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重莲这样做确实出自真心,并没想到要得到什么赞许和夸奖,眼下大家都这样热切地望着她,季重莲顿时有些手足无措了。
好在季芙蓉又说笑了几句,这事便带过去了。
大姑母嘱咐了曾姨娘几句便带着石勇石强兄弟先行离去,只离开时这两兄弟都有些不舍,石勇用含蓄的目光望了一眼季重莲,石强则直接跑过去跟季紫薇道别,一旁的季芙蓉看着不由捂唇笑了。
季重莲全做不知,姐妹几个又陪了一会儿,季幽兰困了,她们便又告辞了。
在拐角处与季芙蓉季海棠分别后,季重莲刚想带着碧元转回自个儿苑里收拾东西,打算今儿个午后便搬去小佛堂里,季幽兰的丫环玉屏却追了上来。
“五姑娘,咱们姑娘请你去叙话。”
玉屏站在季重莲跟前矮身一福,她长得很秀气,面色白净,比起季幽兰身边那个伶俐的丫环金箔来说,她显得稍有些腼腆了些。
“三姐姐不是歇息了吗?”
季重莲有些诧异地看向玉屏,她立时红了脸,声音纤细得像蚊子,“婢子不知……婢子只是听姑娘的吩咐……”
碧元在季重莲身后捂唇一笑,“玉屏,你抖什么呀,谁不知道咱们家姑娘最和善了,难不成还能吃了你?”
玉屏的脸更红了,季重莲不由嗔了碧元一眼,“就你这般没大没小的,带坏了玉屏,回头三姐姐找我说道时,你便出去受着!”
“姑娘!”
碧元不依地瘪了瘪嘴,眸中却是一片笑意。
玉屏偷偷抬头扫了一眼,顿时很羡慕,早就听说五姑娘待人和善,在她屋里头当差的哪个不夸赞。
其实她们家姑娘也是好的,只是人大条了些,再加上自己不会说话,到底没有金箔在姑娘面前有脸面。
“走吧,咱们再回去瞧瞧。”
季重莲对着玉屏点头示意,季幽兰避开了其他姐妹单独来寻她,怕是有什么事情要和她说。
季重莲心中也有疑问,只是每次来看往季幽兰时都那么多人在场,有些话也不好当面问出口。
回到清秋阁,果然曾姨娘也不在了,只有金箔侍候在左右,眼见季重莲来了,季幽兰一个眼色过去,两个丫环都退了出去,她也让碧元在屋外候着,这才坐在床榻边上,抬眼问道:“三姐姐可是有话同我说?”
季幽兰此时的脸色苍白如纸,双手绞在锦被上,目光闪烁不定,闻言一把便抓住了季重莲的手,还未说话泪水便流了下来,哽咽道:“五妹妹,我心里怕得紧,又不知道该告诉谁……”
“出了什么事?”
季重莲闻言面色一紧,反握住了季幽兰的手,给她信心和鼓励,又用绢帕沾了沾她脸上的泪,这才一脸郑重地说道:“三姐姐若是信任我,有什么苦处不妨让我与你一同分担!”
“五妹妹……”
季幽兰一边抽咽着,一边说道:“这事我又不敢告诉姨娘,怕她担心,母亲又是个不管事的,我……”
季幽兰平时也只与季重莲交好,和其他姐妹的关系不过尔尔,如今出了这样的事,也只能想到季重莲,又听说季重莲还要为她念经祈福,她心下便是一阵感动,这才让玉屏私下里寻了季重莲来说话。
“是不是你落水之事另有蹊跷?”
季重莲心中一动,这话便月兑口而出。
季幽兰这样的转变不过是一两天的时间,她平日里绝对不是个爱哭的人儿,如今在哭泣中又含着一抹惧怕与担忧,季重莲才敢这样设想,或许季幽兰的落水并不是意外?
季幽兰咬了咬唇,却是重重地点了点头,“我落水并不是意外,而是有人在后面推了我一把!”
季幽兰眸眶微红,却是夹杂着毫不掩饰的恨意,若不是她被人给救了,指不定眼下已经魂归西天了。
“三姐姐!”
季重莲惊呼一声,脸色乍变,“你那日没说,是不是因为没有证据,或是根本找不到那个推你的人?”
说出这一番话来,季重莲不由握紧了拳头,如果将她所知道的一切串联开来,真相似乎渐渐浮出了水面。
“我本是去寻你,走到湖边也是偶然,不过看湖边上一朵小花开得好,刚想采上一朵,身后便有一股大力推来,我跌进湖里时回身扫了一眼,也只能见到那府里丫环所穿的青色衣角,哪里能够分辨是谁?”
季幽兰说着说着又不由抹起了泪,实在是那日的惊惧过甚,这两天她想来想去,却是怎么也想不透谁要害她。
季重莲咬紧了唇,眸中神色晦暗不明。
不是巧合,也不是意外,是有人要害她,也要害季幽兰。
是真想弄死她们,还是只是一个警告或者恐吓?
“后来怎么样了?”
季重莲握紧了季幽兰的手,只觉得背脊已是一身冷汗,她们姐妹几个都不会游水,若是没有人搭救,溺毙在湖水中也不是没有可能。
“后来……”
季幽兰咬了咬唇,看了季重莲一眼,这才低声道:“后来是周公子救了我,他怕有人见着了,救了我之后便匆匆离去!”
“原来是他!”
季重莲这才松了口气,看来果真是善心得善果,季幽兰有此福份真是上天庇佑。
知道名誉对于闺阁女子来说是绝对的硬伤,救了人便走,这周郁还算懂礼识趣,季重莲暗暗地点了点头。
那一日见到季紫薇与季月娥站在一处的画面又无意识地跃进脑海中,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多亏了他,不然我就……”
季幽兰摇了摇头,抓紧了季重莲的手,掌心里已是湿濡一片。
“三姐姐,你当时没说,就是因为没有证据,这凭空的指责说不定还会让两家人生了嫌隙?”
季重莲此刻心中的苦涩也与季幽兰一般,她当日也有这样的顾忌,要不然又怎么会有口难言?
本家的地位在丹阳自然是无可代替的,对于季家又因这样的关系返回祖籍,各方面多多少少要看着本家而行事,得罪了他们对季家没有一点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