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眼望去,尸横遍地,暗黑的血在闪烁不定的火光下,泛着冰冷的绝望。杀伐仍在持续,怒吼声早已力竭嘶哑。刀剑交鸣,已忘了伤痕,只有搏命的火花四溅。
月下,吴一凤站在战斗外围的高处,伫立不动,提着刀冷眼而看。凉风过处,一股腥杀之气弥漫四野,带着杀戮撩动吴一凤的长发。
“生死原来如此轻贱!”吴一凤抚了抚刀背,眼眸中倒影冰冷:“我若平庸,命亦如是!”
此时,伏击战中只有五六十还在战斗,其他人不是死了,就是受伤太重,躺在地上动弹不得。这五六十人中齐府只有十余人,其他的尽皆是六罚帮之人。齐丰策血染了白裳,手持长剑,摇摇yù坠。他对面的六罚帮二当家李尝舜也好不到那里去,全身伤口密布,血流如注,被肥老六搀扶着才不至于倒下。两人并没有动手,都在暗中凝聚武元之气。而齐府的另一支柱——赵非墨,此时则半跪在堆积如山的尸体上,眼无神的睁着,手机械的挥动一柄古朴的阔剑。二十余名六罚帮的众人围着‘尸山’逡巡不敢上前。
吴一凤施步走向战斗范围内,没有人注意到他,即使注意到了,也没人上前,因为他走得很平静,没有杀意。跨过数十具尸体,吴一凤站到了齐丰策身后,冷着眼看向李尝舜和肥老六。
肥老六见有人往这边而来,由于光线原因,他并没有在意。可他见来人一动不动,这才觉得有些蹊跷,定眼看去,发现这人豁然是卖心法给他的少年,脸sè一冷,在李尝舜耳边道:“二哥,就是这小子卖心法给我们的,如果我没猜错,三哥的失踪和他绝对有关系!”
齐丰策见两人嘀咕,心下一紧,他此时身负重伤,如果对手另有企图,他只怕是要命陨于此了。
“好你个齐老贼!果然是你们齐府杀了胡老三!”六罚帮中,李尝舜和胡老三关系最近,得知杀胡老三的人正是眼前两人,怒火中烧。若不是伤势太重,此时早提着剑杀奔齐丰策和吴一凤去了。
齐丰策冷哼一声:“我从未见过胡老三,何谈杀他?”齐丰策虽然受了伤,可也不是善于之辈,那肯被人冤枉?
“哼!还敢狡辩,你身后的小子不是齐府的人?”李尝舜握着剑指向吴一凤。
齐丰策担心对手偷袭,只微微回了一下头,瞥了一眼身后,果见吴一凤站在他身后,对于吴一凤而言齐丰策只见过一面,不过像他这种地位的人自然是不会特意把吴一凤放在心里。
“你是我齐府之人?”齐丰策淡淡问道。
吴一凤点了点头:“齐府上等护卫——吴一凤!”
“吴一凤吴一凤?”齐丰策对这个名字很耳熟,因为周瓜洲曾两次提过这个名字。“你就是进府不到一个月就受了两次重伤的吴一凤?”
吴一凤应了一声,向齐丰策走去。
齐丰策见吴一凤走来,面sèyīn沉的问道:“他们说你杀了胡老三是不是真的?”
吴一凤走到齐丰策身旁,并没有停留,脚下加速,人如流星shè出,眨眼间便到了李尝舜跟前,吴一凤猫着腰,一刀横斩而出。
李尝舜虽然反应过来,可他的伤势实在太重,想躲却躲不及,想抗,武元之气却极其薄弱。李尝舜一把将肥老六推开,一剑捅向吴一凤。
肥老六被抛出老远,人坐在了地上,眼神中透着恐惧,因为他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事情。李尝舜被吴一凤九星冠武实力的一刀拦腰斩成两截!而李尝舜的一剑虽然刺出,却并未刺到吴一凤,因为他的上半身已经抛飞在了空中。
吴一凤站直了身子,头也不回,声如寒冰:“我不知道我有没有杀胡老三,可胡老三却想杀我!”说完提着尚自滴血的刀走向肥老六。
齐丰策怔怔的看着吴一凤,这一刀的犀利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一个上等护卫修为也就九重凝丹境界,如何杀得了一个立武境界的强者?即便这个立武强者身受重伤!
而那些尚在打斗的六罚帮众见李二爷被人一刀给腰斩了,立时生出逃跑的念头。只这一个变故,占了优势的六罚帮立时大乱。
肥老六虽然修为差,可他毕竟是六罚帮六当家,魄力还是有的,站起身来,大喝一声:“六罚帮众集合过来,逃跑者杀无赦!”
肥老六积威rì久,众人听到这声喝令,立时向肥老六靠拢。等众人靠拢后,肥老六又发令:“缓缓而退,擅逃者杀!”在肥老六看来,吴一凤的实力绝对不低,这一刀虽然胜之不武,可胡老三没有受伤,不照样被他杀了吗?肥老六权衡利弊,担心全军覆没这才下令撤退。
吴一凤站在原地,看着六罚帮势力渐远,却并没有打算追杀。他现在就只有两刀能杀人,而对面的四五十人,再上去只有送死的份!齐府的人更是不会上去,如果对方是分散乱逃,他们可能还有希望掩杀,可对方撤退有序,以他们的残兵败将杀将上去,和送羊肉进狗嘴没什么区别。
齐家人见敌人彻底消失,大声欢呼起来。齐丰策上前眼神复杂的拍了拍吴一凤的肩道:“齐府能有你这样的强者是我之福!”
吴一凤只看着齐丰策笑了笑并未多言。但他在心里却幻想着,自己仰头大笑,拿手指戳着齐丰策的肩膀道:“感谢我吧!感谢我啊!你把闺女嫁给我这个天才,你们齐府就更有福了!”
齐丰策让人清点了一下战场,据统计,齐府尚能战斗者只有十七人,这十七人中还包括齐丰策和赵非墨两人,重伤卧地者三十八人,其中九人缺胳膊断腿,好了也是废人。齐丰策仰头闭目,老泪将脸上的血渍冲刷出两行小溪。他带出了两百三十人,此时能活着回去的仅有六十人,大半生的心血在一天之内基本上算是败了个底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