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旸璿进的宝来茶馆,果见那人在喝茶。
那人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对着茶馆的大门。
陆旸璿清楚,别看那人在喝茶,其实他一直都处在眼观四路耳听八方的状态。就他选择的那个位置,无论窗外的路人还是茶馆大门进来的人,没有一个能躲得过他的视线。
陆旸璿回头对着暮焱使个眼色,然后往那人所在的桌子前走去。
暮焱会意地朝着另一个方向去了。
陆旸璿刚站在那人身旁,就有人来给那种人添茶水。
一壶新茶放在桌上,茶馆小二一低头:“先生,真是您要的茶,慢用。”
那人抬眼看了一眼陆旸璿,然后低头去倒茶,却被陆旸璿伸出的手挡住了。
那人也不恼,反倒是将茶壶和茶杯左移右移,上下晃动,总归动作极快,不想被陆旸璿抢走了茶壶。
陆旸璿也眼疾手快,跟着那人的移动的路数变化着行动,不出几招便将一只茶杯从那人手里抢了过来。
“身手不错。”那人嘴角一扬,笑得半真半假。
“在下并非想卖弄,只是……”陆旸璿将那茶杯往桌上一放,低头覆在那人的耳朵旁,“夜先生,茶中有毒,切莫喝。”
那人挑眉目光幽深的看着陆旸璿,“你怎么知道?”
一语双关。
陆旸璿微微一笑,“一来,在下嗅觉灵敏,早就闻见了茶里的异味。而来,夜先生乃武林中人都想结识的高手,晚辈仰慕您已久。不瞒您说,晚辈此次到南凌来,就是专程来拜访夜先生您的。”
那人一笑,指一指自己对面的空座位,“坐。”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当今武林盟主夜珣,也是莲花谷谷主。
其实,他早就感觉到了茶内有毒,不过没想到这个小子竟然比自己还要眼疾手快。所以他猜想此人一定不简单,便有心和他抢茶杯,试探他功力的高低。
夜珣捏住茶杯的劲道十足,一般人就算碰到他手里的茶杯,也抢不走。但是,没想到,这个小子竟然从你他手里抢走了茶杯不说,那茶杯还被他在抢夺的过程中捏的裂了缝儿,可见内力上乘。
陆旸璿坐在夜珣对面,喊了小二重新上了一壶茶。
“夜先生不去查一查,是谁胆敢给你下毒吗?”
“不用。区区小事,还不足以让我大费周折。”夜珣说的是实话。
自他坐上武林盟主的位置,想杀他的人多得是,这种投毒最低级的手段他一般不会放在眼里。因为,但凡想坐上盟主真之位的人,都会和他过招,想要赢了他这个天下第一。
“夜先生好度量。不愧是天下第一。”陆旸璿奉承道,“看来在下没有选错师父。”
“师父?”夜珣喝一口茶,“夜某可不记得有收过你这样一个徒儿。”
“马上就是了。”陆旸璿自信一笑,“在下紫月楼的小二,大叫都喊我小二,今日特地来求夜先生,想拜夜先生为师。”
“你觉得我会答应?”
“会。”陆旸璿重重点头,成竹在握的样子,“在下不是已经通过了夜先生的考验了吗?”
“好小子!”夜珣脸上露出欣赏赞许的笑,“算是通过了。可是,做我夜珣的徒儿,你可是要有心理准备的。”
“师父,徒儿一切都听师父的安排!”陆旸璿起身,对着夜珣一个标准的九十度的鞠躬。
他不是轻易就能跪地磕头的人,因为男儿膝下有黄金,而且他也是骄傲的人。他的骄傲不允许他对别人臣服。
“免礼。坐。”夜珣若有所思的望着陆旸璿,似是想问什么,但终究却什么都没问,而是说,“小二,我已收你为徒,但却不能带你回莲花谷。”
“师父,是因为徒儿不够优秀吗?”陆旸璿面露一丝难过,心里却在得意。
夜珣摇头,“并非如此。小二你天赋极佳,而且基础很好,恐怕我谷内最好的徒儿,也未必能比得过你。”
“那是为什么?”陆旸璿虽然这样问道,但他自己清楚,夜珣这样的做法正中他的下怀。
“徒儿是为师最想培养的人。带你回谷,没有在外面见多识广,必然会让你眼光狭隘,阻碍你的发展。”夜珣说出了一半答案。
他没说的是,要想守住盟主之位,那么陆旸璿就是他的一枚暗棋。不到万不得已,此事不会有第三人知道。等到武林大会,选新盟主之时,才是陆旸璿派上用场的时候。
武林盟主之位一旦夺取到手,那他也不会留着陆旸璿的小命——他会是他的威胁。他是武林中这几代人里,难得一见的习武天才,经过培养,轻而易举就会成为下一个天下第一。
“徒儿明白了。”陆旸璿很识大体的模样,“那徒儿白天就在紫月楼里做小二,晚上有空就跟着师父习武好了。”
“成。”夜珣赞同,“徒儿不要告诉别人你是我夜珣的徒儿,现在还不是时机。待到时机成熟,为师一定带你回谷,让你光明正大的成为莲花谷的人,让世人知道你是我夜珣的徒儿。”
“徒儿记住了。”
陆旸璿和夜珣又说了一阵子话,夜珣往钱庄去了,陆旸璿便起身回了紫月楼。
“小二,你今日又偷懒!”婉儿姑娘一见着陆旸璿就皱着眉,数落起他的不是来,“你看看我屋里的东西,让你收捡起来的,哪一样你收捡起来了?让你送去给下人洗的衣裳,你可送了?”
“我这就去。”陆旸璿说着便要往婉儿姑娘的屋里去。
谁知那婉儿一甩手里的帕子,脚步踩得重重的在他前头往自个儿的屋里去了,可见是气得不轻。
两人走到屋里,陆旸璿自觉地关上门。
这个婉儿姑娘无论在不在屋里,都喜欢关上门,而且但凡要进她屋的人,都得先敲门,经过她同意才能进去。
之前有人忘记敲门就进了她的屋,她就直接将那几个下人给辞退了。又因着她是头牌,和老板关系不一般,在这紫月楼里没人敢对她怎么样。反倒是,都默默地将她认作了老板娘一样的。
“可都顺利?”婉儿姑娘一边往竹篮子里塞脏衣服,一边问陆旸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