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你给我滚出来!”
天色蒙亮,烨王府门外就传来一声厉吼,随即一袭紫色劲装的南宫慕雪就拨开门卫,直接冲进了王爷府。
天知道她昨天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原本想趁夜赶来,却被君玄雨给制止,想来他们两个人应该有很多话要说,她忍了一夜未睡,就等着今天找到白芷,好好跟她算算账。
门扉拉开,身上披着白色披风的白芷,全然不顾外面天寒地冻的天气,斜倚在木门边,“哟,大清早的谁惹我们的太女生气了!”
她的功力恢复之后,敏锐程度也更胜从前,在慕雪的吼叫声传来的时候,她就已经醒了,想来她该是着急了。
南宫慕雪看到白芷出现的时候,几个跳跃从飞身来到她身前,右手带着强大的掌风对着白芷的脸蛋就招呼过去。
反观白芷,笑的吊儿郎当的不躲不闪,而后南宫慕雪蓄满氤氲的眼底,看着白芷这般表现,素手一勾,直接揽住白芷的后背,抱着她说了一句:“你真没良心,我们这么多人为了你担惊受怕,你自己反而活的潇洒!白芷,你坏透了!”
被慕雪抱在,白芷感觉到自己的脖颈处传来几缕凉丝丝的触感,当下垂眸回手抱着南宫慕雪,声音有些沙哑:“对不起!”
南宫慕雪双眼红彤彤的放开白芷,入内后坐在软榻上,问道:“这两个月你到底去哪了?你不知道我们找你都找疯了吗?你就这么音讯全无,真够狠心的!”
白芷垂眸:“对不起。”
“说点别的!”南宫慕雪没好气的看着白芷,俩人见面这么半天,除了这三个字,她就不能说点有营养的话。
“你怎么还没回南诏?”
南宫慕雪顿时瞪大眼睛:“好你个白芷,你这是赶我走呢?”
白芷失笑:“说什么呢!只是你在北冥国这么久,南诏那边没什么事情嘛?”
“哼!我为了谁?要不是你突然失踪,连个影子都看不见,烨又失魂落魄了那么久,你以为我会待这么长时间吗?母皇都催了我好几次让我回去呢!”南宫慕雪边解释边埋怨的口吻说着,当真是担心了白芷整整两个月,结果这人回来之后,到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白芷拉着南宫慕雪的手:“好嘛,是我的错!我当时也是一时糊涂就跑出去了,不过因祸得福,要不要比试比试?!”
“比试什么?”南宫慕雪一头雾水的看着白芷,她这意思不会是要比试武功吧,她之前丁点内力没有,现在不过出去了两个月,难道就身怀绝技了?
白芷笑的意味不明,将披风系好之后,拉着慕雪就走出了房间。
王府后院的空地处,南宫慕雪始终讶异的睨着白芷,终于在两人站定后,不确定的开口:“喂,你别告诉我你身怀武功了?你当真要跟我比试?我下手可没轻重,伤了你我不负责!”
“试试就知道了!如何?”
白芷得得嗖嗖的说着,随后还藕臂平伸素手对着南宫慕雪做了一个招呼的动作,顿时让南宫慕雪眯起眼,随后双脚点滴,手中带着劲气踏云飞身至白芷的身前。
自然她还是有所保留,在她看来,即便白芷有了武功,可是也绝对不可能与她这个习武多年的人相互较量,所以那内力也不过只带出了三成。
而白芷原地一个旋身,就在南宫慕雪认为她躲不过的瞬间,消失在原地,惹的南宫慕雪“咦”了一声。
待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之后,南宫慕雪才惊讶的回身,就看到白芷笑的十分得瑟,当下收敛心神,“不错啊!”
“来吧!”
“好!”
这下子,见识到白芷的能耐,南宫慕雪也算是彻底放了心,随后出手成风的开始了一番你来我往的较量。
两柱香之后,白芷和南宫慕雪在冰天雪地的后院空地上,皆是香汗淋漓,但两人的眸中都带着火热兴奋的光芒。
“好样的!看来我小看你了!”
南宫慕雪赞叹的夸着白芷,她是当真没想到短短两个月,她居然有了如此高深的内力修为。
“你也不赖!南诏国的太女名不虚传!”
南宫慕雪白眼一翻:“少来了你!从哪学的这么多花言巧语,两个月不见你还倒是越来越不着调了!”
“王妃,你们这是怎么了?”
由于之前白芷和南宫慕雪两人的比试,引起了不小的动静,这时沉鱼和落雁等人匆忙赶来的时候,就见整个后院的空地上一片狼藉,原本摆放在一边的武器架全数散落在地上,就连树上的枯枝都被震碎。
白芷挥挥手:“没事没事,都散了吧!”
说完和南宫慕雪勾肩搭背的往回走,留下的沉鱼和落雁风中凌乱的你看我我看你,不明所以。
回到房间内,白芷拉着南宫慕雪,两个人大概梳洗了一下,开口:“这两个月怎么样?有什么好玩的事?”
“好玩的事?你不会还不知道…将军府的事吧?”
南宫慕雪睨着白芷,按照她现在的表现来看,是否真的不知道将军府的事,所以她才能说的这么不在乎?
“知道啊!你给我说说细节,我很好奇!”
说话间白芷眸中迸发出冷光,不过并未被南宫慕雪看到,白鸣鹤之前对她做的一切,现在她找回了记忆和武功,那么也是时候开始反击了。
她之前的确是太过无能,但那时候浑浑噩噩的,全是因为被所有事情堆在一起打击到了,但现在她找回了自己,找回了曾经的一切,那么她也无需再隐藏一切,她就是她。
南宫慕雪丈二和尚似的,打量着白芷月兑口而出:“我怎么感觉将军府出事了,你这么高兴呢!”
“我是高兴啊!原因稍后告诉你,你先说说事情始末!”
南宫慕雪拗不过白芷,缓缓道来--
当听完一切之后,白芷皱眉:“小情歌呢?他回哈维部落了?”
如今哈维部落和白鸣鹤勾结的事情暴露,而本身就属于质子的哈维情歌又该如何?他质子的身份,原本就是哈维部落臣服与北冥国的一个筹码,可如今哈维部落的野心昭然若揭,这样一来岂不是牵连与他。
这么多人,不论是云八爷还是君玄雨,甚至包括白玉,与哈维情歌根本没法相比,并不是她对哈维情歌有任何不轨的心思,而是自从那次醉酒之后,她始终对哈维情歌有一种心疼的情绪交杂。
无关乎任何情爱,只是单纯对他的人,对他眼底时常闪现的迷茫和苦涩,在短短几次接触下来,她对哈维情歌有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亲近感。
“嗯,其实我听…雨说过,情歌对他父王和白鸣鹤所做的事,虽然不太了解,但是也都心里有数,他很小的时候就被送到了北冥国做质子,这一来就是将近十个年头。虽然他只是庶出,不过相比较哈维情泽来说,不知道情歌比他优秀多少倍!”
“那他回去没有?”
有些着急的白芷,拧着眉毛看着南宫慕雪。
“没有,部落发生这么大的事,那边现在整个都被北冥国的侍卫包围起来,谁也进不去也出不来,皇帝姨夫就是为了防止白鸣鹤再去勾结,所以那边已经戒严,情歌因为一直身在北冥,况且加之与烨和雨的关系,这次的事情并没有牵连到他,不过她的妹妹就不好说了!”
“锦瑟?”
白芷听完,就想到曾经那个小麦色肤色有些纯净笑容的女子,凭她与她的接触来看,锦瑟未必会是从中作梗或者是奸细的那种人,这又是为什么?
“嗯,主要是她也并未做什么,但是她来的不巧,恰好在她来了没几天的时间,白鸣鹤与哈维部落的事情就曝光,而且其中牵连了不少秘闻,所以姨夫和姨妈对她当下就有了戒心,现在她被关在皇宫牢房里面,如何处置还没有具体的说法!”
南宫慕雪将知道的事情都大概告诉了白芷,随后就好奇的问道:“现在你该说说你在白府的事了吧!”
虽然之前她也听说了一些,不过只言片语始终不能了解全部,对于她现在唯一的好友白芷,她还是想要多多的了解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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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质子宫
哈维情歌独自一人坐在空旷的宫殿内,手中茶杯已然冰凉的茶水,喝下月复中一片清凉,殿外白雪皑皑,苍凉之感油然而生。
这时,门外砰砰重物落地的声音,随后殿门就被人从外面打开,昏暗的房间内带着冷风倒灌,门外背光走进的娇小身影,让哈维情歌心里失了衡。
眼看着来人一步步走进,哈维情歌笑了:“你怎么进来了?”如今部落谋反,他虽然并未受到牵连,但是不可避免的宫殿周围都布满了重兵把守,平日就连雨他们都很少来,显然是皇命难为。
“小情歌,我消失这么久,你都不慰问一下啊!”
白芷如入自家门一样,随意就坐在椅子中,厚厚的披风包裹着小巧玲珑的身子,完美无瑕的鹅蛋脸被簇拥在毛茸茸的围颈之中,愈显得晶莹剔透,灵动不已。
哈维情歌神色闪了闪,起身去关上殿门,不意外的看到门外倒了一地的侍卫,还有仓皇跑去报信的身影,摇头失笑:“你还真是不客气,就这么打伤了侍卫,你不怕皇上怪罪么?”
白芷皱眉喝了一口冰凉的茶水,举杯说道:“怕什么?怕我就不来了!”
哈维情歌有些看不够的睨着白芷,即便她的身份已然固定,但他又怎能控制自己那颗时而失措的心,全因那一首与他同名的曲子。
“现在是非常时刻,你的身份当真不适合来的!”
白芷‘咚’的一声将茶杯放在桌上:“哎我说,小情歌。怎么两个月不见你就这么啰嗦了,你改行当说书的了?”
“那还用说,关心则乱呗!”
不待哈维情歌说什么,房梁上再次传来一女子的调笑声,不用看白芷也知道是谁,撇撇嘴:“你来的真慢!”
南宫慕雪落地后,一身大红色劲装,毫不畏天寒地冻,落座后就开腔:“谁像你那么变态,这皇宫说闯就闯,一会出事了你可别拉着我!”
“太女!”
显然,哈维情歌是肯定没想到南宫慕雪也会一块到来,毕竟他和南宫慕雪的接触不算多,说认识也不过是通过烨等人的关系认识的。
况且他的身份他也有自知之明,质子注定要低人一等。
“别惊讶,我陪她来的!”
白芷瞪了一眼南宫慕雪,充分感觉自己交了一个损友,反观着哈维情歌问道:“小情歌,你们部落现在什么情况你知道吗?”
“不了解,现在皇宫中戒备森严,就连我都是被禁了足的,怎么还会知道部落的事情。你…是来…”
不怪他多想,失踪多日的白芷,他也曾经很是担心,但奈何人微力薄,毫无用武之地,而听说她回来之后,两人初次见面她就这样问自己,难道也是不相信他的清白…
白芷无辜的眨了眨眼睛,她问的的确有些意味不明,“我来就是看看你,好久不见十分想念呢!”
“噗--你恶不恶心!”
南宫慕雪听到白芷故作轻松的话,顿时喷了一口凉茶,也不知是被她吓得,还是被那茶给涩的。
就在三人你来我往的谈笑之际,门外传来节奏有力的脚步声,听起来人还不少,白芷和南宫慕雪对视一眼之后,率先说道:“你先回去!”
南宫慕雪斜睨着白芷:“想什么呢?我是那种临阵月兑逃的人?”
白芷挑眉,她又怎会不知道慕雪的为人,如此说不过是缓和一下气氛,再看看小情歌有些紧张的样子,明显是担心她们两个。
“芷儿,太女,你们两个从后殿快走!”
哈维情歌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心下十分着急的催促着白芷和慕雪,他如何不要紧,但是她们却绝不能因为自己而有任何闪失。
“小情歌,你可想清楚了,要是我和慕雪现在走了,那说不定你会烙下勾结之名,毕竟刚才的侍卫根本没有看清楚我是谁!”
“不要紧,你们快走!”
白芷说完,哈维情歌着急的不是一点半点,他已经是这个境地,再次还能如何。
南宫慕雪和白芷互相看了一眼,纷纷点头:“嗯,好人呐!”
话闭,两个身影带着绝对的优势瞬间闪身至殿门口,根本不给哈维情歌任何反应的机会,直接拉开大门,任由冷风吹着两人耳边的发髻,狂风呼啸,披风摇曳,气势如虹。
“大胆,何人竟敢擅闯禁地!”
白芷靠在门扉上,看着侍卫统领大声吆喝的走进,同时他们的身后也跟着皇帝君空以及同样面色不佳的君玄雨和君玄澈。
显然所有来人都没有想到,侍卫所说擅闯质子宫的居然是白芷和南诏太女,当下君空有些诧异的开口:“怎么是你们两个?”
“父皇,就是儿媳和太女,不过你们这么多人不会是来抓我们的吧!”白芷不正经的说着。
君空皱眉:“这里是什么地方没人告诉你们吗?若是被有心人闯进来,那…”
“哎!父皇,我们和小情歌都是熟人,来看看他也不犯法吧!再说了,儿媳听说事发之后小情歌就一直被关在这里,貌似不太合乎情理呢!”
白芷打断了君空的话,她今天想要做的,就是让君空放开对小情歌的囚禁,如今她想做的事,没人能阻拦。
“弟媳,父皇对这件事自有考量,先离开着吧!”君玄雨表情莫名的看着白芷和南宫慕雪,说完就定定的看着两人,似是等着她们离开。
君玄澈这时候走到白芷身前,低着头撅着嘴:“皇嫂,你说话不算话!”
他是昨天才知道皇嫂被找到了,可是他想去找她,却有走不过心里的那道坎。曾几何时,当他知道粉白公子是女人的时候,心里稍稍窃喜过,那般古灵精怪的人,他也是第一次见过,自然心里有些痒痒的,想与她多多接触。
可是不等他开始行动,居然就得知要变成他皇嫂的人,就是粉白,甚至他还一度为了这件事郁郁寡欢,上次宴会的时候,就是因此他才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虽然知道心里并没有其他想法,但就是感觉自己被骗,有种不受重视的感觉。
“小子,你皇嫂我说话算话,以后想玩随时去找我!”
当听到君玄澈说这话的时候,白芷就知道原因,说到底这君玄澈还只是个半大的孩子,十几岁的年龄心思也十分单纯,只要不触碰她的底线,她自然会与他交好。
“姨夫,其实白芷说的也不错啊,哈维情歌确实没做错什么,为什么要将他囚禁在这?”南宫慕雪见白芷和君玄澈交谈,随即看着君空,也为哈维情歌争取着。
君空明黄龙袖一甩,厉声说道:“胡闹!你们两个立刻给朕离开这里,以后没有朕的允许,任何人不准涉足质子宫!另外刚才是你们哪个打伤了侍卫?”
“是我!”
“是我!”
“是我!”
君空的话落,顿时三个声音抢着回答,白芷和南宫慕雪同时看着哈维情歌,特别是白芷还撇撇嘴。
“哼!看来朕对你们太好了,才让你们如此有恃无恐?!来人…”
君玄雨上前一步:“父皇,弟媳和太女不了解情况,这一次可否给她们一次机会!儿臣相信她们以后肯定不会再犯!”
“是啊,父皇!本来也没多大的闪失,这次算了吧!”顿时君玄澈也开口求着君空。
“不行!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打伤侍卫擅闯进宫,罪加一等!”
君空原本在君玄雨等人的劝说下有些松动,然而还没等他松口,身后就传来不容置疑的尖锐话语,闻声白芷嘴上嘲讽瞬间显露,看来她跟这皇后果然是不对盘的,不论发生什么,她这个皇后都要在重要关头出来插上一脚。
不过也好,她要是不来,自己这戏还真没发法唱下去!
皇后南翠柔身边数名宫女簇拥,穿着厚厚的披风踏雪而来,眼底在见到白芷的时候,更是嫌恶十足的闪烁。
“皇后,天寒地冻的,怎么不在凤仪宫好好休息!”君空话中虽然透露着关怀之意,但隐晦的却说出了皇后不该来此的意思。
皇后直接与君空错身而过,看着白芷说道:“白芷!你身为皇家儿媳,胆敢公然私闯禁宫,还打伤了侍卫,你可知罪!”
白芷一挑眉,这是上来就要给她按一个罪名?可如今也要看看她接不接受!
“皇后娘娘的意思是,就任凭你们皇权压人,将原本就无罪之人当做犯人来看守?我这个做朋友的,却不能来看上一看?”
白芷站在哈维情歌的身侧,这话说出来顿时让他侧目。难道白芷这次来真的是为了自己的事情而来?他何德何能,得到她如此帮助?
皇后素手从暖包中拿出,指着白芷大声呵斥:“放肆!好你个白芷,你这是藐视皇权,别忘了你王妃的身份,否则本宫不介意将你贬为庶民!”
“哎哟喂!亲爱的皇后娘娘,你当真以为我很喜欢你们这王妃的头衔?你也知道这里是皇权在上,那不知皇后娘娘你是以什么身份在质问我!若是我没记错的话,这里是北冥国,男子掌权的国度,你一介后宫女子在这儿吆五喝六的,你当皇上不存在?”
一语中的,白芷这话说的极为讽刺,且句句表明皇后越权管理,当着皇帝君空的面,以为众多侍卫在场,即便皇后身份在高贵,却也带不起这顶大帽子。
而这话也是开天辟地第一次有人敢当中说出来,而说这话的人还是皇室中的王妃。
“皇上息怒!”
顿时,所有在场的五六十名侍卫皆惶恐跪地,就连皇后身侧的宫女也都不顾地上厚厚的皑皑积雪,卑躬跪地。
皇后更是脸色十分难看的看着君空,心下有些慌乱的看着他的脸色,她曾经是南诏国的皇女,女尊男卑的性子已经深入骨血,这么多年来她一直都是这般为人处世,却从来没人敢如此当中质疑她的存在。
可眼下,看着君空意味不明的眼神,皇后心里还是有些错乱,不知他是否也受到白芷的话的影响。
当下愤恨的看着白芷,疯狂的怒气在心中迸发,这人不能留!一不做二不休,既然她已经给自己坐实了越权的行为,那她也要在这最后一刻,将她置于死地!
“来人呐,二王妃白芷出言不逊,辱骂本宫,即刻起…”
“谁敢动本王的王妃!”
中气十足又狂肆霸道的话,在质子宫外传来,人为到声先至,话音落下,张扬俊美且带着闲适姿态的君玄烨就走入质子宫门。
君玄烨俊美天神般镌刻的五官,经过一夜休息之后,全然没了昨日的疲惫和憔悴,光洁的下巴纤尘不染,桃花眸蓄着光华,闲庭信步般走到了白芷身边。
同时捶了一下哈维情歌的胸口:“小子,苦了你了!”这话是他委婉地歉意,也是对好友的一种鼓励。
这么多日子以来,由于白芷的失踪以及暗中运作白鸣鹤的事,他的确是忽略了哈维情歌,原本以为雨会将他的事情安排好,可现在看来这其中似乎有什么牵连,不然雨也不会那般为难的神色看着自己。
“烨儿,你这是要干什么?”
皇后仍旧一如从前一样,在君空面前,先声夺人越权询问。
君玄烨绛紫色长袍被冷冽吹得飘荡不息,转身看着君空:“父皇,不知情歌犯了什么罪?十年质子难道还不能让人信服吗?”
“君玄烨,你这是什么态度!”皇后面对君玄烨的无视,更加怒上心头。
君玄烨紫袖云动,桃花眸冷冽的看着皇后:“母后!这里是北冥国,并非南诏!后宫女子不得干政,母后忘了吗?!”
“你…”
君空叹息一声:“烨儿,这件事是父皇考虑不周,若是误会了情歌,那就撤去侍卫吧!”
说完,君空转身的时候,瞟了一眼皇后,随后踏雪而去。原本该是剑拔弩张的气氛,在君空的离开之下显得有些可笑。
白芷睨着君空的背影,说不上为什么,她总是感觉这君空不该是如此窝囊的皇帝,但多次下来看他的态度,似乎的确没有什么作为,反而每次都是皇后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是她错觉了,还是他们两人之间有什么说道?
“烨,你错怪父皇了!”
君玄雨转身看着君玄烨,说完摇头之后,也随即离去,而君玄澈左看看右看看,对这些人说的不明不白的话很是不解,干笑两声打个招呼,也追着君玄雨而去。
“君玄烨,为什么我感觉你父皇和母后关系不对劲呢?”
白芷模着下巴,一点点考量着,但却毫无头绪,随后嘴角一勾,不论他们有任何不对劲,都跟自己没关系,至少她今天大张旗鼓的进宫的目的达到了。
这期间,南宫慕雪却是不曾说过一句话,只盯着地上的一双脚印,眼神迷茫之中还有一丝痛楚。
“你胆子还不小,孤身一人就敢闯进来?”
君玄烨避重就轻的问着白芷,直接将她的问题一带而过。
白芷拍了拍哈维情歌的肩膀:“有什么不敢的?你们所有人都踌躇再三的事,在我这都是扯淡!我想做什么,你也拦不住!”
君玄烨嘴角轻抿,眼底柔情闪过,慢慢低头逼近白芷,“哦?本王的王妃这么能耐了?那不如你就猜猜情歌现在在想什么?!”
君玄烨睨了一眼哈维情歌,看着他一瞬不瞬的盯着白芷,心下就有些吃味,不过相信接下来这小妮子的话,会让他回到现实的。
白芷转头对着哈维情歌:“想什么?当然是感激我为他闯宫了!”
“然后呢!”
君玄烨继续问道。
白芷眼神一勾,拉着君玄烨垂在胸前的发髻轻轻一扯:“亲爱的王爷,你认为然后是什么?”
君玄烨一字一顿:“自然是向他请教关于哈维部落的情况!”
白芷一愣,随后笑的格外开怀,但眼底却有丝不悦产生:“哟!王爷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啊,这都知道!”
眼看着哈维情歌变了变脸色,君玄烨这心算是放在肚子里了,不是他不顾兄弟情义,而是眼前这个人只能是他的,不容任何人觊觎。
而君玄烨剑眉一挑,腻歪的说了一句话:“知你莫若夫!”
“我说你们来能不能别恶心了!”
南宫慕雪看着两人那你侬我侬的劲儿,只感觉碍眼极了,她这边正为君玄雨的事悲春伤秋的,这俩人还这么死皮赖脸的腻歪,现她眼呢!
白芷扭头清脆说了一句:“恶心就去吐!”
哈维情歌嘴角挂着不算自在的淡笑,看着白芷问道:“你想知道什么?”
四个人再次回到宫殿内,暖和的温度让白芷舒服的叹息了一声,她今天来找哈维情歌的目的的确就是想从他这里侧面了解一下整个哈维部落的情况。
而且今天这举动也是为了改变的第一步,她不再是唯唯诺诺的庶女白芷,也不再是任人算计的无能白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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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回到凤仪宫,皇后脸色冷鸷的吓人,从她坐上北冥国皇后之位开始,就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丢脸过。
她是皇后,平日里不论她说什么,其他人只有听任的份,那曾会有人敢当众对她产生质疑。更何况今日白芷还是当着君空的面说出了那一番话。
这让她根本无法接受!
“皇上驾到!”
刚刚落座在软榻上的皇后,听到君空紧接而来之时,眼神闪了闪,很快起身迎接。
待挥退了所有宫人,皇后和君空隔桌相望,谁也没有先开口。
“皇上,那白芷今日如此大言不惭,难道就这么任她信口雌黄?”皇后终于还是沉不住气,说话间语气中竟然还夹杂着质问的态度。
君空抿唇后说道:“皇后!朕知道你受了委屈,但白芷那孩子是烨儿的心头肉,况且年岁尚轻,说话难免失了分寸,你身为他们的母后,就多包容一下吧!”
“包容?”皇后嘴角极度讽刺的笑了:“皇上你没搞错吧?你让本宫去包容一个外人?还是一个污蔑了本宫的人,凭什么?这北冥国的天下,别人不知道,难道你还不知道当初是怎么来的吗?”
“翠柔,何必提起当年之事?”
君空皱眉看着南翠柔,当年要不是他年轻气盛,一时糊涂,又岂会铸成大错,导致了今日的一切。
皇后南翠柔精致妆容的脸上带着一丝怨怒:“何必提起?若是本宫不提起来,你是否就忘了当年你做的事了?你是否就当真以为这北冥国的天下是你们君家所有了!”
“南翠柔,事情过了这么多年,你还是念念不忘吗?如今天下太平,你还想怎样?”君空隐忍的怒气有些爆发的迹象,双手紧握放在膝上,微微颤抖。
啪的一声,皇后一掌拍在桌上,站起身咆哮:“君空!你还是不是人,当年要不是你玷污了我,我会是今天这副模样吗?当年我才是南诏国继承皇位的太女,可要不是你,今天的我何苦成为你后宫的皇后,我本该是女皇的你忘了吗!”
这话一出,君空顿时如霜打的茄子,一切都是他当年犯下的错,要不是他急于求成,觊觎皇位,也不会在天下初定的时候,就将南翠柔掳劫回来,将她玷污之后,并发誓一生爱护,也因此他才能够在南诏国的帮衬下,得到了北冥国的天下,力压当时呼声最高的白鸣鹤,坐上了北冥国皇帝之位。
而南翠柔也是因此在继承皇位之前丢了处子之身,从而被族人排斥,连同她的妹妹最后都被剥夺了皇位的继承权,最后被当初最不得宠却富有心计的南翠屏当了女皇。
其实当年天下初定,四方分割,当时四国都在为皇位人选而争论不休,而他就是在南诏国率先选出了皇位继承人的时候,在南翠屏的帮助下,得到了南翠柔。而南翠屏给他的承诺就是,助他登上北冥国的皇位。
自然这些事情南翠柔一概不知,是以这么多年,他这个皇帝的确窝囊,为了能够让南翠柔失衡的心里得到一丝慰藉,他宁愿让她参与到皇朝政事中,可如今看来却是有愈演愈烈的嫌疑,是否再这样下去,北冥国就会变成第二个女尊国。
“翠柔,事情过去将近二十年了,你还要为此争执吗?朕给你的已经超过了皇后之位,你还有什么不满足?”
皇后红着眼睑嘶吼道:“不满足?君空,你给我什么了?你给了我皇位,可是你有给过我爱吗?这么多年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难道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那些心思吗?”
“南翠柔!”
君空突然爆发怒吼:“你说的什么混账话!朕给了你一切,这么多年四国之中只有北冥国一皇一后,你还想怎样?”
“怎样?君空,那你敢不敢把你御书房里的那副画卷拿出来让我看看,这么多年你一直思念的贱人到底是谁!”
啪--
君空忍无可忍隔着桌子一巴掌就打在了南翠柔的脸上,这是多年来他第一次动手,却也是强忍着怒气,说道:“南翠柔!朕忍你二十年,你别不知好歹!现在你已经是北冥国的皇后,今生今世你都别在考虑其他,否则休怪朕不顾念多年情谊!”
伴随着凤仪宫大门用力的紧闭声,南翠柔跌坐在地上,她苦熬了多年,最终还是一无所有。她当年最骄傲的一切都被君空夺走了,这么多年说不爱是假的,她为他生了四个孩子,如果没有感情,又怎么能在他身下承欢多年。
要不是他曾经一次醉酒喊出了一个人的名字,她也不会知道,自己被剥夺一切之后还爱上的男子,却不是真心对她,这是何其讽刺的事。
她有皇后之位又能如何,高处不胜寒,多年来她连个说贴心话的人都没有,整日面对这金碧辉煌却冰冷的凤仪宫,苦熬日子,又有谁懂她心里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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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表哥!”
皇宫之中,太子宫外,君玄雨刚刚步出殿门,闻声回头就看到南宫慕雪鼻头通红的信步走来,当下温婉一笑:“慕雪,你怎么在这里?”
南宫慕雪眸光流转,带着缠绵悱恻的情谊说道:“恰好路过,你这是要去哪?”
君玄雨闪烁神色,随后垂眸:“有事出宫一趟,你自己去玩吧!”
话闭转身就要走,可南宫慕雪却再次开口:“正好我也要出宫,不如我和你一起去!”
“不必!”
人影远去,独留下南宫慕雪神伤的看着君玄雨逐渐消失在视线中,氤氲渐渐浮现,她要怎么做,才能让他眼里能够看到自己。
不远处被白雪覆盖的假山后面,白芷斜倚在假山角,心疼的看着南宫慕雪一动不动的站在雪中,眉头深锁。
“别叹气了!本王说过他们俩是没有可能的!”
说话间,君玄烨将白芷的身子一歪,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假山上都是雪,靠着多凉。
白芷不以为意的撇撇嘴:“你说君玄雨的心里有人?”
“貌似是!”
闻言,白芷睨着南宫慕雪孤零零的身影,都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她眼看着慕雪在冰天雪地里晃悠在太子宫附近整整半个时辰的时间,就是为了能够看到君玄雨出来,能够与他有接触的机会,可君玄雨的态度着实伤人。
一直以来,她都感觉君玄雨是那种温润如玉的男子,对任何人都是温文儒雅礼貌有加的样子,可就连她都感觉到,但凡遇到慕雪的时候,他都变得有些不近人情,难道这才是他原本的面目。
“你知道他的心上人是谁吗?”
想着白芷就侧目看着君玄烨,若是能够知道这些,说不定会让慕雪放弃呢,她实在是不愿意开朗活泼的慕雪变得这样死气沉沉。
君玄烨摇头:“雨的心思深的很,连本王都不知道他到底是否有心上人,这么多年来,虽然从没听到他提起过任何女子,但是大家都感觉的到,他不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