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杀……”
烈度借助战马的速度,一矛刺向了一名骠骑营骑卒。那名骠骑营骑卒眼明手快,手中圆盾斜向撞中矛尖,同时身形侧翻,卸去了长矛上的力量。烈度大吼一声,长矛横行,正yù一矛将其拍下战马,就见三支长箭凌空shè来,犹如闪电一般“咻……”一声钻进了他的胸膛。
“啊……”
烈度高声惨叫,身躯在急速奔行的战马上摇晃了两下,然后仰身坠落马下。
“烈度大人死了……”羌人又惊又怒,放声狂呼,“杀了这些汉人,杀了他们……”
“杀……”
“杀光他们……”
羌人一拥而上,围着一千骠骑营骑兵疯狂砍杀,阵形大乱。
“撤,撤出去……”黄香看到大军冲击速度越来越慢,战阵在羌人的猛烈撕扯下也渐渐松散,急得连声吼叫,“向东南方向撤,快,快……”
骠骑营骑兵在战场上突然转向。此刻羌人的阵形已经乱了,无法组织起有效的反攻。骠骑营骑兵乘机杀出了敌阵,向战场的东南方急驰而去。
烈度的手下紧追不舍。
“追,追上去……”
另外两个羌人小帅担心他们遭到匈奴人的反击,毫不犹豫地下达了追击命令。
“呜……呜……”
在红彤彤的朝阳下,羌人吹响了嘹亮的号角,数千人如同飓风一般气势汹汹地杀向了远处,扬起的冲天烟尘遮蔽了灿烂的彩霞。
李恒大惊失sè,急忙命令手下吹响号角,阻止羌人追杀白波军铁骑。但羌人被仇恨冲昏了头脑,他们眼前只有仓惶奔逃的骠骑营铁骑,恨不得立即追上去把仇人撕成碎片,对后方的军令置若罔闻。
“快,请李暹大人立即指挥大军杀进战场,包围右翼白波军。”李恒望着迅速消失在金sè朝阳下的羌人,气急败坏地连声怒吼。
羌人突然不听命令,让李恒脸sè难堪,没有了羌人的铁骑,他怎么对付这些白波军,天知道这些白波军中有没有铁骑的存在?而且这些白波军训练有素,步卒装备jīng良,没有铁骑冲阵,想要消灭他们,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该死的羌人!
李恒心里暗骂,如果是汉人,是不会在这个关键时刻擅自行动的,但是羌人却不同,他们野蛮成xìng,想让他们听命令,凭他李恒的威望绝对不行的。
“是。”亲卫连忙奔向李暹所在。
…………
李暹没有下令进攻。
白波军的铁骑虽然被西凉人成功诱了出来,但他们在还能支撑的情况下突然逃离战场,让人觉得不可思议,胡才的白波军不是羌人,军纪严明,不可能在混战一番后擅自逃离战场。也许他们另有图谋。
李暹愤怒地挥动马鞭,怒声说道:“羌人发疯了,竟然不顾军令离开战场。李恒手上只有两千铁骑,如果对面还有白波军铁骑的主力,我们就很难全歼对方。”
“也许白波军的左翼只有这些铁骑。”旁边的军司马迟疑着说道。
“那他们为什么突然月兑离战场?”李暹疑惑地说道。“难道他们是为了保存实力?这不可能,白波军在胡才手中早已不是那种乌合之众,否则他们不可能打败匈奴人,不可能打败牛辅将军。”
“这里必有原因,还是谨慎为好。”李暹摇摇头,“急告李恒,让他带着剩下的铁骑保护我前军两翼,帮助李应继续进攻,迅速逼近敌军方阵。”
“急告中郎将大人,我们打算以主力出击,围歼右翼战场上的白波军。请他即刻派出铁骑,保护我们的两翼。”李暹对自己的亲卫说道。
“是。”亲卫飞奔而去。
………………
战场中路。
张绣、张玮等各带铁骑三面围攻。白波军利用坚固的盾阵、锋利的长矛和密集的长箭奋力还击。
张绣等西凉铁骑虽然骁勇善战,但是他面对的是张辽,张辽手中的是训练有素的虎贲军,虎贲军作为白波军的zhōngyāng军,训练有素,纪律严明,令行禁止,在张绣的西凉铁骑的狂风骤雨的攻击下,岿然不动。
此时,白波军的防守犹如铁桶一般,让张绣和数千士卒无从下手。他们只能沿着方阵四周打马飞奔,向方阵内shè出一轮又一轮的长箭。
朝阳升起,白波军阵前两千面黑sè长盾沐浴在金sè的阳光下,就像一片密不透风的黑森林,更像一座黑sè的堡垒,让人望而生畏。在这些一丈两尺高的长盾后面,一支支斜指向天的长矛如同嗜血猛兽嘴中的利齿,发出冷森森的光芒。
最重要的,在战阵中的一百台弩炮车排成了一个四方车阵,车上的弩炮和车阵内的强弓手向着车阵外的敌骑肆意shè击,阻止敌骑冲击战阵。
弩炮,是白波军特有的器械,是军作坊生产的,白波军总共才两百架。这种弩炮杀伤力大,和弓箭手是对付骑兵的最好办法。
几千弓箭手加上弩炮,给张绣的铁骑带来很大的伤亡,张绣一筹莫展,连连向后方李傕求援。要想击破敌阵,必须得到步卒的帮助,如果仅靠自己的力量强行攻击这座恐怖的“堡垒”,其结果必然是惨败而归。他可不想自己手下的三千铁骑丧失殆尽。
李傕的命令马上回来了,他回告张绣,既然打不动,那就暂时不要打了。我手上一万大军要用在刀口上,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绝不能动。现在你把中路的这一万敌军拖住,不让他们支援其左右两翼。等到我们围住了敌人的左翼,整个战场上的局势就会发生变化,其中路大军极有可能撤阵支援,到那时你就可以统率铁骑展开攻击了。
李傕的用意很明显,白波军分左中右三路大军,而中路因为依靠着安邑城,所以分前后两部,李傕想击溃白波军左翼,来战胜白波军。所以,张绣的三千铁骑就是为了切断白波军三路兵马的联系。
张绣言听计从,立即命令铁骑从四面八方包围白波军的方阵,把它撤往安邑城和支援左右两翼的通道全部切断。
就在这时,白波军的方阵内鼓声雷动,坚固的“堡垒”突然在东面裂开了一条大缝。
“兄长,白波军要向后撤了。”张玮指着方阵内高高飘扬的令旗,惊喜地叫道,“他们要撤散方阵,要后撤了。”
“打,立即打它,把它堵住。”张绣挥动长枪,带着一队亲卫骑向东狂奔而去,“立即攻击,攻击……”
这道长长的“裂缝”就象猛兽张开的血盆大嘴,正等着猎物自投罗网。
西凉军的一个牙将毫不畏惧,带着五百骑如同离弦长箭,厉啸而入。
“轰……轰……”
白波军的弩炮轰然响起,几声巨响突然响彻了战场,刚刚冲进去的西凉骑卒和他们的战马就象秋风中的落叶一般,猛然飘了起来。战马仆倒在地,马上的骑士们倒飞而起,纷纷坠落在地,转眼他们就被随后飞驰而来的铁骑践踏成了血肉模糊的肉饼。
“杀,杀……”
看到这副惨样,这些西凉人并没有什么畏惧,他们挥舞着武器,前赴后继,一往无前。
弩炮车阵前,郝昭带着一队jīng锐刀盾兵冷冷的站在。
“立盾……举矛……”
“杀……”
士卒们面对飞奔而来的敌骑,怒声狂吼。此刻这条通道中布满了战马和西凉人的尸体,西凉铁骑的速度被严重制约,战马根本跑不起来,只能摇摇晃晃地凭借着本身的体重撞向挡在自己面前的“铁墙。”
白波军士卒们用手中的短柄武器,用强壮的身体死死顶住盾牌。与此同时,他们身后的长矛兵们蜂拥而上,用三丈长矛狠狠地戳向敌人和他们坐下的战马。车阵内的弓箭兵近距离shè击,一时间箭矢如蝗,象狂风暴雨一般把敌人和他们的战马shè成了马蜂窝。
“杀……”
西凉人的血xìng被激了起来,他们拼死鏖战,试图把这道裂缝撕得更大。但白波军的防守太坚固了,裂缝不但没有增大,反而越来越狭窄了。
“轰……”
装填完毕的弩炮突然吼叫起来,挤在“通道”中的西凉人顿时鬼哭狼嚎,无一幸免。
“快撤,撤……”
西凉军的牙将拨转马头,声嘶力竭地吼叫着,“撤出去……”
他吼声未落,身后的“盾阵”骤然裂开。一面丈高的盾牌忽然“裂”成了四抉,三支长矛、两张弩弓同时发难。牙将惨嚎一声,身中数箭,身躯也被长矛高高挑起。一柄战斧凌空剁下,头颅带着一蓬鲜血飞了出去。
“该死……”
就在这时,张绣杀到,长枪如电,连击四面长盾,挑杀十几员白波军悍卒,最后他抢到牙将的头颅,扛着牙将的无头尸体,从方阵中奋勇杀出。
“杀……”
张辽迎面堵上,把张玮和十几员西凉悍卒挡在了阵前的方寸之地。双方“咬”在一起,杀得血肉横飞,人头飞舞。
张辽一枪刺中张玮的坐骑,张玮躲闪不及,栽倒在地,被死去的战马死死压住。张辽举枪再刺,张绣突然从他的背后杀到,长枪直刺他的背心。
“去死吧……”
刚刚带着人马冲过来的郝昭发现张辽危急,对准张绣月兑手掷出了手中长矛。张绣略略躲闪,长枪歪出数寸,在张辽的肋下拉出了一道长长的血槽。张辽惨叫一声,仰面栽到马下。
张绣厉声怒吼,长枪再刺张辽。郝昭情急之下,把手中圆盾狠狠砸了出去。
“护住大人,护住他……”
郝昭尖叫起来,
张绣躲闪不及,被圆盾砸中脑袋,顿时眼前一黑,金星乱舞。张绣大骇,顾不上击杀张辽,俯身抓起地上的张玮,如飞而去。
“大人,你没事吧?”郝昭和张辽的亲卫把张辽扶起来。
张辽遥遥头,让亲卫简单的为自己包扎一下,继续指挥战斗。
………………
“大人,中郎将急令,请你即刻调拨五百铁骑,支援右翼战场上的李暹,以保护他侧翼的安全。”一个传令兵来到张绣面前。
“让他见鬼去吧。”张绣怒不可遏,一巴掌把传令兵打得从马背上飞了出去,当场晕死。
“重整队列,重整队列……”张绣高举长枪,纵马狂呼,“杀进去,随我杀进去……”
白波军以极其猛烈的箭阵把张绣赶了回去,同时“戒备森严的堡垒”东侧的那道“裂缝”也迅速消失了。张绣看到的依旧是那座无懈可击的坚固“堡垒”。张绣气得团团乱转,眼珠子都红了。
这时一个军司马派人来报,方阵西侧出现了“裂缝”,是不是展开攻击。
张绣不假思索地月兑口叫道:“杀,给我杀进去……”突然他想到什么,举手连摇,“传令,后撤两百步,后撤两百步……”
………………
张辽在郝昭的搀扶下,龇牙裂嘴地爬上了马背,“传令各部,依次后撤。”
“张绣很清醒,上了一次当,就坚决不上第二次当了。”郝昭恨恨地说道,“他如果再来,无论如何也要砍下他的脑袋。”
“不上第二次当,就是上了大当。”张辽捂着伤口,痛得冷汗直冒,“如果他频频攻击,我就无法撤阵后退了。但是现在,哼。”
在张辽的指挥下,白波军的撤退井然有序,让张绣惊叹不已。
白波军的大方阵变成了四个小方阵。四个小方阵互相掩护,依次后退,速度奇快,就象退cháo的波浪一般,蔚为壮观。看得出来白波军将士训练有素,配合默契,对战阵非常熟悉。
“原来是四面小盾。”张玮望着对面的大盾忽然间“四分五裂”,成了每个士卒手上的武器,不禁惊呼道,“兄长,他们这么厉害,为什么还要后退?”
张绣脸sè铁青,心弦颤抖,半天没有说话,一股不祥的预感霎时侵袭了全身。
“大人,我们冲上去。”一个牙将拎着血淋淋的长矛,跃跃yù试,“他们正在后退,防守薄弱,不堪一击。”
“你没有看出来吗?那是攻击战阵。”张绣扭头看了那个牙将一眼,神情凝重,“你仔细看看,他们的阵形,这很明显是攻守兼备的阵形,我们现在只有两千多铁骑,就这么的冲上去不是送死是什么?”
张玮等西凉诸将凝神细看,一个个脸sè微变。
…………
战场西北面。
李晨指挥大军迅速摆月兑了西凉步卒,以最快的速度撤到了方阵后方,重整战阵。
江政、周仓指挥大军抢在西凉铁骑攻击方阵之前,堵住了他们的攻击线路,双方随即在广阔的原野上展开了混战。
李利、胡封督军攻击方阵,但一时间他们无法突破白波军的“堡垒”,只能打打停停,准备会合铁骑后,联手进攻。
王方、李式带了五千铁骑,其中有一部分是归属羌人,而江政、周仓的兵马虽然只有五千悍卒,但大部分是历尽血战的jīng锐,双方实力相比白波军更胜一筹。在这种情况下,李晨无法遵从军令诈败诱敌,即使白波军诈败退却了,估计西凉人也不敢追上去。
李晨一边指挥大军向西凉人发起了cháo水般的攻势,一边急报胡才,请他急速增兵,就地围歼。
…………
安邑城楼上。
胡才一边与李肃下棋,一边注视着战场的一举一动。
现在主公战场都按照他的计划一步步的进行着,不过李傕的主力还没有投入,而他还有霍平的五千步卒和两千铁骑,另外在安邑还有三千虎贲军步卒和四千近卫军。这是他击败西凉军的筹码。
只要等李傕的主力投入,他的这一万四千兵马就会突然战场,但是如果李傕迟迟不投入,他的计划就会功亏一篑,因为胡才明白,他的这一万四千兵马如果在李傕的主力投入战场前暴露出来,这一次白波军就失败了。
李傕的主力至少还有一万兵马没有投入战场,但张辽、吴川、江政等人已经打的很艰难了,如果再拖下去,吴川首先会坚持不住。
“告诉李晨,李傕至今还没有把主力投到战场,请他暂时和江政的步卒大军互相配合,牢牢牵制住敌人。”胡才走到城墙边上,凝神望向东南方向。李傕这个时候还在等什么?难道他的主攻方向是我的右翼?
“传令吴川全力攻击敌军右翼。”
胡才走回席上坐下,伸手拿起了一粒棋子。他正想放下去的时候,突然想到什么,转头对晏明说道:“命令霍平,准备进入战场。”
李肃开口道:“主公放心,李傕这个人我了解,他有勇有谋,但是也并非没有弱点,而他最大的弱点就是看不起我们白波军。李傕是董卓手下大将,跟随董卓十几年,南征北战,有董卓手下第一名将之称,无任他怎么重视我们白波军,其实在他的心中,白波军还是和黄巾军、黑山军一样。他永远不会想到,我们这一次的目的是打败他和消灭他,他也不会想到,我们在城外还安排了兵马,所以用不了多久,他的主力就会投入战场。”
胡才点了点头,对旁边的晏明说道:“通知下去,近卫军准备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