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六点的马路上行人并不多,我心急如焚,好像车后座的那副画像随时都有可能跳起来。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害怕,吴勇到现在都没有消息,难道下一个目标就是我和小蕊么?
“书放,小心啊!”随着小蕊一声喊叫,我把方向盘紧急右转,我感觉视线模糊,迎面过来的摩托车因为我的避让而幸免于难,但是我感觉车撞上了什么东西,在闭上眼睛的前一秒我看见那是一棵树,树的旁边站着她——穿着红裙子的苗苗,她满含幽怨的看着我和小蕊。我无力的絮语着,“到底……到底……为什么……”
“到底为什么?”妈妈含着泪光质问爸爸。
爸爸把头扭转到妈妈相反的方向,不去看看妈妈脸上的泪滴,他什么也不说只是摇着头说,“穆琳,我们离婚吧。”
妈妈锲而不舍的走到爸爸的面前,把爸爸的头扳过来,“耿泰,到底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离婚?你告诉我,告诉我!”
爸爸甩开妈妈的手,“穆琳,你就不能明白吗?”爸爸也哭了,“我说要离婚就要离婚,你不要再想着我。就当我死了,当没有我整个人!”
爸爸说完就要走,可是妈妈的手死死的拽着爸爸,“耿泰,不要这样对我。放放呢,他才只有十岁,你要他怎么办,他需要一个完整的家。求求你……”
两人僵持了很久,妈妈一直痛苦的哭着,爸爸也痛苦的站在原地。忽然爸爸转过身,斩钉截铁的看着妈妈,“穆琳,我没想到你竟然也这么贱,呵呵,我书耿泰有钱有势,为什么要守着你这样一个只会读书赏花的女人?我告诉,我爱上别人了。”
妈妈不再哭了,她呆呆的看着爸爸,爸爸似乎被妈妈看虚了心,低着头,但是嘴唇却咬的更紧。
“你再说一遍。”妈妈不再哭泣,平静的看着爸爸。
“我爱上别人了,你可以滚了。”“啪”的一声,妈妈的手已经落在了爸爸的脸上,爸爸的脸上瞬间起了一道红印子。
“我不会把放放交给你抚养的。”妈妈没再说求爸爸留下来的话,她牵起我决绝的离开了。十岁的我回头看爸爸的脸,却怎么也看不清楚。他站在原地,低着头,像一个服刑的罪人。
“妈妈,爸爸真的不要我们了吗?”我抹干了妈妈的眼角的泪,带着哭腔问妈妈。
妈妈模模我的头,“当然不是,爸爸只是希望我们放放能快点长大,所以呢,让妈妈带着放放dúlì。”妈妈笑着继续说,“放放能成为一个男人么?代替爸爸支撑起这个家?”
可是妈妈啊,那是我已经十岁了,已经不是你搂在臂弯里讲着希腊神话就能睡觉的小傻瓜了。我懂,我什么都懂,爸爸他抛弃了我们,我看着妈妈点点头。
爸爸在我十岁那年和妈妈离婚了,第三者是一个不为人知的女孩儿。就是妈妈打爸爸的那天,我和妈妈从游乐园回家,妈妈开门的时候发现爸爸和那个女人站在家里。妈妈以为是爸爸的朋友,“耿泰,有朋友在啊?”
女人冷冷的看了妈妈一眼,拂袖而去。
爸爸突然歇斯底里的对着女人的背影吼起来,“你他妈的别胡来,我离婚还不行么?我离婚!我不爱她了!”
女人走过妈妈的时候,yīn森的笑了一下。爸爸随后追了出去,接着妈妈也追了出去。然后在大街上,妈妈结束了她与爸爸八年的恋情和十年的婚姻。
“放放……”我从床上爬起来,可是家里到处都找不到妈妈。
“妈妈,你在哪?”卧室里面没有妈妈的影子,客厅里也没有。
“放放,快去找你爸爸……”
我感觉声音是从洗手间传出来的,我跑过去开门,可是怎么都打不开。我一直后悔自责,如果那时候我能强壮一点,就能一脚把门踹开,就能把妈妈救出来。
我一直不停的敲门,可是只能听见妈妈微弱的声音,“放放,快走,去找你爸爸,快去……”
“妈妈你开门,他都不要我们了,你开门,你怎么了啊!”
“放放,让你爸爸来救我……”
我赶紧跑到客厅拿起电话给爸爸打电话,可是怎么都打不出去。只能跑出家门去爷爷家找爸爸,我刚出了门就听见妈妈一声惨叫,我立马掉头回家。奇怪的是,我轻轻一推,洗手间的门就开了。
我“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妈妈的两个手腕和脚背上的动脉都被刀割破了,浴池里的水混着妈妈血的味道扑面而来。有人说血的味道是腥的,也有人说血的味道是甜腻。可是有人知道,妈妈血的味道就像杏花一样,有种淡淡的苦味。因为妈妈就是这样一个人,她的端庄、美丽和善解人意都让成为这样一个女人,无论有多辛苦,她还是保持着恒定不变的微笑,可是这次,妈妈,你为什么不笑呢?我抱着妈妈一直哭到爷爷和爸爸赶来,邻居报了案,jǐng察通知了妈妈所谓的“家属”。
“书放……”这么轻柔的声音是谁?她那么小心翼翼的唤着我,是妈妈吗?不会的,妈妈已经离开我了,况且她一直都只是唤我“放放”,那么是谁?有水落在了我的手上,还有人亲吻我的手,就像亲吻初生的婴儿?到底是谁?
我视线模糊,隐约看见掉在天花板的吊瓶,我把头转了一个适当的角度,小蕊胳膊上包着纱布,她握着我的手一直在哭。
我举起手想去擦干她的眼泪,可是我感觉小蕊身后似乎站着一个人,是谁呢?她yīn森的看着我笑,诡异的向我使了个颜sè,让我看小蕊。
我“啊”的一声把小蕊推开,天花板上的吊灯直直的落在我的身上,我痛苦的叫了一声然后失去了意识。小蕊大声的喊“医生医生!”。
一天以后我清醒过来才知道那天我和小蕊出了车祸,小蕊那边的安全气囊没有弹出,而且安全带都没有锁死,情急之下的我竟用双手护住了小蕊的面门,一个粗壮的树杈穿过了挂在小蕊前方的挡风玻璃,险之又险的停在了距离我左手一公分的地方。结果就是小蕊只受了一点轻伤,而我却因为双手腾空而撞到了脑袋,差点“自挂东南枝”。
“书放”小蕊把粥喂到我嘴里,“以后不许那么傻了,不要只顾我……”
“少爷”,我刚要对小蕊说话,小赵就跑了进来。
“少爷,你怎么样了?”小赵焦急的看着我。我摇摇头,“没事,不用担心我。”
小赵急的说话哆嗦,“哎呀,急死我了,这可怎么办,书总刚才突然昏过去了,现在在抢救呢。说脑袋里面有个肿瘤,要切除。”
我和小蕊对视一下,我自己拔了针就往手术室跑。韩雨婷也在手术室门外焦急的等着,韩雨婷是爸爸的董事长助理,是我外婆家那边的一个表姐。
“小放,小蕊你怎么了?”韩雨婷担心的问我。
我也没时间解释,“姐,我爸怎么样了?”
韩雨婷叹了口气,“现在只有等。”
手术室的灯灭了,医生把爸爸推了出来,“谁是书耿泰的家属?”
“我是,我们都是”我、小蕊和韩雨婷异口同声的说。
医生看看我,我说,“我是他儿子,他怎么样了?”
“手术了,但是还没月兑离危险期,二十四小时之内醒来就没事,不然就有植物人的危险。”
我突然暴怒起来,指着医生的鼻子就骂,“你他妈的怎么当医生的?你知道有植物人危险还给手术?”
“你怎么说话呢?他晕倒了,病势紧急,不手术等死啊?”
我上去就是一脚,“你他妈说谁等死呢?!”
“小放,小放,小蕊,你把他拽走。”韩雨婷把我拉开,又对着医生说,“对不起对不起,我弟弟是太担心他爸爸了,您别介意。”
我和小蕊在特护病房里守了一天一夜也不见爸爸醒过来,第三天,韩雨婷把我和小蕊叫了出来。
“小放,把你叫出来有两件事要跟你说。”韩雨婷看了一眼病房里的爸爸,“叔叔这个情况恐怕很难醒过来,你也不要太伤心。一来书爷爷还一个人在上海,对这件事还浑然不知,恐怕也瞒不了多久,这件事你是书家唯一的孙子,得要你去告诉他老人家。第二件事,公司的情况暂时还没什么问题,主要机构都是我们家的人,你现在不在我可以帮你盯着。安抚完了书爷爷,恐怕你还得回来接班,不然肯定有人想趁机夺利。”
我摇摇头,叹了一口气“姐,你不知道最近发生了什么事。我觉得有点邪门,我肯定要回趟上海,去见爷爷,顺便也把爸爸的事告诉他。至于公司,你先帮着顶住,爸爸以前对你很信任,我也自然。我还有别的事,一时半会解决不完,所以爸爸和公司就托付给你了。”
就在我说这一席话的时候,我又看到苗苗走过医院走廊的尽头,她还是那一身明艳的红裙,得逞似的嘲讽的笑了一下就消失了。
我知道我必须要知道这其中的缘由,就像大师说的那样有果就有因,而这个因爸爸知道,可是现在他已经不能开口说话。那么如果还有人知道,唯一可能的人就是爷爷。我和小蕊商量了一下决定马上回家收拾东西,带上那幅画回上海去找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