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处绝美的地方,即使这里的寒冷足以冰人魂、封人心。
整个空间如同一片六菱雪花,洞壁四周半人高的冰晶如同镜面,耀人眼神。这些冰晶所在的位置如同被人刻意整理过,极为规整。正中间是一个寒潭,寒潭中的水面并未结冰,而是散发着如烟如雾的寒气。可这极危险的寒气却让人如临仙境,遗尘忘俗。
齐青檀背着吴一凤走进洞底,当她见到眼前的景sè,竟忘了寒冷,两手一送,吴一凤轰的一声掉在地上。
齐青檀被吴一凤坠落的声音唤回了神,又将眼前的景sè浏览了一番才她转过身把吴一凤扶起来。
吴一凤此时如火焚身,神识虽然已经清醒可他睁不开眼,就好像昏迷和清醒中间隔着一张纸,这张纸任别人怎么捅也捅不破,自己却能弹指间将其戳一个通天大洞,可偏偏自己的手脚不听使唤,这弹指的力气比移山填海还要艰难一分。
齐青檀原本想细细看看这里的美景,可吴一凤此时嘴唇干得发裂,裂得乌红的血在嘴唇上了结疤。齐青檀将吴一凤挪到寒潭旁,他原本想掬水给吴一凤喝,可她的手还未碰到水面,便有一股钻心的痛让她难以继续,这种痛更甚于将手放在火上烤的感觉。齐青檀蹙眉难展,这水的寒度超出了她的想象。
齐青檀不敢贸然让吴一凤喝这寒潭里的水,她原想凿冰融成水后给吴一凤喝,可即便她用武元之气也不能让冰融成水,因为这冰稍一溶解瞬间有成凝固。齐青檀抿了抿嘴又点了点头,她终于下了决心将手缩回衣袖,把衣袖放到寒潭中。她将衣袖提起时,水没有凝成冰,一滴滴如同珍珠往下坠落。齐青檀面露喜sè,将衣袖置于吴一凤嘴边。水珠落到吴一凤唇上,立发出‘兹兹’的之声,然后时变成雾气。
齐青檀如是再三,吴一凤不仅没有得到好转,脸上经脉却渐渐突出,脸上如同用红sè的蜘蛛丝结了网。如果吴一凤此时清醒,必然惊骇,因为他爹吴白书的死状和他现在相去无几。
齐青檀被吴一凤脸上的血sè脉络吓得不轻,以为是这水的缘故,不敢贸然再将水滴给吴一凤喝。可她此时无计可施,只能跪坐在吴一凤身旁担心,两眼微红,楚楚可怜。
水珠滴落到吴一凤嘴唇的同时,有一滴水无意落到吴一凤胸口的挂坠上,银sè项链里的貂衣女子受到这滴水的刺激从沉睡中幽幽转醒。吴一凤体内温度刚开始上升时,她便感觉身体越来越虚弱,为了保存自身,她选择以沉睡来度过这难熬的时刻。
貂衣女子美眸流转,看了看周围的境况,此时的雪并未有很大的变化,只是空气中的寒冷较之前更甚一分。貂衣女子喃喃道:“我睡了多久?这是什么地方?”
吴一凤大脑清醒,只是不能说不能动。
“热好热!”吴一凤心里挣扎的叫道。
貂衣女子皱了皱眉道:“你怎么了?”
吴一凤见貂衣女子似乎能听到自己说话,如抓住了救命稻草:“热!”
貂衣女子闭上了眼,她想寻找出将吴一凤置于此状的原因,但她的神识扫遍了吴一凤全身依旧找不出原因。貂衣女子睁开眼,两眉紧蹙,坐直了身子道:“你吃过什么没有?”
吴一凤依旧只知道叫热。
貂衣女子摇了摇头,叹息道:“原本想靠你恢复,可每次却是我在帮你,诶!”说完后,貂衣女子双手合十,中指间渐渐浮起一颗白sè光球,光球稳稳上升,升至半空,突然爆裂,化作一片飞雪。貂衣女子两眼微垂,靠在石碑旁又睡着了。恰在此时,吴一凤大脑中一阵冰凉的刺痛,刺痛过后,仿佛意识回到了身体。
齐青檀见吴一凤睁开眼,喜极道:“你醒了,太好了、太好了,刚才差点把我吓死,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热,水!”吴一凤双眼萎靡,嘴唇上的血迹让他的嘴无法完全张开,他瞥着寒潭,挣扎了半天才让这两个字从缝隙中逃出来。
齐青檀见吴一凤可怜巴巴的样子,心中一软,对他以前恶劣的印象顿时小了大半。
“你想到水里去?”齐青檀皱着眉猜测道。
吴一凤痛苦地闭着眼,微微的点了点头。
齐青檀虽然不放心让吴一凤进入水中,可此时吴一凤的境况实在不好,若是再这么拖下去,吴一凤可能离死真的不远,作证的是他全身血红且带有细微龟裂的肌肤。
齐青檀将吴一凤拖到寒潭边沿,试图用手袖沾着水打湿吴一凤全身。可吴一凤看到了水就像无良的纨绔看到了街上的小娘子,那肯定是得猛虎般的扑过去啊,不过吴一凤毕竟不是无良纨绔,水也不是谁家的小娘子,所以吴一凤只能做病猫式的动作艰难的爬进水中。
这举动吓坏了齐青檀,齐青檀想伸手拉他,可惜啊,她不敢用力,生怕这一用力,就能从吴一凤身上逮一个胳膊或者小腿下来。
吴一凤掉进水中,‘兹兹’之音不绝于耳,水雾同一时刻大盛,此时的洞底,如天上仙境,烟缭雾绕。若是和之前的寒气比,此时的烟雾倒算得上温和。
此使的吴一凤面sè安然,他体内的热气和寒潭的水接触后,令他大感舒畅,仿佛憋气很久的人突然吸到了空气。
可这水和普通水有差异,这水没有浮力,吴一凤只得到瞬间的爽快,整个人便没入了寒潭之中,只有两只手在水面上乱扑乱打。
齐青檀站在寒潭伸手去抓吴一凤,可吴一凤沉没的速度太快,只一瞬间便没入了寒潭。
齐青檀急得大叫,可寒潭的的水他根本无法接近。
吴一凤在水中不停下坠,不知道过了多久,吴一凤无法呼吸,感觉自己就要憋死。凄然的笑了笑,自从认真修炼,吴一凤感觉自己好像不停的挣扎在生与死的边缘,从未有那种凌驾生死之外的感觉。可修武者不就是为了凌驾生死之外,不就是为了俾睨众生吗?
英雄成名时,谁曾在意其背后的孤独与寂寞,谁解其心中的恐惧与生死?
吴一凤呛了几口水,加之身体孱弱,在水中再次失去知觉。
齐青檀在寒潭边忧心的等待,眸中清泪凝聚,吴一凤在她心中虽然可恶,却不是十恶不赦,况且之前吴一凤拼死救她,她虽未言但一切铭记于心。
吴一凤再次睁开眼时,他以为他死了,可事实上他并没有死。吴一凤没有被齐青檀打捞起来,也没有在寒潭之底遇到一个好心的怪兽先生救他。吴一凤此时置身于一个冰晶建造的房屋中,这个房屋不是雄伟磅礴的宫殿也不是雕梁画栋的豪宅,只是一个没有房顶的‘茅草屋’,普通却并不寻常。
为什么说不寻常?因为冰晶房屋中没有水,或者说水在离房屋三余米的高度便突兀的被隔绝。
吴一凤一方面庆幸自己没有死,一方面暗暗乍舌。他虽然此时受的伤依旧严重,不过勉强还能行走。
吴一凤挣扎的站起来,捂着胸口,四下打量这个‘茅草屋’。这里的布局很简单,一座房子和一个‘花园’,‘花园’在门前十余步处,里面‘种’着各种各样的冰花。这些冰花由冰雕刻而成。这里的花园让冬天才开的花和chūn天能开的花同一时间绽放,从布局来看,这里的主人明显更热衷冬天才开的菊花。菊花只一朵,万花皆俯首。俨然是一副万花朝菊图。
吴一凤不喜欢花,自然没有欣喜,暗骂了一句无聊,便转身向屋子里去了。屋子有两个房间,吴一凤此时在大堂之中,这里也没什么奇特,一桌一椅一神台,皆由冰制。神台上有两尊冰猊,冰猊中间放着一把刀。
这把刀倒不是冰做的,是真刀。刀身漆黑如墨,没有刀锋,或者说刀刃没有开锋。
吴一凤步履蹒跚的走到神台前,忍着全身剧痛取下刀,看了一眼刀,没觉得有什么特别。不过吴一凤可不是傻瓜,能被供着的刀自然不会是什么垃圾,吴一凤将刀收入戒指。继续打量房屋。大堂之上已没有什么特别,吴一凤转而进了另一个房间。刚一进去便吓了吴一凤一跳。房间中除了冰床和冰榻外还有一人。此人一身布衣,须发皆白,面sè红润,正盘腿坐在冰榻之上。吴一凤咽了口口水,向前走了两步,开口道:“这是哪?”只是吴一凤嗓子嘶哑说出的这三个字连他自己都听不明白。
冰床之上的人没有回答,吴一凤站了好一会,才又上前两步,继续开口问道:“你是谁?”
那人依旧一动不动,吴一凤皱了皱眉,站到冰榻上,伸手轻拍向白发老者肩膀,吴一凤的手刚碰到白发老者,老者便‘嗤’的一声化作烟飞,冰床上除了留下一件布衫和布鞋其他什么都不剩。
吴一凤如见鬼魅,吓得坐倒在地。他那颗原本很大的胆子此时承受不住这种灰飞烟灭的死法,连累他的心脏乱跳一气。
吴一凤坐了半口茶的功夫见没有其他变故,长舒了口气,又挣扎的站了起来。
此时,他才注意到冰床上还刻着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