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到翁州的目的当然并不仅仅是去凑热闹。
帝国在海上的完胜,使行朝所有的人在内心里,实际上都彻彻底底地松了一口气,因为这意味着帝国在海上确立了绝对的优势,再无生存之忧。
但是,帝国的重臣、包括东也意识到,帝国下一步应当考虑如何返回大陆了。因为这个时候,琼州、流求的移民已经逼近三百万,尤其是琼州,它已快要达到这个时代所能容纳的极限。故此帝国争夺沿海地区的计划,在海战之后已悄然加快制定。
东个人认为,从战略上讲,帝国未来争夺沿海地区的关键,其实是长江,因为北元在江南并非就有决定xìng的优势,实际上它的力量比较薄弱。在原先的历史上,元末造反的兄弟们,无论是朱元璋,还是他后来的主要对手陈有谅、张士诚、方国珍等人,都是在江南地区站住的脚,这并非巧合。
一旦行朝登陆,东断定北元必会向南方增兵,长江水道就变得至关重要。控制大江,也就等于控制了北元南来的援军,这实际上就是张弘范临死之前所预见到的局面。
东实际上现在认为,眼下最重要的,仍然还是要尽量掏空北元的力量,尤其是要加强北方地区。因为在元初时,整个北方的人口也就一千万左右。这个时代人力资源之宝贵,那是不容置疑的,而北方是北元的月复心所在。如果掠了其中的二成,其它不论,按北元制定的“每良丁一丁税粟三石”,它仅人头税每年就要少几百万石。这样给对方雪上加霜的事,他怎么能不做呢?
他到翁州的目的之一,就是要改变过去宋军重长江、轻北方的情况。因为虽然在此之前,水师也曾到达北方沿海,但毕竟并不远,而且次数太少。如今水面的控制权已完全被掌握,杜浒的军情司又已渗透到北方,自然就到了强化在那里活动的时机。只不过由于这样的活动更接近北元的月复心,在做法上,需要更有策略些而已。
现在,听了杜浒和陈子敬的通报之后,东相信帝国的将军们一定能更深刻地体会抄掠的意义所在,因为这并非仅仅是抢人抢钱的事。当然,宋军将领中其实并不乏能领会陛下深意之人。
帝国陛下看着刘师勇笑了笑,刘老大顿时嘿然:“陛下,末将只觉得还不够。”好么,还是老大您狠。
凌震和刘尚武咔的一个立正,“陛下,水师(第一旅)定会加大对沿岸地区的出击。”
东嘉许地点了点头,然后望向了杜浒:“北方是北元的月复心重地,挖走哪里的百姓,就等于是在挖它的根。杜将军,军情司扩展到北方后,要强化在那里招收百姓的力度,尽可能地将他们全弄到南方来。”
“凌将军、尚武将军,你们务必要积极配合军情司在江北的行动,具体如何执行,要以军情司的意见为主。”
杜浒、凌震和刘尚武回道:“末将明白。”
当军中议完事之后,杜浒、陈子敬又与帝国陛下、文天祥单独密会。宋瑞先向他们宣布了帝**制即将改变消息,因为这是与军情司所有人切身相关的大事。然后哪个穿越者告诉这两人,按新军制,军情司的人都将被授予等级不同的新军衔,杜浒的军衔为中将,陈老道荣升少将。这两人自然大喜。
但说这话的时候,哪个小鬼头似笑非笑地看了一下宋瑞。文帅哥啊文帅哥,帝国大将的军衔,咱已经为您准备好了,您这一辈子,怕是在咱的战车上,下不去了啊。
宋瑞哪知道他已经倒了八辈子霉,他自然以为自己非常了解小鬼头古怪眼神的含义,因为陛下提议的帝国“新军功爵位”,主要是由他来负责具体细化。他当然早已经猜到陛下将会给他的军中之爵是什么。
按《礼记?王制》中记载,周朝时,“太师、太傅、太保”为朝廷的“三公”,“少师、少傅、少保、冢宰、司徒、宗伯、司马、司寇、司空”为“九卿”,这就是著名的“三公九卿”。这种制度一直保持到汉代,在那以后,这些名称才逐渐不用于代表朝廷的官职,而仅部分用在授予官员的名誉上面。其中的“少师、少傅、少保”,在后代又被称为“三孤”,他们虽比“三公”低一级,但按古制是九卿之首。
他和张世杰两人在商议这个“新军功爵位”时,心中其实都是有点感慨的,因为他们本身已有帝国“少保、少傅”的头衔,这已是目前帝国大臣中最高爵位了。而一旦实行“新军功爵位”,他和张世杰、包括刘师勇,必将是军中最高的。要知道陆秀夫虽为“少师”,但军中的爵位他显然无法得到,他可是帝师,由此可以看出陛下对他们二人的看重。
宋瑞的眼中有了凝重之sè,但他还没有说话,东却岔了过去。帅哥,以后您不要暗地里骂咱就行了。
他和杜浒、陈子敬说道:“二位将军,军情司的弟兄们所做的事,即辛苦,又危险,职责还很重,朕以为,他们的俸禄应当和军中将士有区别。朕决意,凡在外的兄弟,军俸为军中同级的两倍,所获军情还要定期论功,同样授予田土。”对冒这样风险的兄弟,重赏是必须的。
杜浒和陈子敬立刻回道:“陛下恩意,末将自当晓谕军情司的弟兄们。”
“杜将军,北元已显窘境,但我等更不能松手。江北招人,不同江南,越往北越是危险。朕觉得,咱们明里怕是不行,暗地里可以加大力度,你务必要密切关注北元对此的反应和相应的动作,宁可慢,不可让军情司的人冒太大的风险。具体如何,你可以临机决断。”你都玩到老忽的鼻子底下了,只怕北元不会没有反应,小心为妙。
杜浒眼中闪出jīng光:“末将明白。”
哪个穿越者想了想,又说道:“陈将军,与陈吊眼将军和许夫人联系一下,告诉他们,朝廷就快要上岸了,让他们做好准备。”
陈子敬厉sè一闪:“陛下放心,末将亲自前往。”
东在翁州岛待得时间并不长。该见的人他见了,昌国城里城外他也“视察”了,尤其是军中的将士和他再次混了个脸熟,所有人也就迫不及待地“撵”他滚蛋了。因为眼见海上风季即将到来,假如再出事,谁来担干系?
看看陛下又要被大臣“劝谏”,帝国君主的影子、吉安忍不住和小皇帝说道:“陛下,出外太久,臣恐回去之后太后会责怪。”
在所有人中间,吉安是最了解小皇帝的,因为他和陛下在一起的时间最多。他早就注意到,小鬼头的胆子的确很大,可也不是毫无畏惧。你比如像陆秀夫、文天祥等人,他就基本上不敢在他们面前放肆,这或许也可以说是陛下对这些朝廷重臣比较尊重。从他的角度来看,陛下“对付”这些夫子其实就一招,耍赖。
但吉安还发现了小皇帝的一个“秘密”,哪就是他怕太后。杨淑妃说的话,小鬼头从来只有唯唯诺诺,绝不敢回嘴,这让他非常欣慰。当然,太后也很少管束陛下,更不要说训斥了。
当他使出这个大杀器之后,果然小鬼头楞了楞,嘟囔道:“好象是很长时间了,那就回去吧。”得,装什么装,你还不知道?心野了,乐此不疲罢了。
东回宫的“仪仗”船队自然要比出来时大多了,因为这个船队包含了撤回流求和琼州的水师炮船,以及运送步军的其它战船。
清晨,当太阳露出半个身子于海面上时,沐浴在此刻阳光下的人和物都被笼罩了一层淡淡的金sè。习习的海风,飘飘的衣袂,甚至让人还稍带点朦胧的意境。
东看着前后左右的战船,心中很是有点志满意得的感觉,因为他知道,自己从此已立于不败之地。不管将来在陆地上会如何,只要牢牢掌握住海上的控制权,那么在这个争霸天下的游戏中,他至少已有本钱来“耗”。他是不怕耗滴。
张弘范虽然猜出了他的部分用心,但他绝不会想到,哪个穿越者的心中计划,实际上是多么的庞大。
东看了看伴在身边的吉安,心中突然又想到了老道,少了这个牛鼻子,的确少了点乐趣。他问吉安:“吉安,此情此景如何?”有点显摆的意思啊。
吉安回道:“陛下,臣以为壮观。”
东笑了。这笑容里面少不了洋洋得意的意味。
吉安轻声地说道:“陛下喜欢看rì出,而且还曾说过,rì月星辰,天地万象,无不暗含玄奥的道理,大自然的鸟飞鱼落,无不可为我之师。臣愚钝,对这几句话总是理会不深。”
得,得、得,咱忽悠牛鼻子老道的,你来参合啥?
“吉安,这很简单。rì月星辰,天地万象,鸟飞鱼落,看起来似乎每天相同,但如果你细细地察看,会发现它们是有差异的。嗯,这其实就是,不变既是变,变既为不变。”咱没有天文望远镜、显微镜,又或相机,忽悠起来有点费劲。其实鬼知道这几句话怎么解释。
“陛下聪慧。”吉安叹曰。
大哥,咱没把自己给绕晕过去就已经谢天谢地了,看来还是你比咱有慧根。
“就是我们自己,每天也在变化啊。而且,而且有时候甚至能够大变。”哪个穿越者的眼神有点迷离,因为这时候他突然也想到了自己。
兄弟我现在这样子,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都不知道。穿越是肯定滴,但这变得也实在是太大了,简直有点难以想象。在这过程中被压缩了?毛骨悚然啊,还是千万不要想。难道是什么修道之人的元婴出胎,又或什么阳神出壳?那咱也要有哪本事才行。真是天知道啊。
吉安怔了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