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嫡妃 第73章 矛盾

作者 : 凤凰惜羽

一间漂亮的木屋前,中年男子顿住了飞掠的脚步,那一头极富魅力的金发在晨风中肆意飞扬,他抱着那个以古怪姿势昏睡在树丫上的少女,高声道:“晞儿,快让你娘出来帮忙。”

随着他声音响起,有个娇俏轻灵的少女像只色彩斑斓的蝴蝶从木屋里飞快跑了出来,那随风扬起的五彩裙裾更为她的娇俏增添几分鲜艳的活力。

“爹爹,怎么了?”少女转到门口,这才看清男子臂湾里还横抱着一个英俊少年,当即惊喜道:“爹爹又捡了一个年轻男子回来?”

中年男子瞄了眼昏睡的少年,唇角扬起宠溺笑容,道:“晞儿,他不是男子,快让你娘亲到客房帮忙。”

“不是男子?”少女睁大眼睛,有些好奇地走上前来,盯着那双目紧闭的少年看了看,噘起小嘴,不满道:“爹爹骗人,他明明就是男子嘛!”

“她是个女扮男装的男子,其实她跟你一样是个姑娘。”中年男子指了指东方语微露的颈项,道:“你看,她都没有喉结。”

“嗯,叫你娘亲过来帮忙吧。”中年男子顿了顿,看着满脸惊奇的少女,又催促道:“晞儿,快去吧,她中毒了。”

“呃,她中毒了!”少女吐吐舌头,娇嗔道:“爹爹你怎么不早说。”

东方语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她慢慢睁开眼睛时,只觉得浑身上下疼痛得厉害,就像曾被汽车从身上辗过一样。

她皱着眉头,撑开眼睛,一方纹饰很好看的帐顶正正涌入眼帘。

她努力想了想,想了半天,才记起自己似乎紧张地在绝壁上为活命,忙碌了一夜,然后……然后她筋疲力尽躲闪不及的时候,险险掉下,却好命的被挂在一棵崖壁伸出的树丫上,再然后……她似乎莫名其妙昏了过去?

难道她摔下绝崖峭壁大难不死——有后福?遇到刚好路过的好心人救了她?

少女胡思乱想中,忽然觉得自己的身体很不对劲,除了她坠崖时的擦伤碰伤,她体内还有剧毒未清的迹像!

但是——剧毒?

她什么时候中的毒?

正疑惑间,她忽地记起她下坠前在悬崖边快手攥住那片白色衣物……。

东方语刚要起床。门外,却在这时走进一个妇人来,一眼便看见她挣扎要坐起的举动,于是欣喜道:“姑娘,你醒了。你现在的身体还很虚弱,不适宜下床,你还是在床上躺着吧。”

少女抬头望去,见她不过三十如许,眉眼带笑,很是平易近人的样子。

“你是?”

那妇人放下手里的药碗,微笑道:“哦,姑娘可以叫我丁香姨。”

“丁香姨,你好。”少女乖巧地唤了声,欲要站起来行礼,却不料,她硬撑着要起来的瞬间,头却晕得厉害,她不由得苦笑了一下,怀着歉意道:“,丁香姨,真是失礼了;我叫东方语,请问这是什么地方?是你救了我吗?”

“东方姑娘别客气,你体内余毒未清,身体虚弱着呢。”丁香姨连忙扶着东方语重新躺好。才又道:“这是我家,救你的是我夫君。”

这时,门外再度传来脚步声。

东方语扭头望去,只见一名娇俏轻灵如蝶的少女笑眯眯走了进来,挨着丁香姨道:“这里是我家,咳,我家就在雁回峰的云海下。这是我娘亲,不过是我爹爹救了你。”

“姑娘,你好,真谢谢你们。”东方语愕了愕,看着自顾自话的少女半晌,淡淡道谢。

“你不用客气,爹爹看到有人就习惯将人往家里带,你在这,我正好多个伴呢。”少女也不等东方语反应,又自顾道:“我刚才听到你跟我娘亲说的话了,你叫东方语对吧?嗯,我叫阳晞,我下个月初一满十五岁,你呢?”

东方语此刻,真有些哭笑不得的味道,这少女是不是一直都习惯这样,不管别人感受,自顾自的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丝毫不给别人表达意愿的机会?

不管心下多少有些不愿的无奈。闻言,东方语也只得礼貌应道:“哦,阳小姐你好,我再过几个月就满十六岁了。”

“呵呵,那就是你比我略大了。以后我就叫你小语姐姐好了,你也别小姐长小姐短的叫我,听着既生疏又别扭,你可以像我爹娘一样叫我晞儿。”

东方语吞了吞口水,睁着眼睛,有些怔怔的看着阳晞。

这少女也太以自我为中心了吧!怎么都不问问她的意见,就擅自决定要她当姐姐,还小语姐姐?

我去,她还没满十六,远没到那个人人见到都喊姐姐的份上吧?

东方语心下满不是滋味,瞅了瞅那个自顾兴高采烈的少女,址出一抹怏怏干笑。

淡淡道:“晞儿,其实你可以直接叫我小语,我不介意的,真的!”

可惜阳晞随父母隐居在深山里,根本就听不懂别人暗示明示的拒绝之意。

听着东方语这么一说,阳晞又飞快接口道:“小语姐姐,我喜欢这样叫你,这样让我觉得自己多了个姐姐,就等于多了一个人疼爱我一样,感觉好极了。”

东方语垂首,从阳晞母女俩看不见的角度,无奈地撇了撇嘴,你感觉好极了,可我感觉糟透了。

阳晞姑娘呀,你能不能别再这么自说自话,多少也照顾一下别人的感受。

丁香姨看着神采飞扬的少女,宠溺道:“好了,晞儿,去通知你爹爹,就说东方姑娘她醒过来了,让他到这给她看一看。”

阳晞欢快笑着,像只轻盈的蝴蝶转身出去了。

东方语这才有机会好好说道:“丁香姨,叔叔他懂医术吗?”

“略懂。”温和的男声自门外传来,那一头金发的男子随即信步走到东方语跟前,含笑道:“在下阳逸,姑娘恢复得倒快,仅一天就醒过来了。”

“多谢阳叔叔搭救。”东方语对上那头魅力无限的金发,明亮眼瞳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很快就隐了下去,面上并不见其他情绪表露,“阳叔叔,谢谢你。”

她略略顿了顿,试探着问道:“我想请问阳叔叔,你救我回来的时候,有没有看见一片白色的衣物,嗯,应该说那是被树枝从衣摆上勾下的一小片衣物。”

“姑娘说的是这个吗?”阳逸不知从什么地方拿出一只装只那片白色衣物的小匣子,递到了东方语眼前。

东方语盯着那一小片用木匣装着的衣物,眼神顿时变深了,“阳叔叔,我体内的剧毒跟这片东西上的是一样的吗?”

阳逸有些讶异地点了点头:“姑娘也懂医术?”

少女有些讪讪道:“嘿,让阳叔叔见笑了。”她一时着急大意,令自己差点死在自己最擅长的专业上。实在太让人汗颜了。

东方语说着,低头看向小匣子,只见那片衣物,无论质地颜色还是那只见大半的暗红色木樼花纹,都与墨白平时穿的衣裳无异,这一确定,心中不由得紧紧揪了起来。

再看这片衣物边缘,果然跟她之前怀疑的一样,平整得就像是有人用剪刀从衣服上剪下来一样,根本就不是临时被尖利的枝丫给勾破的。

她眯起眼眸,眸底默默流淌着森寒暗芒。

阳晞见东方语望着匣子愣愣出神,有些好奇地上前一看,不由得惊讶道:“咦,这东西跟无名哥哥身上的衣摆很相似啊!”

东方语怔了怔,喃喃重复道:“无名哥哥?”

“好了,晞儿。”阳逸看了东方语一眼,含笑道:“东方姑娘该休息了,你别再打扰她。”

阳晞吐了吐舌头,笑嘻嘻挥了挥手,道:“小语姐姐,那我明天再来看你。”

阳逸一家出去后,东方语喝了药很快就睡了过去,她知道阳逸在药里放了些安眠的药物,好让她得到充分休息。只是睡过去前,她脑里一直在想阳晞口中那个无名哥哥是什么人?

第二天,丁香姨来了一会就出去了,而阳逸也是一样,来了一会就走;东方语根本没有任何机会询问,关于那个“无名哥哥”的事。她倒是想起来自己出去看看,不过基于她身体虚弱的缘故,阳逸一再叮嘱她要卧床好好休息。她便也不太好逆拂阳逸好意。

直至下午,阳晞才姗姗来迟。

看到门口似蝴蝶般轻舞飞扬的一片色彩斑斓裙裾,躺在床上的少女眼神蓦地亮了起来。

“小语姐姐,我来看你了。”阳晞就像一只纷飞的蝴蝶,走起路来给人的感觉都带着轻盈回旋,“这是我刚刚做好的点心,你来尝尝。”

东方语略垂眉眼,瞥过她手里托盘有点焦黑的点心,勉强拿了一块放入嘴里。

又咸又焦,实在令人难以下咽。

东方语勉强了半天,才让自己吞下那块比毒药还难吃的点心,随后立即飞快道:“点心很好吃,不过这种点心是用糯米做的吧?以我现在的身体状况还不宜多吃,多谢晞儿了。”

阳晞想了想,垂下小脸,有些沮丧道:“好吧,娘亲说你应该多吃些易消化的食物,是我自己没记住。”

“不过,小语姐姐你已经算好了,中了剧毒都能这么快醒来,不像无名哥哥……”阳晞叹了口气,神情有些落寞,“他都昏睡一个多月了,还是老样子,我天天下厨为他做点心,可他一直都没能吃上!”

东方语心头莫名狂跳了一下,她默然深呼吸了一下,盯着那轻盈如蝶少女,忍不住有些紧张问道:“晞儿,听起来你很关心这个无名哥哥,他是你亲哥哥吗?”

阳晞摇了摇头,面上露出一丝羞怯之色,放低了声音道:“小语姐姐,他不是我亲哥哥;其实无名哥哥跟你一样,都是我爹爹从外面救回来的。”

阳晞眼神透出浓浓伤感,叹了口气道:“不过,他没有你这么幸运,都救回我家里一个多月,还是一直昏迷不醒,据我爹爹说,他身上的外伤可以用药物慢慢治好,可是他内伤很重,得靠他自己慢慢调息,因为他一直没醒过来,我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所以就暂时叫他无名哥哥了。”

一个多月?

“他、他也是从上面的绝壁掉下来的?”东方语按捺住心下激动,“他现在在哪?可以带我去看看他吗?”

阳晞摇了摇头,道:“哦,不是。我爹爹发现他时,他已经昏迷在外面的山林里。”她说着,有些奇怪地看着激动得脸色微微胀红的少女,挑起眉毛道:“小语姐姐,你怎么了?”

不是!

东方语心下紧了紧,透澈眼神蓦地变了变。

怔了一下,她才收敛了心神,深呼吸一下,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半晌,微笑道:“晞儿,我只是好奇,你可以带我去看看他吗?”

“哦,可是我爹爹说你现在很虚弱,不能随便下地走动。”阳晞看着东方语,仍然对她的举动感到费解,想了想,道:“我爹爹说,他是在外出途中遇到重伤的无名哥哥,离雁回峰远着呢。对了,爹爹说,当时还有一只很漂亮的雪貂守在无名哥哥身边呢。”

雪貂?

东方语心下一紧,连声音也激动得颤抖起来,她紧张又忐忑问:“晞儿,他被阳叔叔救回来的时候,是不是穿着一身白色衣裳,对了,那衣裳的袖沿与衣摆处是不是绣着暗红色的木樼花?”

这下轮到阳晞露出惊讶的表情,定定盯着东方语了,“小语姐姐,你怎么知道的?我记得当时爹爹救无名哥哥回来时,他虽然浑身是血,但他身上的衣裳确实是雪白色的,那衣袖与衣摆处就像你说的一样绣着暗红色的木樼花;对了,那形状就跟昨天我爹爹交给你的那片衣物上面绣的一样。”

东方语心下漫过无法言喻的欢喜,闭了闭眼睛,才又道:“你无名哥哥他,是不是长得十分好看?”

阳晞闻言,腾一下从床沿边上弹跳出两丈外,一脸惊诧地瞪着床上容颜绝世的少女,声音含着莫名惊慌,道:“小语姐姐你是怎么知道的?难道……”

东方语深深呼吸了几下,清澈眼眸流漾出激动之色,她看着扎着两条辫子轻灵如蝶的少女,微微笑道:“想知道为什么吗?那你先带我过去见见他吧。待我见过他之后,我会将事情原委都告诉你的。”

阳晞侧头狐疑地瞥着床上少女,犹豫道:“可是,爹爹说,你现在最好卧床休息,要是让他知道我偷偷带你出去,他会责骂我的。”

东方语眨了眨明亮眼眸,轻声诱拐道:“那我们悄悄的去,就去看一眼,然后我们就回来,不让你爹爹知道,好不好?就当我求你了,晞儿?”

阳晞迎上她明亮恳求的眼神,心下实在难以开口拒绝,只得点点头,道:“那我们快去快回,千万不要让爹爹发现了。”

东方语连忙不停点头,道:“好,那我们现在就去吧。”

“先等等。”阳晞轻手轻脚走到外面,猫着腰探出头去看了看,确定阳逸没回来,这才回头挽着东方语起来,低声道:“小语姐姐,你能走吗?”

即使浑身虚弱无力,东方语还是硬撑着从床上起来,费劲地扯出一抹牵强笑意,道:“我还可以,不过得麻烦你了,晞儿,我们现在快走吧。”

她是一刻也等不及了,她寻找墨白寻了那么久,现在种种迹象都表明墨白就躺在这里,她焉能不激动,她一定要尽快确定阳晞嘴里的无名哥哥到底是不是墨白。

阳晞无奈她的催促,吃力地搀着她手臂,缓缓出了门口,转向另外一边的房间。

距离越来越近,东方语心跳便越来越厉害,这一刻,她既忐忑不安,又满心期盼,一会希望里面躺着的那个人就是墨白;一会又希望他不是墨白;因为按阳晞的描述,里面那个无名哥哥一直昏迷了一个多月,却从来没醒过,这得受多重的伤,或者永远都没机会再醒过来了……。

就在东方语矛盾忐忑中,阳晞轻轻推开了一扇门,低声道:“小语姐姐,无名哥哥就在里面,现在我们进去吧。”

东方语点了点头,奋力加快脚步往里面走去。

她们轻微的脚步声没有惊醒床上合眼沉睡的人,却惊到蜷缩在床下一只雪白的小东西骤然睁开一双漂亮的琥珀色眼睛。

阳晞扶着东方语走得很慢,她们离床榻尚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忽地有一团白色的东西闪电般朝东方语扑了过来。

那团柔软的小东西一把扑入她怀里,还激动地发出“咯咯”声。

东方语眼角瞥见那团闪电般扑来的东西,立时一惊一退,却下意识伸手接住了那团飞扑而来的雪白柔软的小东西,垂首定睛一看,正是最爱趴在墨白肩头那只爱宠雪貂。

“融雪……”少女垂下眼眸,眉睫瞬间有莹莹水珠晶透欲坠。

她哽咽着声音,模上雪貂的头,道:“墨白他——”

阳晞看着这一幕,惊得张大嘴巴,半晌,才找回自己声音,指着在东方语怀里温驯的雪貂,道:“小语姐姐,你……它……?”

这只小东西,跟随着无名哥哥在她家一个多月了,却一直连碰都不让她碰一下。

东方语拍了拍雪貂脑袋,示意它安静下来,才微微笑道:“我和它早就认识,而且非常熟悉。这个小家伙畏生又贪嘴,一向喜欢粘熟悉的人。”

她说着,也不等阳晞过来扶她了,自己扶着墙壁一步步往里走去,只差那么一段距离,她就可以见到那个,令她担忧得无数个夜晚都辗转难眠的妖魅男子了,不知道昏迷这么久,他究竟变成什么样子了!

“晞儿,你又不听话了!”

然而,就在只差那么一小段距离里,东方语转个弯就可以看到床榻上躺着那个人的时候,门外忽地响起阳逸急促隐含责怪的声音。转眼,他那头魅力无限的金发便飘扬在东方语眼帘里,并且直接挡住了她前行的脚步。

他一入内,眼神含着一抹凌厉睨向东方语,沉了声音道:“东方姑娘,你自己也是大夫,你该知道你的身体,现在绝对不宜走动!”她中的可是断肠草的剧毒,余毒未清,就下床到处乱走,那岂不是令余毒更难清除干净!

“阳叔叔,不关晞儿的事。”少女讪讪笑了笑,见前面的视线已完全被阳逸高大的身躯给阻断,当即垂下眼眸,掩去心底失望,道:“是我央求她带我过来这里看看的。”

“我的身体劳你费心了,我这就回去躺着。阳叔叔,你千万不要责怪晞儿。”东方语说着,深深凝望里面她遗憾不得一见的男子,扶着墙壁勉强一步步往外走。

阳逸见状,摇了摇头,瞪了一眼那边垂首吐舌头,面露惭愧之色的少女,上前打横抱起东方语,严肃道:“东方姑娘,还是我抱你回去吧,你多走一步,身体内的毒素就更难清除一分。”

东方语脸上红了红,虽说阳逸算得上她的长辈,但此刻,她心里忽地严格遵守起男女有别的戒条来。

她几乎立即连忙摇头道:“不用了,阳叔叔,我自己可以的。”

“都这副模样了,还犟什么呢!”阳逸不顾她意愿,上前抱着她就往回走。

阳晞朝里面探头看了看,随即也快步跟在阳逸身后往外走。

或许是因为阳逸对东方语的不听话,擅自下床走动十分生气,居然在她的药里加重了安眠药的份量,让她一睡就睡足了一天。

幸好,安睡了一天之后,东方语觉得自己身体确实好多了,也恢复了些力气,她下床看了看,发觉四下无人,便悄悄开了门,又想溜到另外那个房间去,她一定要亲眼确定,阳逸救回来那个人到底是不是墨白,她还得亲自确定,墨白目前的情况好坏,否则,没有安眠药,她现在根本无法入睡。

然而,就在她蹑手蹑脚,像个小偷似的往外探头探脑时。

身后,有道含着无奈的男声淡淡响起,“东方姑娘,你又任性了,不就是一个受伤昏迷的年轻男子,你就那么好奇吗?”

少女红了红脸,听这话,她觉得阳逸肯定误会了什么,当下慢慢扭过头,看向来人,她的眼神凝定风中飘舞的金发,有些讪讪地笑了笑,道:“阳叔叔,我不是任性,也不是好奇,而是……。”

她看着阳逸皱高的眉头,淡淡道:“叔叔不要再在我的药里加安眠药了,好吗?我只是怀疑叔叔之前救回来的人,可能是我一直在寻找的人,所以我……,阳叔叔,我可以不偷偷去看他,不过请叔叔将他的情况跟我说说,可以吗?”

阳逸凝定少女明亮如星的眼眸,显然一时间错愕得回不过神来,半晌,才疑惑道:“东方姑娘认识无名?”

东方语自己慢慢走回房里坐下,阳逸见状,便也随她回头坐了下来。

“阳叔叔,在确定他的身份之前,我暂且也叫他无名吧。”东方语沉了沉眼眸里的焦急,道:“听说叔叔是一个多月前,在外出途中遇到重伤的无名,然后将他带了回来医治的,对吧?”

阳逸点了点头,那满头极富魅力的金发在他的动作中飘了一缕在胸前,悠悠晃起淡金的弧度,煞是迷乱人眼。

“晞儿说得没错,我记得当时天色已经昏暗了,由于光线不好,初时我并没有注意到山林里有人。”

阳逸扬眉笑了笑,眼神里多一抹奇异之色,“说起来,还多亏了无名身边那只雪貂,当时若不是那只可爱的小东西跑到我跟前,一直发出悲鸣的呜咽声引起我注意,又一直频频扭头示意我往山林里走去,我根本就不会发现无名。”

他歇了一口气,看着神情沉静的少女,又道:“因为我在雪貂引领下,去到山林里无名所在的地方,发现他在昏迷前就已经利用周围环境为自己做好了伪装。我想,当时一定还有什么人在身后追杀他,不过因为当时天色渐暗,又深入山月复,那些人不是迷了路就是追到别的地方去了。”

阳逸轻轻叹了叹,复又道:“我将他带回家里以后,发现他身上的伤势实在太重了,外伤先不说,最厉害的是内伤,而且,我为他诊脉时还发现——”阳逸说到这,却倏地住了口,显然是想起了什么。

少女听得着急,见他停下,立时便追着问,“发现了什么?阳叔叔,他现在的情况到底怎么样?”再坏也不至于昏迷一个多月都无法清醒呀,除非……?

东方语想到因伤重而可能永远无法清醒过来的植物人,心下顿时冰凉冰凉的,似有无数股寒流侵袭而来。

阳逸不太自然地笑了笑,却岔开了话题,道:“他的外伤,我已经用药物慢慢帮他治好,可是他的内伤……问题可就复杂多了,除了药物,主要还得依靠他自己调养内息,至于他为什么昏睡这么久都醒不过来,这事我也百思不得其解呢。”

东方语是又急又慌,却不得不耐着性子,问道:“那他现在有没有性命之忧?”

“经过我一个多月的努力,总算让他的伤势渐渐趋于稳定,这一点,东方姑娘你可以放心。”

闻言,东方语悬在半空的心终于缓缓落了下来。

“好了,东方姑娘,关于无名的事我都告诉你了,你还是好好休息吧,你若想看他,首先得让自己先好起来。”

“阳叔叔……”少女眨着明亮眼眸,露出恳求的神色,“你就让我过去看看他吧?只看一下就好。”

阳逸皱眉,沉默了半晌,有些无奈地看了眼神恳切的少女一眼,叹息道:“东方姑娘,我是大夫,我首先得对你的健康负责。这样吧,你再好好睡一觉,明天起来,若是你身体的余毒已清除干净的话,我就让你下床过去看他。”

现在这种情况,让她怎么安心?在没确定墨白的安危之前,她如何安心睡得着觉!

少女扬眉,苦笑了一下,恳求道:“阳叔叔,你还是在我的药里加安眠药吧。”

阳逸想了想,又安抚了她几句,便转身出去了。

虽然服了另加安眠药的药,但清晨阳光刚刚露出小脸,第一缕微弱的晨曦透过窗棂安静洒进屋里,东方语便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先为自己把了脉,确定体内那断肠草的毒素确实已经清除干净,这才眉开眼笑从床上跳了下来。

屋内静悄悄,估计其他人还在睡梦中,就她一个人最迫不及待醒过来。

这间木屋布置得十分雅致富有韵味,东方语走出去之后,穿过一个繁花似锦的院子,才到墨白所在那间房,她轻轻推开房门,镇定了一下呯呯乱跳的心,才缓缓走进去。

房内陈设简朴而雅致,她绕过花梨木制作的屏风,终于可以看到帘帐垂地的床榻。

隔着帘帐,模糊可以看出被褥下安静沉睡的是男子。

欢喜,激动,迟疑,受过无数日夜煎熬的心情终于在这一刻,揉合了多种难以言状的情绪,少女眨着眼睛,咬了咬下唇,双手无意识反复搓着手背,一步步往帐幔垂地的床榻走了过去。

她轻轻撩起帘帐,静静注视着背向外侧卧的男子,心头顿时涌上千头万绪。

少女缓缓伸出手,轻轻地颤颤地落在男子肩头,缓缓将男子扳转过来,欲要看清他的真实容貌。

指尖颤动莫名,连她自己也无法控制地激动起来。

指月复触及肩头,隔着衣服下是清晰的骨骼感受。

很瘦!

男子被她扳正过来了。

紧闭的眸,沉寒的眉,近乎透明的病态苍白,薄薄的唇抿得相当紧合,容颜依旧妖魅如昔,只是脸颊深深地陷了下去,明显比以前瘦多了。

少女的心,在这一瞬狠狠地抽痛起来。

墨白,真是墨白!多少次午夜梦回,皆因他的失踪而惊醒无眠!这一刻内心空落的苍白,日夜忧心的焚烧焦急,终于被这张熟悉的容颜填满了。

少女慢慢握着男子没有知觉的手,闭上眼睛,两行清泪顺着眼角哗哗淌了下来,滴滴晶莹落在男子干瘦苍白的手背上。

所有辗转寻找他下落而不得的彷徨忐忑,全化在这两行流不停的清泪里。

良久,少女才渐渐平复自己激动的情绪,目光定定落在男子仿佛凝聚了无数心事的高贵眉宇间,她深深吸了口气,捊起男子衣袖,缓缓伸出三指,便要搭上男子手腕那一片缓慢起伏跳跃的浮沉皓白,为他把脉。

“东方姑娘,且慢!”

少女怔了一下,停了手里动作,扭头看着那满头极富魅力的金发在空中舞动的男子,挑起眉梢,诧异道:“阳叔叔,为什么?”阻止她为墨白把脉?

“东方姑娘。”阳逸快步走到床沿前,看着绝世容颜还空留未干泪痕的少女,极快道:“虽然我不知道你和他是什么关系,但——他曾在我为他诊治当中,清醒过片刻,他当时什么也没说,只要求我为他的情况保密。”

什么?

闻言,东方语惊愕地呆住了,半晌,她挑高眉梢,心下忍不住气恼起来。墨白这家伙难道还能未卜先知?连昏迷着都死死记住让人为他的身体情况保密!

东方语这一瞬说不清心底是什么感受,愤怒中夹着不解,不解里含着心疼。

墨白一直将自己的病情对她隐瞒,简直到了讳莫如深的地步,所有人都可以知晓,唯独她,无论何时何地,墨白总不会忘记让别人替他保密。

他究竟有什么苦衷,一定要将保密的功夫独独对她做到底?连一丝机会都不给她留下?一线空隙都不让她钻?

少女沉下眼睑,扭头长长叹了口气。

半晌,回首,眉宇回复平静冷清,她看着阳逸,淡淡道:“既然如此,我自不好强人所难,墨白他……是我一个很重要很重要的朋友;他的一切就有劳阳叔叔你多多费心了。”

少女闭了闭眼睛,替男子放下衣袖,正打算松开手,站起来。

却在这一瞬,她要松开的手,忽地被人反握着,牢牢捉紧。

少女惊喜回头,清亮目光含着无限激动,定定凝落在男子妖魅容颜上,只见男子一双紧紧闭合的眼眸在这一刻,缓缓睁了开来。

“小语……!”

声音低而沙,但已足够让近在咫尺的少女听得清清楚楚。

“你醒了?”少女惊喜中错愕得难以反应,半晌,笑意里含着眼泪,瞪着那极度清瘦而苍白的容颜,又恼又心疼道:“你这个混蛋,你知不知道,我快担心死了!”

墨白忍着痛楚,努力泛出一丝柔和笑容,道:“我知道你担心,所以不敢再睡了,嗯,看在我是病人的份上,你实在不该以这么恶劣的态度对我!”

少女咬着牙,明亮眼眸闪动着凶恶的光芒,冷冷一哼,道:“哼,还敢嫌我态度恶劣,你知不知道,我现在也是病人呢!”

墨白自动忽略她前半句,直接紧张问:“你怎么了?”

“你还好意思问,还不是为了找你,我……!”少女忽地住口,双目滴溜溜一转,撇了撇嘴,气恼道:“总之,找到你,看见你还能睁开眼睛和我说话,之前的事就暂且算了。”

“阳叔叔,让你见笑了。”少女往旁边让了几步,望着一直含笑静静听着他们拌嘴的阳逸,讪讪笑道:“请你给他看看。”

阳逸点了点头,便上前为墨白把脉。

一会,阳逸道:“公子,你内伤太重,只怕得好好休养一段时间才行。”

“阳叔叔,谢谢你救了我。”墨白眉宇淡淡,声音仍旧有些低而沙,但却让人听得他所要表达的足够诚意。

阳逸笑着点了点头,道:“公子吉人天相,自有天佑,我不过略尽绵帛之力而已。”

“无名哥哥,你醒了,你终于醒了……”墨白还在迟钝的呆滞中,忽见一张梨花带雨的脸在眼前无限放大,接着便见轻盈如蝴蝶的少女扑过来,一把狠狠地抱住了他。

妖魅男子努力动了动,想要挣月兑少女热情的熊抱,眼神无奈而带着求助之色转向嘴角噙着隐隐冷笑的东方语。

东方语佯装没有看见,噘着唇转了头去。

“晞儿,你小心碰到他身上的伤口。”阳逸眼角瞥见墨白求助的眼色,当即道:“晞儿,还不快松手。”他声音含着几分苛责的味道,听得阳晞不禁愕了愕,半晌,才记得松开墨白。

“公子,小女她不懂事……”

“阳叔叔,你还是叫我墨白吧。”墨白飞快打断表情掺着尴尬之色的阳逸,道:“令千金活泼可爱,直率讨喜。”

闻言,那边扭头的绝世少女,眼神忽地深了下去。

阳晞顿时从惊愕中回神,兴高采烈地搬了张凳子到床沿前坐下,两眼冒着忽闪忽闪的光芒,满心欢喜道:“无名哥哥,你昏睡了一个多月了,终于看到你醒来了,我真的好高兴啊!对了,我叫阳晞,你直接叫我晞儿就好。”

墨白悄悄瞄了瞄那边浑身开始冒寒意的绝世少女,突然掩唇轻轻咳嗽起来。

“晞儿,墨白公子刚刚苏醒,仍应该多加休息,我们先出去吧。”阳逸看着少女,见她似乎不太情愿,磨磳了半天都没站起来,忍不住上前硬拉了她起来,又看了看东方语,道:“东方姑娘,麻烦你先照顾一下墨白公子。”

墨白唇畔噙出隐隐笑意,不过阳逸这称呼——墨白公子?

他挑了挑眉,暂时没心思去纠正他。

“咳咳,小语,我口渴得厉害,不斟杯水给我吗?”他妖惑的眼眸流溢着可以融化顽石的温柔,微光波动里,凝定少女泛沉的脸,一动不动。

少女霍霍走到桌边,脚步带起令人不寒而栗的冰冷煞气,她却只走到桌边,站定,却没有动手倒水,回首,露出森森白牙,眯起清澈透亮眼眸,冷冷笑道:“刚醒过来就那么多话,干脆渴死算了。”

“小语……”浅浅淡淡的语气,温和中夹着一丝哀怨,妖惑眼眸那流泻如华的亮光依旧直直落在少女脸上,“你真希望我死吗?”

死……!

这个词出自他口中,少女霎时便觉得满心不是滋味。

她忽地想起自己,自听到他生死未卜下落不明的消息后,日夜担忧焚心般煎熬着,从来没睡过一个安稳觉,生怕那个字会成真。

如今看见他活生生在这,她却只为他以客气疏离的态度称赞了阳晞几句,而心涌怒气,实在是太过小题大做了。

想到这,她心蓦地便软了下来,轻轻叹了口气,斟了杯水递到他面前,道:“我只希望你能快点好起来。”

想了想,她定定盯着他妖惑迷人的眼眸,仍旧不甘心问道:“墨白,你一定要这样固执坚持着,不愿意让我为你诊治吗?”

------题外话------

哈哈,墨白为什么独独对这件事如此坚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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