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我学习英语以后,我每天三点钟就起床,因为那时的太阳已经出山了,等战士们五点钟起床时,太阳都老高了,我也不帮厨了。
我只是拿起英语书走出营区,在小山岗上,身披霞光,先是大声朗读英语课文,大约是半小时左右,然后找一块平整的地方坐下来,用小树枝在黄沙土地上写着英语句子,单词,音标。
后来我发现,早晨记忆单词很快,我试着记忆单词,结果我在一天早晨就记忆单词三十多个,在学校里记四十多个,在晚上记三十多个,一天下来,我记忆一百多个,我高兴极了。
树枝条在沙土上面写完后就可以刮平,然后重新再写英语单词,即省本又省报纸,一举两得,我乐此不彼,初中一年级英语一共有两本书,我两周多时间就拿下了。
宋国江对我很有信心,他教我也很卖劲,一开始是他一个单词一个单词地叫我读,后来他发现总这么教不是办法,应该教给我方法才对,怎么才能教给我方法呢?
那就是先把英语的国际音标教会我,他先教会我二十个元音音标怎么发音的。我回去后努力记住发音,我在站岗时候跑到了走廊里借着灯光背读音,白天里,我在大郑家学校里记读音和写法,到了晚上,我又盼到了周末,正好连队里也没什么事情,我就拿起英语书直奔宋国江家。
宋国江知道我,到周末我必去,所以他就在家里等我去,我一到她家,直接开始,他先是考考我,看我巩固如何,是不是雨过地皮干式的学习,他在考我时,非常严肃,稍微错一点,就鸡头白脸地:“咋整的?”短短的一句:“咋整的”就够我喝一壶的了,别说他发脾气了。
一天晚上,我兴高采烈地去宋国江家里,他刚吃过晚饭,见我去了,先是问我几个简单的句子,什么:Howareyou?Iamfine,thankyou,Howdoyoudo?Goodmorning,Goodafternoon,Goodevening,等等。然后就开始提问我音标的读音。
当提问我四个前元音的发音时,尤其是第四个前缘元音,也就是那个梅花音,我一连几次都没发不好这个音,他有些来火了:“咋整的?这么笨呢!”
这时我发现南炕上的姑娘们,都看着我和宋国江,我当时的全身就像通电一样难受,汗马上就顺脸流下来,浑身发热地厉害,我把上衣纽扣解开了,他见我干着急,也读不准,他眼睛都不惜看我了,让我一遍一遍地读,反复读,我就一遍一遍地反复读,最后终于读标准了,他脸上才露出笑容来。
也不知为什么,我就怕他那句:“咋整的,”他的语气有点哭腔不像哭腔,赖赖豪豪的,酸不拉唧的,叫你难以形容。从那以后,我就开始小心翼翼地学习,认认真真地背他教会我的东西,以防他考我。
他给我讲解英语音标的发音要领:“英语前元音发音要领,为什么叫前元音呢,就是因为他发音在舌面的前三分之一处,发前元音很难,发音时,要领一定要固定,不能滑动,发音器官按指定位置,不能乱放,辅音发音要领就好掌握多了。”接着,他就教我辅音音标的发音:[s],舌尖儿顶上牙齿背,使气流在舌尖和牙齿背之间冲出来,声带不要震动,声带不振动的叫做清辅音,声带震动的叫浊辅音,摩擦音的发音是可以延长的,而爆破音是不可以延长的······
我,我默默地记着,认真地听着,我反复的练习着,快到九点时,我必须回连队了,我不能夜不归宿,那是要违反纪律的,在回去的路上,我努力地回忆着今天所学习的东西,晚风吹着我的面颊,凉爽了许多。
天空中星星眨着眼睛,幽蓝幽蓝的天空中不时划过一道流星,留下一道长长的亮光,我沿着铁路向回走着,不远处,营房的灯光就出现在眼前了,远远的听见战士们在夜练的声音,战士们在练习单双杠的各种练习,白天太热,又没有时间,所以只有在晚上趁着夜sè,练习这些器械,我也练习过,把手掌得皮弄掉一块,再也不敢练了,我一边走着,一边想着在部队里所发生的事情,回忆着自己所走过的路,简直不敢想象自己,今天还学会了英语,这是做梦都不敢想的。嗨,人哪,说不上走到哪一步啊。
“滴······滴······嗒······嗒”熄灯号声响起,我加快了脚步。在熄灯号吹响之前我归队了,我就不算夜不归宿,班长看我回来了,就偷着来到我身边对我说:“刚才连长来过了,他问我你回来没有,我说你回来啦,去厕所了。他也没多问就走了,我还为你担心哪,你回来就行拉,下回再早一点回来就好了。”我说:“我知道了。”晚上,我想着连长来班里的意思,他是怕我出现问题,放心不下才来班里的,这一点我是清楚的。我为了不让连长生气,我还真要早些回来,免去麻烦。
第二天.我早早地起床了,连长也早早地起床了,他看见我又走出营区,他从内心佩服我的毅力,因为我每天夜里都学习十二点左右,他有时查夜,发现我还没就寝,就严肃地对我说过几回,以后再也没提起过。
连长跟我走出营区,他在我身后什么也不说,当走到我写字的地方后,见我停了下来,他也就不走了,我看连长不说话,心里有点害怕,就问道:“有事啊连长?”“有事儿。不大。”
他见我坐下来了,他也坐在一块石头上:“我考虑你的事儿,今年报考军校的通知下来了,你想不想报考啊?”我问了连长:“分文理科吗?”
“不分文理科了,都考数学,物理,化学,语文,政治,没有外语。”连长认真地对我说:“我想给你报上名,这几天看你学习英语那么忙,也没来得及对你说,昨天晚上我去了你们班里,班长说你去了厕所,其实我知道你没回来,知道你们班长护着你,我就走了。”
我露出感激的目光看着连长,心想:这个世界上还是好人多呀。;连长说完转身要走,我急忙问连长:“连长啊,什么时间考啊?”
“八月二十六号上午,部队从地方找来教授给你们辅导一个月。你们多幸运那。”连长又补充一句:“抓紧时间复习吧,还学什么英语,鸭语的。”我望着连长的背影有些哭笑不得,他就知道让我考军校,不同意我学什么英语。可我知道我自己,我把数,理,化在上学时,扔得太亏了,现如今用上了,才知道后悔,这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书到用时方恨少啊。
周末又到了,我这次去宋国江家里,不仅仅是为了学习外语去的,我想让宋国江帮我补习数,理,化,我抱着极大的希望,原以为宋国江能好好帮助我,我就满怀希望地一口气儿把连长的话说给了他。
宋国江也很高兴,他们家人都很高兴,宋国江问我想补什么,我说:“我想补数,理,化。”“什么?数,理,化都补?那你还会啥呀?”一句话说的我,差点没钻进地列子里,我无地自容,浑身大汗又冒了出来,我一个劲儿地擦额头上的汗珠。
他还说着风凉话:“啥也不会,还会出汗?就会出汗吧。”我用一脸的悲哀像看着他说:“我可是大革命毕业生啊,我是考的文科呀,我把数,理,化扔了,没学,再说了,就是想学也没有人敢教你呀。”我强词夺理地说道。他也没有再说什么,他把数学书打开了,翻到一页,问我:“什么叫多项式?”我在那里“吭哧”半天,也没有回答上来,他皱着眉头半天没有说话。
南炕上的女人们看着我的尴尬,我的汗又不听话的往外冒,因为我下定决心,我不再出汗了。可是,不好使啊,我这一次的汗好像出的更多。
宋国江嘴里不住地“嘶······”我站在那里就知道冒汗,最后宋国江还是心平气和的对我说:“死马就当活马医吧,能补多少就补多少吧,咱们先补数学吧。”这三个“吧”字儿,好不叫我灰心!
我想一走了之,不考军校了,什么也不会,考什么考,丢人现眼,考不上还丢一圈人,这不是光腚推碾子吗?我无jīng打采地听着宋国江讲着什么,不时地也“嗯哪”地答应着,宋国江废了一裤兜子劲儿,我也没听懂什么,我还假装听懂了。那一晚上,别提我有多难受了,我在回连队时,直拍打我的脑袋:“咋就这么笨哪,白长在脖子上了,每天还给你吃那么多东西,我怎么就这么没有用呢?天哪!为了实现自己的理想,我今天是吃尽了“窝囊”。我垂头丧气地走在回连队的路上,回想着宋国江给我讲的课程,什么也没记住,我还挨了好几顿损。
我回班里时,黄玉伟和我说话,我都没听见,汗出的太多了,需要喝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