涂!
"宁安,到我书房拟文书去,明日上报户部将南宫霖从南宫家族谱里除去,今后再无瓜葛,至于老夫人若是不愿意去庄子便送到城外的二弟家里去,将军府的东西一件也不许带走。"
南宫鸿钧抿着唇眯着眸子,冷酷的如同一只鹰,眼中没有半点情谊,南宫墨璃则是扶着云紫萱坐在一旁的藤椅上,老夫人一家人早该赶走了,等到今日便是为了让幕后之人露出马脚,方才魂卫已经跟去了。
"南宫鸿钧,你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老夫人作势欲扑向一旁坐着的云紫萱,凶神恶煞的模样真的没有半点形象。
南宫墨璃抬手一挥老夫人的身体便朝着一旁的花丛飞了出去,竟然敢朝母亲下手!
"啊!你这个……"
南宫鸿钧直接伸手将老夫人打晕了,同时也堵住了她那张恶毒至极的嘴。
"宁安,将老夫人连夜送到城外去,庄子也免了,南宫霖今夜暂时关押在柴房中,明日在户部改了官籍之后便遣走。"
南宫鸿钧小心地伸手将云紫萱护在怀里朝外走去,南宫墨璃瞧了一眼满脸崩溃之色的南宫霖转身离开了。
"夫人受惊了,明日一早洛王妃还要过来,我扶夫人早些回房歇息。"
"嗯,无碍的,别这般担心。"
元紫萱低低地笑着,心情舒畅许多。
南宫鸿钧小心翼翼的扶着云紫萱朝芙蓉园走去,而南宫墨璃处理完了这些事情也回到了自己的房中。
墨雪阁中的南宫墨雪仍然是深居简出,进入日这般大的动静也没出来,将军府第一次如此的寂静却又如此的让人觉得安心。
翌日一早,洛王妃带着烟郡主上门来了,上个月烟郡主跟南宫墨璃刚交换过名帖看生辰八字跟日子,如今再一次交换的却是另外两个孩子的名帖。
"劳烦王妃又跑一趟,真是过意不去。"
云紫萱脸上带着歉意,示意下人将刚煮好的新茶端上来,洛画烟坐在一旁贤惠知礼。
"将军夫人说的哪里话,问我们本就是亲家了,何必这么客气呢?"
洛王妃毫不在意的说着,并没有如同第一次那般直接将名帖拿出来交换,而是轻蹙了下眉随即斟酌着开口了。
"咱们已经这般熟稔了,便不再多说客气的话了,皇上下的这个旨意,只怕是出尘那孩子是欢喜的,但是雪姐儿恐怕不见得欢喜,如今出尘昏迷不醒,昨儿夜里刚回京陵,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洛王妃说着语气有些哽咽,洛画烟见状伸手拍着她的背安慰着她。
"王妃既然说了,我也实话实说,雪儿那丫头跟洛王世子自然是熟识的,然而她的那点心思我这个做娘的再清楚不过了,先前她跟懿王殿下走的很近,后来因为璃儿及冠之时两人闹了别扭便互相置气,如今她人不在京陵,我……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办好!"
云紫萱诚恳地说道,毕竟婚姻非儿戏,洛王世子的情谊大家都看在眼中,而雪儿因为懿王殿下心情暴躁自己也是知道的,还真是……
"如今皇上赐婚,洛王府跟将军府都是骑虎难下,我们只能先按照这文定六礼来走,反正雪姐儿及笄还有一年多,这一年多的时间也许许多事情都已经改变了。"
洛王妃叹了口气,将准备好的生辰八字取了出来,红底烫金螭纹的名帖放到桌上,显得有些不合时宜。
云紫萱也将南宫墨雪的名帖放在了桌上,随即双方都好好地收了起来,继续闲聊喝茶。
"洛王世子的身子如今怎么样了?"
"昨日夜里回来的,如今还在懿王府,懿王派人过来说过,还是昏睡不醒,洛王府的侍卫七日前便朝神医谷去了,只是不知道尘儿的师傅在不在谷中。"
洛王妃眉头皱着,脸上显现出担忧和不安。
"王妃别担心,洛王世子他吉人自有天相会好起来的。"
云紫萱除了安慰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淡淡的喝着参汤。
"孩子如今几个月了,我瞧着你这肚子怎么那么大呢?"
洛王妃也转移了话题,毕竟云紫萱如今是孕妇,不好让她操心这些事情。
"如今四个月了,约莫到年关之后生产,因此只能委屈了烟儿明年年后再过门了。"
云紫萱笑着看向洛画烟,洛画烟则是闹了个大红脸,立即垂下了头。
"这个丫头是个胆子大的,当日我见她起身要给墨璃送香囊便提醒过她若是人家不娶她,她日后可就嫁不出去了呢,没想到这丫头只说了句‘他会娶我的’便直接过去了,把我都给吓一跳。"
洛王妃笑着打趣自己女儿,她问过很多次为何女儿这般笃定墨璃会娶她,她都不肯说,闹得自己总是想起这件事来。
"老实说我也吓了一跳呢,不过墨璃那个孩子可是在太子寿宴上便瞧上了烟郡主,也不知道他那呆头呆脑的怎么得了烟儿的青眼了。"
云紫萱也十分好奇,这两个孩子究竟是怎么回事,于是这般说道。
"他才不呆呢,没人比他更精明了!"
洛画烟垂着头小声地说道,她一想到那日自己被骗的事情就咬牙切齿的,不过看在他后来表现尚佳的份上便原谅他了。
"何以见得呢?"
洛王妃立即追问道,云紫萱也竖起了耳朵等着听儿子的八卦。
"他骗我说……不告诉你们!母妃你怎么能跟将军夫人一起套我话呢!不理你们了,我去懿王府看哥哥去了。"
洛画烟原本就红透的小脸如今更红了几分,说完提着裙角边朝门口跑出去了,不想芙蓉园门外正好撞上了南宫墨璃。
"嘶——"
洛画烟揉着自己的额头满眼泪光抬头看向来人。
"烟儿,怎么了?没撞疼你吧?我看看。"
南宫墨璃伸手抚上她额头,洛画烟嗔怪的等了他一眼,没有躲开由着他给自己揉额头。
"呆子!当然疼了。"
说着垂下头去,想到那天的事情脸红的更厉害了。
南宫墨璃低下头看见她耳后一直到雪白的脖颈上都泛着桃红,有些惊讶,随即笑了笑。
"烟儿怎么了,很热吗?去我院中喝点冰茶吧。"
他眼中含笑,一张鬼斧神工的俊颜让洛画烟鬼使神差的点了下头。
南宫墨璃转身带着她朝自己院子走去,躲在芙蓉园门里偷看的云紫萱跟洛王妃则是捂着嘴偷笑。
"我看那日的事情八成有问题,你这儿子明明就很奸诈啊!"
洛王妃笑着说道,能三两下便拐走了自己女儿的小子,必定不是一介武夫,这般多的心思倒是叫人刮目相看了。
云紫萱点点头并不辩驳:"墨璃这孩子实际上心思细腻,倒是雪儿是个粗心的丫头。"
墨玥轩中,洛画烟跟着南宫墨璃回去后便将哥哥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了,心里满是那日的事情的不满,她后来虽然没有细问哥哥是怎么回事,不过心里还是有疙瘩的,想想他这般将自己骗到了手,心里还是有些不甘心和怨念的。
"烟儿,这是下人刚做好的刮花酸梅汤,喝点消消暑。"
南宫墨璃以为她是太热了才会这般脸红,于是吩咐下人将所有消暑的茶饮都抬了一份上来。
"不要!"
洛画烟撅着个嘴不说话,只是抬眼瞧着他脸上的笑意,竟然有些咬牙切齿的感觉。
"那换这个,冰茶如何?"
南宫墨璃换上冰茶,将酸梅汤撤到了一旁,没有半点的不耐烦。
"不想喝。"
洛画烟咬了咬唇,随即问道:"你及冠那日为何要骗我?看着我傻吗?"
"啊?"
南宫墨璃显示怔愣了一下,随即勾起唇角笑了起来,他的笑容如同夏日的阳光一般明媚,浓浓的剑眉下面一双大大的丹凤眼,竟然有几分勾魂摄魄。
"烟儿你是在怪我吗?"
"我……是!"
洛画烟咬着唇点了点头,接着道:"你若是不骗我我也不会给你送香囊,不会被世子哥哥嗤笑。"
她有些孩子气的说道,实际上她只是眼不下这口气去罢了。
南宫墨璃有些紧张的放下手中的冰茶碗,一本正经的抬头看向她道:"那我今日跟你道歉,我不是故意想骗你的,只是当时我害怕若是跟你求亲你会不答应,所以才出此下策,烟儿原谅我吧。"
洛画烟没想到他竟然这般郑重的跟自己道歉,想想这些天他对自己也十分照顾,于是头一抬笑道:"好吧,那便原谅你了,下不为例!"
心中暗喜,南宫墨璃忍住笑意,伸手将她拉进自己怀里,惹来一声惊呼。
"啊——"
"嘘——"
大手环上她的细腰,南宫墨璃满足的蹭了蹭她的后颈,随后将桌上的凉茶递到她手里。
"喝了吧,一会儿用过午膳我陪你去懿王府看洛王世子。"
洛画烟接过他手中的凉茶小口的喝下,脸上却笑得十分开心,这个呆子只对自己这般好倒是也难得。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直到午膳了也没见洛画烟回来。
洛王妃跟云紫萱两人用了午膳,打算起身去懿王府看洛出尘。
"今日劳烦亲家母了,真是女儿大了不中留了,罢了,由着他们年轻人去吧,我去懿王府看尘儿,晚了让墨璃将烟儿送回王府去吧,你好生歇息着。"
"王妃不必担心,烟儿那孩子很贴心。"
云紫萱将洛王妃送到将军府门口才折返回自己房中歇息,不知道雪儿如今在西梁过得如何了,月底能否返回京陵呢!
洛王妃刚走,南宫墨璃便带着洛画烟上了马车也朝懿王府去了,洛王妃跟他们一前一后到了懿王府。
彻夜舟车劳顿的夏侯懿已经用过午膳正在书房内徘徊,他手上捏着一张信笺,脸上扬着笑意。
今日收到了慕容启传来的消息,说雪儿约莫这月月底便会回来她已经将地狱火炼交给了凤栾,凤栾也将地狱火莲跟七色紫苏一起入了药,如今只需要最后两位药材便能制成解药了。
"禀报主子,洛王妃来了。"
黛影进门来禀告,昨天夜里黛影便回了懿王府,龙家的人如今都在龙脉山的山庄里修养着。
"请洛王妃去我卧房吧,出尘在那儿,我马上便过去。"
夏侯懿收起手中的信笺,随手将书桌上的画收了起来放进盒子里,才转身朝卧房走去,洛王妃跟洛画烟以及南宫墨璃一前一后的进了夏侯懿的卧房。
"懿儿,尘儿他如何?"
洛王妃痛心的神色让夏侯懿眉头一皱,随后答道:"依然是昏睡不醒,丫头月底回来,到时候让她见见看能不能唤醒他,又或者等着出尘的师傅出谷。"
"世子哥哥的师傅定会在药王谷中的,母妃跟懿王哥哥不必太担心了。"
洛画烟安慰着他们,自己的手心里都是汗,南宫墨璃见状伸手拉住了她的手,抿着唇不说话。
"嗯,再过几日便知道尘儿的师傅在不在谷中了,我将他领回王府去吧。"
洛王妃担心夏侯懿事物繁忙照顾出尘的话会让他也受累,夏侯懿点点头答应了,毕竟自己回了京陵,许多个阴谋又等着他了,出尘在洛王府更加安全些。
"好,鬼影护送洛王妃回府。"
"我送吧,正好我今日也无事。"
南宫墨璃主动说道,他不大放心烟儿的状况,她一向都十分喜欢洛出尘这个哥哥,如今只怕是担心的不行了。
"嗯,这样也行。"
夏侯懿抱着洛出尘朝洛王府的马车走去,身后跟着洛王妃一行人,只是片刻懿王府便空了,只剩下夏侯懿自己在府中。
他将书桌上的紫檀木盒打开,一张张取出内里的画展开,一一仔细的看过后又都收进了木盒中,丫头你快回来吧,我想你了!
自从南宫墨雪跟洛出尘被赐婚后,宫中的文太后和太子夏侯泰便坐不住了,这几日想方设法的想要挽回颓势,他们拉拢不了将军府的话,相府也是枉然,如今夏侯泰手中的全力日渐被削弱,全然不够对付其余的几个亲王。
"母妃,这可如何是好,如今南宫墨雪赐婚给洛王世子的喜报都已经贴在了城墙上了,想必懿王昨日回京陵已经看到了。"
文皇后一脸担忧的看向太后,都怪她们在太后寿宴上犹豫不决,如今皇上亲自指婚不就是因为看出来他们的意图了么?
"慌什么!让你别这般慌张,法子多得是,不就是想让南宫墨雪嫁给懿王吗?"
文太后瞥了自己不争气的侄女一眼,满眼寒霜。
文皇后一听,喜上眉梢道:"姑母可是有什么好的法子?"
"嗯。现在虽然指了婚,不过洛王世子昏迷不醒的事情已经人尽皆知,等到来年开春南宫墨璃同烟郡主成了亲之后,将南宫墨雪跟懿王单独放在一起,年轻人干菜烈火的一旦发生了什么,皇上就管不着指婚不指婚的了,到时候懿王还会感激咱们,想要他为泰儿鞍前马后不是更加容易吗?"
文太后眸光一闪,转身坐到了她的藤椅上闭目养神,文皇后则是被这一番话醍醐灌顶,幡然醒悟过来。
"姑母说的是,侄女愚钝了,父亲那边侄女已经让他们好好收敛一些了,如今只是些无关痛痒的旁系远房被处理,未动文氏一脉的根基,因此倒也无妨。"
文皇后抿着今年新上贡的云山毛尖,一脸笑意的说道。
"近日莲妃同辰妃那边十分安静,不知道是在暗地里做什么?"
文太后说着手中的佛珠一顿,转念道:"七公主如今十三了吧,给她寻个合适的驸马,明年及笄便出嫁了吧。"
文太后跟文皇后自然是知道七公主早就**一事,他们不知道为何沉寂了一段时日的七公主又重新恢复了从前的光彩,甚至比从前更加美艳了,而皇上对她的宠爱也比以前更甚。
"姑母的话侄女记住了,姑母好生歇着,侄女明日再来。"
文皇后在太后宫里吃了这颗定心丸满面春风的离开了,后宫之中看似平静实则风起云涌,各大势力都开始蠢蠢欲动。
※
西梁皇都邺城。
太子慕容启亲自到幽州迎接太子妃一事传的举国皆知,慕容启这个软柿子太子估计也是做不长了,西凉国主慕容岸病重,朝中由萧太后掌权,虽说明面上慕容启还是太子,可是西梁百姓心中这太子不过暂时是个摆设而已。
今日是太子迎接太子妃回邺城的日子,邺城百姓奔走相告都走街串巷出来守在街边等候。
十五万禁军都在经过邺城外的禁军营时回营了,太子迎接太子妃的队伍只剩下五名护卫同几名侍女在身边,等待着隆重仪仗的百姓们从早上太阳升起便守在了街边等候,毕竟西梁太子是重瞳许多人没有见过。
一直等到日头西下,太阳快要回家打盹之时,终于在万人翘首等待之中,从城门处驶进来三辆马车,马车倒都是清一色的黑檀木镂空金边马车,华贵无比,那四驾的马车倒也让人觉得是当今太子殿下的,不过这身边孤零零的几名护卫连同几名婢女让人瞠目结舌!
太子仪仗呢?这般寒酸的排场难道真的是萧太后掌权连起码的太子仪仗都不给了吗?
啧啧!百姓们垂头丧气的调转方向回家了,没看头!就连萧太后的侄子出门都要带三十名膘肥体壮的护卫呢,这太子做的真是快要倒台了!
几乎是在太子马车经过的一瞬间,百姓集体成鸟兽散开来,原本埋伏在百姓中间准备下手的此刻也被人流挤得不的上前,只好作罢!
"我就说有好戏吧,怎么样是不是很有意思。"
慕容启瞥着四散开的百姓,莲心带着她的手下纷纷将此刻绞杀在人群之中,南宫墨雪不禁咋舌,自己这个哥哥真是够狠的,这等心思这等手段不做皇帝都可惜了呢!
"慕容哥哥,你这皇宫到底是个什么样的龙潭虎穴啊,竟然能将你教的这般狡猾,我真的很担心……"
南宫墨雪若有所思的说着,心里却是微微钝痛,他从出生起便失去母亲的庇护,这十六年他是怎么过的!
"雪丫头你这般说是心疼我吗?不如你留在西梁陪我好了,你这般聪明,即使是后宫中的豺狼虎豹也及不上你万分之一呢!"
慕容启轻笑道,毫不在意她说的话,心里还是暖暖的,这般便是亲人吧,会为你心痛为你担忧。
"心疼。"
她转头认真地看向慕容启,哪怕是笑着也只是一种习惯,并非是他真的开心。
……
慕容启收了笑容垂首敛目,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过了半晌才有接着道:"萧灵安的身世你都记住了吗?五日后便是大婚,这几日你先跟凤栾住在一起。"
"啊?"
凤栾跟南宫墨雪同时出声,让慕容启脸上的神色变了几变,随即镇定自若的接着解释。
"西梁皇宫之中我没有百分白的把握能时刻保证你的安全,所以你跟凤栾住一起我才能放心些,毕竟有些事情你也不愿意见到。"
慕容启淡淡的说着,眼睛朝后面的马车瞥了一眼,南宫墨雪立即想到当初听夏侯懿说的西梁太子杀人如麻喜用美人制人偶一事不禁有几分好奇。
"制活人人偶吗?萧美人太瘦,制人偶怕是不会好看。"
南宫墨雪一本正经的说辞让正在喝茶的凤栾险些一口喷了出来,他见鬼一样的神情毫不掩藏,南宫墨雪则是十分有兴趣的请教慕容启关于活人制人偶的事情。
凤栾第一次因为南宫墨雪感觉到风中凌乱了!
"雪丫头对这个感兴趣?那明日叫你过来?"
慕容启本来只想吓唬她一下,毕竟女孩子胆子小,让她好乖乖的呆在凤栾身边,这样的话她会比较安全一些,谁知道她竟然这般有兴趣,真是出乎意料呢!
"不要,看就免了,我就是想知道究竟是如何制作的,咳咳,慕容哥哥,我好歹也是个练武的女子,不是一般的大家闺秀。"
南宫墨雪解释道,她觉得自己的玩笑似乎有些过分了,瞧凤栾吓得脸色都白了几分。
"凤栾住在宫中的行宫,说是行宫实际上就是挨着冷宫的地方,你夜里不要出门,行宫之中有我派去的暗卫,他们会保证你们的安全,你的身份暂时是凤栾的药童。"
慕容启正色道,方才唇角那一抹嗜血的邪魅已经消失不见,又恢复了正常的笑意。
"嗯,我知道了,慕容哥哥不必担心我,倒是朝中的局势不容乐观,慕容哥哥多考虑那些吧。"
南宫墨雪点点头,马车已经到了宫门口,莲心打起马车的帘子,三人先后下了马车,候在宫门口的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太子殿下竟然跟凤神医和另一名男子共乘一辆马车,并且还如此熟稔的态度?
先前凤神医肯亲自从东辰不远千里来西梁给国主治病已经惹人非议了,如今被满朝文武发现他们竟然乘坐同一辆马车,当真是会成为邺城第一大饭后谈资呢!
"恭迎太子太子妃回宫,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西梁皇宫门口满朝文武都跪下行礼,南宫墨雪跟凤栾站在慕容启身后对视了一眼,这回恐怕他们想不出名都难了!
"众卿平身,有劳诸位爱卿再次亲迎,本殿受宠若惊!"
慕容启的语气是欣喜的,眼睛里却没有丝毫的变化依旧是垂着的,他示意南宫墨雪跟凤栾跟上来,三人朝宫门里走,全然忘记了他们身后还有一名柔弱如扶柳的太子妃。
"太子殿下,妾有些头晕乏力。"
身后传来萧灵安弱不禁风的声音,众人循声望去都挪不开眼了。
一袭粉色纱衣,美人柔若无骨风情万种,却又透着丝丝魅惑的端庄和灵秀。
此时她扶在马车边上,似是舟车劳顿不堪重负,就连南宫墨雪这个女子见了都有几分不忍了。
"小安子,将太子妃的步撵移到马车前去。"
慕容启瞥了一眼身后的萧灵安,挑了下眉道,随即伸手拉着南宫墨雪朝里走。
凤栾摇了摇头跟上去了,满朝文武传来更大的抽气声,原来太子殿下真的好男风!凤神医也是太子殿下的入幕之宾,不!太子殿下是凤神医的入幕之宾才对!
三人径自上了早已准备好的太子步撵,萧灵安神色怨毒的看着慕容启拉着那个长相平凡无奇的男子连同凤神医一起上了太子的步撵,自己则被宫女扶上了太子妃的步撵。
"摆——驾——东——宫——"
太监的唱调声响起,步撵朝东宫的方向开始缓缓移动,南宫墨雪瞧着满朝文武活见鬼的呆滞神色,嘴角抽了抽。
"慕容哥哥,你存心的吧。"
南宫墨雪尽量会是身后那些饱含深意的眼神,以及太子妃步撵上那一抹怨毒之色,垂头叹了口气。
"若是不这般做,只怕是今夜你跟凤栾都不得安宁了。"
慕容启无奈道,萧太后并非蠢人,自己表现的对他们二人这般特殊,萧太后不会赶着在这个节骨眼上对他们下手,毕竟自己答应娶萧家女为太子妃已经是极为难得的让步了。
南宫墨雪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消失不见,他竟然过得这般小心翼翼,看样子这西梁后宫还真的是龙潭虎穴呢!
"这几日都累了,一会儿在我那儿用了晚膳你们便回行宫休息,等明日你再随凤栾到养心殿去探望我父皇吧,他想你想了很久了。"
慕容启笑道,依旧神色自若,南宫墨雪微微放了心,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太子和太子妃的步撵极为招摇的顺着盘龙道往后宫走去,穿过正仪殿、宣政殿、尚书房和御书房绕过养心殿和凌然殿向东宫走去。
南宫墨雪抬眼打量着与东辰全然不同的西梁皇宫,眼中的趣味更浓了。
东辰的皇宫皆是红墙黄瓦,一幅恢弘气派之色,而西梁皇宫则是青砖白瓦,衬得景色宜人凭添几分情调蕴含其中,亭台楼阁,雕栏画栋衬得小桥流水更加宜人。
"雪儿喜欢这里吗?"
慕容启见她极有兴趣的神色问道。
"不错,只是……一想到这里四处群狼环饲,我便生生退却了喜欢之心了。"
南宫墨雪笑道,这西梁皇宫的精致虽好,但是也要有名才能欣赏得起,否则景致再美也是枉然。
"慕容你不该这般问她的。"
凤栾淡淡的话语引起了对面两人的注意。
"何以见得?"
慕容启挑眉问道,他不过是希望雪丫头将这里当成她的家罢了,他也知道她是要回东辰的,只是这般问问而已!
"雪儿见到这景致固然是喜欢,不过想到你的处境她却十分担忧,如此一来她即便是喜欢也不会想留下来的。"
凤栾解释道,顺手一指方才经过的花圃中的一众奇怪的花,看向南宫墨雪。
"那是珈蓝花,极为罕见,西梁独有却不见得被人熟知,入药可驻颜也可做毒药。"
南宫墨雪瞥向渐渐消失的那一片深蓝色的花朵,绽放的那般肆意且美丽,真是让人爱不释手呢。
"为何可驻颜也可做毒药呢?"
果然她立即来了兴致,追问凤栾,而慕容启只是淡淡的笑着。
"用珈蓝花的花瓣制成粉末每日涂抹能驻颜,不过珈蓝花的花粉却是剧毒无比,若是见血立即封侯。"
凤栾说完朝慕容启瞥了一眼,这些话第一次来的时候自己便看见了,问过之后才知道是慕容启让人种在御花园中的,当真是个极具威胁性的男子,本身就像毒药一般。
"慕容哥哥你将这毒药放在御花园中岂不是会很多人拿去害人?"
南宫墨雪有些不解,这等东西放在这儿不是会祸害别人吗?
"雪丫头你忽略了一点,比起害人女人们更注重自己的容貌,后宫三千嫔妃,哪个不想青春常驻呢?这些花明着是大家的,实际上只有一个人能得到,若是拿它来害人,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慕容启轻笑,这个丫头真的不能叫做女人,因为她的思维跟男人是一样的。
"啊!你们两拐着弯的骂我,哼!不理你们。"
南宫墨雪撅着嘴不说话,逗得凤栾跟慕容启都哈哈大笑起来,他们身后的太子妃步辇上偷过来一阵阵的哀怨神色,渐渐变得冰冷起来。
三人用过晚膳后,慕容启又用自己的步撵将他们二人送回了行宫。
夜里的西梁皇宫十分安静,偶尔窜出来几只野猫,南宫墨雪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即使是慕容启一早便跟她说过行宫在冷宫旁边,当她亲眼看见的时候还是被吓了一跳。
白日里青砖白瓦的宫殿如今变成了阴影笼罩着的黑色宫殿,白色的屋顶在月光下泛着幽光,有几分渗人,掌灯的太监走在前面,即便是行宫之中灯火通明,南宫墨雪也觉得不寒而栗。
太子步撵已经往回走去了,只留下他们二人在宫殿门口站着,安静而诡异。
"吱呀"一声宫殿门被推开,殿内出现一名打着灯笼的老太监,除此之外别无他人。
诺大的宫殿里几乎没有宫人,她诧异神色落入一旁的凤栾眼中,他伸手牵住了她的,静静地朝前走。
"我喜静不喜欢太多人伺候,因此这行宫之中只留了两明宫人伺候,一名守门的太监,一名端茶送水的宫女。"
南宫墨雪一挑眉,感情这恐怖的气氛全是因为凤栾的洁癖和喜静造成的,自己的心都踢到嗓子眼上了。
"那我今晚怎么睡……"
她虽然不是胆小之人,却也并不胆大,如今这般大的宫殿里几乎是空的单是想想都让她觉得汗毛倒竖了。
"你睡我房间,我睡榻上,无事的。"
凤栾回头淡淡地说着,南宫墨雪咬着唇似乎是在考虑这个方法的可行性,凤栾接下来的话让她完全缴械投降了。
"这里挨着冷宫,半夜里偶尔会听到奇怪的叫声,不过也不用害怕,毕竟只是声音而已。"
原本打算壮着胆子睡一夜,明日让慕容启给自己多调几名宫女过来的南宫墨雪立即放弃在这种想法,直接伸手抱着凤栾的胳膊讨好的笑了。
"我还是跟你睡一个房间吧,我怕晚上认床睡不好。"
说完了她才发现自己的话有多么不妥,但是比起半夜听到恐怖的奇怪声音,她宁愿睡凤栾的床,况且凤栾是君子不是夏侯懿那只大!
咦?自己怎么又想起那只来了?还真是想报仇
太久了,都魔怔了!
南宫墨雪闭上眼甩甩头不去想他,拉着凤栾朝前走去,凤栾见她神色变化勾起了唇角不再说话,他为了让慕容答应将行宫宫人尽数撤去可是牺牲了好多最珍贵的丹药呢!不过目前看来效果良好,值得一试。
长长的回廊下三个人的影子拖得长长的,莲叶嘴角抽搐的坠在远处不敢现身,主子真是闲的无聊,一边帮凤神医将宫人都撤去了,一边又折磨她们姐妹半夜来守着,生怕凤神医轻薄了自己的妹妹……
不知道绕了多少个弯之后,南宫墨雪跟凤栾终于到了凤栾的卧房。
门外站着的青色宫装宫女垂眉道:"凤神医的热水准备好了,现在便可以沐浴了。"
"嗯,你下去休息吧。"
凤栾伸手打开房门,南宫墨雪依旧抓着他的袖子不肯松手,她真的没有过这般惊悚的经历啊!
"出这么多汗,不会是真的害怕吧!"
凤栾咯咯的笑了起来,他的笑声让南宫墨雪紧张地情绪放松了不少。
"嗯,真的害怕。"
南宫墨雪也不好意思在拽着他的袖子,于是放开手来,走向软榻躺了下来。
"你沐浴去吧,我这么将就睡一晚,明日让慕容哥哥多派些宫人来伺候。"
说着眼睛一闭便要睡了,凤栾的声音也适时的响了起来。
"雪儿不是一直嚷着热吗,你先去沐浴吧,宫女准备好了两个浴桶,我看会儿书。"
凤栾指了指她身后的耳室,径自走到书桌前坐下翻开书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