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山道上,上不巴天,下不着地,美女孤身一人,真个被这帮sè狼吃了乾净,也没有人知道。
但毕竟光天白rì,朗朗乾坤,这帮大老粗虽然捶胸顿足,馋涎三尺,可谁也没有真个动手,只是仰天长嗥,嘴上不乾不净,一副急sè模样。
那黑衣俪人却毫不在乎,还着意走近;盈盈娉娉,高跟鞋落在青石板路上,咯咯声响。众人口乾舌燥,一颗心也随着她一步一跳。
来到众人中间,那女子对众人微一鞠躬,问道:
「打扰各位用餐,万分不好意思。请问各位是“擎天柱”公司的工作人员吗?」
讲的是本地话,只是语调生硬,听得出是外地人。
众人相愕互瞪。这帮人见到美女,讨些嘴头便宜,作些绮梦遐想,那是家常便饭。若真个要和人家打正经交道,却是瞠目结舌了。
「找擎天柱的人吗?他们就是了。」反倒是饭店的七婶没事人般答应了,指着韩福道:「这就是他们头儿,你有事找他们麽?」
「哦?请问你知道水岛先生在哪儿吗?」那女子对韩福道。
「哦。你找水岛总监。他不在这里。」韩福道。
「……请问……你是……rì本来的稻香小姐吗?」
只见小伙子黑妹一边啃着野猪蹄子,一边排众而前,满嘴油腻,打断了韩福的话。
「呃……我的确是rì本来的,敝姓稻叶。」
「噢!是的!是的。」黑妹敲了自己脑袋一记:「老是记不牢。rì本鬼……水岛总监交待过,说一会儿有位由rì本来的稻叶小姐要找他,让我负责带你过去。」
韩福瞟了他一眼,一副“原来如此”的样子。只是为什麽别人都不找,非得要找黑妹?韩福心里打着问号,只好对黑妹道:
「这样,你就带稻叶小姐去总监屋子去吧。」
「嗯,稻叶小姐请等我一会儿。」
「如此有劳了。」稻叶再次行礼。
黑妹放下食物,在七婶处借了水洗手擦嘴,然後对稻叶道:「请跟我来。」
待得二人走後,众工人马上轰然起哄。
「原来是小鬼子的女人!」
「哈哈!未听过他有老婆的呀?」
「大乡里就是大乡里!难道只有老婆才可以上吗?」
「喂喂喂,谁想今晚跟老子去看真正现场的rì本chūn宫片?」
「今晚?我看转过山角,黑妹他就来个“中rì交流”了!」
「黑妹?这小子未开过荤的吧。」
「rì本妞比咱们开放多了,只怕她来个采阳补yīn,吃了黑妹的童子鸡。」
「这倒便宜了黑妹这小子了。」
众人yín言秽语,言不及义;也不避忌七婶在场。只有韩福一人不做声,默默地望着山路下方。
「女人,好香。」
沉默寡言的阿明,突然开口说了一句。众人吓了一跳,继而哄堂大笑。
「七婶,谁说他脑子吓坏了?他还懂得女人哪!」某人笑道。
「他上面脑袋坏了,下面脑袋可没坏啊!」崩牙狗应曰。
「总比你这厮下面坏了上面没坏的好。」
「我cāo你nǎinǎi的!想打架不成?」
「去去去!别教坏我家阿明。」七婶过来,护着阿明,责备道:「你懂什麽?乱讲什麽女人香?」
「没乱讲。我懂。」阿明指着二人远去之处,道:「女人,香味,栀子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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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饭铺子,山道斜斜下伸,沿路左右,山陡坡峭。东一处、西一块,皆见动土之处。
转过一个小山角,道路才豁然开朗,只见一座村落,赫然就在山脚之下。
「稻叶小姐,这里就是山嘴村了。」黑妹道。
放眼远处,左右山峦,东西伸延,环抱中间一大片海水;一道海滩,白沙如银,月牙儿似的连着东西两岸。然而沿路来龙的那道山脉,岩盘蜿蜒而落,却如一道剑锋,直指入海,尽头处便是座码头。村庄的楼房,沿山路左右而建,鳞次栉比,都是些老砖旧瓦;偶尔夹杂一两座新款的洋房别墅。电线在瓦檐前东挂西垂,鱼骨天线穿出人字房顶;新与旧,历史与生活,如此有机地结合,显得矛盾而融洽。
二人拾级而落,约走了一箭之遥,地面始见开平,却见一座四四方方的水泥建筑,有货柜大小。一道钢门在正中,却无窗户之类。内里发出呜呜的机器声。原来是电力公司的变压站,整座村子动力之所系,源出於此。
黑妹道:「这里山路多阶级,稻叶小姐小心。」
「谢谢你。」稻叶道:「真不好意思,都忘了请教如何称呼您?」
「哎哎哎,你别客气。我粗人一个,没什麽称呼不称呼的。我姓海,他们叫我作黑妹,你叫我阿黑就行了。」
「这样太失礼了,那麽我称呼你做黑先生可以吗?」
「可以,可以。」黑妹从未受过如此礼遇,一时手足无措。
「听你口音和姓氏,似乎不是本地人?」
「是啊,我从乡下来的,到这城市还不到半年呢。」
「原来是这样。」稻叶叹道:「海先生你工作真是辛苦呢……」
「嗯,对比起在乡下,这城市又挤又热。我读书不多,找不到工作。」黑妹道:「可是妈妈说,大城市总比乡下地方多机遇,所以还是硬着头皮留下来了。」
「之後呢?」
「妈妈的话是对的,最後终於找到这工作呢。工钱高,又不介意我读书少。」
「海老夫人有见地,她自己留在乡下?」
「是的。我很挂念她。」
黑妹一路走,一路偷瞟稻叶。但觉这rì本女子善解人意,和她说话很是愉快。最重要的是,她说的本地话也怪里怪气的。
在这里工作的都是本地人,所谓同声同气。黑妹自己一人来自乡下,即使勉强学会了本土话,总是咬字不准,为同伴所笑,目为异人。
「如此你很寂寞罗。」稻叶道:「离乡别井,很不容易呢。」
「唔!有时真的很寂寞。」
黑妹搜刮枯肠,想要和稻叶多聊几句:「那麽,稻叶小姐你也是山长水远来找水岛先生的吧。」
稻叶突然停了下来,yù言又止。黑妹有点慌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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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稻叶道:「我没事的。」
「是我失礼了吗?」
「嗯,没有。」稻叶道:「咦,前面还有所学校呢?」
只见变压站後方,有片cāo场,约有半个足球场大小。场内有两三座球架,东倒西歪;旁边却是一列列矮房,窗户上挂着晒晾的衣物,都是些汗衫、牛仔裤之类。而整块地方,有铁丝网围着,正面门户亦是铁造的,已锈迹斑斑,但仍看得出这建筑的名字:「三山学园」。
「哦,这所学校老早散了。这里是我们的宿舍。有水有电,很不错的了。」
「那麽,水岛总监是住在这里的喽?」
「开玩笑,他怎麽肯住这种地方?他连吃饭都自己解决。」黑妹道:「村长还另外给他找了个地方专门居住呢。」
二人离开校园,沿着石板路,已走到平房堆里头。偶尔有一两只村犬扑出吠叫。黑妹故作英勇,作势赶开。稻叶却视若无睹。间中或见到一两个老村民;黑妹便打声招呼,说句:「找总监的。」
稻叶见走了近一刻钟辰光,却不见一个村童玩耍;便是找个年青人也难。整座村子彷佛是所巨型的老人院。
待得穿出了民居地带,却是另一个花界:蓝天、青山、白沙、绿水。非常漂亮的一个海湾。
「这里叫山嘴滩,我们工程迟些也会开路来到这里。」
近临海湾的房子都比较新,地中海式风格,每幢三层楼高,白墙红顶,地中海风格。
「啐!」
突然间,稻叶见到一名年青人,手持滑浪板,自一所新房子走出来。见到她和黑妹,很不礼貌的啐了一口,迳自走远。只见这人走到海里,祭起滑浪板,手脚并用,划出外海,待浪头翻回,便滑起浪来了。
「不要理会这小子,稻叶小姐。」黑妹安慰道:「这家伙是村里有钱人的笨儿子,老是一副看不起人的样子。」
「我不难过,不管那个国家都有这种混人。」稻叶道:「他是靠爸爸才能有这样的生活,不是他自己的本事。」
「是的。」黑妹心里好过了点,道:「这滩子、这海水,够美丽吧?总监和村长都说,当道路修好了,这里一带都会建向海大楼房。我一定会努力赚钱,买这麽好的地方,接我娘来住。」
黑妹指着海湾,挥手比划。这番雄心壮志,以前向工作夥伴透露,别人总是笑他痴人说梦。古语有道:太平自是将军定,不见将军享太平。
建房子也是一样:大房自是工人建,哪有工人住大房?
「有理想的男人,最有男子气概。」
「谢谢你!」黑妹也明白到自己在发痴,但依然“情不自禁”地捉着稻叶双手,道:「他们都说我傻。我却没有忘记,要接妈妈出来享福的誓言。」
「嗯,希望你梦想成真。」
黑妹混身上下好似少了几根骨头,整个人轻飘飘的。
又走了一会,稻叶道:「这些房子是村里有钱人住的。可是也不见得有人嘛。」
「是啊,把房子建得漂漂亮亮,自己在外头赚钱做生意,还到外国去,却让房子空着,真浪费。」
二人已来到临近码头之处,却见到一座偌大的庭园。这座庭园占地甚广,正正方方的卡在码头和民居之间。这庭园围墙灰砖青瓦,卷棚拱顶,古意盎然,虽是清水墙,却甚有气派。墙有花砖,砌作漏窗花式。稻叶透过墙上的花洞,看到里头又是老大一片空地,种有花草。zhōngyāng是座庑殿式建筑,红墙作壁身,巨石为柱础;屋顶有五脊,密铺琉璃绿瓦。大殿正面门楣有块牌子,上面写着「张氏宗祠」。
稻叶沿墙而走,来到庭园正门。院门前有台阶,阶作五层,如意式样;门上却是青石作牌,刻有「三山园」。
「又是“三山”?」
「是啊,听说是这村子开山祖先的名字。」黑妹见她仔细打量这园子,不禁发问:「稻叶小姐对中国建筑有兴趣?」
「噢,是的。大学里修读的是建筑学,中式传统建筑学过一点点皮毛。」稻叶道:「这里很有派头呢,是村长的家吗?」
「哈哈!不是,这里是村子的“祠堂”。」
「“祠堂”是什麽?」
这倒让黑妹为难了。他肚子里有几滴墨水?让他好端端地向本地人说几句话,都有够他难受的了,还要向个异国女子说明什麽叫「祠堂」?虽然她听得懂本地话。
一时福至心灵,黑妹道:「祠堂就是村子里最重要的地方。重要的事情都在这里开会、聚集。而祖先们的牌位也放在这里,表示他们的jīng神和村子永存,也监督着村子的事务。」
稻叶点头,道:「所以这里只是村长工作的地方,是办公室?」
「也可以这样说啦。」
稻叶站在门口台阶上,放眼海湾,一览无余,而在这里反望後山,一条山路也是看得清清楚楚。敌人不论自海路或是由山路入村,都难逃这里的监察。
稻叶心想:要是能有一两门大炮之类的,就能守一点打两线了。这村子的先祖们,要将“据点”建在这里,有其道理。
「对不起,我太多事了。请你继续带我去见水岛先生吧。」
两人继续前行,却是走进了新式房区之中。
「难得有rì本来的亲戚探望水岛先生。」黑妹续道:「一向来探望他的,都是金发碧眼的鬼子佬。」
稻叶眼中一亮,道:「很多西方人找他?」
「不错,有好几次都是他交代我去带人。」黑妹道:「我放假的时候就不清楚。不过也只是这几个星期才有的事。」
「哦,那平常他不用工作时,都做些什麽呢?你知道吗?」
「当然知道!」黑妹自豪道:「总监他独来独往,只有我知道他很喜欢健行。他住进这里後,常常一个人在附近翻山涉水。」
在新房区内,黑妹和稻叶左穿右插,拐过两座洋房,见到一块空地,约有篮球场大小;却以藤蔓为篱,木栅作闸。当中四五座rì式的「组合屋」,连在一起,冷气、锅炉,式式俱备,就像电视剧里看到rì式的住宅那样。
两人轻轻推开木闸,来到门前。黑妹道:「水岛先生有午休的习惯。上午巡视了山林水潭那边的工程,现在应该在休息。不过他也许醒来了。」
他按了门铃,不一会,脚步纷踏,一个身材高大,肤sè白皙的男子打开门口。
「嘿,海君,是你。午安啊。」白肤男子看到了後面的稻叶,道:「刚才拜托你的事,如何了?」
黑妹
「水岛先生,这位是稻叶小姐。」
「你好,我是稻叶,rì本“总部”派来的。」
稻叶这次讲的是rì语。
「你。我是水岛。千里而来,辛苦了。」
水岛也用rì语回应。
虽然只是短短几句,却让黑妹感觉被隔在外围。
他,黑妹,始终只有他自己一人;水岛和稻叶,他们才是一国的。
「这次真是劳烦了。」水岛向黑妹点头称谢:「我今天下午要和稻叶小姐“开会”,後面的工作请你替我告诉韩福先生,由他去完成。」
「我知道了。」黑妹答应,却未动身。
「你可以回去休息了。」水岛对着黑妹单了单眼,笑道:「接下来依然是“午休时间”哩。」
黑妹听得出,这句话骨子里的意思是:「你还不快滚?」
於是只得巴巴的转身离去,临行前向稻叶挥了挥手。
稻叶见他挥手,亦回身正式鞠躬道谢。
水岛让稻叶进屋,随即关上了门,卡嚓一声,栓上了门锁。
黑妹一步三回顾,心里如打翻了个调味架。
他这辈子早就习惯冷眼呼喝,水岛这种言语,其实已经很“客气”,比起很多本地人要有礼多了。只是“在上者”和“在下者”的分野,一般的黑白分明。
但黑妹也很清楚,自己是什麽货sè?这rì本妞只是对自己客气有礼而已,这是人家家庭教育好,可不是对自己有意思。
然而,这种体贴和温柔,总教他难以释怀。皆因这辈子所碰到的年青女子,从来都没给自己好脸sè看的。不是嫌他土,就是笑他穷;好难得才有个女子对他好言好语,可惜一路走来,这段路程实在太短了。
更何况,水岛最後的神sè,他打算对稻叶小姐做些什麽事,那可真是瞎子也看得出,傻子也想得到,自己却什麽也办不到。
而且说不定稻叶就是水岛的情人,人家卿卿我我,干你屁事?
别说水岛了,刚刚那个富家子,敢对自己啐口水,那又能怎样?你敢抓住他一顿臭揍好出气麽?
其实黑妹思绪上的翻波,纯粹是自寻烦恼。归根究底,还是个「穷」字在作怪。所谓一文钱逼死英雄汉,年青人让人瞧不起,rì子久了,自己也会自卑。若不是意志坚定、心胸豁达之人,或者有长辈善言加以劝导,便很容易落入自暴自弃的窠臼。
黑妹心中没来由的气苦,一咬呀,一跺脚,一口气跑回饭铺子。走到半路上,转过身来,隐约还见到水岛居所的一角。黑妹气自难下,於是遥指该处,高声骂曰:
「该死的rì本鬼子!我cāo你的八格丫鲁!老子将来飞黄腾达,一定包下全rì本的美女!只剩一帮死GAY佬给你,教他们天天爆你菊、灌你肠,顶得你菊花翻出嘴巴上!」
「好!小伙子有志气。」一把声音自後响起,吓了黑妹一跳。只听他道:「要飞黄腾达,必须胆大心细。不知你有没有这个胆子?」
有分教:帝皇将相宁有种?命里无时莫强求?那人到底有何发达高见,黑妹又有没有这个胆子?这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