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王府的马车竟然尽数改道到了将军府前,占满了一整条街的车马和护卫让南宫墨雪微微有些诧异。
“洛王和洛王妃不去吗?”南宫墨雪低声问身旁浅笑的洛美人。
“你觉得父王和母妃会有心思去讨好那个人吗?雪丫头,你紧张地连手心都在出汗了。”洛出尘将丝绢塞到她手上,素白的云锦上绣着绽放的黑色曼陀罗,角上还有一个小小的洛字,一看便知道这个东西是出自女子之手。
“这是烟儿绣的,你想多了。”见她盯着手上的丝绢发呆,洛出尘索性拿过丝绢来,握着她的手给她擦汗,南宫墨雪回过神来先是一惊,手一缩洛出尘的手便空了。
“洛美人,你这样我会觉得很难与你相处,懿也会生气的,即便是你不在乎他是否生你的气,可是在我心里你是朋友,所以请你不要这样。”
南宫墨雪垂着眼睑,即便她想尽量让自己的措辞听起来更委婉一些,说出来之后才发现只会更尖锐更伤人而已,她心里对洛美人没有感觉,只是从前她看不清自己对懿的感情,可是如今她没有任何的顾虑,所以她也不能再迟疑什么……
“不过是不想让你看起来太邋遢罢了,那么多歪理听得我头疼。”
洛出尘不动声色地将丝绢收进自己的衣袖里,正经危坐的模样让南宫墨雪觉得有几分好笑,不过她如今的心情可是半点也笑不出来。
车队已经大张旗鼓的从将军府门口驶向东边的城门,她知道被洛美人这么一宣扬,满京陵的百姓都会知道洛王世子钟情于南宫家的嫡女,而自己的名字会再次同洛王世子连在一起。
外面议论纷纷的围观百姓让本就占道的四驾马车行得更慢了,偶有百姓大声地说着清灵公主和荣国公主之类的字眼,南宫墨雪只觉得这一路又有的烦了。
“将这个戴在身上吧,不要急着拒绝我的好意,毕竟两枚玉佩是一对的,给你带着也是有原因的。”
洛出尘手中递过来的郝然是那块曾经被她还回去的冰翡玉佩,幽蓝的色泽泛着奇异的光彩,南宫墨雪皱了下眉却没有去接。
“这个玉佩既然是你们的母妃留下的东西,你就应该好好珍惜,我已经有懿的玉佩了,不能收下你的。”
南宫墨雪神色严肃起来,她虽然不明白为何洛美人和懿都将这枚玉佩给自己,但是她却知道人不能贪心,况且她的心里满满的都只有一个人,其他的人再好她也看不见。
洛出尘并未言语,只是熟练地将玉佩挂在她的腰间,顺手将她腰间的香囊取了下来,拴在自己腰上,染着淡淡墨莲香气的香囊并没有被浓郁的曼陀罗香气掩盖,反倒是更加清新了几分。
“这样就行了,不过是块玉佩,这两枚玉佩要在一起才会有用,缺一不可,就当做是我提前送给你们的贺礼吧,反正你们成亲那日我定然不会去的,我还没有那么大度或者说虚伪。”
洛出尘打量了一下一身月白色宫装的南宫墨雪,她并没有穿公主的宫装,也没有用公主銮驾,说明她的心里是不屑的吧,这个倔强的丫头!
“我……”南宫墨雪不知道怎么拒绝他,有时候诚实的话总是会比假话更伤人,他们都很明白却又不得不说。
“就这样,我睡一会儿,乏了。”语毕,洛出尘已经闭上了眼睛,像是睡着一般不再给她辩驳的机会。
少了他那双狭长的桃花眼的审视,南宫墨雪松了一口气,依靠在马车座位的另一个角落也开始闭目养神,这一路去京郊猎场约莫要天黑才能到,她还是趁机养好精神,盯着他们的人可是不少呢!
“哐嘡”一声巨响传来,南宫墨雪和洛出尘都是一震睁开了眼睛,转瞬间马车外面便传来了嘈杂喧闹的声音。
“你们没长眼睛吗?荣国公主的銮驾你们也敢冲撞?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统统给我拿下!”
一个尖锐却明显透着急切的声音传来,南宫墨雪冲洛出尘挑了下眉,而对方只是回她一个不屑一顾的神色,尽然继续闭目养神。
“放肆!洛王府的车架也是你们能动的吗?下人没规矩就别带出来,省的丢人现眼!”
马车外玉嫣然的彪悍声音传来,南宫墨雪冲洛出尘挑了下眉,这厮竟然让影杀的二号杀手来当侍卫,他这是疯了吧……
“特殊时期特殊对待。”洛出尘抬了下眼睛,浅的看不出颜色的唇动了几下,扔出这一句话算作是解释,而南宫墨雪则是若无其事的点点头,对待夏侯琳那种人只有比她恶才会有用。
“哟!原来是洛王府的马车,敢问里面的人可是洛王和王妃呢?”
先前嚣张不已的态度一下子来了个急转直下,和气的就好像是说今天天儿不错一样,就算是闭着眼南宫墨雪也能想象得到他丑陋的嘴脸。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洛王府的事情也轮得到你来打听?今日陛下出行冬猎,还不快将马车驾开,挡在道儿中间是要做吃等死吗?”
玉嫣然伸手将侍卫拂开,方才嚣张不已的侍卫立即滚到了十米外,而其余的人并没有要让开的意思,只是从挡住他们的马车中传来一阵笑声。
寒风刮得正劲,空气中的呜咽声让夏侯琳的声音听起来更加诡异了几分,南宫墨雪转头看向仍旧在闭目养神的洛出尘,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洛美人,她这么费尽心思的不过就是想跟你扯上关系,不如我打发了她,让她赶紧滚。”
南宫墨雪一想到皇上竟然将夏侯琳指婚给了洛美人心里就莫名的火大,虽然她承认是因为成亲的人会是懿,而夏侯琳对懿本就有非分之想,然而只要她想到夏侯琳令人作呕的嘴脸,如今同洛出尘这三字连在了一起,她心里就有将她大卸八块的冲动。
“不必你出手,她用这么低劣的手段目的不过就是想让我们现身,和她扯上关系而已,我就偏不如她的愿,让她心里堵到死。”
洛出尘伸手打开面前紫檀木的小巧机关,慢悠悠的取出来一壶花茶,将两个晶莹剔透的羊脂玉被子放在桌面上,开始倒茶。
“噗嗤,你真是……”南宫墨雪瞥了一眼洛出尘的神态,忍不住笑出了声,这个家伙有时候真的跟懿惊人的相似,不愧是兄弟,就连做坏事的时候都是一样的慢条斯理。
“我荣国公主府的下人虽然出言不逊了,不过本宫的马车却是五驾,不知道为何洛王府的马车没有让道?还请洛王世子明示。”
一直默不做声的夏侯琳突然开了口,此话一出便让围观的百姓七嘴八舌的说起了话,而洛出尘仍旧是一副淡然的模样,端起花茶递到南宫墨雪手中,没有答话的意思。
“荣国公主的意思是说洛王世子的四驾马车应当让您先行吗?抱歉我不过是侍卫出身,没有人告诉我公主的仪仗大过王世子,即便是我家世子没有大张旗鼓的使用五驾车马,而清灵公主也没有使用公主仪仗,可这并不代表清灵公主和洛王世子需得给荣国公主让路!”
玉嫣然极为不屑的说完,示意车夫倒退,围观的百姓也哦度听出来其中的猫腻了,原来不过是荣国公主争风吃醋,洛王世子亲自到将军府接了清灵公主共乘一车,如此便被荣国公主故意半路撞了马车挡住了去路啊!
“真是仗势欺人!仗着自己的出身想强行拆散洛王世子同清灵公主,真是恶毒的小人!”
人群中已经有不满的声音发出,恶毒的言语和天马行空的想象力让南宫墨雪不禁汗颜,她当着是小看了百姓的想象力。
“就是啊,清灵公主也是正一品的公主,按理说清灵公主也可以使用五驾车马,可谁知道会倒霉遇上挑刺找茬的呢!”
“清灵公主真是可怜,被人抢了男人,如今还要处处受气,真不知道这样的女子怎么会是我东辰的荣国公主?”
“哎!洛王世子今年已经十八了,而清灵公主不过才十三,这明年要真是同时过门的话,日后的洛王妃定然轮不到善良的清灵公主来做,当真是可怜呢!”
……
众人的议论声一声高过一声,而南宫墨雪忍笑却是越发的困难起来,一旁的洛出尘只是弯着唇角喝着花茶,一副闲适享受的模样。
夏侯琳的马车中再也没穿出来声音,想必她如今已经气的七窍生烟了吧,南宫墨雪抿了一口花茶,伸手扔了两粒糖进杯中,盯着浅紫色的花茶发呆。
“他怎么那么慢呢?”
终于,洛出尘有些不耐烦的挪了子,外面的道上已经被堵得死死的了,想必这个状况很快就会传到那个人的耳朵里,让他瞧瞧自己生的是个什么样的蠢货女儿!
“谁?”南宫墨雪放下空空如也的羊脂玉杯子,挑眉看向洛出尘,难道说他本就料到了夏侯琳回来演戏拂她的面子吗?
“自然是你心心念念想嫁的人,除了他你以为本世子有那个闲工夫等别人来?”
洛出尘极为不屑的瞥了一眼南宫墨雪的好奇神色,伸手将她的空杯子满上,眯着眼道:“多喝一些,龙脉温泉的紫梅不是那么容易得的,这次是趁着懿昏睡我才弄了些回来,下一次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啥?”南宫墨雪的大脑瞬间有些跟不上他的思绪,这厮竟然拿懿的紫梅做花茶,难怪懿总是对他衣服头疼的模样,不过这个味道倒是真的很不赖……
“别表现的好像你没有跟我同流合污似的好吗?如今你已经喝了第三杯了呢。”洛出尘指了指白玉壶中只剩下小半壶的花茶,控诉的提醒着南宫墨雪。
“呃……不就是紫梅吗?懿不会那么小气的。”南宫墨雪有些心虚的挪开了眼神,她自然是知道这些紫梅都是怎么精心培育的,长成如今这样有多不容易,不过既然都喝了,那就假装不知道好了。
洛出尘摇了摇头正准备说话,就听得外面传来了鬼影冷冰冰的声音。
“为何荣国公主的马车挡在路中间不走?再过一会儿误了出城的时辰皇上怪罪下来还请荣国公主担待着才是,我家主子找洛王世子和清灵公主有要事相商,劳烦荣国公主将车驾靠边。”
“噗嗤!我今日才发现,你们两兄弟真是、真是……”南宫墨雪忍不住终于笑出了声,他们当真是无聊的不行,就为了给夏侯琳难堪饶了这么大一个圈子。
虽说公主的銮驾确实有权利要求王世子的四驾让道,不过她在这车里再加上他们被指婚了,夏侯琳就必须得受着众人的唾骂才能压了她的风头。
如今夏侯懿的马车来了,点名了要她让路不留丝毫颜面,明白人都能看出来这其中的原因,夏侯琳今日当真是自讨没趣了。
“给懿王殿下让道!”
阴测测的声音传来,随后马车前后挪动的声音响起,因为夏侯懿的出现周围的百姓突然变得安静起来,空气中涌动着诡异而热烈的气氛,南宫墨雪又极为不厚道的笑了起来。
“雪丫头,莫名其妙的这么笑你是傻了吗?”懿一来她就笑得这么诡异,她有必要这么提醒自己多余吗?
此时的洛出尘一脸怒气,白皙透明的脸上隐隐地有几分不悦,浅粉的唇抿着看上去同夏侯懿一模一样,南宫墨雪回过神来正色了一下,像模像样的忍着笑正襟危坐。
“回洛王世子的话,我只是想起来京中相传半面修罗懿王殿下和京陵第一美人洛王世子乃是断袖之言,一时间忍不住所以就……咳咳咳咳咳!”
南宫墨雪的话说到一半,马车门已经被人打开,而夏侯懿郝然站在马车门口正好听见了这些话。
“所以你就笑了?并且还笑的这般开心?”夏侯懿没有起伏的声音出现在温暖的马车内,倒有几分格格不入的寒冷,南宫墨雪则是被茶水呛到了咳嗽不止。
“你就不能正常点儿出现吗?这样很吓人。”洛出尘接过南宫墨雪手中的茶杯放回桌面,夏侯懿已经轻轻地给她拍着背顺气了。
“我这么出现让你们很失望?紫梅花茶很好喝,嗯?”被夏侯懿这么一说,原本咳嗽止住了的南宫墨雪又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夏侯懿索性伸手将她抱到怀里,皱着眉给她拍背。
“她快被你呛死了。”洛出尘从夏侯懿的袖中扯出一块丝绢递到南宫墨雪手上,南宫墨雪自然地接过来捂着嘴喘气,满眼的泪水却是无比的狼狈和怨念。
“荣国公主,清灵公主本就身子孱弱,被你这么一闹又咳嗽上了,日后再这么跋扈欺人的话本王会替父皇教训你的。”
夏侯懿没有起伏的声音用内力传了出去,这用了五分内力的声音约莫一直到东城门口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南宫墨雪不由得嘴角一抽,捂着唇不说话,马车再次动了起来,外面的街道却是安静一片。
洛王世子虽纨绔然而却美名在外,是出了名的好脾气的主儿,因此百姓们才敢肆无忌惮的大声评论,然而半面修罗懿王殿下却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曾今在西北战场上以一人之力敌挡了千军万马,是名符其实的阎王爷!
“懿,你来的太慢了,我都快睡着了。”洛出尘尽量忽视夏侯懿环在南宫墨雪身上的手,云淡风轻的道。
“我倒觉得正好,否则怎么凸显洛王世子的偏爱呢?”夏侯懿勾起唇角,还他一个挑衅的神色。
南宫墨雪头痛的揉了下额角,她还是睡上一觉吧,跟两只妖孽斗,她只能是那个被攻击的!
京陵城东,大大小小的马车已经有序地等在了门口,朝中重臣的家眷虽然也能随行,不过都在候着王侯先过。
皇上的圣驾一早便由十万禁军开道,带着莲皇贵妃和辰妃等宫里的贵人们离开了,如今朝臣都在等王爷们先过,太子和秦王康王一早便到了,如今只差懿王和洛王了,然而等着的人却也没闲着,东城门处的局面紧张的一触即发。
“太子皇兄不若先走吧,想必七皇弟在等着洛王府的车驾并同行也不无可能。”
夏侯淳眯着眼看向东宫车马中明显是太子妃銮驾的马车,语气中极尽所能的透着明示和挑衅,懿王并不是他太子的人,相反同洛王府走的更近1
“不劳秦王替本宫操心,本宫不过是因为太子妃和侧妃有孕在身,行动不便罢了,如今不过是在此多停留一会儿,秦王便迫不及待的想要本宫快马加鞭的先行吗?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秦王别有用心呢!”
夏侯泰笑着答道,不紧不慢的声音透着几分温柔,而夏侯淳则是神色大变。
“太子皇兄说说笑了,本王不过是随口一说,并没有半分别的意思,皇兄不必放在心上。”夏侯淳面若春风,谦和有礼地答道,相较而言夏侯泰则是咄咄逼人,显得气度狭隘了。
“哼!”夏侯泰一甩袖子,走进了后面的太子妃銮驾中,而夏侯淳则是期盼的等着看今日夏侯琳有没有成功。
“殿下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吧。”
文舒兰将小火炉上温着的茶倒了一杯递给夏侯泰,见他一脸不悦也知道是因为这几日皇上让他彻查秦王的事情而恼火,这种事情让太子来查无非是皇上想要让太子知道他不希望看到他们手足相残罢了。
夏侯泰一脸阴鹜的接过文舒兰递过来的热茶,瞥了一眼她已经行动不便的月复部,想到了那个让他魂牵梦絮的身影,半年不见了那个牙尖嘴利的小丫头应该长大了吧。
“太子殿下,殿下!”文舒兰皱着眉打断了夏侯泰的思绪,“殿下我说的您有何意见?”
“呃!舒兰再说一遍吧,方才我没听清楚。”夏侯泰陪着笑脸看向文舒兰,这个女人是他的太子妃,日后也会是他的皇后,不过他想要的女人还从来没有得不到的,南宫墨雪最终也会成为他的女人。
“还请殿下这次不要走神才是。”文舒兰皱了下眉随即换上了温婉的笑容。
“皇上明知道奏折和证据都是殿下的东西,却还是让殿下彻查秦王一案,想必东西也明白是何意思,不如我们将计就计,将证据都查出来呈给皇上,最后定夺的时候替秦王求情就是。”
夏侯泰先是一愣,随即笑了起来,略显阴柔的脸上带着几分随意,文舒兰知道只要他心情好便是这样一幅模样,心里也安了下来。
“还是本宫的太子妃聪明,将这个难题扔回去给父皇来定夺,无论怎样都不是我的问题了,舒兰,你要赶紧给本宫生个小皇子啊。”
夏侯泰忍住心里的厌恶抱着一身肥肉的文舒兰,完全没有昔日的身材抱着也没有任何的想法,只是觉得心里不舒服。
“殿下放心吧,连老天都会偏着咱们的。”文舒兰低垂着眉目,看不出她的真实情绪,然而她微微颤抖的手却暴露了一切。
原以为亲梅竹马的夏侯泰是值得她依赖一生的良人,如今她才知道这一切都只是他逢场作戏的结果,夏侯泰的太子妃必须是文家的女儿,然而文家这么多女儿之中只有自己最沉得住气,城府也是最深,夏侯泰不过四被迫挑选了一个他能接受的,而自己便如此葬送了一生,连同她的自由和向往。
“本王同洛王世子来迟了,请太子皇兄先行!”
马车外传来夏侯懿没有起伏的声音,夏侯泰如释重负的松开文舒兰的手,大步走下了马车,甚至连句虚情假意的问候也没有留下。
“懿王终于来了,让本宫好等呢,明日狩猎之时本宫定要跟七皇弟一较高下,否则不足以平息本宫的怒火。”
夏侯泰散漫的神色和语气让周围热闹的气氛顿时变得一片死寂,懿王明明是同洛王世子一同来的,懿王站在哪一边自然也不必多说了,然而太子还公然的邀战,这说明他不是想要懿王的性命就是兄弟情深,而众目睽睽之下,自然只能是后一种了。
“多谢太子皇兄大度,本王应了!明日狩猎定然让太子皇兄比试的过瘾。”
夏侯懿的声音仍旧是平淡的,人人皆知他自七岁起便养在皇后的名下,然而众人却没想到这些年一直在北疆戍边的懿王同太子的感情这么好,若是如此的话,只能说明懿王是将才之辈,对那个位子根本无意!
“七皇弟还是那么爽快,可是这里除了太子皇兄以外,还有本王同康王也等着呢,怎么就不见七皇弟对我们有所表示?”
夏侯淳在一旁笑开了,温润如水的声音听起来赏心悦目,许多贵女都纷纷朝他投去爱慕的神色,马车中的南宫墨雪则是一阵冷笑。
不过是一个披着羊皮的伪君子!
“三皇兄此言差矣,若非太子皇兄为了候着我跟洛王世子三皇兄同四皇兄自然不会被耽搁,因此我只需还了太子皇兄的人情便是。”
夏侯懿难得一次说了这么多话,南宫墨雪伸手捏了下他的耳垂,讨好的将一杯热茶递到他手心里,夏侯懿幽深的黑眸中闪着莫名的光彩,结果她手中的茶抿了一口。
“哈哈哈哈!本宫就喜欢七皇弟这直率的性子,时辰不早了都别愣在这儿了,走吧!”夏侯泰万分得意的转身上了马车,被拂了面子的夏侯淳仍就是一副温润如玉的模样什么也没说便上了自己的马车。
东城门口堵着的车队开始缓缓地移动起来,东宫的车队率先出了城,紧接着是秦王康王和懿王府的车队,最后面跟着的是公主和驸马的车队,一干朝臣等着这些明里暗里勾心斗角的主儿都离开之后,才按照品级缓缓地跟了上去。
浩浩荡荡的长龙慢慢地在雪地上朝京郊猎场的官道走去,一路上早已经有禁军开道,如今还有驻守在一旁的北疆大营的士兵,根本不会有任何差错。
马车晃晃悠悠地走,在最前面的东宫车队因为太子妃身子重了走得极慢,后面的车队自然也只能慢慢地跟着。
南宫墨雪困倦地在马车中睡醒了几次,再看窗外的天色都已经擦黑,可是似乎还没有到目的地,觉得有些无聊。
“怎么还没到吗?”
夏侯懿见她睡醒了,取过桌上的暖茶递到她手中,又取了点心出来,看得南宫墨雪一怔。
“先吃些点心垫着肚子吧,约莫在过半个时辰就到了。”夏侯懿将装点心的小蝶往南宫墨雪手上一放,一旁的洛出尘倒是毫不客气地抓了一块便塞进了嘴里。
“味道不错!那么小气的人也舍得将自己最宝贝的花摘下来做点心,懿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洛出尘慵懒至极地倚在马车的另一个角上,脸色看起来不大好,手上的经脉更加透明了起来,微微有些发青。
“又不是不给你吃,别跟我说这些没用的,吃完了还有。”夏侯懿瞥了一眼洛出尘顺手塞了一块紫梅酥在他嘴里,这臭小子还记着十几年前他跟自己要紫梅酿酒的情形,当真是记仇的很!
南宫墨雪一边吃着喷香酥软的紫梅酥,一边听着这俩人互相斗嘴,倒也觉得十分惬意。
申时三刻,走了一整天的山路总算是到了京郊猎场,前世南宫墨雪也来过京郊猎场一次,同样是这个时候,只是那个时候的她全然只是觉得十分新奇和激动。
“皇上吩咐了请各位皇子和大人们就地扎营,请诸位按照昨日礼部安排好的位置扎营,若是有什么不便立即禀报礼部尚书大人调整便是。”
福全尖细的声音响起,众人纷纷应了下来,南宫墨雪揉了下眉心,不大放心的伸手放在夏侯懿的手腕上听了半晌,才难以置信的收回手。
“什么让你这么惊讶?”夏侯懿勾了下唇角,松开扣住南宫墨雪纤腰的大手,将她身上的大氅整了整,给她戴上风帽才放开她跳下了马车。
南宫墨雪的眼神追着夏侯懿的背影离去,一旁的洛出尘则是百无聊赖的翻了个身道:“他如今可是天人境四层的高手,你还担心他什么?本世子倒是可怜得紧,只怕是死了也不会有人心疼一下。”
哀怨无比的声音带着丝丝妖娆,南宫墨雪一脸无奈的转头,见洛出尘却是脸色很差,惨白的脸上甚至有几分痛苦,心下一惊伸手搭上了他的手腕。
“洛美人你就这么笨吗?身子不适不会吭声非要逞能来冬猎,你是怎么想的?”
南宫墨雪冷着脸,每探到他微弱的脉搏一次,她脸上的神色就难看几分,绝色的小脸上都是愠怒,还带着几分刚睡醒的殷红之色,看起来迷人而妖冶。
“雪丫头你这是关心我?”洛出尘挑了下眉,全然没有回答她的话,在他看来收拾夏侯琳更重要,况且那个人指明了要他们都来,自己不来岂不是没戏可看?
“哼!不好好爱惜自己的身子,亏你还是个医者。”南宫墨雪见他没个正经的模样瞪了他一眼,却换来一声轻笑。
“我是毒医!你是提醒我该给自己喂些毒药吗?”洛出尘从怀里掏出来一个瓶子递给南宫墨雪,接着道:“融在水里再给我,这个药不能吃多,每隔几日服一次,这几日恐怕是失血过多身子有些弱,没什么大碍的。”
接过他手里的黑玉瓶子,南宫墨雪倒出来一粒猩红透着几分黑色的药丸捏碎在装着温水的碗中,又从抽屉里去了玉勺搅匀,才递到洛出尘面前。
“水有点儿烫口,你慢点儿喝。”
洛出尘端着药碗的手一滞,随即勾起唇角仰头将药汁喝下,顺手从小蝶中抓了一块紫梅酥塞进嘴里,脸上的神色瞬间好了许多。
“你如今约莫只有五成的内力,我问过笛子,凤栾失血比你多,可是他的内力却还有七成,为何会这样?”
南宫墨雪仍旧不大放心,洛美人的性子虽然随意但是却不是个不要命的人,况且他为了懿受的苦,懿心里也不会好受。
“你关心?还是说你担心?”洛出尘倚在距离墨雪最远的一角上,桃花眼中没有平日里的调笑和风流,只是淡淡的看着她,看得她心里有些发虚。
“都是!不只是我,懿也会担心,还有凤栾和笛子他们,每一个人都会担心。”
南宫墨雪收住笑容,仔细地听着他的脉象起伏,心里却是一点点地沉了下去,凤栾一定知道洛美人的身替状况,否则他也不会坚持用他的血来给懿换血了。
“如你所见,不过是失了一半的内力而已,等懿的身子痊愈了,他再将内力还给我便是,我这幅身子也是老毛病了,都习惯了。”
洛出尘耐心地解释完,收回了他的手隐在素白的锦袍下,车外也适时地想起了玉嫣然的声音。
“主子,南宫姑娘,营帐搭好了,下车吧。”
南宫墨雪起身打开车门,山间的风雪总是要剧烈一些,吹得南宫墨雪脸上生疼,回头一看身后的洛出尘有几分摇摇欲坠地向后倒去,她一反手及时的抓住了洛出尘的手腕。
“当心!”
苍白的脸上透出几丝微光,狭长的眼眸垂着看不出情绪来,南宫墨雪顺手将他扶下马车,快步的走进面前的营帐。
“我来吧。”
夏侯懿从她手中接过来洛出尘的手,半搀着他直接到了内室的榻上,铺着多层厚毛毡的榻上还垫着一块洁白的狼皮,洛出尘刚好了些的脸再次惨白起来,南宫墨雪看得惊心不已。
“懿,洛美人他怎么了?”
“丫头,用你所有的内力打通他郁积的气血和经脉,我知道你不会,但是你必须试上一试。”
夏侯懿有几分着急的说着,南宫墨雪则是愣在原地,懿的意思是说让自己强行将洛美人的功力提升至天人境吗?虽说自己体内有超过两个甲子的内力,可是她如今不过是天人境二层,如何给洛美人强行提升?
“我、该怎么做?”
南宫墨雪深吸一口气,盘腿在洛出尘面前坐下,她知道自己的内力同洛美人的内力能够快速地相容,而懿却完全不能。
“你按照我的话来做,不必着急,慢慢地来就行,只要你将他的气海和识海同时打开,我就能将他的内力还给他,不会太难的。”
夏侯懿伸手握住南宫墨雪的手,发现她的手因为紧张变得冰凉,微微皱了下眉,“丫头别怕,一切有我。”
“嗯。”南宫墨雪闭上眼,尽量让自己静下心来,释放出身体内的全部内力,试着通过洛出尘的掌心探知他的气海。
“轰!”
一阵炫目的白光从两人的手掌心处传来,南宫墨雪感受到的却不是抵触而是相容,南宫墨雪缓缓地将自己的内力推进洛出尘的奇经八脉,顺着他的周身大穴顺时针转了几圈,感受到他的内力已经随着自己的游走时,提着的心送了口气。
“冲开他封闭的气海,一点点来,别着急。”夏侯懿的声音适时地响起,没有焦虑不安也没有平淡如水,南宫墨雪知道他也在紧张,毕竟他只能看着什么都做不了。
手心中的炙热内力缓缓地向对方的丹田里延伸,强大的阻挡里让南宫墨雪额上冒出了晶莹的汗珠,她不敢用蛮力也不敢怠慢,一次次尝试着一点点冲开洛出尘身体里的气海。
“慢些,再慢些。”夏侯懿捏着一把汗抿着唇说道,他们虽然早料到今日会是这种情形,但是却没想到出尘的旧疾会一并发作……
南宫墨雪殷红的小脸上染上了一层玫瑰色,整个眼角眉梢都憋得发红,她既不敢收着身体里的内力,又不敢尽数释放在洛美人的身上,一时间自己倒是成了个名符其实的火炉。
脸色煞白的洛出尘靠在夏侯懿身上,感觉到自己浑身上下已经不受自己控制了,于是索性放松了身子,将身上的重量全都放到身后的夏侯懿身上。
炙热的纯阳内力在他身体内游走了几个周天之后,南宫墨雪再次微微用力试图打开他封闭的气海,也许是因为内力本身已经相容合,一下子就被她冲开了阻塞,强劲而炙热的内力冲进洛出尘的丹田内,充盈得像是要溢出去的内力让他浑身一怔。
“趁现在,打开他的识海。”
夏侯懿见洛出尘体内的真气突然间变得充盈起来,随即让南宫墨雪进行下一步,南宫墨雪丝毫不敢懈怠,连带着洛出尘体内喷薄的内力尽数冲向他的识海,猛烈而具有毁灭的意味。
“嘭!嘭!嘭!”
三声巨响过后,南宫墨雪自己也愣在了原地,洛出尘体内滞涩的真气被打开,内力被她强行提升到天人境第一层,夏侯懿趁机将他体内多余的阳性真气输进洛出尘体内,只是一瞬间,三个人同时进阶了。
充盈的白光流转在三人身上,洛出尘的脸色明显变得红润而正常,南宫墨雪体内控制不了的内力也收放自如了起来,如今洛美人和她以及懿三人都达到了天人境第五层。
门外的玉嫣然盯着巨大的压力和闻声赶来的众人的探究目光,笑着冲门外一干看热闹的天朝贵胄们道:“洛王世子身子不好,懿王在替他诊治。”
自此,京陵再有家中因房事过于频繁而导致床塌了的情形,京陵百姓都会笑着说一句诊治的时候过于用力,不小心便要换一张新榻的说辞,倒是在坊间流传开来。
“我要沐浴……”南宫墨雪看着自己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怪异味道和几乎是惨不忍睹的衣裳,突然有些后悔为何没带青裳她们来。
“嫣然,让下人准备三桶热水,我们要沐浴。”洛出尘动了两下他僵硬了一整天的身子,唇角微微扬起戏谑道:“你们俩儿这回亏大发了。”
“不亏!”
南宫墨雪和夏侯懿相视一笑,两人都露出了心安理得的模样倒让洛出尘郁闷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