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离倚邦城很近,只有半rì的路程。王林轩与小禾马不停蹄,顺着平整的官路,晌午前便来到了这座闻名神州的“流金之城”。
倚邦城面积极大,城墙三百年来先后被重建了三次,一面临着天河,其他三面都可进人。
若论人流的吞吐量,倚邦城在神州十八座州府中可谓首屈一指,也就龙庭能与她一比高低。为了防止行人拥堵,离城门还有两三里地,便有三三两两的衙役守在官道边,督促进城之人下马步行。
王林轩与小禾牵着坐骑,随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涌进了城里。刚入城门,身旁的商贾们便火急火燎地散去,送货的送货,寻人的寻人,一眨眼就只剩他俩傻乎乎地站在原地。
望着身旁飞驰而过的马车,形sè匆匆的路人,王林轩竟然感受到了前世那些国际大都市里紧凑的节奏感。在这座“流金之城”里,每rì都会完成全神州大宗买卖中的七成,用王林轩前世的话说,分分钟便是几万两银子。
“公子,这里的人都好有钱啊!”
小姑娘虽然生在澜州,却还是第一次来到州府。看着周围人一个个身披绫罗绸缎,跨着高头大马,不禁有种莫名的约束感。
王林轩点了点头,心说能在这混的,肯定不会是什么穷人。
倚邦城可以算是天下富商的集中营,各州的大商会都在这设有分部。久而久之,商人们便有了一种共识:若不能把商铺开到倚邦城,即便你再有钱,在商界也是不入流的角sè。
倚邦城原是神州的产茶大城,曾经有着“香都”的美名。只是一朝天子一朝臣,自打三百年前迎来了澜州王父子,各种生意蓬勃发展,城中做茶叶生意的便越来越少了,茶香也就越来越淡。直至如今,茶叶已是倚邦城数千小宗买卖中的一种,曾经的万亩茶园,早已被库仓货铺、青楼酒肆填满。
相传在倚邦城,没有买不到的奇珍,更没有做不成的生意。只要出得起价钱,便是澜州王的小妾,极北雪山的白螭,甚至连当今天子的玉冕都能买来!当然,这三样的价钱也都不怎么便宜。
那极北雪山的白螭王林轩还是第一次听说,在酒楼吃饭时,特意找小二打听了下。
一番询问他才知晓,原来这白螭乃是生活在极北雪山的一种奇物。听小二的描述,这种奇物长相与龙几乎一般无二,鹿角骆头鱼鳞鹰爪,无翅也能飞腾。只是浑身雪白,个头不大,寿命也极短,从生至死不过一载光yīn。
想抓白螭可是极其困难。不说这种奇物上可飞天下可入海,遇雪便融极擅雪遁,单是极北雪山的温度,便不是常人能受得了的。滴水成冰都只是小儿科,据说在极北雪山,生再大的火堆也烤不化山上的积雪。活人只要吸一口气便会将肺冻成冰渣,肌肤一旦暴露在外,轻轻一戳便是一个窟窿。
抓到白螭已经极难,而将白螭活着送到倚邦城更是难上加难。那白螭生下来便只有一载的寿命,可从极北雪山赶到倚邦城,最快也要三年。白螭一旦身死,一时三刻便会化成雪水,连只鳞片都不会留下。
虽说将白螭抓来难如登天,可当年倚邦城中还真出现过活着的白螭!如何办到的自是不可而知了,那只白螭出现时,上一代澜州王正在过六十大寿。一位巨商将它装在寒冰盒里,献给了这座城市当时的主宰。澜州王君颜大悦,将奄奄一息的白螭送到了厨房,配上一年一开,一开一rì的天河香莲,做出了一盘天下仅有的“龙落仙台”。那巨商则一献成名,得到了有生之年在澜州无税的承诺。
听小二嘚吧嘚吧骄傲地说了一大通,王林轩对这座“流金之城”有了更深刻的认识。在这里,当真是钱可通神,财可通天啊。
三百两银子在这“流金之城”还不够打个水漂。主仆俩住了两rì,便匆匆离开了倚邦城。若再不走,他们便只能睡大街了。
倚邦城南城墙紧靠着天河,作为澜州州府,天下商人们的“脸面”,河岸边的码头自然不小。
来到这里,王林轩放眼望去,只觉河中一片片满是白帆,码头上则乌泱乌泱成千上万的脚夫,肩挑身扛搬着货物。
虽是从现代社会穿越而来,这一刻王林轩依然感到深深的震撼。
须知那天河里一条条百丈长的艨艟大舰,都是匠人们用木板一钉一锤敲打出来的,非是现代社会钢水一浇便什么都有了。河中每一条百丈大船,都浸着无数匠人的汗水心血,如今数百条一起横在天河中,直让人感叹人类的伟大。
两人打算逆流而上,去澜州西北的中门城,到那里再翻过几座山便到了中州。主仆俩本以为要在那艨艟大舰中住上一两个月,不想王林轩找条船一问,却被告知这些大舰是用来运货的,活人想要坐船,应去找那些三四十丈的楼船。
楼船的个头比那些艨艟大舰要小上一半,不过也更高些。顾名思义,这种船都有三四层高的木楼。相比普通船只,楼船的房间更大,载的人更多,跑一趟赚得也就更多。像极了现代游轮的是,这种楼船上还有各种娱乐设施,其中赌场最受欢迎,几乎船船都有。
靠码头便有一条楼船,比河面上其他几条都要大些,几个小厮正在船前招揽生意。王林轩找人打听了下,都说这船的主人颇有来头,信誉上佳,便带着小禾走了过去。
王林轩身上只剩下一百两银票,一问小厮,正好够他俩的船钱,而且坐骑也能带上。上的船后,王林轩身上便只剩二十多两碎银,以他大胃王的风范,再不弄点钱来,不出一个月就要饿死。
一百两银子没白花,上船之后,一个小厮便跟了过来,毕恭毕敬地带他们去了二楼的一个房间。这一间屋子便要八十两银子,饭钱另算,至于剩下那二十两,则是一驴一马的船钱,不在这楼船上,而是随船主的另一条货船跟在后面。
楼船一共有四层,每一层房间大小、装饰摆设都不相同,价格自然也不一样。王林轩这二层的客房放在前世就是二等舱,属于“双人间”的配置。一楼每间五十两,客房最多,三楼则要五百两,总共就十间,至于四楼,并没有房间供客人入住。
至于船上的伙计小厮,条件就差些了,一班人等统统住在船舱里。身份有差,即使客房有空余,也不能上来同客人们住在一起。
折腾了半天,转眼到了晌午。王林轩正帮小禾收拾房间,忽然有小厮来敲门,问他要不要送饭菜过来。
如今两人正在闹经济危机,芥子空间还有做好的饭菜,王林轩自不会花那个冤枉钱。小厮态度恭敬,听后依然很客气,说了声打扰便去了下一间客房。
女孩子家对住的地方很在意,在野外也就罢了,如今要在这船上住一个多月,小禾姑娘就不愿将就了。小姑娘难得撒了回娇,王林轩也就顺着她,直到傍晚,两人才将客房收拾妥当,床铺被褥、茶杯茶盏全都换上芥子空间里自带的。
累了一天,终于闲了下来,到现在还没来得及看看天河的风景。用过晚饭,王林轩带着小禾出了客房,凭栏远望,只见皓月之下平静的河面波光粼粼、渔灯点点,看起来很是醉人。
凉风袭人,两人靠在栏杆上看了会风景,忽听头顶传来阵阵喧闹声。碰巧有送菜的伙计路过,王林轩问了问,得知楼船的赌场建在四楼,一入夜便到了赌徒们的时间。
想到怀里仅剩的二十多两银子,王林轩心中一动,决定上去瞧一瞧。
楼船的主人考虑得十分细致,虽然赌场设在四层,王林轩上楼时却不曾路过上两层客人的房间。一到四楼,王林轩便觉眼前一亮,足有十几间客房大的赌场出现在了他的面前。灯火通明中,船上半数的客人都聚在了这里,银子少的正试着今晚的手气,身家丰厚的则已经开始表演“一掷千金”。
王林轩可没有千金可掷,拉着小禾在赌场中逛了一圈,每种赌局都细细看了遍,最后在玩叶子牌的桌前坐了下来。
所谓的叶子牌乃是用一种名为铁扇树的树叶做成的。这种树的树叶极其坚韧,手撕不烂,而且还非常平整,纹理细密,看起来几乎同纸一样。做成牌时,这些铁扇树的树叶会被裁成四四方方,一般大小的空牌。涂上黑漆,再用红漆在上面写上牌面,便是一张叶子牌了。
这一桌的玩法很简单,王林轩虽然第一次见,却很快看明白。
赌局开始后,每位上桌的客人先要凑个份子钱,然后开始发牌。每人三张,牌面从一到十,每种数字三张,一共三十张。每桌会有二到五位客人,若是超过,便要再加一副牌,不能让客人手中的牌超过总牌数的一半。
想要赢钱,手中的牌便要比别人的大,规则和前世的炸金花有些像。若都是单张,牌面最大的自然也就最大,成双的则要大过单张的,三张相同则大过成双的。没有顺子之说,牌sè都一样,也就更没有同花了。
如此一来,桌上最大的牌便是三张十,最小的则是一二三。
这种玩法很受欢迎,场上半数的赌桌都在玩叶子牌,只是赌资有大有小,由着客人自己选。
王林轩上桌后便从袖中掏出了二十两银子,几乎是他全部的身家。小禾站在他身后,虽然想说什么,却谨记侍女的本分,这时候决不能拂了自家公子的面子。