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延庆并非不知变通的人,只是他的思维一直被固守在一个模式里,那就是无条件服从朝廷的命令。
不过今天沛县令的一席话却为他打开了一扇门。
对啊!那些山贼草寇如何是我的对手,只要我一战全歼梁山人马,朝廷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还会怪我?
到那时进就是加官晋爵,弟兄们实在愿意回江南,那也不是不可以的了,只怕到时朝廷的封赏下来,这帮兔崽子们就都不愿走了。
想到就做,亲自将沛县令送走之后,立刻击鼓升帐,将自己的想法对众将说了一遍。
众将早就在这里憋得不行了,如今回家有望,那还不同意刘延庆的想法?散帐之后,整个军营立刻动了起来。
准备出征的各项物资,同时派出斥候,侦查梁山人马的具体位置等等。
第二天,天还没有亮,士兵们就开始埋锅造饭,饱餐战饭后,拔营起寨,赶赴徐州与沂州交界处,梁山人马扎营的地方。
这些在剿灭江南匪患时屡立战功的士兵们,同他们的将军一样,都没把山贼出身的梁山人马放在心上。满是自信地想着一战而定梁山。
站在城墙上,看着逐渐远去的大队人马,沛县令不由长出了口气,终于把这群要命的祖宗打发走了。
转头看着站在身边的一个员外打扮的中年人,由衷地道:“表兄,真是多谢你了,不然小弟还真不知道怎么应付这些军爷”
表兄微微一笑,忽地躬身向沛县令深施一礼。
“表兄,你这是何故?”
“为兄这是代我家总管谢过表弟”
“你家总管?表兄不是在南方经商吗?那来的什么总管?”
“当然是我梁山经略山东的大总管了”
听到这句话,沛县令只吓得魂飞魄散,颤抖着手指着他的表兄,半天才道:“什么?你、你是梁山来的?”
表兄抬手把沛县令的手按下,语重心长地道:“表弟啊!不是为兄要害你,如今朝廷是什么样,想必你比我更清楚,天下烽烟已起,关外群狼虎视,这个昏庸的朝廷还能坚持多长时间?因为你我是远亲,我才来搭救你,你以为就凭这些只知欺负百姓的官兵,能挡住我梁山大军吗?实话告诉你,大总管已经亲率十万大军驾临沂州,刘延庆的这点人马连给我家总管塞牙缝都不够”
沛县令就算再不通军事也明白梁山已经在沂州给刘延庆挖了个大坑,而这件事的始做俑者却是自己。
刘延庆的人马一旦覆灭,朝廷定会震怒,自己也定不会有好下场。梁山端地好计谋,步步设局,事已至此,自己除了投靠梁山,已经无路可走了。
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叹了口气道:“接下来我们该干什么?”
表兄见说服了表弟,脸sè立刻变得严肃起来,沉声道:“该做什么还做什么,记住,刘延庆私自出兵,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上表弹劾刘延庆,朝廷中自会有人为你说话,不过为兄也把丑话说在前面,如果你两面三刀,对我梁山阳奉yīn违的话,就是天皇老子也救不了你”
梁山这是要自己在徐州卧底啊!
一时间,沛县令的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感觉。
接到刘延庆出兵的消息后,宋清立刻点齐人马进入承县,同关胜形成犄角之势,做好同刘延庆决战的准备。
刘延庆久经战阵,虽看不起梁山人马,但行军途中也极尽小心。缓慢而行,使士卒都能得到充分休息。斥候在方圆十几里内不断巡查,不给梁山任何可乘之机。
三天之后,刘延庆的人马才到达承县外。
看着梁山扎下的两座营盘,刘延庆一喜一忧。
喜的是,从旗帜上他看出梁山贼头宋清也在,而且人马也不是很多,如果顺利的话,他甚至可以一战擒获这个贼酋。
忧的是,梁山大营扎得非常牢固,可以说占尽地利,显然梁山营中也有高人,这样一来就不适合强攻,最好能把梁山人马引出来野战,这样才有把握一战而定。
确定梁山不会趁自己立足未稳出兵偷袭后,刘延庆才下令安营扎寨。
宋清看着远处有条不紊地扎着营盘的官兵,不由点了点头,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官兵有点强兵的样子。
一旁的朱武却笑道:“当年童贯一征我们梁山的时候,兵锋可比他们盛多了,还不照样被我们打的落花流水,何况我们如今有了骑兵,到时只要我们的骑兵一出,刘延庆的人马立刻就会土崩瓦解”
想想也是,不过谨慎些总是好的,骑兵作为一支奇兵,就是要起到出奇不意的作用,这样才能把骑兵的威力发挥到极致。
基于这个原因,宋清决定先同刘延庆硬拼一场,探一探这支官兵的战力。
吩咐打出信号,由关胜打头阵。
宋清这边营寨的号炮响过不久,就见关胜的营门大开,关胜一马当先,带领三千士卒冲杀出来,并迅速在刘延庆大营数里之外排开阵势。
刘延庆也不甘示弱,同样派出一彪人马。他同宋清一个心思,都是想先试探一下对方的底细。
官兵带队的是一员偏将,气势汹汹地出来,但很快他就为瞧不起梁山的行为付出了代价。几个回合就被关胜斩于马下。
将领被杀,士兵顿时一片哗然,不过终究是训练有素的官兵,并未因此出现混乱,而是在各自低级军官的约束下,迅速做好防御,以防梁山人马趁势冲杀。
关胜虽斩了官兵将领,但没有冲乱官兵的阵营,难免悻悻,而且见官兵防守严密,知道不宜强攻,于是叫骂一阵后,带着人马返回大营。
刘延庆在营中见自己的手下被斩,同样吃惊不小,心说传言果然不假,梁山将领确实很厉害。
不过刘延庆也并未因此就怕了梁山,既然你的武将厉害,那我们就斗兵,就不信这些草寇能敌过我的禁军。
刘延庆的谨慎,让宋清又高看了他几分,传令呼延灼他们,不见信号,不得出兵。
第二天一早,刘延庆就率一万人马在营外摆开阵势,另一万人则在营中做好准备,随时支援和配合冲击敌方阵营。
一万官兵分为左、中、右三个大方阵。中军弓箭手在前,后面则是一手持刀,一手持盾的快刀手,左右方阵则以长枪手为主。
一看这架势,宋清等人就猜出刘延庆的用意。斗兵,我梁山就怕你了吗?
令旗打出,梁山步卒也迅速冲出营盘集结。
不同于刘延庆把主力放在中间的阵势,梁山摆出了一副螃蟹阵。就是重兵在两侧,中军的士兵却不多。
左侧武松三千刀斧手,右侧李逵三千刀斧手,中军鲁智深、刘唐率领两千拿着五花八门武器的士卒。每名士卒身后还背着面小一号的盾牌。
别看中军士卒的武器什么样都有,但大多都是重武器,鬼头刀、狼牙棒、铁锤等等。
一见梁山的阵势,刘延庆的眉头就皱了起来,直到此刻,他的心里才有了不好的感觉,知道自己过于轻敌了。
虽觉不妥,却已经无法再变换阵型了。如今只有背水一战,梁山的人马不多,只要顶住第一拨攻势,自己预留的人马就能彻底扫平他们。
想到这,刘延庆立刻打出进攻的旗号。
梁山好汉中,这四员步将号称四大杀神,那是一见有仗可打,就兴奋得浑身乱颤的主。
不过自从宋清在梁山推行军纪之后,这哥几个已经安稳多了,不在像从前一样,见到敌人就撒了欢似的往前冲,而是能顾及整体了。
眼见官兵步步进逼,梁山这边迎战的令旗也打了出来。
两军迅速接近,官兵的弓箭手发shè一轮后,立刻后撤,快刀手快速跟上,提刀杀向梁山士卒。
梁山步卒虽带有盾牌,但还是被shè倒一片,其余的则加快脚步,快速冲进弓箭的shè程内,然后丢下盾牌,同官兵捉对厮杀起来。
短兵相接,立刻就体现出梁山士卒的凶狠来。
以鲁智深等人为首的杀神们简直就是官兵的恶梦,没有人能挡住他们一个照面,只杀得官兵哭爹喊娘,纷纷躲避他们几个。
梁山好汉们虽然够勇猛,但官兵的人数实在太多了,就仿佛杀不完似的,一波一波,如cháo水般冲击着梁山人马。
宋清见此情景,立刻打出令旗,命花荣率五千人马再投入战场。
刘延庆见梁山增兵了,嘴角不由露出一丝狞笑,梁山宋二郎,不过如此。你投五千,我就投六千,拼人我也拼死你。
此时战场上杀声震天,一万三千梁山士卒和一万五千官兵浴血厮杀在一起。梁山好汉用他们的勇猛抵消官兵在人数上的优势,但这只能维持一时,鲁智深他们都知道该是装败的时候了。
他们手下一缓,渐渐地,梁山士卒们就有些抵挡不住了,而这时刘延庆还有五千预备队没有用,宋清身边却只剩两千人马了。
朱武忍不住道:“总管,是时候了,可以让呼延老将军他们出马了”
宋清面容沉稳地注视着场中的局面,头也未回地道:“再等等,刘延庆的预备队还没有上”
朱武不得不佩服宋清的胆识了,原来他只以为宋清运筹帷幄可以,却不知道宋清在如此血腥的战场面前,同样沉稳有度,尽展一代名将风范。
此时战场中的局势已经开始有了变化,梁山士卒在面对不输于自己,又人数占优的官兵面前,终于有了败退迹象。
刘延庆见此情景心中大喜,心说该当老子立功啊!宋二郎,我看这回你往那里跑?立刻传令预备人马全线压上,务必一战全歼梁山人马。
号炮声中,营中的官兵倾巢而出,呼叫着冲向已露败迹的梁山人马。
而此时,梁山大营中,一道赤sè火焰也冲天而起。
看到这股火焰,刘延庆不由愣了一下,他不傻,当然能猜出这是求援的信号,可周围数十里的地方得被侦查过,那有什么伏兵?也正因为如此,他才敢全线压上的。
正疑惑不解之际,忽见远处似有一条黑线在移动,接着,脚下的大地也跟着颤动起来。
骑兵!
久经战阵的刘延庆差点没惊呼出口,他做梦都没想到梁山居然有如此大规模的骑兵队伍。虽然他在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可现在反应过来还有什么用?让人马后撤,只会增加混乱。
步兵对骑兵的后果是什么,刘延庆用脚趾头都能想出来。进是死、退同样还是死。
想想自己自诩一代名将,却还是被梁山算计,此种局面下,全军覆没的结果已没有任何悬念。
刘延庆只觉嗓子眼发咸“噗”地一口鲜血吐出来,整个人向后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