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我担忧的!
帝国如今也算是幅员辽阔,东边以蒂萨河为界跟奥地利的哈布斯堡平分多瑙河中游平原,又占领了那不勒斯和西西里,西边恢复了帝国传统版图直至幼发拉底河,然后沿着狭长海岸线将版图扩大到大马士革,黑海、和半个地中海都被囊括在内,比起罗马希腊化以后的巴西尔二世全盛时期还大。但以帝国二十多年没有打过大仗,像老家伙那样的大将之才死的死,老的老,就算要找他们,他们既有身份又有财富,鬼才去北边挨那打仗的苦。俄罗斯人那边,他们的版图比起罗马也差不到哪里,虽然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击败瑞典人,版图还没大到记忆中彼得一世死前的扩张地界,但他们三年一大打,一年一小打,能跟昔日强盛得称霸整个波罗的海的瑞典王国打得难分难舍,甚至占据上风,他们的实力实在不容低估。
“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
莫里斯这货自从听说帝国对俄罗斯开战以后,每次看到我都会下意识地发出这样傻逼一样的笑声。像他那种战争狂人,只要有仗打,什么都不是问题。而帝**部上下还有着不少这样的人。也不知道是哪个家族的基因这么变态,竟如此充满了扩张性,几百年下来就占领了大半个军部。
“为罗马服务!”
除了这些战争狂热,帝国内部更多是视战争为使命的罗马人。
“荣耀罗马!”
几乎每时每刻,整个军部都响彻着这样的叫喊。
“罗马万岁!”
总而言之,因为俄罗斯人的挑衅,罗马这座巨大的战争机器沉浸了十多年又开始了他的运转!
军团的调动、将领的任命、粮食的运输、弹药火炮的存放、舰队的调遣,一切的一切都让整个军部的人忙得不可开交。
而我,因为俄罗斯人宣战的影响,被留下来,跟着亚历山大一起即将下放到部队里去。
军部还特地为此开了个小型的会议讨论哪个军团合适我跟亚历山大,最后的讨论是,亚历山大和我两人将以骑兵少校的身份进入两个出身自安纳托利亚地区的骑兵营。
骑兵营,标准的编配是三百五十人,是战术上第二大建制的骑兵单位,在战略上属于倒数第二小的骑兵单位。
进行战役作战的时候,帝国最小建制的战术骑兵单位是骑兵小队,再上来是中队,大队,营,团。
战略建制里最大的是在特殊时候单独编制的拜占庭帝国圣骑军。不过拜占庭帝国铁甲圣骑军只是一个遥远的传说,那是中世纪时期,前任玩帝国时代玩太多弄出来的玩意,总之越后面,规模越庞大的单独存在骑兵建制就越不合时宜。在最近,超过两万骑兵聚成一军的庞大数目只针对绿教排山倒海骑兵攻势里存在过。
现在经过军事改革,更具灵活性的骑兵营是帝国在各地方的主力,当各个军团里的骑兵营汇成一块以后,军团指挥将会根据情况来编制骑兵团。
我有点期待将会被分到安纳托利亚的哪个骑兵营去。
稍后的一点时间,通宵达旦的帝**部传出了我们的任命。
我在塞奥法诺家之子这个头衔之外多了两个头衔、一个是第二拜占庭军团骑兵营指挥官,帝国骑兵少校,这在意料之中。另一个是君士坦丁堡西点军校第一期留校观察生。意思是,我要到二十四岁才能从那个西点军校领到毕业证书,期间,每年都得回军校写一篇论文。
本着一个篮子不能放两个鸡蛋的道理,亚历山大留在了第二梯队,从上千个军校学员里面将会被选出一批去做到我这边的军团做见习。
短短数天的时间,一系列的命令都被得到传达和执行,所有的军团、军官和物资都在前往前线,那么,谁将是这次指挥三军的统帅?谁是帝国征北的统帅,帝国还在讨论,可是帝国还有谁能够担当统帅?
我想不出来,老一代能打的将军凋零得厉害,就算没离开人世,很多人都身体不再合适征战,而年轻力壮的,别说是十万,就是将近五万人级别的大军团作战,都很难胜任得起指挥,因为他们都没有经验。帝国在最近二十年都没打过一次超过三万人规模的战役。
在这几天的时间,我花了一天多把弄贺卡印刷厂和售卖地点的要点都写出来给马库斯。我可不指望那位堂兄能两眼一抹黑地就模清楚这件事。根据我的想法,只要在圣诞节前弄出样本,然后在上流社会沙龙进行活动。剩下的事情,也就尽人事,听天命了。但想到人妻温迪尔,我觉得她应该也能帮上忙。于是就去了她家一趟,发现人妻不在家。仆人说她跑到法国去弄走私去了。
从温迪尔家出来,远远地看到一群人在路边指指点点。
这里是奥古斯塔广场附近,有什么新奇的事情让人如此议论纷纷?
我好奇地带侍从们一起过去。
奥古斯塔广场大道上,一个又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正骑着马走在上面,他们军服光鲜,胸口遍布闪亮的勋章,这一切都表明马背上的老人们不但是个罗马的大贵族,还是个军人。
路上行走的马车和路人纷纷避让在一边。
“他们这是要去干什么?”
“不知道,前面又走过了几个这样的贵族,好像他们那是要走进奥古斯塔广场。”
“让让。”
比起在这里猜想,我走出了行动,驾马来到大道中间,几个老人的眼神先是一阵迷糊才认出我来。
“殿下。”
与他们并驾齐驱,我不解道:“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奥古斯塔广场,殿下。”一个带着将军肩章的独眼老者回答了我,我叫不上他的名字,他应该是很少在君士坦丁堡露面的人。
其他四人均是轻轻点头。
“为什么?”我困惑道,便宜老爹每天都有回家,奥古斯塔广场里每天具体发生了什么,我可能不知道,但大致的事情还是清楚的,今天的奥古斯塔广场可没有让上层老贵族集中起来的意思。
“殿下。”
还是那个独眼的老人:“我们是罗马之子,战争来了。”
我怔了怔。
“因为战争来了,所以我们也来了。”
“可是,这次大军是要到北边去,北方冰天雪地,几位老人家到了北边….”剩下的那些话,我没说出来,这些个老头一个两个都上了年纪,谁知道他们能不能熬得住那冰天雪地的波兰。
这些个老头充满沧桑的脸上露出决然的表情。
“为罗马征战是我的荣幸。”
“为罗马服务是我的荣耀”
“我是罗马之子。”
…….
听着这话,我不禁就是一怔,心中荡起阵阵涟漪,这些老贵族都带着决死的准备!
至于理由。
罗马需要他们!
奥古斯塔广场,帝国老一代还活着的将军、督军们都来了,十多个人地站在广场中心那座展翅的帝国双头鹰的下方。
在巨大的阴影里面,他们在等待着。
望着这一幕,如果老人渣还活着,我想他也会是其中的一员。
没过一会,便宜老爹来了。
他看到我就是一愣。
“凯撒!!!”
对便宜老爹的尊称此起彼伏。
“你们,几位督军怎么都来了?”
便宜老爹在这群老头里面都要放份,我忽然想起来,这些老头要是都是成名将军,那可是在我祖父那一代的人!
“战争。”
“我们这些老头子是老了,但脑袋还清醒着,我可是记得过了六十岁的将军,一般都会被军部从选将的名单上排除掉。”
“在战争面前,凯撒请不要将我们遗忘,我们也是罗马之子。”
“凯撒,我们随时随地为罗马服务,荣耀罗马!”
便宜老爹把这些老将们都请进了广场一侧的大楼里面。
难道军中的主帅都要在这些老将里面选出来的?
站在奥古斯塔广场,我选择了等待。
到了中午,便宜老爹把那些老头们一个两个都送了出来。
我从这些沙场宿将的严肃表情脸看不到任何有用的东西。
“殿下。”
一个头发发白,脸上留着两鬓浓密的络腮胡子的大白胡子老头让我觉得很严肃,我恍惚了一下才惊醒到这是个熟人!
“老布林加斯公爵!”我诚惶诚恐地致礼,没想到他这种比拟老人渣的重量级人物也出来了!
“在这里等人?”大白胡子老头眯起眼睛笑道。
“不是。”
“浪费时间也不是罗马皇族该做的事。不过这样看来,殿下也算是很有空了。”大白胡子老头严肃地说教到,“能陪我走走吗?”
“这是我的荣幸。”
老布林加斯公爵,一个挺陌生的名字,若不是我猛然看到这大白胡子老头跟莫里斯有一张几分相似的容貌,我都差点忘了他是莫里斯的祖父!
斯维亚托斯·布林加斯,这便是莫里斯祖父的姓名。跟老人渣那种随街糟蹋黄花大闺女相比,老布林加斯公爵很厚道,是个好皇族。他既不奸婬掳掠,也不会贪赃枉法,不过能让老人提渣提起他名字就一阵心惊胆战的人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货色。
第一次看到莫里斯这位祖父的时候,是他千里迢迢从安纳托利亚的阿勒颇防区来看他的孙子莫里斯,还带了很多吃的、喝的来奖励我们。
多好的一人呐!
然后,关于莫里斯祖父的好印象就到此为止。
在三伏天的炎热天气里,他把我们叫过去吃罗马人称为瑞恩斯坦大帝大热锅的食物。那其实就是火锅。
大热天吃火锅也就算了,想起来他在火锅里加的那些东西,我就一阵胃痛。
辣椒!
新大陆的辣椒,印度辣椒,红的,青的,新鲜的,干的!
更惨绝人寰的是,他还吃得特咸,最喜欢干的事情把腌制的咸鱼和鱼子酱配着辣椒扔到锅里去做汤底子!
那玩意是人能吃的?
脑袋缺个筋的莫里斯当时就尝了下,一条白花花的生小羊肉片下锅,紧接着莫里斯提出来放进了嘴里,于是,我在那天第一次看到莫里斯哭了。
随后,我们也跟着哭了。
这老东西一人一杯碗大的高浓度蒸馏酒塞过来,辣得要命的蒸馏酒犹如被人拿着狼牙棒捅进咽喉搅拌一般,喝得我们那叫一个泪流满面。
老人渣更惨,事实上,有痔疮这致命弱点的老人渣这辈子据说最怕就是莫里斯他祖父了,一通酒水灌下来,他第二天保准没掉半条命。
然后我们那帮人就诞生了塞巴拉斯的痔疮,用来代替掉阿基里斯之踵这个词语。
人喝高了,都会成为人来疯,斯维亚托斯这老东西也不例外,他发起就酒疯来,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单挑,打架嘛,那不算什么,但是输掉的人要喝下一碗这老东西用来做火锅汤底的汤水。
以前跟老人渣生活在一起的时候,老布林加斯公爵都会隔着三两个月带我们出去打猎,但在我们离开老人渣,到军校以后,就听莫里斯说他搬去了安纳托利亚群山里的古修道院去了。
大白胡子老布林加斯公爵走在路上没来由地提到:“听说老混账死了。”
“是的。”
老人渣把大白胡子称作死要脸,而大白胡子则叫他“老混账”。
“他死的时候,莫里斯写给我的信说也就你们参加了他的葬礼。我算是他的朋友,带我去看看他,可以吗,殿下。”
望着那张比起老人渣同样苍老的面庞,我没理由拒绝老布林加斯公爵的要求。因为在老人渣那张臭嘴面前,能够忍受得下来的人很少,莫里斯的祖父算是一个。
有好几个月的时间没有去扫墓,我索性便提议带上亚历山大他们,老布林加斯公爵没有拒绝。花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所有人都在城门口集齐。
老人渣下葬的海边小镇距离君士坦丁堡西点军校有半天路程的时间,而从君士坦丁堡西点军校到君士坦丁堡,如果是慢慢骑马走过去要花去大半天。所以一离开城门口,我们便策马狂奔在大道上。
骑马不比开车,策马一路小跑着奔驰返回到老人渣下葬的教堂小墓地后方,也已经到了傍晚,在附近的旅馆,我一身疲累地下了马。
我们让护卫、侍从们牵马刀马厩休息喂食,便一起到了老人渣的墓地前。
很难以想象像老布林加斯公爵这样洁身自好,不嫖不赌,清心寡欲的人会有老人渣这样的朋友。
他就在这黑夜中,静静地看着老人渣坟上的碑文。
我是幸与不幸的。我有幸参加了几十多年前的那场大战,却不幸地没能等到下一场大战的来临。是的,我又嗅到了那股熟悉的气味,但这次,很抱歉,我的祖国,请原谅我比战争更早走一步,先离开了你。
“现在,战争来了,老混账,你原来也在害怕吗….”老布林加斯公爵扶着碑文,眼神复杂地望着天空,“你为罗马走到了人生第七十二个年头,我又能为罗马活到哪一岁?”
“老公爵请节哀顺变。”亚历山大劝慰道。
“哀?不,殿下,我没有什么哀怨,他为罗马征战了大半生,死得其所。但是,你们,你们这些被他教过的皇族、贵族,你们让我忧愁!连这个老混账临死前都对此念念不忘!”
老布林加斯公爵的话让我不禁错愕,我们有什么好忧愁的?
“祖父,请放心,罗马的未来就交给我们,我们会为了罗马的荣耀而战!”莫里斯跳出来。
“罗马的荣耀?”老布林加斯公爵冷冷一笑,“从离开军校到现在,你们之中,谁还按照规定做着军校每日规定训练!?”
老布林加斯公爵的话重重地击打在我胸口,在他的炯炯目光中,我移开了眼睛,因为我没有做到。
“假若我们都死了,谁来捍卫罗马的荣耀?今天,我在奥古斯塔广场碰到了不少以前的战友,他们都打着跟我一样的心思,请愿参战。我们都知道,跟俄罗斯的这一仗,我们输不起!一输,整个帝国就会输在起跑线上!一输!四十年前的惨景就会再度重现!我们输不起!罗马输不起!!!”
“布林加斯公爵,虽然我们年轻,没有经验,但我们会为了罗马的荣耀奋战到死。”瓦伦斯掷地有声地说道。
“你还不明白什么是罗马的荣耀!没有参加过战争,你们永远无法明白什么是罗马的荣耀!而一场战争,并不是高喊着响亮的口号就能打赢的!如果真有那样的战争,那就不是战争!”
“罗马从建立的那天便在战争。罗马的军队在古典时代是征服的军队,我们征服已知所有的文明领土,奥古斯都以后,罗马的军队是防守的军队,我们在帝国的边境跟源源不断蛮族征战!最初,鹰旗飘扬之处,所向无敌,但越到后面,罗马的军队就越失败!失败到连我羞于提起那曾经是罗马的军队!整个整个军团被全歼,有的懦夫为活命甚至向蛮族俯首称臣,皇帝被俘,向波斯人卑躬屈膝,这一切!直到1207!”
1207,这个数字让我不禁一跳,谁都知道那发生了什么。
“君士坦丁堡沦陷!如果不是瑞恩斯坦大帝从天而降,中兴罗马,重建并重新定义罗马的军队,这个世界将不会存在罗马!”
老布林加斯说的没错,某种意义上,罗马在第四次十字军东征之前就已经亡了,哪怕腐朽的躯干还在,但罗马的精神早就泯灭了。是我的前任奇迹般让这个垂死的国度又一次涅槃重生。
“罗马的军队便是罗马的脊梁,自从1207年以来,任何想要践踏罗马的尊严的人都得先从帝**人的尸体上踏过去!其他贵族,他们怎么醉生梦死,我不管,但你们,你们这些被我们寄以厚望的人就不行!”
“我们在你们小时候开始就让你们集中起来,再根据瑞恩斯坦大帝遗留的古典斯巴达训练方式训练你们是为了什么!是要你们带领罗马人,再一次,又一次在欧罗巴的土地发出属于我们罗马帝**队的咆哮!而不是让你们整天游手好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