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玄翌仅是略略抬了抬眼皮,冷声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龙笑天看了他一眼,眸光沉了沉,不答反问:“怎么?你当真一点也不在乎你的母妃?”
“不牢你费心,在下的表弟已经亲自赶往码头……。♀”听南风玄翌这么一说,龙笑天方才稍稍松了一口气,不过看向南风的目光,仍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敌对情绪,这倒让玄翌百思不得其解了:“在此之前,我想先确认一下,你究竟为什么要这般对待西祈?”
龙笑天自顾自饮了一口茶,微微冷笑:“你既然知道我们龙家与水涟漪有关系,会不明白这当中的缘由?”
南风玄翌眉眼一沉,缓缓坐了下来,他看着龙笑天端坐在那里,面无波澜的自斟自饮,一个念头在脑中一闪而过:“龙,龙姓,与水涟漪有所牵扯的人当中,只有一个人姓龙,难道他就是……。”想到这里,他猛地抽了一口冷气,神色隐晦莫名的看着龙笑天:“所以,你在这个岛上,隐居二十六年,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为你们全族人报仇雪恨?”
龙笑天微微抬起眼皮,声音冰冷如冬:“你以为仅仅是这个理由?当年若不是你爷爷横加阻挠,你觉得还会有你这个小兔崽子的存在?你们南风家活该断子绝孙,活该什么也捞不到,好好想一想,你们家族史上沾染了多少人的鲜血,即便是逼的你们到了家破人亡的地步,也没有会生出怜悯之心,因为,这是你们早就该付出的代价!”
“所以璟王妃肚中的孩子,也是你们的杰作?”南风玄翌几乎是一瞬间,想到曾经的安妃,那一日,她与潇溪同时跌落高台的事,到现在想起来,还让他心有余悸。
龙笑天拨着茶盏,唇边掀起一抹嗜血的笑容:“安妃?呵呵,她还真的不值得一提,她的孩子,哪里比得上明潇溪的孩子?早在明潇溪怀第一胎的时候,我们便已经潜伏到了他的身边,还记得被那个南疆小公主识破的毒蛭吗?如果那时候没有冰凝那个死丫头,明潇溪你当真以为她还能活到现在?”提起‘毒蛭’,南风玄翌只觉得后背不断有冷汗冒出,那个仅凭气味就能将人蚕食殆尽的剧毒虫卵,原来,原来不是出自苗疆,而是出自彩虹岛?
“难道当初在西山别院,拿走溪儿那有毒衣服的人,是你们的人?”龙笑天冷冷一笑,眯着眼睛看着他:“自然,那可是明潇溪的亲哥哥亲自拿走的,说起来明潇恒可是我成功路上必不可缺的人物,怎么样,意外吧?”
南风玄翌沉吟片刻,突然抬首直直的盯着龙笑天:“如影宫呢?如影宫该不会也是你的人吧?”
“哼,一群酒囊饭袋,活该被灭门,几个死丫头就将他们玩死,白费了老子的心血。”龙笑天眼底深深的不屑,刺激了南风玄翌的一切感官:“你,你将他们母子……。”
“我毒域从来不收废物,你们给了他们机会离开,若是就这么走了,或许我还会看在他们曾经尽心尽力的份上饶了他们。可惜的是,这些人太过自以为是,没有完成任务居然还有脸回来,你觉得等待他们的会是什么?”南风玄翌心中了然,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你还真下得去手!”
“还真是过奖了,比起你们南风家的毒辣,本座这又算得了什么呢?”龙笑天不以为意的瞥了他一眼,继续道:“知道为什么吴双,哦,就是曾经的太后宁琉璃,凭空消失了吗?”
南风玄翌笑得不以为意:“她的离去,从始至终都在我的意料之中……。”
“既然如此,你又为何将这个罪名扣到明潇溪的头上?‘通/敌叛/国’四个字,你还真下的去笔!”南风玄翌神色一变,勾唇冷笑:“这又与你有何干系?”
“你能瞒得过所有人,却瞒不过我。其实你真正的目的不是明潇溪,而是明潇溪背后的明潇飏,对吗?这条圣旨你虽然已经下达,红楼如今也安然无恙,并不是你心软了,而是你在等一个契机,一个一举扳倒明潇飏的契机……这个契机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就是明潇飏与北堂魅成亲的当天,是吗?别这样意味深长的看着我,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害怕明潇飏富可敌国的财力一旦与北冥合为一体,你就会每日活在水深火热当中……身为一个帝王,一个持续百年之久的商业大国,你绝迹不允许西祈毁在你的手上,为了西祈的未来,你宁肯牺牲掉所有的一切,这一切当中,自然包括你所珍爱的明潇溪,对吗?”
南风玄翌颇为意外的看了龙笑天一眼,淡淡的笑了:“即便被你看穿了,又如何?”
南风玄翌如此痛快的承认,显然也在龙笑天的意料之中,他突然慵懒的往后一靠,仪态阑珊的把玩着手中的白玉扳指,“不如何,你既是一国之君,本座能耐你何?不过,你可曾考虑清楚了?一旦你这么做了,你和明潇溪之间,将彻底划清界限,依着她的个性,也一定会与你老死不相往来。这……难道真的是你乐见的?”
南风玄翌神色已经转圜过来,极力克制着心中的酸楚,看向龙笑天:“你将我喊道这里来,难道仅仅是为了听这些废话?”
“废话?哈哈,你是在逃避这个话题吧?你害怕,你害怕你真的这么做了,明潇溪会与你彻底反目,所以你聪明的逼她自己离开皇宫,然后让大众看来是明潇溪畏罪潜逃、离奇失踪,因为一直找不到人,这个后自然无法废除,你也能为她保留最后的一点尊严。如果将来北冥一旦来犯,你还很有可能以明潇溪来要挟明潇飏就犯,是吗?”龙笑天看着眼前这个自以为很聪明的人,突然觉得讽刺的很。在这一瞬间,他似乎明白北堂瓒他们一直隐瞒明潇溪真实身份的目的,甚至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妹妹在西祈受苦受累而不出面,就冲这份‘狠’,他也能够遇见南风玄翌将来的凄惨下场,或许不用他出面,他便会有悲惨的结局。这样,其实也挺好的,最起码,不会引起琉月对他的恨。
不过这个南风玄翌,恐怕就没那么幸运了……如果她能够珍惜明潇溪,北堂瓒看在自己妹妹的面子上,也许还不会对西祈出兵,一旦他们两人闹崩,那后果,可就可想而知了。这恐怕才是他们一直冷眼旁观的最主要原因。如果这个明潇溪不看清南风玄翌真正的为人,又怎会彻底的死心?一旦她不死心,将来无论北堂瓒怎么做,都会束手束脚,只有看他们夫妻反目成仇,才能无后顾之忧的解决所有新仇旧恨。真正说起来,这两家的仇怨,最终的牺牲品……还是明潇溪本人。
南风玄翌忌惮红楼归于北冥,所以他会不惜一切代价将红楼毁去,即便,为此失去一个女人,也不会让整个西祈毁于一旦,这是身为南风家子孙,身为一国之君,最无可奈何的选择,而这……自然也是他一直挂在嘴边的……苦衷!所以他不敢面对明潇溪,更不敢将她留在身边,他怕他会不舍,他怕他会被感情束缚,他更怕她会死在自己面前。所以,他宁愿这样远远的看着她,宁愿让她的哥哥照顾她,只要她能平安的活下去,他便心满意足了。
因此,对于龙笑天毫不掩饰的讽刺,他并没有表现的多么恼羞成怒,反而平静如水的垂着头,淡淡的看着龙笑天:“那你呢?如果当初你放弃了我的母后,你们龙家何至于满门被灭?我不会再走你的老路,我宁愿她恨我一辈子,也不愿她夹在我们中间左右为难。”
龙笑天脸上的笑容一僵,目光瞬间犀利如刀的看向南风玄翌:“你还有脸提这件事?如果不是你爷爷想要笼络宁家,亲自下令灭我满门,我和琉月何至于走到这一步?你是怪我太痴情,还是怪你的爷爷欺人太甚?逼嫁这样的事,你们是第几次这样做了?第几次?为了巩固你们的西祈,你们南风家手下的冤魂何止上千上万?呵呵,你不会走我的老路?如果你不会走我的老路,又怎会连这般阴损的招式都能想得过来?南风玄翌,若真的到了那一天,你真的能下得去手吗?如果明潇溪的脖子就在你的手中,你如何去要挟明潇飏?如何去要挟北冥?你有没有想过?明潇溪或许对明潇飏能起到作用,对北堂瓒可是起不到任何的作用!”
南风玄翌眸光一沉,淡淡的看着他:“不走到那一步,任何人都没有发言权。你也不要在这里就认准了我会这么做……。”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还想反悔不成?呵呵,南风玄翌,你别自欺欺人了,你以为你反悔了,所有的事都可以当做没发生过?告诉你,从你心中诞生这个想法开始,你和她之间,注定会站在对立的一面!”龙笑天冰冷一笑,眼底皆是嘲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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