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风雪越来越大了。
呼啸的北风的呜咽着,穿巷而过,在巨大的呼啸声中,一切声音都变得沙哑,连视线都被席卷的冰雪所掩埋,而似乎正是为了映照着这一变化,治安官那此起彼伏的短哨声已经好久都没响起了。
艾伦·艾德里科捂着左手上那道巨大的剑伤,在冰雪覆盖的小巷间缓缓而行。
温热的鲜血还没等从他的指尖滴落就变成了冰柱。艾伦一脚深一脚浅地踉跄而行,口中哈出的呼吸化作白气,手中的长剑化作刺骨的冰刃,透过皮手套冻僵了指尖。
艾伦知道自己的左臂大概是不能要了,虽然现在它还能动颤,但是流血的伤口却已经结冰,短时间这一变化有效地阻止了失血。但是从长时间来看,在这极低温的情况下,伤口却极有可能化作冻疮,到时候他或许不得不砍掉整只左手。
但是此刻艾伦的心中却没有任何恐惧或懊恼可言,他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兴奋地忍不住嘿嘿直笑。
对于他而言,无论是杀人与被杀,都是战争游戏的一环,他现在已经没有还手之力,但是面对着治安官的追杀,他只需要能成功逃走,那么他依然是这次“游戏”的胜利者——就像是之前千百次那样。
不得不说,克伦威尔确实是一名非常高明的剑手,相比之艾伦自己的军用剑术主要以“快、狠”为特点,通过不断地进攻来挤压对手的防守空间不同,克伦威尔手中的长剑从不轻易出手,用一把长剑做盾,配合步伐的游动,如同流水一般,防得滴水不漏,偶尔一剑攻来,却宛若惊虹,一连串又快又准又狠的杀招逼得艾伦左支右拙。
如果这是比剑的话,艾伦绝对早就已经输了。
感受着左手上已经逐渐麻木起来的钝痛,艾伦忍不住舌忝了舌忝嘴唇。
侦察兵出身,紧接着就做了近选官的克伦威尔大概很少在战场的一线跟人拼死相搏——所以他绝对不会知道,对于总是顶在战场最前线的重步兵而言,前进的价值。
“后退就是失败!前进!前进!前进!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只要前进一步就是胜利!”
中队长的呼喊至今在艾伦的耳边回荡。
哪怕剑折盾碎,旌旗折断血洒疆场,哪怕抛弃右手的战斧,用左手挡下砍向喉咙的绝杀,也绝不后退!
咆哮着发出怒吼,抢夺下敌人的武器,用流血的拳头殴打他们的头部,用牙齿撕开他们的喉咙,即使重装铠甲的头盔面罩被掀开,也要怒吼着,用嘴巴与喉咙去迎接刺来的利刃——
——幸好,这只是一条狭小的巷道。
在近身搏击中,艾伦面对克伦威尔,也没有讨到好处,差点连刚刚抢过来的长剑都丢掉,但是在翻滚厮打中,趁机在克伦威尔的大腿上狠狠地砍了一剑之后,艾伦最终还是逃了出来。
一想到自己又一次活着逃走了,艾伦忍不住又嘿嘿直笑了起来。
一次又一次地强迫自己走上战场,然后再活着从战场离开,这就是属于艾伦的战争……
但是艾伦突然停下了脚步。
从风雪中隐隐传来了声音。
艾伦有些疑惑地抬起脑袋,侧耳倾听,他有些疑惑,变得这么大的暴雪,基本上已经排除了飞行的可能xìng。那么这声音是说治安官已经追寻着他的足迹追了上来吗?看起来最初掩盖形迹的那点小技俩,并没有起到多大的用处啊……
艾伦这样判断着,不禁加快了脚步,但是随着前进,他却有些惊愕地停了下来。
他疑惑不解地凝神听着呼啸的北风中的那细微的……歌声。
这声音……来自于他的正前方……
“苍茫雪,空烟散,荒原遍霜寒,纵是千机算尽,风雪卷关山。”
那是一种艾伦所无法理解的言语,他不明其意,却能听得出那荒凉悲怆的腔调。
“光yīn去,往事嗟,名利澹,是非已绝。”
只是,即便是隐藏在风雪中,有些地方只是听到,便令艾伦感到了淡淡的不协调感。
“男儿持刀浴血,雄图霸业于前,弹指间,风云历变。”
因为……正唱着这首气势浑然的短歌的,是一男童的声音。
“但平乱世,妄战火熄焉,换苍生尽笑颜。”
从风雪与夜sè的yīn影中逐渐浮现出来,是冰制的刀剑王座。异世界的艾伦当然不明白什么是“铁王座”,但是面对着他身前气势凌厉的冰制王座,他却感到了十足的不搭调。
他也曾经想过,在这里等着他的都会是什么。
那可能会是克伦威尔,也能是一大帮治安官,又或者是克奈汀修女长或者一队城尉官,当然最好的结果莫过于这里什么都没有。
但是他从来没想象过,在这里会出现一个坐在冰制王座上,裹着黑袍,坐在上面唱着不知名的短歌的小孩子/侏儒。
“艾伦·艾德里科。”苏佐停下了轻声的哼唱,他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碎尸魔,点了点头,开口说道,“或者说,碎尸魔先生。我已经在这里等了你很久了。”
“……你是谁……”短暂地沉默了一下,艾伦忍不住心中强烈的疑惑,他开口问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我只是一个不足挂齿的小厨子罢了。”苏佐浅浅地笑着,因为寒冷,把身上的黑袍裹得又紧了点,碎尸魔的到来比他预计的晚得多,恒温结界的效果已经消失,而突入起来的暴风雪也打乱了他整个计划,但是他此时却不打算退却,也不打算让碎尸魔看出他此时心中的忐忑,因为苏佐明白,这很可能就是他最后一次抓到碎尸魔的机会了。
不过他并不是没有机会……或者换句话说,出于最坏打算的考虑,在一开始他就已经做好了跟碎尸魔正面冲突的打算。
“小厨子?我可不认为什么普通的小厨子会出现在这里……”面对苏佐的敷衍,碎尸魔看上去有些恼怒,出乎预料的现状让他变得有些急躁。
“我当然不是什么普通的小厨子,听话请记得听完,艾伦先生。”面对碎尸魔的杀意,苏佐游刃有余地把右手按上了胸口,自我介绍道,“我是诺兰姬迩的厨师。”
当苏佐说出“诺兰姬迩”的一瞬间,艾伦就瞬间平静了下来:“诺兰姬迩……原来是这样吗……嘿嘿嘿嘿……”
当艾伦的眼睛再一次抬起来,已经变得猩红无比:“那么小鬼……你是打算给那些娼jì复仇吗?就凭你?!”
“复仇?”听到艾伦的话,苏佐就像是听到了什么巨大的笑话一样,嗤笑了起来,“你在胡说什么,艾伦先生?”
“复仇?这对我而言没有意义,或许它对于某些人而言甘美无比——为仇恨而活的人,往往要比没有的人更加坚毅——但是复仇还并不足以成为我的人生目的。”
“我只是有一点想不明白,想亲自问问你,艾伦先生。”苏佐就像是一个真正的孩童一样天真地笑着,但是口中的语气却足以最冷血的恶棍背脊发寒,“——你为什么选择会在那天杀那么多人?”
“……想知道吗?”眼丝猩红的双瞳紧紧地盯着苏佐,“那么用你的回答来换吧……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裹着身上的黑袍,苏佐沉思了一下,淡淡地说出了答案——
“很简单,匿名信一开始就有两份。”
“除了克伦威尔送给伽尔特的那份之外,还有一份是我的。”
“至于我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也很简单——既然克伦威尔没出现在这里,那么他肯定只推断到路口处那里的表象。”
“而我一直推断到了最后的结果。”
“为什么艾伦先生你一定要到这里来的答案,就在我背后的墙壁。”
苏佐指着他与艾伦所在的这条曲折的小巷,在小巷不远的尽头,可以隐隐约约地看到一堵墙。
“城镇迷宫……”
“偶尔也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呢。因为各种各样的私搭乱建与毫无规划的建筑布局,或者像是文宁区这样天生的灾害遗址,偶尔在机缘巧合之下,就会出现类似这样的特殊地形——城镇迷宫。”
“明明是处于交通四处发达的城市中心,却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在城镇中形成了类似迷宫一样地形复杂的封闭环境。”
“这种迷宫如果是出现在了繁华的闹市区,因为交通情况的劣化,往往很快就会被人发现,但是在文宁区这样可以说用荒芜来称呼的地方,这种城镇迷宫的存在,却很难被人意识到。”
“而这个城镇迷宫就像是喘急河流中的一只铁桶,唯一的出口就是铁桶的桶口,也就是你必须要途径的那条小巷。”
“当jǐng哨一响,整个文宁区都会像是漩涡一样轰鸣起来,把你死死地扯住拉向深渊,但是唯有这只铁皮桶中的水只会被抽出来,而因为桶壁的封堵,不会有新的水注入进去。”
“所以这里是你在面对治安官的围捕时最好的避难所,当然,一直躲在桶里也不是万全之策。毕竟你很难确保,在你失踪之后,搜索队不会自然地搜索进‘桶’中。”
“所以,除了进入的入口之外,你还需要一个出口,这个出口不能把治安官放进来,却还得能在不引人注意的情况,放你离开。”
“到底存不存在这样理想的单向障碍呢?”
“说起来很难猜,但是对于实力高强的艾伦先生你而言,却很简单不是吗?”
“你只需要一堵足够矮到让你翻过去,却无法让普通治安官翻过来,或者压根就不会想到翻越过去的‘矮墙’就足够了,不是吗?”
苏佐摊开手,说明了一切。当然,在地图上的“桶”,并非是理想的圆形,或者换句话说,如果是圆形的话,反而很容易会被人发现。通过翻检地图与实际踩点,苏佐所勾勒出来的“桶”是一个扁棱形。
隔着大约2百多米的距离,治安官们甚至可以听到对面街区的哨声,但是却无法意识到一墙之隔的地方,就是碎尸魔赖以逃生的通道。
听完苏佐的解释,碎尸魔忍不住笑了起来:“真没想到……唯一一个猜到这点的人……居然是个孩子……”
“好吧,告诉你好了。”艾伦·艾德里科看向苏佐,忍不住露出了猩红sè的笑容,“那是复仇。”
“帝国第107重步兵大队全员——“
“向南岭人的复仇!“。
PS:唔唔……今天跟人聊天,非常斯巴达的发现,可能是因为最近剧情正在高氵朝处的原因,他把一rì一看改成了一周一看……然后这就是最近推荐票一直涨不起来的原因么……
不行啊亲们!下周作者菌又连裤衩推都没得穿了!然后在某人的建议下,作者菌痛定思痛,纠结了半天,最后还是下了决心——
今后一周,rì推荐上3百的话,那么就加更到每rì5千好了……(极限了……还有剧本要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