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虽然又是水……但是有4千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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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望中诞生希望,黑暗中孕育光明,世界上没有无由来的善意,不知痛苦的人便也不知美好。
说白了,人类这种东西啊,不伴随的伤痛的教训就没有意义。
“少爷!少爷!早上了哦!艾瑞特少爷!”
用手遮挡着刺眼的阳光,“花商”艾瑞特·罗斯安菲尔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少女穿着一身男孩子式的马裤夹克,纯金色的长发被束成一束,从那雪白的颈项一侧垂落下来:“什么啊……法兰莉尔啊……”
“少爷,这不是该说‘什么啊……’的时候了!”男装少女的神情严肃地看着艾瑞特,“您忘了吗?你前几天跟石竹伯爵的阿齐伯特公子约好了,要在今天一同出城,去郊外猎狐的,再不起床可就来不及了哦!”
“啊……好困,不想起……”艾瑞特抱着被子在床上打着滚,“阿齐伯特那一家子蠢货的邀请,推掉算了,不过是伯爵……”
法兰莉尔一脸黑线地伸出手,用力拽着艾瑞特身上的被子:“艾瑞特少爷!这里可不是帝都,石竹公爵可是‘新月’里数一数二的实权派,你难道已经忘了我们的任务了吗?”
“……哈……还真是头疼哪……”艾瑞特放开了手中的被单,仰躺在被褥间发了会呆,待起床气消失得差不多了,终于从床上坐了起来。
艾瑞特看着法兰莉尔在房中穿梭,从衣柜里取着衣服的身影,若有所思,“不过说起来,我还以为你已经被依文爵士他给迷住了呢,没想到你居然还记得我们的任务。”
法兰莉尔回过头来,狠狠地剜了艾瑞特一眼,不过却也暴露了她脸上的羞红:“……虽然依文伊恩爵士确实是很神秘……很有魅力……很帅气,但是我毕竟是亲王府的仆人啊。”
“哦……是这样的吗?”艾瑞特挠了挠脑袋,然后从怀中掏出来一张画像,“那么这张肖像又是怎么回事呢?”
一瞬间,法兰莉尔的面颊变得滚烫,她慌忙地模了下衣兜,然后对着艾瑞特怒吼了起来:“少爷!你又偷我东西!”
艾瑞特竖起一只手指堵住耳朵,另一只手不断摇晃着手中的肖像纸:“是你自己没放好啦!这么重要的东西随手就忘在桌子上。”
法兰莉尔用怀中的燕尾服砸了艾瑞特个措手不及,劈手夺回了肖像画,气呼呼地看着艾瑞特,然后就想把手中的画纸揉成一团,但是瞅了瞅,又忍不住塞回了怀里。
艾瑞特把脸上的衣物拽下来,看到法兰莉尔的举动,忍不住有些好笑:“你啊,喜欢的话就明说,在我面前不用这么遮遮掩掩的。”
说着,艾瑞特从床上站起身来,颇有些自豪地用大拇指指着自己:“无论怎么说,我可也是这个世界上,依文伊恩爵士的第一号粉丝的男人啊!”
“……哈……”法兰莉尔看着又陷入抽风状态的艾瑞特,突然觉得有些愚蠢,重重地叹了口气,紧绷的双肩随之垂落下来,“说起来,少爷你又是因为什么,才疯狂地崇拜上依文伊恩大人的呢?”
法兰莉尔打开了手中的画像,这副画像是艾瑞特凭借自己的记忆画下来的,跟依文伊恩的面容有八成相似,但是纸上的线条,却总让她觉得缺了点什么,而不够完美。
毕竟,艾瑞特只是“花商”,而不是四公子中另一位鼎鼎有名的“画匠”,如果是画匠先生的话,大概能重现出依文伊恩大人七成的气质吧。
“在来南岭之前,少爷你可是从来没跟依文伊恩大人见过面,也不知道他的真容,是因为受到了那些跟依文伊恩爵士有关的,做作到要死的电影影响吗?”把肖像小心地叠好,放进怀里,法兰莉尔转而看向艾瑞特。
艾瑞特正背对着法兰莉尔穿着裤子,听到她的话,他不禁哂然一笑:“怎么可能是因为那些乱七八糟的电影啊。”
他一边勒紧裤腰带,一边语气平淡地说着:“法兰莉尔,我虽然没跟依文伊恩爵士见过面,但是却是已经神交已久。在我看来,那些乱七八糟的电影里的依文伊恩爵士根本不是他本人,他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纠缠在那等俗事情爱之中虚度光阴。”
艾瑞特回想着他所熟知的那个依文伊恩,那是一个站在整个南岭的上空,俯瞰着脚下金银横流的帝国版图,然后玩弄着手中乌黑的钱币,弹指间颠倒阴阳,扭错乾坤,逆转规则的存在。
因为他的出现,整个帝国的财务与货币学基盘被整个推翻,帝国三万三千位货币专家与银行商人,都在为了对抗这一个人而绞尽脑汁。他们高高地站在帝都的华贵桌椅后,站在帝国最高学院的高耸讲台上,他们本是如此地不可以一世,但是每当提及一个人的时候,他们无论怎样压抑身体发自深处的颤抖,依然会从眼瞳中流露出对这个存在的深深恐惧。
所有自394年以后的从事与研究货币与财务学的人们,都深深地记住了这个年份,记住了那个人以及他对整个帝国货币体系的摧残与横扫。
在那一年,所有货币学的专家都在咆哮,都在怒吼,为了乌银币的每一次下跌愤怒不已,跳脚院货币学的教授们,没有一人有心教学,每天早上学院门口都被人围得满满的,教授们彻夜不眠等在学院门口,期待着哪怕一丝的乌银币上涨的消息,却终究是失望而归。
在这场与南岭的货币战争中,帝国远比平民目光中看到的那样,受到了更大的冲击,超过三百个贵族家族的百年积蓄缩水一半,一年中帝国民间宣告破产的中小银行家超过三十家,而在艾瑞特的文学院,光是在那一年跳楼自杀的教授就有7人。
就连罗斯安菲尔家,也在这场浩劫中损失惨重,虽然及时地抛出乌银币减少了损失,但是整个家族的财富依然缩水了十分之一以上。
而至于像艾瑞特的那位拉德劳尔教授那样贷款来炒作乌银币的人的下场,往往便是在不断沉沦的希望中越滑越深,然后自杀。
那一年,对依文伊恩的恐惧,被深深地印在了帝国财务界所有人的骨子里。
接下来几年里,向皇帝建议收回银玫瑰家铸币权的提案超过1千份,平均每天三件。
帝国394年之后的日子里,帝国的财务与货币学理论基盘被整个推翻,教授与学生坐在一起,一同看着报纸上银玫瑰家与花旗银行的每一条动向与消息苦思冥想。在那接下来的三年里,整个帝国财务学界有了一条共识——那就是他们的敌人,只有一个,那就是花旗银行与依文伊恩。
那三年是帝国财务界破茧重生,破而后立的时代,那是帝国跟在那个男人(少年)的后面,将财务学重新定义为经济学,将货币说成通币,将通货膨胀,本息金,投机泡沫等新式词汇一一加入教学基本中的过程。
在394年,依文伊恩是整个帝国财务学界的撒旦,公敌以及恶魔。
在395~397年,依文伊恩是他们所有人的公敌,绞尽脑汁想要阻止,或者击倒的男人。
然后,在397之后,依文伊恩是帝国经济界共同的——
神。
399年的某次宫廷宴会上,一个大银行家公然戏称,对于教会而言,他们的神有十三个,但是对于经济学家而言,他们的神——
只有一人。
7年的时间里,帝国的经济学家们从零开始,跟在那个男人(少年)的身后紧赶慢赶,在全新的货币格局中,追逐着他的每一个步伐。
然后所有人,拜倒于他的脚下。
“那是一个真正的……”从沉思与回忆中醒来,艾瑞特绞尽脑汁,想要用一个比较恰当的词语来形容那个人——
“对了!圣徒……没错!就是圣徒!”艾瑞特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词汇,他猛地抬起头来,眼睛地闪闪发光,“依文伊恩爵士他……是经济学界的圣徒。”
“掌握着数之不尽的财富,却把金钱真正地当成了粪土的人。”
“对他而言,乌银币也好,南岭奇迹也好,都不过是他用来实现目的的手段,那个男人,是真正的可以无视自身利益的无私者。”艾瑞特的语气充满了惆怅与崇拜,“所有人都在恐惧着他,害怕着他,想要阻止他,想要击败他,为了他的每一条政令竭尽脑汁,但是最后只是得出来了一个事实……”
“那个人的所有命令,都不是以自身的利益,银玫瑰家的利益,甚至是南岭的利益为最优先的。”
“想通了这点的话,393年底,依文伊恩爵士他劣化乌银币的举动反而可以理解了。”
“对于坐拥着乌银币这笔巨大财富的银玫瑰家而言,保持着乌银币的高汇率,才是对他们而言最有利的做法。当然,这样会让一部囤积乌银币的投机商也沾上一点便宜,但是在当时的帝国,囤积了最多乌银币的人,是银玫瑰家才对。”
“393年的年末的银玫瑰家已经不是391年初的那个银玫瑰了,拥有着文宁区昼夜不停的巨型工厂群,整个南岭的乌银币都在回流,真正地重新汇聚到银玫瑰家的手中。”
“但是依文伊恩爵士他依然选择了劣化乌银币,将其贬值,这样的话,不仅投机商的财富会大幅度缩水,就连银玫瑰家的财富也会因此而疯狂地缩水。”
“而这才是当年,帝国没有一个人认为依文伊恩爵士会选择劣化乌银币的真正理由。”艾瑞特深深地叹了口气,不知道是在敬佩依文伊恩的魄力,还是他的手腕。
“然而,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依文伊恩爵士依然选择了劣化乌银币,而他做出这种选择的原因,直到3年后,才初见端倪。”
看着法兰莉尔有些迷惑的表情,艾瑞特竖起了一只手指:“通币价值低估。”
“不过连年的货币劣化,压低对帝国银币的汇率,依文伊恩让整个南岭的货币价值都被严重低估,这种低估在贸易逆差的情况下对南岭是一种灾难,但是在货币顺差的情况下,获利的却是所有人。”
“简单而言,因为乌银币的价值被低估,工厂所生产的货物除去物资成本与运输成本之外,其人力成本极大地降低,举例而言,在1:3的汇率下,假设一件商品有1枚帝国银币的利润的话,那么南岭的工厂就能获得3枚乌银币的利润,而在1:5的汇率下,这个利润就变成了5枚乌银币。而假设南岭的物价因为通货膨胀的原因,增长了20%,那么实际上,5枚乌银币可以买以前4枚乌银币的物资,那么南岭实际所获的乌银币价值,便是4枚乌银币。”
“而假设一座工厂运转,只需要赚到这3枚乌银币就能运转起来的话,那么这多出来的1枚乌银币,他们就可以选择不要,而这便是南岭对帝国的优势。”
艾瑞特顿了顿,然后说:“天文优势。”
“现在帝国九成以上的工厂被建在南岭,通过海路与飞空艇运输到帝国,其原因,就是这看似不起眼的1枚乌银币的优势。”
“对于投资商而言,依文伊恩爵士开放技术受损的会是他,而把工厂早在南岭,获得实惠的却是自己。”
“而对于依文伊恩爵士而言,这样坐拥着技术来‘招商引资‘只会让他自身受到损失,但是对于整个南岭的平民而言,却会最先感受到这高速工业化所带来的好处。”
“从劣化乌银币,到开放技术,利用货币价值低估所带来的人力资源优势,招商引资,加速南岭的工业化发展以至于新技术的研制速度,而最后获得实惠的却是整个南岭人民……”
艾瑞特轻轻地舒了口气:“如果这样的人,还不能被称为圣徒的话,那么历史上那些盛名久远千古一帝,也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