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宫里的辰贵妃一早命宫人准备好了腊八粥和一大桌的宫宴,就等着夏侯云天回宫用膳了,精心装点过的辰贵妃看起来仍就十分年轻,根本不似两个十几岁孩子的母亲,倒像是只有二十出头的少妇。
桌上的烛台已经燃了一半,往年的这个时辰皇上早已经回到宫中了,今日却不知为何她心里有些着慌。
“娘娘,不如您先用些点心吧,皇上既然每年腊八都会陪着娘娘过,娘娘不必苦等着,今年许是因为大雪封山再加之路途遥远,说不定过会儿皇上便回来了。”
一旁的大宫女劝道,自家娘娘受皇上宠爱,每年皇上腊八去拜祭完他的母妃之后定然会到娘娘这儿来,这是年轻的莲皇贵妃不懂得的情谊,也是他们之间的约定。
辰贵妃一言不发地盯着桌上的沙漏,这会儿已经快酉时三刻了,皇上却还没有回来,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来人!去给我查查皇上回宫没有,有没有发生什么大事,快去!”
辰贵妃抓起面前的茶杯朝地上跪着的人砸过去,一旁的管事公公立即跪着退了出去,带了一群人便匆匆朝宫门的方向去了。
“娘娘您息怒!皇上吉人自有天相,不会出事的。”大宫女给辰贵妃递过来一杯茶,辰贵妃凤眸凌厉地盯着大殿之外的院落,一言不发。
半刻钟之后,带人出去打探消息的一众宫人连滚带爬的回到了凤栖宫中,而辰贵妃再也坐不住打算亲自到宫门口去迎夏侯云天。
“娘娘!大事不妙了!”
凤栖宫的管事太监连滚带爬的往地上一跪,身上沾着雪花的裘皮也来不及月兑下,尖细带着哭腔的声音确实是让辰贵妃心里一颤。
“没规没矩的成何体统,给本宫好好说话!”多年来深宫得势的辰贵妃已经不是那个单纯天真的女子,自她身上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威严与气势压得众人不敢出气。
地上战战兢兢的总管强打着精神抬起头来道:“是娘娘!奴才打听到了,皇上已进了北城却在半路上遇到刺客了,禁卫军林统领追杀刺客追到了荣国公主府上,百利大人奉命追查京陵孩童失踪一案,正好京畿卫的人也追到了公主府之中……”
辰贵妃手上的白玉杯应声落地,她早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的,如今怎么办?再一次放弃琳儿吗?还是竭尽全力去救她?
“皇上如今回来没有?怎么给她定罪的?”
辰贵妃双眼充血,恶狠狠地盯着地上的管是太监,她宫里的人她知道,没人敢有这么大的胆子出卖琳儿,唯一的解释那便是百里连安他们早就已经知道了失踪孩童的事情,只是苦于没有证据不敢动琳儿罢了!
“回娘娘的话,皇上方才已经到了宫门口,朝着皇后的凤辰宫去了,听林统领手下的一个护卫说,皇上将免死金牌给了百里大人。”
管是太监颤抖着双唇低声答道,辰贵妃平日里虽和气,可是这么些年来折在她手上的性命多如杂草,自己不想因为一个闪失丢了身家性命!
“摆驾,去莲妃那儿!”
辰贵妃强自镇定下来,只要琳儿能或者就行,身份与她而言如今已是苛求,她非要不怕死的去招惹洛王世子,这下被人钉得死死的,丝毫动弹不了了……
这头因为局势紧迫辰贵妃并没有着人通传带着几名亲信宫人便朝莲皇贵妃宫中去了,那头正在兴头上的莲皇贵妃和夏侯徽玩的不亦乐乎。
红罗暖帐外袅袅青烟绕着,大殿中散发着一股腥甜的气息,带着浓浓的**。
“小妖精,这么久没碰你了,想爷了吗?”男子狎昵的声音传来,放肆不已。
“自然是想了,最近十七已经不哭闹了,每日变得很乖巧,我也不操心,倒是显得有些发闷了。”柔软勾魂的声音响起,透着丝丝诱惑和暧昧答道。
“那就叫爷好好疼你,今夜他不会来的。”
一阵笑闹的声音传出,暧昧的声音接二连三的响起,门外的宫人们早已被支走,而看在门口的心月复大宫女也在外间一边瞌睡着一边盯梢。
“辰——”
辰贵妃一个手势制止了太监的通传,低声朝门外的太监道:“不比惊动妹妹,本宫独自进去便是。”
通传太监立即会意噤声,辰妃身后的宫女太监们都留在了大殿门外,只有她独自推门朝里走走去,在桌上打着瞌睡的大宫女惊醒过来,见到来人是辰妃娘娘,朝她福了子。
“贵妃娘娘吉祥!莲妃歇下了,娘娘有何事可让奴婢代传。”
大宫女不卑不亢的话让辰妃一下子便恼了,她对莲妃和自己儿子的事情睁只眼闭只眼就是因为小十七是自己的孙子,可如今琳儿命在旦夕他们竟然还有这个功夫在里面乱来?
“本妃知道谁在里面,你要么现在进去通传,要么本宫自己进去!”
辰贵妃凌厉的扫了一眼并未睡醒的大宫女,对方大惊连忙推门冲了进去,生怕她晚上半分辰妃便会破门而入。
“莲妃娘娘,娘娘,辰妃娘娘来了!”
红罗软帐后的床榻上纠缠在一起的两人都是一顿,梁青莲眯着眼推了一上的夏侯徽,清了清嗓子道:“辰妃可有什么事找本妃?”
大宫女低垂着头道:“奴婢不知,但是辰妃娘娘看起来心情不好,娘娘……”
“本妃已经进来了,你们是打算现在起身还是就这么跟我说?”辰贵妃眯着朝地上的大宫女一扫,她立即连滚带爬的朝外去了,她好整以暇的朝贵妃榻上一坐,大殿之中的气氛瞬间变得诡异起来。
身体还连在一起的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并没有起身的打算,反正隔着幔帐什么也看不见,就这么说也不会是不行。
“母妃,出了何事?这会儿您不是应该在宫里陪着父皇过腊八吗?”夏侯徽有几分不耐烦的说道,明明母妃知道自己跟莲儿的事情,她还是不管不顾的硬闯进来,让莲儿情何以堪?
“哼!”莲贵妃冷笑,锐利的视线射向床榻上的两个人,“你父皇半路遇刺,刺客进了荣国公主府,正好撞见京畿卫在捉拿京陵失踪孩童的凶手,琳儿已经被缉拿了。”
夏侯徽闻言皱起了眉,他们都知道自己的姐姐自从二月**之后就性情大变,不仅练得功夫邪门甚至连举止也变得奇怪了起来,总归是阴测测的眼神,毒辣而又嘲讽。
“百里连安怎么干缉拿她?皇族犯法也应当送道大理寺关押,他百里连安是活的不耐烦了。”夏侯徽从梁青莲的身上起来,开始动作穿上衣服,梁青莲也觉得事情不大对劲,方才的兴趣全无,开始整理身上的衣裳。
“皇上将免死金牌给了百里连安,人已经被带走了不知道关在哪儿。”
辰贵妃听见她们二人开始穿衣服心下松了口气,她如今只想尽快知道琳儿被关在什么地方,只要能抱住她的命一切都好说。
“来人!”
床榻上的梁青莲套上中衣起身走到桌前,亲手写了一个密函递给从窗外进来的影卫,低声叮嘱了影卫几句话之后才走到辰妃面前,她年轻妖艳的脸上还带着几分笑意,辰妃则是一脸担忧没有任何心情。
“母妃,这会儿你越是慌乱咱们就就越是处于劣势,母妃你先回去,若是有什么风吹草动的便差人过来通知我们,我们想办法查出皇姐被关押的地方,再不济也能将先保住她的命。”
夏侯徽眯着眼想着今日的事情,虽说夏侯琳行事乖张杀人如麻,可是她毕竟是自己的亲姐,除了她对七皇兄那点心思之外,并没有做过什么坏事,反而处处护着他这个弟弟,处处为他遮掩,让他日后能大权在握跟秦王周旋。
“如此,母妃就将你皇姐的命交到你手上了,无论如何这一次我们不能叫她再丢了性命了。”
辰贵妃深深地看了一眼面色严肃的夏侯徽和一脸焦虑的梁青莲,深吸一口气转身朝大殿外走去,踏着地上来不及清扫的积雪带着一众宫人消失在夜色之中。
“当真是扫兴!夏侯琳她就不能安分点儿?洛王世子岂是她能找惹得起的角色?”
梁青莲将手边的白瓷砚摔在地上,惊得夏侯徽一个激灵,转而立即走向她将她一把按在书桌之上,强压了上去。
“莲儿不生气,让爷好好疼你,影卫这会儿过去三皇兄府上,再等三皇兄查清楚了估模着也就天亮了,咱们不如慢慢边做边等如何?”
说话间夏侯徽已经熟悉的扯掉了她身上中衣,充满狎昵的动作让两个人都兴奋不已,只是一瞬间大殿之中又响起了暧昧的撞击声,而辰贵妃这会儿却是已经回到了自己宫中,心神不宁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将军府内的晚宴因为沉浸在风吟笛有孕的喜讯中,众人争执不下关于她的孩子是否要跟南宫墨雪的孩子定下女圭女圭亲的事情,最后演变成了不论男女都跟南宫家联姻的结局,不过这个决定倒是让众人满意不已,毕竟南宫墨璃也即将跟烟郡主成亲,南宫墨雪也要跟夏侯懿成亲,选择多多。
风吟笛沉默地坐在凤栾身旁看着他无微不至的照顾自己,而南宫墨雪则是是不是的跟她说几个笑话逗她开心,一整个晚上南宫墨雪都不打搭理夏侯懿,就是因为这厮竟然出卖色相让只有八岁的丽姐儿帮他做事!
“师傅,徒儿觉得婚事应该提前一些比较好。”凤栾突然出声打断了众人乐趣无穷的讨论,圣手医仙乐不可支的看向她最乖巧的徒儿。
“哦?为何要提前呢?”
苍无涯一脸敌意的看着凤栾,原本白衣胜雪的优雅男子此时就像是一头发怒的雄狮,若不是夏侯懿在他身边压着,只怕凤栾已经被大卸八块了。
“臭小子,你连聘礼都没有给我的宝贝女儿准备,就像将人娶回家了吗?况且她还带着个小的,你也好意思?”
苍无涯火气十足的话让众人突然安静了下来,没人愿意上前触这个霉头,毕竟都说女儿是父亲前世的情人,况且苍无涯的这个情人压根儿就没认识几天……
“关于聘礼的事情小婿已经准备好了,只是不知道怎么交给笛子。”凤栾微微笑道,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让人赏心悦目。
风吟笛不悦的抬了下头道:“你们这做爹娘的这么不靠谱,我都是住在干娘家里的,凤栾也住在干娘家里,倒是怎么送聘礼?”
她并非有意护着凤栾,她只是在抱怨自己的这对不负责任的爹娘,一点儿都不靠谱!风吟笛朝云紫萱身边蹭了蹭,亲昵地靠着她的手臂撒娇道:“还是干娘最疼我了,还教我刺绣。”
众人闻言嘴角都抽了几下,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有幸见过风吟笛的刺绣,当真是——惨不忍睹!
“其实大哥早就将聘礼给了笛子了,只是她自己不知道而已。”凤岚忍不住替凤栾说了句好话,众人立即将实现转到他身上来,似乎在求证这句话的真实性。
风吟笛挑了下眉,仔细想了一下凤栾送过自己的东西,于是转眼看见了自己手上的血玉翡翠,冲圣手医仙扬了下手腕道:“就是这个,应该挺值钱的吧,那天若是我没银子花了,就把这个卖了换银子。”
圣手医仙和苍无涯的视线齐齐落在风吟笛的手腕上,他们惊讶地神色堪比听到风吟笛有身孕时的惊讶,然而那股意味深长的眼神却让她浑身不自在了起来。
“既然给了,那就算给了吧。”半晌,圣手医仙收回视线淡淡的说了这么一句,让风吟笛不满的皱起了眉。
凤栾则是笑道:“那个只是嫁妆之一,还有其他的这几日凤岚也替我都准备好了。”
一旁的凤岚极为配合的从怀里掏出来一个黑檀木盒,上面镶嵌着极大的祖母绿宝石山闪闪发光,凤栾将盒子放到风吟笛面前,极为恭敬地道:“日后凤栾的东西就交给夫人了,夫人让我往东绝不往西,夫人说要去北齐决不去南昭。”
众人被他一本正经的神色说出来的话逗得哈哈大笑,一整晚苦着个脸的风吟笛也笑了起来,接过盒子打开来,里面只有一本账本和一枚凤记令牌,风吟笛随手翻了一下惊得张大了嘴,这个狐狸真是有钱!
“夫人可还满意?”凤栾将她桌前凉了的菜换掉,给她重新添了些热的,放在她桌前,一脸小心翼翼的模样。
风吟笛故作镇定的将盒子合起来道:“还可以吧,我收下了。”
众人好奇盒子里究竟是些什么,可无论谁问她都不肯说,倒是苍无涯又狠狠地瞪了几眼凤栾,嘟囔道:“懿小子都没你这么多的心眼,日后给我老实些!”
“岳父大人教训的是,小婿记住了。”凤栾仍旧是一副温润的模样,只是眼中透着几分狡黠同夏侯懿对视了一眼又分开,果然盟友就是用来交流经验的,人以群分!
“那么婚期的事情……”凤栾看了一眼圣手医仙,圣手医仙立刻果断的道:“你定吧,早些成亲了也好照顾笛子跟孩子。”
风吟笛瞪了一眼立刻将自己卖了的便宜娘,不满的道:“凤栾怎么收买你了?”
圣手医仙故作镇定的咳嗽了几下并未吱声,凤栾在而是笑道:“小年夜吧,日子也好。”
“这个日子不错!”云紫萱笑道,洛王妃也点头附和,不一会儿众人又说开了,都同意将日子定在小年夜,洛画烟和南宫墨雪都一脸同情的看着风吟笛,不过凤栾待她当真是极好,逃婚什么的她应该也没那个心思了吧。
“不行!”一直忙着狂吃的大苹果云婉丽嘟着嘴大声地说道,正经的像是个大人一般,风吟笛感激的朝她投过去一个眼神,然而立即她就后悔了。
“笛子姐姐的绣活我见过,这么短的时间她根本绣不好嫁衣!”掷地有声的声音让风吟笛听见了自己的心碎成一片一片的,真是童言无忌!
“我早就请南宫夫人找芸娘给笛子准备嫁衣了,她如今有孕在身也不能劳累,绣嫁衣的事情就免了吧,有精神给孩子准备小衣就行了。”
凤栾伸手握住她的,发觉她的手心里都是汗,体贴的从袖中取出娟帕给她仔细地擦着,众人也赶紧将这件事情掩盖过去,云婉茹捂着脸一脸无语的模样呀让大家乐了半晌。
直到申时,将军府的腊八晚宴才散去,相府和洛王府的人都在将军魂卫的护卫下返回去了,风吟笛自然被“好意”地留在了听风轩,洛出尘和夏侯懿却都十分自觉地到墨雪阁中喝茶去了。
凤栾抱着风吟笛往听风轩走,她伸手捏了一下凤栾的脸低声警告道:“你若是再敢欺负我,我就再也不回来,让你永远也找不到。”
轻笑声从头顶传来,凤栾认真地看着她道:“日后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再也不欺负你了。”
风吟笛不大敢相信的眨了下眼,他答得这么快莫不是又骗自己……
“我怎么才能相信你呢?万一你又骗我……”
“那个时候我很害怕,害怕你离开我,怕你丢下让我再也找不到,所以只能像个留下你的办法……”凤栾脸上透这几分尴尬,他哪里不知道她的担心什么,自己又不是禽兽……
“什么办法?”风吟笛问出口才意识到自己从那个时候就被他算计了,所以他看见红花和落地莲的时候才会这么生气,这只臭狐狸!
“嘿嘿。”
风雪掩盖了一路的足迹,风吟笛的怒吼声也被湮没在风雪后之中,只留下低低的呜咽。
墨雪阁中洛美人和夏侯懿又在然榻上下棋,南宫墨则是独自在床榻上依着翻书,这两人今晚又要做什么?自己不睡觉她还要睡觉呢!
终于在戌时三刻,南宫墨雪一脸怒气地放下手中的书本,极为霸气的走到软榻前朝这两个拉着不走的人下了逐客令。
“我要歇息了,你们换地方吧!”
夏侯懿转头瞥了一眼南宫墨雪,伸手捏了下她气鼓鼓的脸颊道:“困了?还说带你去个地方呢。”
洛出尘则是抬眼瞥了一眼夏侯懿,慢悠悠的道:“你太宠着她了,那种地方和那种人不值得她去看,让她睡觉吧,时辰也差不多了,我们去就行。”
这一来一回的对话立即勾起了南宫墨雪的好奇心,她专身走向衣柜,将他们去南昭之时准备的夜行衣取了出来,随手将夏侯懿的两套扔给了软榻上的两人,瞥了一眼旁边的耳室道:“后边换去。”
还在僵持着对视的夏侯懿和洛出尘去了衣服进了耳室,南宫墨雪则是放下帐幔开始换夜行服,只是片刻,三人已经一身劲装站在南宫墨雪的卧房中。
夏侯懿低笑一声走到南宫墨雪面前,伸手将她头顶的发钗和发簪一一取下,最后顺手将她的项链和耳环也都拿走,就连手上的镯子也没放过,三千青丝散落在身后,南宫墨雪顺手捋了下头发,夏侯懿已经伸手替她绾发了,最后将自己的发簪戴在了她头上。
“嗯,如此就像是个俊逸少年了,咱们走吧。”夏侯懿拍了下南宫墨雪的肩,没有太过亲昵的动作,洛出尘只是抿着嘴一言不发,三人的脸上都戴上人皮面具,看不清对方脸上的情绪,施展轻功离开了。
一路踏雪而过,沿着最隐蔽的小巷进了一处偏僻的院落,守门的侍卫见洛美人手中出示的令牌之后恭敬地对他们放了行,穿过戒备森严的守卫区,一路朝地下走去,南宫墨雪打了个寒颤,隐隐听到水的声音,冷风从呜咽着的底下传来,有些渗人。
“这里是水牢,你若是不舒服就释放些内力出来护着身子。”夏侯懿伸手牵住她的手,微凉的手中透着些许温热,闻言南宫墨雪心里有几分愧疚,他是在责怪他不能让自己温暖吧,可是她其实不需要太多的温暖,他已经很好了。
“我只是有些好奇,你忘了我自己就是个火炉吗?一点儿也不冷。”南宫墨雪冲夏侯懿回笑道,手紧紧地握住他的。
三人身上都披着黑色的裘皮大氅,巨大的风帽将他们的脸隐在黑暗中,隐约传来的呜咽声听起来像是哭诉像是哀嚎,可是却不能寒冬南宫墨雪的心弦,毕竟死过一次的人还畏惧什么呢?
隐在暗处的机关和看守者并不出现,然而这般戒备森严却是远远超过了天牢,南宫墨雪密音朝一言不发的洛美人问道:“我们来见谁?”
洛出尘回头瞥了一眼南宫墨雪,似乎很意外她问自己,随即密音答道:“一个将死之人。”
南宫墨雪只是挑了下眉,既然他们带她来了,应该是她也认识并且憎恨的,水牢中的犯人自然不会是南宫鸿天一家,那么唯一可能的便是——夏侯琳!
“她的确该死!”南宫墨雪磨着牙答道,洛出尘的背一滞接着朝前走去。
三人沉默地穿过一道又一道的牢门,四周的空气也渐渐的越来越潮湿,微微透着腐烂和血腥的恶臭让南宫墨雪有些不适,夏侯懿见状将自己腰上的香囊取了下来递到她面前,南宫墨雪感激的接了放在鼻尖,熟悉的紫罗兰香绪绕在她的周围,微微安心了些。
当最后一道巨大的牢门开启之时,四周围凄厉的叫喊声传来,夏侯懿握着她的手搂在了她肩上,将她放在自己身前,南宫墨雪感觉得到他手上的力度,冲他微微一笑示意自己没事。
“主子,您来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南宫墨雪眉一挑,此人竟然是京畿卫的徐大人!
“嗯,人呢,带我去见!”
洛出尘的声音变得冷酷而没有起伏,像极了往日的夏侯懿,南宫墨雪惊讶地发现他们两人的声音是如此的相像,只不过平日里的洛美人说话慢悠悠的,而懿的声音则是没什么欺负变化的,原来他们自幼便已经熟悉了怎么样让别人不对他们起疑心,这些年只怕也已经习惯了你把。
“这边请,当心脚下!”
徐大人恭敬地在前面带路,南宫墨雪垂着眼眸不去看四周的牢房,她并不是冷血冷情,但也不是福萨心肠的救世主,这些人间惨剧她亲生经历过,如今再看也只觉得麻木,不如不看!
顺着牢房中间的通道七拐八绕的走了许久,四人停留在一处完全封闭的牢房外,牢房四周都是精钢打造,如铜墙铁壁一般坚固,夏侯琳当真是插翅难飞了,不过她做的那些事情就算是让自己亲手杀了她,南宫墨也不觉得有什么过分。
“吱呀——”牢房门被打开,徐大人转身将钥匙交给洛出尘便离开了。
四周静的只有水声流动,南宫墨雪仔细地听到了他们站着的地方自下传来水声不断,恐怕这个水牢是修在地下暗河之上吧,京陵的地下暗河众多并且复杂交错,即便是熟识水性之人跳下去野孩子有死路一条,修建之人当真是心思绝妙。
“这个水牢是那个人选址修的。”洛出尘突然出声道,夏侯懿则是沉默不语,毕竟夏侯琳并不知道他们是双生子的事情,即便她要死了他们也不打算让她知道。
南宫墨雪心下一惊,夏侯云天看起来和蔼可亲可实际上却是个刚愎自用的人,他算不得是小人但也算不上的明君,如今看来她是低估了他,能从自己一母同胞的兄长手上夺位的帝王绝非善类!
“七皇兄?我知道是你来了,我听见你的声音了!”
黑暗之中铁链哗哗作响,透着浓重的血腥味的牢房中只有夏侯琳近乎疯狂的声音,南宫墨雪皱了下眉伸手握住了夏侯懿的手。
洛出尘转身取了火折子点亮了墙壁上的火把,顿时整个牢房中亮了起来,巨大的牢房内摆着各式各样的刑具,其中许多都沾着鲜血,似乎是刚用过。
“进了这里的犯人多半是不能善终的,既然百里得了免死金牌,就说明皇上根本就已经放弃她了。”洛出尘嘲讽的说着,眼神一一看过架子上的各色刑具,“看样子徐大人的人很卖力,想必这七十二种刑具都一一用过了。”
南宫墨雪转头看了一眼锁链上泡在水里的夏侯琳,腥红的鲜血从她身上不断地渗出,而她身上华贵的公主长袍已经破烂不堪,几乎衣不蔽体,夏侯懿拉着她转过身去低声道:“我带你出去吧。”
南宫墨雪咬了下牙带你头跟着夏侯懿走出了牢房,两人站在黑暗中没有言语,然而夏侯懿知道她还是太良善,即便是狠的彻骨的人她也忍不住会心软。
“她让出尘受的折磨甚于她今日的下场,我问过圣手医仙,是否中了迷幻散的人都能梦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答案却不是我们想象的那样,中了迷幻散的人若是意志力薄弱会陷入梦境在美好的白日梦中死去,然而意志坚强的人则有时候会从梦中醒过来,清醒的知道自己是在做白日梦,更加痛苦不堪……”
南宫墨雪惊得一颤,他们早就知道这些事情,可是从来都不曾告诉她,他们也担心自己做傻事……
“我有那么傻吗?”南宫墨雪失笑,若是当时找不到解药的话,她当真是会做傻事的吧!
“丫头,你不傻,你只是太善良。”夏侯懿伸手揉了下她的额头,将她拢在自己身前用裘皮大氅裹住,微微温热的触感让南宫墨雪安心的靠在他怀里闭上了眼,里面却没有半点惨叫声让南宫墨雪诧异不已。
一刻钟之后,洛出尘开门走了出来,牢房中陷入一片黑暗,而里面的人仍旧没有发出过半点声音,“走吧,咱们该回去了。”
三人如同来时一般迅速离开了水牢,阴冷腥臭的地狱理她们越来越远,南宫墨雪却在夏侯懿怀里睡着了,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自己已经泡在了温热的浴桶中,身后一个微凉的怀抱让她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懿……”
“我在。”
夏侯懿将手中的湿毛巾递给她示意她擦一下脸,南宫墨雪一抬头才意识到自己的口水顺着下巴流到了他肩上,顿时脸上就少了起来。
“对不起,我……”南宫墨雪慌忙就着毛巾给夏侯懿擦肩上的口水,却听得他低声一笑。
“你慌什么?我不过是让你擦下脸而已。”戏谑的语气让南宫墨雪瞬间炸了毛,她伸手抄起水淋在夏侯懿的身上,才发现正在沐浴好像也没多大的用,于是撅着嘴狠狠地擦着自己的嘴角。
“轻点儿,都蹭红了。”夏侯懿伸手夺过她手中的毛巾扔到一旁的盆里,轻轻地抚上她发红的嘴角,修长微凉的手指顺着她的嘴角挪到她嫣红的唇瓣上轻轻抚弄,南宫墨雪经不住一颤换来他一声轻笑。南宫墨雪的脸更红了几分。
“丫头,什么时候给我生个孩子呢?”
南宫墨雪猛地抬起头来看向夏侯懿,只见他脸上并没有半分玩笑的嘲弄,严肃地就像是在讨论皇城布防一般,心里被轻轻地撞了一下。
“我……”
冰凉的薄唇封住她即将说出来的话,她这才发先自己是坐在他腿上的,两人亲密无间的贴在一起,浴桶中的水又太热,南宫墨雪瞬间喘不过气来,凤眸染上了氤氲的雾气,手不由自主地环上他的后颈。
热情如火的吻一次次夺走她口中的空气,每每都是在她快要窒息之时,夏侯懿又给她渡过来一口气,然后继续攻城略地。
耳室中的温度不断攀升,本就没有什么舒服的两人如今更是一发不可收拾的帖子了一起,没有蛊毒的担忧也没有体内随时会爆发的内力的障碍,刚睡醒的南宫墨雪甚至还有几分迷糊,只是倚在他怀里任由他吻着自己,等她彻底的清醒过来,才发现自己的姿势无比暧昧。
原本坐在他腿上的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跨坐在他腿上,紧紧地贴在一起的身体也灼热的如同火烧一般难耐,唇上传来微微的痛感,夏侯懿不满的抱怨道:“你不专心。”
南宫墨雪面上一红,轻轻地挣扎了一下用微不可闻的声音道:“我想去床上。”一说完她便更加的后悔了,自己竟然像是个一般,因为觊觎他的美色勾引他上床!
“呵呵,夫人放心,我会主动献上我的美色任君采撷的。”夏侯懿抱着她迈出浴桶,伸手将浴巾裹在两人身上朝外走去,南宫墨雪只是闭着眼装死,自己当真是无药可救了!
短短的几步路南宫墨雪却觉得如同过了几个时辰一般漫长,她感觉道自己的心几乎快要跳出来了,而她却没有勇气睁眼看抱着她的人。
突然,自己离开了微凉的怀抱,落在柔软的软榻上,头上潮湿的头发被裹住南宫墨雪知道他在替自己擦头发。
淡淡的紫罗兰香味绪绕在她的鼻尖,虽然他衣裳上熏得是洛美人惯用的曼陀罗香,可是他沐浴用的还是紫罗兰香,睡觉点的香薰也是一样,果然习惯是个可怕的东西,就像她已经习惯了他陪在自己身边,这些日子他不在心里总是隐隐的不安,却又不好意思说出口。
“好了,你先眯一会儿,我擦头发。”夏侯懿的声音从她头顶上传来,紧接着她的身子一轻离开了软榻,南宫墨雪紧张地手心上都是汗,却听到身旁夏侯懿低低的笑声,“你紧张什么?我不过是抱你过来睡觉。”
南宫墨雪咬了下唇睁眼看他,却见夏侯懿眼底一片清明甚至带着几分戏谑,不由得一恼,拉着锦被蒙着头便滚进了床里侧,“我困了,你头发干了便回去吧。”
夏侯懿见她羞窘的模样不由得笑得更大声,转身走到软榻前的火炉边烤着头发却是没有应她方才的话。
翻来覆去睡不着的南宫墨雪在心底暗骂了自己千百遍,人家根本就没有那个意思,自己却想歪了,当真是——可恶至极!
轻轻的脚步声从房间的那一角传过来,房门上锁的声音也清晰的传进了南宫墨雪的耳朵里,她原本气恼的心再次提了起来,他不走?
背后的锦被被角被掀开,背后传来的凉意让她背上起了一片鸡皮疙瘩,她僵硬这背一动不动,手中的锦被都快被她攥破了。
“丫头,被角被你攥破了。”夏侯懿低沉悦耳的声音再次响起,南宫墨雪完全不受控制一般僵硬着身体,紧张地连呼吸都急促了起来,根本没听到夏侯懿的话。
一只大手绕过她的纤腰伸到她面前,她闭着的眼睛上,睫毛颤了几下,然而他却没又什么进一步的举动,反而覆上了她的双手。
“松手。”夏侯懿忍着笑意将她的绞在一起的双手分开,顺势将她带进自己怀里,让她面对着自己。
眼前的小人似乎还是很紧张,轻颤的睫毛在她的眼睑下投下一片阴影,殷红的樱唇紧抿着,贝齿咬着下唇让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
“安心睡吧,青裳说你这几日都睡不安稳,今日我陪着你,别怕。”
夏侯懿低低的笑声透着愉悦,南宫墨雪这次算是听到了他的声音,却微微惊讶了一下,他让自己睡觉?
“你确定让我现在睡觉吗?”南宫墨雪睁开眼看着夏侯懿问道,话一出口她自己都意识到她说错了话,连忙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唇,脸上的红晕蔓延到脖子根,头垂得根本就不敢再抬起来。
“难道你希望我做些什么吗?”
夏侯懿反问道,伸手将她揽在怀里,让她靠在自己颈窝处,又体贴的给她顺了一下头发,然而他戏谑的语气却让她根本不敢再抬头看他,他也不戳破。
“我睡着了。”
南宫墨雪死死地闭着眼,心里却挑的更加厉害了,她是疯了吗?这个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啊!当真是丢死人了!
内室角落里的墨莲熏香悠悠燃着,秦王府的影卫则在满京陵的查找夏侯琳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