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仁者派门人呆立许久之后,这才悔恨似的摇头叹口气,失魂落魄又有些羞臊地离去,其余三派门人见状,都识趣地随其身后,默不作声离开校场。
萧萧似有不屑地轻笑一声,而后坐定,若无其事地与秦知画谈笑品香。
萧萧与四派门人之间的口舌之斗,一丝不落地落入席间的诸位家族家主及长老的耳目,起初只是颇有兴致地投来关注的目光,之后闻其言,观其行,脸上变成若有所思之色,待秦乐公主出现,三言两语平息此次风波,入座之后,诸位家主这才眉来眼去一阵,彼此与相近之人或暗中传音,或聚首低声交谈些什么。
在距萧萧所在秦家之地不远的地方,琴棋书画四道家族之中的来人相邻而坐,席首坐的正是四位家主,席前站得分别是京都三杰与颜复雪,只见四位家主此刻眉宇深锁,脸上皆有或轻或重的凝重,彼此相视一眼过后,只听琴道苏家家主苏立仁低声问道:“三位以为如何?”
“什么如何?苏家主有话直说,何必拐弯抹角,使人难以捉模?”,书道王家家主王长兴淡笑道,话中并无鄙视,而只有调笑之意。
苏立仁投给其一顿白眼,撇撇嘴道:“还能有甚?此子之举我四人有目共睹,三位难道没有想过此子到底是出于何目的?”
画道吴家家主吴子义笑问道:“那苏兄认为此子是何目的?”
“究竟是何目的,我想你我心里都有些数,何必明知故问?这似乎不似是吴兄的性子”。苏立仁打趣道。
闻言,三人脸上的笑意皆有收敛。沉吟半响之后,吴子义脸色有些凝重地问道:“借秦乐公主之手以亡仁者派。若真是此子欲征服我大秦儒门四家四派而踏出之首步,我四家又该如何应对?”
“这有何难?此子身为儒道奇才又如何?如今毕竟只不过是实力弱小的灵丹境修士,有何能耐并吞我四家?到时不过是自取其辱自取灭亡而已,而在其羽翼丰满之前,我四家难道会坐视不理?再者,我四家已经派出族内修为深厚的长老赴往萧唐镇,无论儒圣遗物最终会落入哪家之手,只要我四家联手,大秦朝廷也未必能及”。王长兴不以为然地笑道。
“谬论!”
“一派胡言!”
“狗屁不通!”
岂料,王长兴话语一落,顿时换来其余三位家主的一阵鄙视数落,即使是始终未开口说话的颜家家主颜正德都忍不住斥责王长兴一句,王长兴微微一愣,随之不悦地还以三人一阵冷眼,问道:“我说的哪里不对?哪有胡言?哪里又不通?”
“你哪里不通?哪里都不通!亏你还是一家之主”
苏立仁一脸的鄙夷之色,无视王长兴的羞怒之色,自顾自地道:“你难道忘记此子的身份?其余不说。单论此子身后的那位当年叱咤一时的武道妖孽,还有萧家这座庞然大物,试问哪一边是我弱小修儒家族可惹得起的?若是对此子心存不善,到时不被弹指即灭才怪!我苏家可不想为你王家陪葬”
闻此。王长兴顿时一阵冷颤,双目失神,似想起些什么。目中露出浓浓的惧意,脸上亦是如此。许久之后,冷气连连。小声问道:“那苏兄意下如何?”
苏立仁没有作言,抬首与吴子义相视一眼,而后叹口气,面露无奈之色地道:“一切还是顺其自然为好”
“顺其自然,顺其自然……”,王长兴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喃喃自语道。
这时,颜家家主颜正德见三人愁眉苦脸之状,轻笑道:“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果然如此,又道是福祸相依,你三人只想到此子崛起之祸,却没有想过其福?”
闻言,三人眉头一挑,抬首不解地望向颜正德,苏立仁问道:“颜兄何出此言?”
颜正德含笑未语,端起茶杯抿一口茶,这才故弄玄虚地问道:“你三人难道忘记毕生之心愿?”
“毕生心愿?你是说……”
说到这里,三人齐齐一怔,浑身机灵,目光有些灼热地盯住颜正德,待其下文。
“不错,正是能于神州儒道八门中立有一席之地!”,颜正德颇为郑重地道。
“儒道八门!”
三人又是一怔,随之苏立仁一脸神往之色地道:“传闻八门皆是由远古君学仁庸琴棋书画八位圣人之后人所创,此后网罗神州各国实力雄厚的修儒世家,成为凌驾于修真界十六府在内及其下福地与洞天的存在,甚至是比起修真界之八门,也是略有不足而已,从其中谋得一席是神州各修儒家族梦寐以求之事,只是想入得其门,又谈何容易?我四家在大秦之内尚有些地位,而较之整个神州儒门,却是显得如此弱小而又忒微不足道”
“话是如此,不过不易并不表示不可能,此子的出现,或许不可能之事也会成为可能”
颜正德轻笑一声,而后意味深长地道:“月余之前,此子尚是凡人之身,之后却仿佛横空而出,摇身即为人人称道的儒学奇才,其后一举取得会试第一,在儒香院修炼近七日,而今已是灵丹境中期儒士,昨日之考核又显锋芒,纵观此子前后,谁都明白此子日后之前途无可限量,而以此子身怀当前外人所知的儒学五道与鲜有人知的真道,及惊人的修炼速度,于不久之后的神州儒道会盟及百道会盟之上,定然会盛放异彩,大有可能夺得儒道会盟之魁,甚至有可能夺得百道会盟之首,到时,我大秦儒门四家入得八门也不是不可能之事,而我四家需要做的只是绝对地无条件地鼎力支持!”
听完颜正德之语,三人陷入一段漫长的沉思。许久之后,王长兴颔首道:“说的有理。如今此子之崛起可以说是势不可当,不如与颜兄所言那般听之任之。但愿能达成几代先祖之遗愿”
“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
其余二人也是点头称是,随后吴子义问道:“那萧唐镇之事……”
“自古儒与魔,正与邪势不两立,遇之则除之而后快,至于儒圣遗物这等圣器,修道界向来是有缘者得之,只要与魔道圣物不落入魔邪中人之手即可”,颜正德道。
说到这里。颜正德似想起些什么,眯眼对王吴二人笑道:“听闻二位祖上与如今儒道八门中的书画二圣人的后裔有些渊源,到时凭此关系,不仅可以入得其门,说不定还可以认祖归宗”
“认祖归宗?这事你都能想得出来?”
王长兴苦笑道:“族内族谱之中确实有其记载,不过提到的大秦王吴二家,第一代祖上也只是与圣人后裔有一丝血脉关系的族亲,而如今这么多代过去,谁知族内还有没有传下此种血脉?即使传下。也是少得可怜,再者又非圣人直系,嫡系或是庶系,人家又岂会认你?”
“说得正是。任何家族之中最重视的正是血脉,靠此关系归祖堪称是痴人说梦”,吴子义亦是一脸苦笑道。
苏立仁也是鄙视地瞪颜正德一眼。而后瞥一眼前面端庄静立的颜复雪,转首玩味地笑道:“倒是颜兄有如此一位祸国殃民的侄女。听说与萧萧关系不浅,日后若是能结成眷侣。可谓是一人得道,什么都升天,真是羡煞旁人”
提起颜复雪,颜正德脸上顿时升起黯然之色,抬首望向颜复雪柔弱的身影,眼角微微有些湿润,轻声叹口气,想说些什么却又未言。
见状,三人似乎也想到颜复雪身为女儿家,这些年为颜家之兴盛默默付出,皆是俯首叹息。
谁料颜正德话语一转,表情瞬间变得暧昧地道:“雪儿与萧萧,可以说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而且是你情我愿,情投意合,结为夫妻那是早已注定的事”
随后无视三人鄙视的目光,对身前不远处的颜复雪笑道:“雪儿,你代为父去见过萧萧,怎么说人家也是忠武候世子兼会试第一,我颜家又岂能失礼?”
闻言,三人直翻白眼,连连鄙视,索性扭头不再理会,而颜复雪似乎听出大伯的言外之意,俏脸微微泛红,点头应声是,举步向萧萧这边走来。
“秦姐姐,萧……萧公子”
行至,颜复雪欠身行礼,神情略有些不自在。
“雪儿妹妹无须多礼,你我姐妹又何必如此见外?”,秦知画起身牵过颜复雪的小手,按入座中,边为其斟茶边娇笑吟吟道。
颜复雪坐定之后,抬首瞥向萧萧,双手绞在一起,欲言又止。
见状,萧萧轻笑问道:“颜姑娘可是为当日之事而来?”
“是,也不是”,颜复雪颔首,又轻轻摇首道。
“说来听听”,萧萧饶有兴趣地道。
“当日之事,已是那般,我想我无法给出任何解释,至于萧公子如何视我,也与我无关,而此次我是奉家主之命代其前来问礼”,颜复雪低首细声道。
“仅仅如此?”,萧萧笑道。
“是的”,颜复雪回道。
萧萧轻笑道:“既然如此,那劳烦颜姑娘也待我向颜家家主回过礼,我本来还在想当日之事颜姑娘也是心有苦衷,不得已而为之,我早已不挂在心上,想找机会对其言明,不过如今,似乎没有必要……”
“你真是如此想的?”,颜复雪顿时面露喜色,美眸满是期待之色地盯住萧萧的脸蛋,出声问道。
见其一副可爱诱人的表情,萧萧不禁失笑一声,而后一脸轻佻地笑道:“不能这么想还能怎么想?难道忍心冷落一位倾城佳人?我萧萧可不是那些不懂得怜香惜玉之人”
“谁要你怜香惜玉?自作多情!”
颜复雪娇嗔一句,脸上红晕愈浓,低首间眼神温柔似水,媚态尽显。
而萧萧此时的双眼却是清澈如明镜,凝视颜复雪柔弱无骨的身姿,想到这段时日听过不少关于颜家之事,心底逐渐生起一丝莫名的悸动,似柔情,似怜悯,似爱怜,又似感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