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楼的一束霓虹打落在窗子上,映花了玻璃,与室内的光交织成斑驳的光影,衬得今晚的夜色更加薄凉,连同素叶落下的语气。
她的背影落在年柏彦的眼里,素色长裙更像是一抹安静的影子,鹅黄色的光影分摊着这抹影子,让人想去牵扯却又无能为力。他微微眯眼,“你我之间互不相欠?”
素叶倒了一杯水后紧紧攥着玻璃杯,冰凉的水温冲破手心的温度又刺穿骨骼,凉得令手指的末梢神经都失去了知觉。半晌后轻轻转过身,在与他深壑的眼眸对视的一瞬,也被深藏于黑眸之中的不悦惊了一下,连带的,她能感受到男人正在压抑着的怒气。
年柏彦深深看了她一眼,足足有一分多钟的时间,而后,转身离开,头也不回。
“没有。”她不敢有所迟疑,连眼神的细微变化都不能有。
年柏彦掐住她下巴的手稍稍松了力,眸底滑过的痛蔓延在了眉梢,“叶叶,你教我如何当你是陌生人不管你不理你?如果不是因为喜欢,我怎么会纵你?别向我道歉,我说过事情我会处理,你什么都不要做不要想——”
每个字都扎得她心口疼。
更令她惊骇的是,两具身躯如此亲密地相贴合,她能够清晰感觉到他下月复的悸动,透过薄薄的布料,那炙热的温度近乎烫化了她,令她明白,他的有多么蠢蠢欲动。
“我知道你向叶玉提出离婚。”素叶直截了当,忍着下巴的疼,“之前我真的想过要破坏你们,为的就是令她痛不欲生,但是现在我退缩了害怕了。我不想成为第二个阮雪曼,也不想因为我的自私而同时毁了我们两个。年柏彦,我承受不起你的好。你是好人,明明清楚我内心的想法却始终宽容,但后果你不是也想到了吗?事实上的结果就是我还是无法喜欢上你。我曾经也试着去喜欢你,但不行,我还是过不了心里这关。既然我说服不了自己去喜欢你,那么只能选择告诉你真相。我不能去旅行,因为一旦去了只会令你更误会。你为我做得已经够多了,我不需要你的安排,不需要你的保护,我受伤也好犯错也好,都跟你无关,年柏彦,从今以后你就当我是个陌生人,哪怕以后路上遇见了也不要管我不要理我。”
话音落下后,空气中一片寂寥,她的双耳都跟着嗡嗡作响,而年柏彦终究是放了手,一言不发地盯着她,居高临下,鹅黄色的光亮中,他的薄唇近乎抿成了一条线,方正的下巴倨傲僵硬。
“可我能给的就只有道歉。”这恐怕是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告诉她,他是如此地为她。可这句话背后的感动是她万万承受不起的,轻轻摇头。
“年柏彦,一切都是我的错。”放低了语气,她的眼角眉梢是无尽的歉意,“从小到大,我始终不明白为什么其他人有父亲而我没有,我也不明白为什么父亲还要有另外一个家,在那个家中,他有另一个老婆,有另外属于他的孩子。我痛恨叶家,从开始到现在,从未停止过。你看我看的没错,我是一个可以为了报复而利用任何人做出任何事的人,而你,年柏彦,正是我用来打击叶玉和她母亲阮雪曼的对象,请原谅我这么自私,但伤害你真的并非是我的本意,我要放弃了,真的曾经打算要放弃,但是我听到阮雪曼在外人面前如何炫耀她的女儿,如何对我那么不屑一顾,我就心狠了,于是当着她的面儿买下了那对袖扣。”
当房门“滴”地一声阖闭时,她像是出演了一场华丽而又悲壮的音乐剧,响在耳侧的是大提琴在低沉落幕的乐章,伴着年柏彦最后的那句话。
他不是没吻过她,在以往,他的吻虽强势却少不了温柔体贴。
半晌后年柏彦才缓缓松手,挺直了僵硬的脊梁,大手经过她的脸颊时稍稍停滞了一下,最后,宽厚的手掌穿过她的长发,强迫她不得不直视他的眼。zVXC。
他是清楚知道,男人是分得清性与爱的,所以才更清楚知道,当无爱的性是多么寂寥,这种寂寥如噬骨的毒,纵使生理上有多欢愉,最后陪伴自己的只有被这个毒药侵蚀过的孤独。
“嗯?”男人威严的嗓音有点咄咄逼人了。
素叶靠着墙缓缓滑落身子,最后跌坐在地毯上,抬手紧紧捂着胸口,胃却跟着疼得厉害,那感觉像是在拼命揪着什么似的。她明白,胃紧挨着心,它们之间的距离是那么近,心在疼,胃自然也跟着疼了。
良久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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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的话被强行缄默,年柏彦突如其来地吻上了她的唇,霸道地堵住了她的言语。素叶没料到他会有如此动作,只觉得大脑“嗡”地一声响,唇齿之间是男人压下来的气息,熟悉而又狂野。她蓦地挣扎,他却紧跟着抬起大手箍住她的后脑,另只手紧拉她入怀,健硕的身子紧抵着她的。
“丁司承。”素叶说出曾经一直在心底徘徊的名字,敛下眸,长睫掩住瞳仁深处如枯井般寂寥的神情,舌忝了舌忝唇轻轻淡淡地说,“他在我的生命中扮演了很重要的角色,因为有他在,我在国外的日子里才不会那么难捱,我暗恋他,深深地喜欢他,我——唔——”
女人眼底的光微弱得如萤火,像是枚萤火虫在瞳仁深处轻轻晃荡似的。窗外的夜色是那般喧嚣,室内是这般安静,连同她的声音也异常安静,却令年柏彦心乱如麻,他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深暗的眼染上看得透的真,“我要的从来都不是你的道歉,你应该清楚因为对方是你,我情愿身陷囹圄,这些对我来说都不算什么。”加安鹅连。
连钟表的时针都像是停了跳动,客厅中的气流也形同凝固,逼得素叶透不过气来。
“在你心里的那个男人是谁?”
泪滑过脸颊,滴落了下来,在地毯上留下深色的斑迹,渐渐地洇开不见……
男人的话落下的瞬间,素叶怔住了,紧跟着心中蓦地升起巨大的惊恸,如翻江倒海般将她淹没。
但今天,年柏彦的吻变得强硬,近乎野蛮地撬开她的唇齿,逼得她的舌来迎合他的霸道,她的头无力地前仰着,身子也被他结实的手臂勒得快断了。他的吻更像是惩罚,令她的舌根都发痛发涨,下巴的痛一直蔓延到了唇畔。
素叶一愣,看着他的眸光有些许微颤。
她张了张嘴巴,这两个名字如倒嚼似的来回在口腔里折腾,却始终摘不出个合适的名字来。
“我要怎么说你才明白?”素叶用力地闭上双眼,再睁眼时尽是无奈,“我这么做不是因为保全你。年柏彦,我不喜欢你,正因为无法喜欢所以才想着补偿,就是这么简单。如果你是喜欢我的,那么就成全我,让我回到没有你的日子。”
她能感觉的到男人的大手压在她后脑的力道有点发狠,也能感觉的到男人眼神在逐渐薄凉下来,连同他的气息。
他缓慢开口,逐字逐句落在她脸颊时是那般清楚沉痛,他说,“不碰你是因为我想……”眸光的暗涌沉定了下,锁住她的眉眼,“我想去好好感受珍惜一个人的感觉。”
说到这儿,她便勇敢对上年柏彦的眼,深吸一口气才能舒缓心中压抑和喉间阻塞,再轻轻吐出时气流止于唇边,轻柔的声音逸出来,“从头到尾你都是无辜的,最终被我牵扯进了流言蜚语之中。你曾经对我说过,没有谁的人生是一往直前不需要回头看的,总要停下来修订自己才能走得更远。所以我现在想要停下来了,唯一要修订的部分就是你,我诚挚地向你道歉,不想因为我的事再让你身陷囹圄,不值得。”
其实从一开始她就明白,她终究会失去什么。
年柏彦靠近她,一字一句问,“蒋彬,还是丁司承?”
紧跟着年柏彦撤离了她的唇齿,脸颊却依旧贴得很近,近到她看到了倒映在他瞳仁深处自己那张苍白的脸。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男人滚烫浑浊的气息扫在她的鼻梁,他的嗓音是沙哑而愠怒的低沉,“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
下巴倏然加重了力气,令她有点吃痛,头顶上男人的嗓音薄凉,语气甚至加重,“在你向我道歉之前有没有想过,我可能会为你做得更多?”
精石集团股价暂稳的消息成功取缔了外界对视频的热衷和关注度,不过也正是因为视频的走红才使得外界对年柏彦的评价节节高升,当然,界内也有不同的声音传出来,说年柏彦并没完全取得董事会的信任,想要董事们对他再次点头势必要做出更瞩目的成绩来。
而这段时间素叶呈现闲人状态,工作依旧不接,朋友依旧不见,除了林要要主动砸门外就是舅舅一家,面对他们她往往只是谈笑风生,不谈从前只谈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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