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钩”在部队就是和附近老百姓家的女孩搞对象。一九八零年三月一rì上午,每个老兵连队都派来了接新兵的同志,我们都打好行李整装待发,来接我们的不是别人,而是我们新兵连的二班班长谢玉和,我和班长向老兵连走着,心里对老兵连有种种的猜想。
我被分到了步兵连:二营,四连,我们的连队和炮兵连紧挨着,炮兵连在我们四连的西侧,下坎儿是步兵二连和五连,西侧的下坎是,机枪连和通讯连。我们这个营共有六个连队,营部在距离我们营房不到二里路的郑家堡火车站附近,我们一行二十二个新兵跟着班长说说笑笑地走着,当我们来到二营四连的时候,四连连长和指导员带领战士们,早已排成队,敲锣打鼓的等我们的到来,我们雄赳赳地走进营区后,班长的一声口令:“立定”使我们停在了cāo场上,连长手里拿着名单,来到我们新兵队伍前面,他是个山东人,口音还没改,他cāo着山东口音宣读着我们的名字:“李占友,二排二班。”“尚志安,二排三班。”······
我们四连的连长姓巩巩固的巩,名字叫巩如君,三十出头,红脸,有点圆圆的大眼睛,总是笑眯眯的,小鼻子,小嘴,一米七十多的个头儿,稍稍有些发胖,指导员叫马梁伟,吉林省人,很少有笑容在脸上,皮肤黑黑的,副连长叫李玉范,黑龙江省的人,瘦瘦的身材,中等个头儿,水汪汪的大眼睛,尖尖的鼻子,门牙有一个是短的,白白的肌肤,他的眉头时常皱成川字型,他很有心计;副指导员姓王叫王明高,他是四川人,小个子,和我差不多,一米六十七,八左右,他长得心慈面善,齐鼻子头,圆圆的眼睛,小嘴儿,有点都牙齿儿,他的身材是不胖不瘦,说话的口音,有些不象四川人的口音了,他普通话说的很好,他和战士们的关系搞得很好,战士们也都喜欢他。
真巧的是,班长还是谢玉和,副班长换人了,他是四川老兵,名字叫罗海生,他胖胖的身体,大大的眼珠子,黑黑的胡须,他一说话我就想笑,班里还有一个四川老兵,他叫沈红宝,他个子还不如我高,鹰勾鼻子,大嘴叉,希希的牙齿,小眼睛,单眼皮儿,瘦瘦的身体,他比我早一年当兵,不太聪明,干什么活儿都不会干,比如:打背包,别人很快就打完,可是他一时半会儿打不完,叠被子,我们都开始洗簌了,他还在床上坐着,还“吭哧吭哧”地转动着身体,他和罗海生挨着,有时候老罗帮他叠被子,他俩是老乡啊。
班里还有两个老兵,李树斌是吉林省俞树县的,他家住农村,他长得黑黑的,平时总爱写字,他的字写得好,今年年底复原,他脸上总有愁云出现,说是他家里有一位病母亲,类风湿,什么也干不了,盼他回去说个媳妇持奉老人,可他又不愿意回去,他说:“回去以后,也难找对象,我的组织问题还没解决,没法回去呀。”有时我们也替他发愁。最后一位老兵是内蒙古通辽的,他叫赵世安,我们有时叫他‘小蒙古’,因为他长得比较小,又好顺竿爬,个头儿和我差不多,我俩好在一起摔跤,他总说在他们那里摔跤是他们的荣耀,一个男子汉有没有阳刚就看摔跤,我不服他,他也不服我,我俩常在一起摔跤,有时候我的双手都伸不开了,他也是。但是我俩不分胜负,他跪在那里,我也跪在那里,他站起来我也站了起来,几个回合下来,我俩谁也动弹不了,脸sè煞白,我们两个人坐在那里“呼哧,呼哧”直喘粗气。因为我俩摔跤,把我心爱的军上衣都扯坏了。
我们班里的新兵有三人,一个是我,还有一个是湖北人,他来自武汉,大高个子,足有一米八零,说话时嗓音略粗,“哄哄”的,不胖不瘦的身材,无论与谁说话都是先笑后说话,对任何人都有礼貌,从不出口伤人,一看就是一个读过书的人,他还真是考上大学的人,可他却只想在部队里发展,他是拿着大学入去通知书来当兵的,他已经做好了考军校的准备,他说:“地方的院校没意思,如果考上了军校那有多过瘾那,我想当将军。”我们都用羡慕的眼光看着他,我们也都祝愿他,支持他,希望他的梦想早rì成真。另一个新兵就是辽宁省锦州的黄玉伟了,他也是考大学,没考上才来当兵的。我和他床挨床铺挨铺。
自从下老兵连后,尚志安的副班长就完成了他的历史使命,他的脸上照样挂着以往的笑容,他还是那样积极,还是那样上进,根本看不出他有什么思想动摇,我真看不透他了,他好像披着一层神秘的面纱似的,他就是他了。有时候他问我:“你们班咋样啊?”我回答说“挺好的。你呢?”他也是同样的回答。我问他:“你还坚持做仰卧起坐吗?”“坚持,一天不做难受啊。”我暗暗佩服他,我高兴时才做,不高兴就不做了嫌做得太累。
我们一下老兵连,就给发枪了,都是半自动步枪,我们进行练习的第一项,就是如何背枪,主要动作是:右手拇指顶住枪带,右手的其他手指抓住枪带,用力轮枪,向右肩膀轮枪时,越用力就越好,枪按着指定位置到位。做这个动作时,肘部顶住腰间,不要离开,这样做起来动作才能齐,口令是:“背枪!”“放枪!”我们一遍遍的练习,班长一次次的验收,终于我们三个新兵能和老兵统一了,动作也整齐了。
早晨起床时,四川老兵罗海生给他的老乡出个法子,让他的老乡沈红宝用一块木板叠在被子里,省得费力去弄平被子时,总也弄不平。沈红宝比以前快多了,后来有不少同志按着老罗的办法去做,可是我不用这种方法,我直接就能弄平被子,主要是记住每次跌棉被时的记号,总在一个位置叠被子,棉被自然就出现印记了,叠被时也顺手多了。
老罗是个热心肠的人,他在休息时常给我们讲解当兵时需要注意的事项,比如:不要用武器开玩笑,不用枪对准人,平时站岗时要记住口令,等等。他还给我们讲了一九七九年对越自卫反击战时的故事,也就是去年当我们还在家里看坦克时,老罗他们就已经开进了我们北方的阵地,(在当时,我们村里驻扎的是某部坦克营,巨大的坦克一走起来,震的房屋都“哗哗”响。)我们好奇地看着坦克,白天坦克是用黄sè的苫布盖着的。老罗讲起他的故事:
“去年冬天,在你们还没有到部队时,我们正在黑龙江省海伦县,双录公社,当我们还没有北上的时候,我们都剃光头,我们都写下遗书,装在自己的衣兜里,一旦光荣了,好有个交代,我们一路向北,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当我们下火车时,正好是下半夜,天空下着大雪,我们也没有进城休息,急行军两个多小时,一直向海伦东北方向进军,到双录公社时大约是凌晨四点钟,我们顶风冒雪,马不停蹄,到了目的地之后,立即开始挖单人掩体,数九隆冬,地冻天寒,我们紧紧张张,也不知疲倦,从身上取下小铁镐,拼命地在冻土上刨着,一下,“当当”铁镐声,传出去老远老远。
雪越下越大,我们也不知道战斗何时打响,心里就是一个念头:争取早早地挖完单人掩体,防止战斗打响了。从我们一开始干,就一直没有停下过,都没有直过腰,雪花落在我们的脊背上,厚厚的一层雪,足有两三寸后,当天亮时,老百姓得知我们就在村外,他们亲自去送饺子给我们吃,如果我们不吃,他们就不走,他们的热情让我们感动,至今我还想着他们。”
老罗停了一会儿,喝口水又接着讲道:
“当我们挖完单人掩体后,战斗也没有打响,我们就搬进村里,住在老百姓家里,咱们班的复原老兵张玉河,到了老百姓家里,干这干那,勤快无比,我们住的那一家老百姓有一个大姑娘,长得不错,年纪也不小了,好像是二十七八了,她悄悄地看上了张玉河,两个人开始谈上了,谁也不知道,当部队要往回返时,那位姑娘去找到了我们连长,说她要嫁给张玉河,连长没了主意,请示了营长,后来营长批示,等回部队后进行处理,结果张玉河提前复原了,张玉河在部队登记的,结完婚后复原的,现在就住在郑家堡附近,等以后我领你们去看他,小李子,双录公社距离你们那里有多远哪?”
“不远,六,七十里路,我还去过那里呢。”我刚想说出我去那里干什么,可是话到嘴边突然停住了,幸亏老罗也没有问我,如果他要是问起我来,我还真是无法回答。
我们好奇地问老罗:“部队里还行谈对象啊?”
老罗态度严肃地说:“那可不行,那叫“挂钩”,如果被上级发现了,就按复原处理,记处分,现在咱们部队里还有这种现象,以后你们就知道了,你们可要注意,千万不要碰这根高压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