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林赫猛地坐起身来:“老……徐叔?你怎么来了?”
老徐皮笑肉不笑地说:“还不是来看你过得好不好啊!”
“徐叔,我知道错了,你放我出去好不好?”关林赫恳切的说。
“光知道认错不行,还得用正确的方式。条件我已经开出来了,是你自己不接受。”
关林赫极力压下心里的怒火:“徐叔,你那是让我道歉,还是羞辱我啊?”
老徐腾地一下站起来:“你没资格问我问题,那个条件,要么你接受,要么一直在这待着!”
关林赫也或了,往老徐身上一扑。两人在地下扭打起来,关林赫大骂:“草!你他妈不就混过黑道吗我不怕你,你看我自己也能逃出去。”
老徐掐着关林赫的脖子:“你给我死这吧!”
一阵脚步声!一声巨响和眼前一黑,关林赫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关林赫还是再自己的病房里,除了高桥还有护士和护工在,一片嘈杂。关林赫揉了揉被打的后脑勺,慢慢坐了起来。他这一坐不要紧,在场所有人都提防起来,这才看到刚才被护士围着,现在正哇哇大哭的辛桐。关林赫不明所以的看着高桥:“怎么回事啊?老徐呢!”
高桥眉毛都挑了起来,指着关林赫:“你个疯子,这么多天你本xìng终于暴露出来了!”
“什么啊?”关林赫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高桥过去搂着辛桐,说“行了,别光哭,说说刚才怎么回事。”
辛桐还是涕泗横流,夸张的表情与他的外表极不相符,憋了会儿,抽答着说:“刚才他说想睡觉,然后就睡了,起来之后看我看他,就开始从我大嚷,我都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正想出去叫人,刚下地就被他拦住,说什么黑道,我害怕,还没跑,他就把我摁在地下了。”说完又呜呜哭起来。
关林赫惊得嘴都合不上,顾不得被别人都厌恶地看着自己,对辛桐说:“你刚才跟本就没在屋里啊!”辛桐不答话,只是一味地哭。
“你狡什么辩,我们刚才进来都看见你把辛桐按在地上了。”一直不喜欢关林赫的那个护士说,而其他人就认为关林赫室jīng神病,根本不屑于指责他什么。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刚才那个根本就是老徐,那身让人厌恶的气味,那种鄙夷的目光,脸上的横肉,咄咄逼人的口吻,那就是老徐啊!如果是幻觉,怎么会如此真实。
高桥眼中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胜利者的光芒,关林赫马上明白了:他的目的达到了。
高桥吩咐身边的人说:“你们先出去,把辛桐也带出去。”旁边的护士赶忙提醒:“高医生,只有你一个的话可很危险啊。”高桥说没事坚持让其他人都离开屋子,屋里只剩他们两个。
“你的目的达到了是吧。”
高桥知道外屋还有两个病人,没有提高些许声音:“什么目的啊?”
“给我吃药,让我产生幻觉,做出那种事,这下恐怕没人在怀疑我不是jīng神病了吧?”
高桥露出与刚才满面怒气截然相反的笑容,这才是他真正的情绪:“还是说明你浅意识里有这种暴力的冲动。”
“怎么会没有?我恨不得打死他!”
“当着我的面你可以随便骂他,人总是需要发泄的嘛,我不会告诉他的。”
“你给我吃的到底是什么?致幻剂?”
“哈哈哈哈!”高桥仰头大小“你想象力也很丰富啊,我可不会花那么大的成本,一些小药罢了,说了你也不知道。”
“之后呢,你还想怎么样?”
“看样子你还是不准备接受老徐的条件啊!”
“对,你会做什么?”
“继续吃药。”高桥一字一顿地说。
高桥出去,拿来了药,递给关林赫,关林赫倒出两粒,放进嘴里,高桥又递上一杯水,关林赫接过来咕嘟地喝了一口,摆出怨恨又无奈的表情,看着高桥,好像是问还要干什么。
高桥的目光如鹰一般,站着一动不动盯着关林赫:“嘴张开。”
关林赫咬咬嘴唇,张开了嘴。
“我看看舌头下面。”
关林赫知道骗不了他,把压在舌下的药片翻上来吃了。
高桥这才罢休:“以后你老老实实吃药,你不会这么快就忘了电疗的滋味了吧。”
关林赫又躺回到床上。
高桥出去,过了一会,关林赫背着身子听出身后辛桐回来了。
辛桐还没坐下,关林赫一转身站起来吓得他跑到门口,关林赫又赶忙坐下:“辛桐,我没有恶意,刚才是因为我睡糊涂了,把你当成我的仇人了,我不会再打你了,原谅我行吗?”
辛桐半信半疑地做回到床上,看着关林赫。
关林赫注意到辛桐的脖子都被自己掐红了,心里骂自己怎么下手会那么重,刚一伸出手,辛桐又开始往后缩,关林赫只能放下手,用充满歉意和内疚的眼神看着他。辛桐则像关林赫刚来的时候那样,转了过去。
关林赫低下了头,今天的药自己又吃了下去,不知还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还会伤害谁。这个医院里,除了高桥,其他人都是无辜的,甚至可怜的。
走到窗边,望着隔着后院的小山坡,土黄sè的一片,偶有几个在小树枝,零星的分布在上面。关林赫想起原来在班级的窗户向外看,远处是一座山,上面种满了树,现在正应该是郁郁葱葱的时候。但眼前这小山坡却比记忆中的那片青sè更能吸引自己,那是被禁锢者看到的希望。
那是外面,我要出去!
关林赫一时做起徒手能完成的锻炼,想让自己集中jīng神,免得又像上午那样迷糊;一时又觉得这样疲倦了累了更容易睡倒产生幻觉,便到窗边吹风。直到发现辛桐也躺在床上动来动去,才明白自己的脚步声让他不安了,于是又坐在床上,想起以前在学校的事。
他想起班主任,女老师刘诺。第一次和自己说的一句话是:“你叫什么名?”因为高中开始前的登校那一天,她说不准备按名单点名,而是在以后的学习生活中慢慢观察记住大家,因为品行的闪光点会让她印象深刻。当时关林赫觉得好笑,又不是小孩子了。在开学第一天,拍桌椅时,比较乱,旁边的人碰倒了一个凳子。关林赫不是有意为之,反正看着就扶起来呗;也不是不经意,他知道老师就在看着呢。然后老师过来问自己的名字。
最后一次对话是在父亲死后,关林赫尽量平复自己的心情,给老师打电话说要办休学。但是刘诺很着急地问自己有什么困难了,又要叫自己的父亲去一趟说明,又说出了什么事老师帮你。关林赫没忍心听完,就挂断了电话。
他想起郑茗。第一次和她说话是在高中前的衔接班。虽然以前和她一直算是邻居,可两人一直不熟。衔接班时,关林赫坐在她后面,课前老师不在,同学都在聊天,关林赫转着的笔通过桌子和郑茗后背之间掉了下去。郑茗立刻感觉到了,让身边同学比量一下笔道的大小,开始责怪关林赫,说什么这是刚洗的,我妈说我这么办啊。关林赫尽管诚恳地道歉,并说一会下课后他去和她妈道歉,但她还是不依不饶。关林赫最后实在没办法说:“那你想让我怎么的呀?”郑茗不说话了,还能月兑下来让自己洗了?
后来军训的时候郑茗开始跟自己客气起来,友善起来,关林赫不知为什么,反正是别人对自己好,他也对自己好,两人混着混着就成了哥们。后来关林赫还拿衔接班那事调侃郑茗不讲道理。最后……最后和自己说的话是——拜拜,很正常很普遍的一句。谁知接着就发生那样的事,不知还能不能再见。
他又把每个认识的人从说第一句话开始一直到自己离开前说的最后一句话通通想了一遍。有的记忆已经模糊,但模糊的记忆却让他格外的jīng神,他看着天空,看看现身于渐渐暗淡的天空月亮,那是现在唯一能把自己和他们联系在一块的东西。
皎洁在关林赫湿润的眼底闪动,温柔顺着骨肉模到了关林赫的心底。嘴里咀嚼着记忆眼泪中的咸涩,虽然到了晚上,关林赫还是不愿睡去。但不知心里那抹月光糅杂了什么,诱惑着关林赫闭上眼,好像一合眼,就能在梦中与他们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