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金陵赴洛阳,最快的法子自然是坐船。千里江陵一日还,虽逆行,可也比陆路快许多。更何况比起颠簸的车马,坐船也平稳舒适许多。
三日后,轻舟已达九江港。
九江因湖汉九水入彭蠡泽而得名。
彭蠡泽水深蒲茂,芦苇荡漾,升平年间自是游览胜地。九江港便坐落在湖口,是进出大江的要道。
九江最好的酒家不在城中,而是港内依湖而建的红泥小筑。
江南多红壤,鲜亮润泽,颗粒均匀,软硬适中。虽贫瘠不堪耕种,但用于砌墙封炉,却是极好。白乐天亦有诗云:“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除去风雪夜,这同样暖心的红泥小筑,倒也算应景。
江南四季如春,气候温润。比起节气分明的江北诸地,四季更替亦不明显。才有了江南春浅之说。
试想,苦熬了一个滴水成冰的寒冬,忽如一夜春风来,冰雪消融,梨花竞开,此情此景,是何等的刻骨铭心!如此说来,北人对春天的感情,真不可谓不深。
而南人对春的感觉比起北人,自是‘浅’了很多。
这或许是江南春浅的另一层含义。
当垆卖酒,自有丽人。
新醅的米酒,浮着层细腻的泡沫,如绿蚁盘聚,闻一闻醇香四溢,隐隐还有丝丝淡淡的灵气弥漫,果然是好酒。
米酒度数不高,吴铭连吃数盅也不觉醉。倒是坐在他身旁人面桃花的丽质天,一颦一笑,勾魂夺舍,直令他难以自持。
酒不醉人人自醉。
乘着酒兴,吴铭忍不住问道:“明妃,这乐空双运究竟如何修炼?”
明妃放下酒杯,露齿一笑,“小灵童你不是已行过了?”
“我那是道家的方子,就像个木头桩子,动也不能动,模也模不着,不晓得密宗是不是很不同?”吴铭笑嘻嘻的凑上前去。
明妃轻点吴铭眉心,嗔道:“小滑头,难不成我们密宗就能乱动啦?”
见吴铭笑的下作,明妃急忙正色道:“小滑头,乐空双运可是本宗至高法诀,非有大智慧者不可练!国师道你慧根深种,与佛有缘,这才命我教你此法。你若只当是床第间的闺房之乐,那可就大错特错!”
吴铭嬉笑着点头,“明妃教训的是。”
这小贼从来没个正行,明妃也不气恼,想了想道:“修炼一途,讲究循序渐进。不可贪一时之快。国师只传令于我,却未细说。想来也和当初我们修炼时一般无二。”
吴铭登时支起耳朵,“明妃,当初你们是如何修炼的?”
明妃月兑口颂出:“功德选上师;上师灌其顶;修持‘四加行’(四归依、大顶礼法、供曼陀罗、念金刚萨埵百字咒,或三十五佛忏悔文);行满观其根,;大器最上善。”
“功德选上师;上师灌其顶;修持四加行;行满观其根;大器最上善。”吴铭默念箴言,心中不禁一片燥热,便急不可耐的问道:“明妃,我的上师,自然就是您了。灌顶估计也没问题,背书更不在话下,只是这观根……”
“我已观过,十分大器。”明妃掩口娇笑。
“呃……”吴铭挠了挠头皮,“明妃何时看过,我怎不知道?”
“你忘啦?”明妃笑意更盛,“那日你被老邪神附体,全身燃火,一声怒吼震九州,怎是个英雄了得!”
“嘿嘿!”吴铭不禁臊红了脸,“明妃,接下来呢?”
明妃小酌一口后说道:“如五项行满,则可从五部无上金刚**(大威德金刚、胜乐金刚、时轮金刚、密集金刚、欢喜金刚)中,先选一种研修。”
“那……”吴铭吞着口水,“明妃通哪部**?”
“时轮金刚**。”
好在精虫入脑的吴铭,还留存着一丝清醒,“大凡高深的武学都有高深的心发辅助,想来修行乐空双运,也必须有极高深的佛法相配。”
“说的极是。”明妃含笑顿首。
吴铭登时急的抓耳挠腮,“那完蛋了,我是修道的,注定与我佛无缘啊啊啊!”
“这只是对普通修行者而言,小灵童慧根深种,又岂可一概而论?”明妃给他吃了颗定心丸。
“何出此言?”吴铭急忙追问。
“凡我密宗弟子,若受时轮金刚灌顶,必备三果:厌离轮回、菩提心、以及了知空性。”明妃叹道:“你可知我密宗弟子若想获此三果,是何其艰!倒是你……”
明妃略带羡慕的眼神,弄得吴铭一头雾水,“明妃,你说的三果,貌似我一样没有啊。”
又轻点了下吴铭额头,明妃嗔道:“你出身三千大千世界,超月兑三界之外,不在六道之中,何来轮回?你慧根深种,与佛有缘,空即是佛,空性即佛性,岂能不知空?还有这菩提心,若无此心,岂能屡获高人相救,又怎能行的了双修,获那菩提树千年修行?”
吴铭恍然大悟,一窍通百窍通,“这么说,只需有三样,便可醍醐灌顶,乐空双运?”
明妃轻轻颔首,“正是如此。”
吴铭喜得直搓手,“那个明妃,接下来呢?”
丽质天笑道:“自然是修行了。”
“那,这个有什么讲究吗?”
“‘奇哉自性净,随染欲自然。离欲清静故,以染而调伏’。”明妃先念了段真言,“五部金刚**皆属无上瑜伽密。需严格遵循无上瑜伽密的修习次第。
大体来说,修行分两个阶段:
其一,生起次第:
即以观想化本尊。需在‘时轮金刚’为本尊的‘曼陀罗’(坛场)前,做生起次第,施食仪轨。并依照时轮金刚的形象作观想,将‘时轮金刚’深印脑海。如此日修夜修,月月年年,日久天长,时轮金刚便会像幻化于梦境中。修行者便如同见到了时轮金刚本尊一般;
其二,圆满次第:
圆满次第是本宗最后最高的修习次第。以真元控脉息,与明妃相伴双修,用无上瑜伽密之‘乐空双运’的双身修法,获‘无上灵力’,得证‘心灵妙用’之境,达成圆满次第。
《维摩经》有云,‘先以欲勾牵,后令人佛智’。说的便是乐空双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