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渐的垂降了下來河东军营盘沉默在黑暗当中李克用主力从汴河南岸后撤之后在这里又扎下了阵势已经是一副依托汴梁城做依城野战的态势不论是大军军营还是身后数里处的汴梁城外廓城墙都显得黑黝黝的只有在城墙上面有一溜值守的灯火被夜风一吹出了近似呜咽的声响
李克用倒沒想到要让朱温派兵支援自家双方世仇要不是黄巢是公敌谁会來帮这个薄情寡义之人让段明玉作为李克用的后盾自然也是为了防备朱温以德报怨所有段明玉压力也大时刻警惕这后方
伪齐军大营当中火把猎猎而响黄巢在中军大帐帐内帐外满满的都是站着军将每人都是顶盔贯甲火光摇曳在他们脸容上拉出了长长的阴影显得分件的深邃在大帐当中四下萧然几案木图都撤了个干干净净
只有满帐的军将端着酒碗目光追随着最当中那个高瘦的身形那高瘦的身形自然就是大齐现在最后的期望大齐陛下黄巢了在唐军面前憋屈那么久黄巢一直沉默淡然麾下将领背后议论他如何怯懦甚至说出更为狂饽不堪的话他都当作沒有听见仿佛还是太平悠游岁月的一个皇帝一般
但在此时此刻黄巢站得笔直负手而立目光缓缓环视重将身上眼中无一处不迸着逼人的锐气杀意帐中所有人都肃然无声似乎在等待着什么直到帐外的安静被打破不管是何人
帐外每个人口中都只有两个字:“來了來了”这声声低呼当中就见黄巢排众而入经过每一处每个人都在他身上拍打一下每个人的目光都殷切的转向他黄巢回到座位之上动也不动目光如刀一般剜在一员将领脸上这将领满面尘灰一副风尘仆仆模样他凝视黄巢一眼顿时拜下沉声道:“李克用军主力战兵已经在离俺们大军不足十五里处扎营双方哨探已经接触”
黄巢淡淡开口问道:“河东军军辎重上來了么”那将领顿首道:“如陛下所料还在王河渡口处猬集沒有跟上大队”
黄巢声音一下凌厉了起來:“段明玉的宋州军队呢”那伪齐将领的声音也高了起來直起身子大声道:“宋州诸军处于河东军西侧与河东军军相隔二十里有奇李克用骑军很多五万有余现在敌我大军之间只保持最为微弱的接触”
这员伪齐将领终于忍不住重重叩在地语调里面已经带了哭腔:“一切都如陛下所料唐分兵两路互补联络在俺们当面就是河东军而河东军战兵主力和他们的辐重也已经分割”
黄巢脸上神色仍然沒有放松大声问道:“秦宗权所率领的蔡州军精锐呢”那伪齐将领仍然回答得飞快几乎是吼出來的:“秦宗权所领蔡州精锐数日之前就已经离开汴梁北上裹挟各地豪强现在已径直抵蔡州脚下做养精蓄锐的打算就算我们现在立马征调秦宗权回返他也赶不及了”
黄巢猛的闭上眼睛再睁开的时候已经大喊了一声:“好秦宗权真是好得很竟然敢背叛寡人既然如此破敌必我大齐矣拿酒來”伪齐亲卫早就预备停当捧着一叠叠的碗分另有人捧着酒坛一碗碗的给每个侧身其间的大齐将领斟满这粮食都是自保自家活命口粮酿酒是大耗粮草的举动早就被明令禁止这些将领不知道有多久沒有捧着酒碗了今日拿着酒碗却沒有一个人心思在这酒上所有人都缓缓向前挪动涌向黄巢
军帐之外的都想挤到军帐门口黄巢手里捧着酒碗高高举起:“列祖列宗在上今有不肖子孙黄巢起兵反唐在此竭尽血诚但愿以此身为大齐能稍延国诈这最后战事一起黄某必不敢惜此身稍有后却则全军人人可斩黄某颈上头颅列祖列宗在上但愿英灵庇佑卫此大齐长存于世”
他转向诸将:“各位请了來日必胜”伪齐将领人人热血上涌扯开喉咙放声附和的大喊着:“必胜必胜必胜”
黄巢和每个人都碰了一下酒碗再走出军帐不管是那员将领都和他碰碰酒碗再温言慰勉几句每个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黄巢身上在这个时候每个人都以黄巢能稍稍垂顾他一眼为荣
只要黄巢一声令下让在场诸将全部都去赴死沒有一个人会皱一下眉头
而此时此刻黄巢心中却涌出了一丝难言的苦涩“此战必败无疑即使侥幸此战取胜之后这残山剩水剩下的英杰之士还能苟延残喘几日”这个念头在黄巢脑海当中缓缓滑过但是他脸上却露出了豪迈的笑意在人群当中高高的将酒碗举起:“來日战后某家再与诸将痛饮此庆功美酒”
欢呼声中黄巢仰一干而尽然后重重的将酒碗摔在地上而在场诸将每个人都学着他的模样将碗中酒水一饮而尽然后重重摔破酒碗此时此复黄巢脑海当中想的却不是如何破敌而是怎样为自家安排一条后路了但不论如何军心不能乱决不能乱
在这个夜里每个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王满渡口方向在汴梁城中一直在府中的朱温登上了自己府第的楼台高处极目远眺只能看见城外李克用军营的灯火光芒给黑黝黝的城墙仿佛镶上了一道边他沉吟徘徊久久不语
“黄巢输了自然就沒有大齐了要是黄巢赢了这大唐却还是大唐么就该叫大齐了我朱温两姓家奴却又该如何自处如何自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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