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尘 第十一章 有黑幕

作者 : 麋鹿宗师

()接下来的几场,对阵双方各显绝技,jīng彩纷呈。叶、沈二位的点评也都丝丝入扣,令人茅塞顿开。连阿呆都看的津津有味,直呼过瘾。只有沈萱百无聊赖,一个劲儿的嘟囔:“怎么还没轮到二哥?”

阿呆道:“沈飞打架又不好看。”

此时,经过六场鏖战,已到了黄昏时分。连负责添茶倒水的侍者们都被jīng彩绝伦的比斗所吸引,这半rì来竟也忘记了送茶水点心。好在大家都看的如痴如醉,谁也没有在意。沈萱巴巴的看着桌上空空如也的点心盘子,揉揉肚子,扁着小嘴道:“呆呆,我饿了。”

瞟了下四周,所有桌上的点心都被吃的jīng光,就连云帝陛下也没得吃,边聚jīng会神的看着擂台,边津津有味的嚼着茶叶。

见阿呆不理自己,沈萱气呼呼的扳过阿呆脑袋:“听到没有,我饿了。”阿呆捋了捋衣袖,袒露出半截胳膊:“吃肉。”于是萱萱狠狠的抱着咬了一口:“臭死了!咱们马车里有肉干和果露,你去给我取来好不好?”

阿呆翻了翻白眼,觉得女人真是一种奇特的动物。吃醋时狡黠无比,任何蛛丝马迹都逃不过她缜密的心思;撒娇时却愚蠢无双,难怪人们形容姑娘漂亮时都用“娇憨”这个词呢,果然够憨的。大小姐这不是开玩笑吗?驻车处离这里少说几百丈,错过那么jīng彩比试,只为取点吃的,吃补脑丸去吧。

虽不乐意,却也不敢拒绝。因为看大小姐的口型,她就要大喊“呆叔”了。正在阿呆发愁之际,忽见擂台锦帐里两张太师椅中间的茶几上居然摆着满满两大盘水果佳肴。于是道:“丫头,我把你爹的那份点心给你搞来好不好?”

沈萱虽然有时略天真,但不是白痴。擂台离这里还有十几丈远,又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就算武安侯睡着了,也决不可能取来他桌上的点心果盘。

阿呆又道:“呆会你吃饱了,必须给我一个飞吻。”

沈萱眼波一捻:“好,我还奖励你给我做一辈子马夫。”

擂台上比武已进行到了第七场。对阵的是十三号和十四号。这俩人都是种子选手,武功俱都在三品巅峰,夺魁呼声甚高。中间有两三场,萱萱和阿呆小憩了一会,并没有看清楚,不知道水准和十三、十四号相比如何。但看十三、十四号寥寥几招间所显露的武功,绝非李大庸之流所能比拟。连叶、沈二人也很少点评了。因为他们的语速已很难跟上台上招式的变化。

“沈侯,记得十年前景山之巅你我二人切磋时,你曾创了一招‘沉星蔽月’。刀不攻敌,只斩虚空。以凝成一线的真气织网为屏。我一时不察,险些饮恨。”叶西灵边看二人交手,边和沈重阳闲聊。

沈重阳哈哈大笑,颇为得意:“星月乃天体,人力如何能沉能蔽?但若人看不见那星,星便沉了;看不见那月,月便蔽了。只手岂能遮天?遮人耳目罢了。我取这名字,讨巧而已。”

“一叶障目,不见灵山。沈侯所言甚是。我瞧这十四号的路子,似乎和你当初一样。你看他一招一式之间,如龙喷虎吐,不泥于攻守,不宥于敌我,看似松散,实则缜密。不因敌所动,不为势所趋,实是画地为牢的大手笔!嗯,此子若是去下棋,必成一代国手!”

“太傅的意思,是他不适合练武喽?”

“连棋都能下,何愁练武不成?怕的是他武技未大成前便血溅五步。”

“也对。弈道不过只分输赢,而武道有时却要决生死。十四号堪称奇才,功力只在三品上上,论境界胸怀,却不逊于某些一品宗师。不过他的天分只在武学上,做人似乎有点白痴啊。”

“沈侯言重了。不过十四号莫要介怀。沈侯乃爱惜天才,厉言相jǐng。世间事,无论学武从文、为官拜将,亦或是琴棋书画,俱都同源同理。要想登临绝巅,必先学会做人。这‘做人’二字,不是要你德艺双馨,而是要通达人情世故。”

“人情世故简单,要通达却难。十四号正如雏鹰,潜力无限,眼界在青天白云之外,但此时双翼孱弱无力,yù背负青天而不能。你功力不到,这种奇招如何能使?眼高手低不是一种毛病,而是一种病。病治不好,低在九泉,若能痊愈,高上九天。所谓‘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

遥想往rì,自己悟出“沉星蔽月”一招时,早已步入一品境界。而眼前这位青年不过三品而已,却能和自己不谋而合,沈重阳越看越爱,话也多说了几分。不过毕竟是擂台对决,他也不能尽兴点拨,只是在说到最后一句时,特意在“抟”字上加重了语气。能不能领会,便看十四号自己了。

十四号极其仰慕沈重阳,属于骨灰级的“阳chūn面”了。他的衣服和沈重阳的样式无二,武器也是仿制的武侯碎星刀——这倒也寻常,天下间模仿沈重阳的人没有十万也有八万。更离谱的是,十四号居然能模仿沈重阳少年时的武功!自从十年前武安侯与叶太傅景山切磋之后,他已十年未曾出过手了。那时的十四号,仅是个十来岁的女圭女圭。他又不是沈氏门生,想要学到侯府武学,只能依照他人描述自己揣测。这样居然也能猜个仈jiǔ不离十,想见其人悟xìng!

在听到“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时,十四号的眼睛里陡然爆出一阵奇异的jīng芒。手头招式也随之改变。他依旧在用内力试图构筑一座无形的樊笼,以其将对手困在里面。可刚才使尽全力也未能奏效。因为十三号的内力绝不逊sè于他,并且极为稳重。虽然十三号不明白他在虚劈什么,却决不吝啬自己的气力。十四号每吐出一道真气,十三号便随即用剑刺散。尤其是在他听到叶西灵的讲解时,他更加卖力,生怕被十四号得逞。数十招下来,虽然二人的刀剑未曾相碰,却都累得大汗淋漓。

“抟”为旋风,大鹏yù展翅九万里,必要借风于翼下。一己之力不足,何不借外力?叶、沈一席话,让十四号顿然醒悟。可他总不能对沈重阳说“来,偶像,借点真气用,回头算利息”吧?纵观场上,所能借的也只有对手之力了。

想通了这一节,十四号再出手时,就变主为客,有意引导了。只见他刀势虚出,浑然不着力,却能引得十三号真气灌注于长剑,震得嗡嗡作响。又过了十余招,十三号终于支持不住,真气耗尽,手臂酸麻,颓然弃剑认输。

沈重阳道:“十三号之负,非是功力不济。单论功力之jīng纯,已出场的十四人中,十三号可列第一。他输在太胆小,被叶太傅吓着了。十四号的招数虽是在学我所创的‘沉星蔽月’,却没有学会。你以为天下人人都是沈某?十四号亦未胜,若真生死对决,你未必是十三号的对手。叶太傅这等高人岂能次次点拨?此战,无胜无败,双双进入下一轮。”

沈萱这次却一反常态,自叶沈二人开始点评后便一直侧耳倾听,不肯放过每一句话。末了,她附在阿呆耳边,低声哼道:“沈重阳真无耻。”

阿呆一阵愕然:“虽然武学见解很一般,也不太公正。但也不算无耻吧?哎,哪有这么说自己亲爹的?”

沈萱鼻子一皱,不屑道:“什么‘沉星蔽月’,听名字就是剽窃我门中失传已久的‘海底沉星’式。算了,说了你也不懂,越说越饿。”

不知不觉间已入夜了。初一的月亮虽只有一牙儿,却尤其明亮。月辉清白,倒也不用掌灯。

大比的最后一场本是压轴戏,却迎来了一片嘘声。众人一致纳闷:沈家老二年年押尾,有什么看头?如果不是顾忌云帝陛下依旧在场,甚至有不少人就要回府吃饭了。毕竟一看到沈飞,大家都饿了。

沈飞排在了十五号,和他对阵的十六号居然是上午辱骂阿呆的那位银枪小霸王厉天一。开始前照例向督阵监审行礼时,厉天一神态甚是倨傲,他只是微微拱手,身子却站的比那杆银枪还要直。

沈重阳见到好样的儿子上来,不由得冲叶西灵尴尬一笑,咳嗽了两三声,开口道:“列位!如果我说我没有作弊,序号都是事先抓阄决定的,你们信吗?”

他这一问,自然是默许大家“禁止大声喧哗”这一规矩废除了。毕竟看到自己的好儿子来“压轴”,大家情绪都比较激动,也是可以理解的。云帝陛下也率先大笑了起来:“几年前我就对沈家老二说过,让他回去问问他母亲年轻时有没有江湖卖艺的朋友”说了一半,见沈重阳和叶西灵俱都面sè不善,便止住不说了。不过意思已经很明确:“这家伙的亲爹八成不是沈重阳。要不然怎么尽会些三脚猫的把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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