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夕浅转过脸,却见容凛和张烈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她怨念地直叹气,不自在地模模脸颊,特别怀念那个被扯断的大公鸡面具。
容凛很少会对某个人刮目相看,但柳夕浅如此轻而易举地让他心生佩服,他竟不觉得有丝毫不妥。
他甚至还隐隐期待着,这个长得惊世绝艳而又风华绝代的少年,还能拿出什么本事来?
而张烈的心思可就单纯多了:嗯,真长见识!这小公子似乎比郡令身边的文书先生还要厉害呢。
柳夕浅是不知道自己小试牛刀便收服了两颗人心,她解决了绿竹的麻烦,是到了绿竹解除她疑虑的时候了。
“绿竹姐姐,你告诉我,早前雪梅姑娘交给你的那个包袱里头,装着什么东西?”柳夕浅没有拐弯抹角,锐利的双眸紧紧锁住对方的脸,她玩的就是突然袭击。
果然,绿竹在听到“雪梅”二字时,垂着的双手不自觉的抖动了两下,但很快挤出一个笑容掩饰了过去,“哦,那是她前些天去成衣店做的一件衣裳,但是做大了,我身量比她小些,正好能穿,于是她便送我了。”
“是么。”
柳夕浅也淡淡笑开,送件衣裳而已,需要关在房里聊上半个时辰么。难道这衣裳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故事不成?
“绿竹姐姐,你现下扯谎不要紧,我可以等你说真话。忘了告诉你,雪梅姑娘死了,死得挺惨,舌头都给拔了。不过这会已经被抬到了官府,你连她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
柳夕浅说这话的时候,平铺直叙,没有半点感情,可她嘴角是微微翘起的,显得成竹在胸,睿智非凡。
“你说……什么?”绿竹失声问道,脚下不稳,重重跌坐在了椅子上,悲伤地闭上了眼睛,喃喃念着“梅儿”。
“绿竹姐姐,你若不希望她枉死,那就最好再仔细想一想。”柳夕浅瞧她已经哭成了个泪人,也知道再问不出来任何线索了,于是道,“我明日会再来,但愿届时你已想通。”
说罢便退了出去。
柳夕浅刚迈出两步,就一连叹了三口气。
容凛同她并肩向前,听着她唉声叹气的,却连带着自己的心情也落到了谷底,不耐地嗤道,“人前嘴毒,人后心软。如此矛盾,你不觉得很累么?”
柳夕浅知道他说的是自己为了逼绿竹说出真相而不惜拿雪梅的死来推波助澜,现在却又于心不忍了起来,不由自嘲地扁扁嘴巴。
“是啊,你说得不错。”柳夕浅赞同地频频点头,以一种极中肯的口吻道,“我倒是该向你学习一二——人前嘴贱,人后嘴更贱。”
“你!”容凛双耳嗡鸣,就像是被人反手打了个耳刮子,翻腾的气血一直从脚底板冲到天灵盖。
自己怎么不由着她长吁短叹到死呢?!
柳夕浅侧过脑袋,挑起半边眉毛,笑得得意洋洋。蠢货,以为她叹气纠结的时候就由着他欺负了?不不不,这时她的战斗力才是巅峰呢!
很显然,柳夕浅脑子好使,但也有犯二的时候。错把安慰当做讽刺,白白辜负了容大将军一番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